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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媽媽聽到聲音驚醒過來,見狀忙道:“有話好好說,哭什麽?”再怎樣,也不能當著主人麵哭啊,這不合規矩。就算是牡丹是個好性子,但這是什麽時候,話都沒說清就哭,嚇著了怎麽辦?


    雨荷自然知曉不合規矩,知此刻牡丹不能受驚,奈何那眼淚止不住,天知道,她一路行來,死心都有了。牡丹這樣信任她,把芳園交到她手裏,卻出了這麽大岔子。


    “媽媽倒杯水給她。恕兒端個凳子過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牡丹歎了口氣,止住林媽媽,將手帕遞給雨荷:“別急,哭和急解決不了問題。首先,我相信你一定不是有意,同時你也了力。先喝點水,坐下咱們慢慢說。”


    她不是溫室裏花朵,她經曆過生死,兩世為人,這一世也算是見過些風浪,吃過些苦頭,豈是一點點小事就能難得住,嚇得住?芳園出了事,耗費了心血她自然心疼,可是要緊是,她人還這裏,蔣長揚,還有何家人,以及周圍人都好好,壞結果就是賠錢,重再創一次業,可是再難也難不過當初。想到這裏,她情緒已經平靜下來。


    雨荷見牡丹從先前焦急擔憂中很冷靜下來,還安慰自己,是羞愧欲死,但此時明顯不是認錯追究責任時候,要緊是趕緊處理事情。她清了清嗓子,道:“李師傅病時好時壞,奴婢為了方便照顧他,同時也覺著苗園裏頭那幾間屋子有些潮濕,太過冷清,沒有人氣,不利養病,便將他挪出去住了貴子原來住那間屋子。”


    牡丹點頭:“這事兒我知道。”那幾日雨大,呂方來迴不便,還跑到李花匠住地方去住了幾日,她也曾讓人冒雨給李花匠從城裏尋了大夫去,後來聽說病情終於有起色了,還很是高興。


    “自呂十公子走了以後,天氣好轉,奴婢想著四處都潮濕,李師傅剛見好也不宜挪動,就沒有讓他搬迴去。而是自己帶了阿桃和阿順住了進去,每日早晚也都按著往日方式,來迴巡查。看到有任何不對地方就趕緊處理。”說到此處,雨荷聲音顫抖起來,“剛開始是發現靠近牆邊幾株芍藥和牡丹莖有淺紅褐色,長圓形,有些下陷小斑,斑上還有些粉紅色略帶黏性東西。往日您也曾說過這是病,一旦發現就得趕緊處理,奴婢就帶著他們將染了斑點花莖給剪了,統一抱到廚房去燒了。”


    “然後呢?”牡丹頷首,這樣處理並沒有錯,關鍵是後來又怎樣了。她一聽說就知道這是炭疽病,這病通常高溫多雨年份,**月份降雨時發病嚴重。且這沒有化學**年代十分不好治療,關鍵還防治。她去年購買這些花時候,是嚴格檢查過,五六月份時也不見發病,初秋時節是了點苗頭,但當時也是及時處理幹淨了。縱然是今年這樣天氣情況下,按著雨荷小心,根本不可能發生太大謬誤,何以會落到這個不可收拾地步,必有內因。


    “當天夜裏奴婢起夜,暈倒地上,躺了一夜,第二日醒來全身都疼,發了幾日熱,就沒太顧上種苗園這裏。”雨荷又開始擦淚,等她病好了才知道好多花都染上了這種斑點,李花匠撐著病體帶著眾人收拾了好幾天,也不見絲毫好轉,剛把這裏處理好,那邊又冒了出來,讓人措手不及,葉片染病可以摘了不要,但莖染病總不能一直剪,剪下去後明年不但別想交貨,也沒花可開了。這還不是要緊,要命是許多嫩芽開始枯萎,若是任由其發展下去就意味著明年,乃至於後年,芳園都將無接頭可用。


    牡丹眼皮一跳:“你暈倒了?既然病了為何不讓人來說一聲?”人莫名病倒,花病情也是剛把這裏處理好,那裏又冒出來,怎麽聽上去就那麽不對勁?


    這正是雨荷羞愧地方,她想她大概是太過勞累緣故,也想著不是什麽大病,病兩日芳園也不會有大礙,就沒放心上。若是她知道因為她病了沒人管事會惹出這麽大亂子,她怎麽也不會逞強。


    “現為止染了多少花?除了種苗園裏以外,外頭種那些名貴品種可曾沾染了?”牡丹苦惱揉了揉頭,芽鱗受了病害,明年就算是開花,開出也是畸形花,那無異於自砸招牌。


    雨荷哽咽著:“就是種苗園裏頭染得多,外麵沒事。李師傅見勢頭不對,就指揮人把好帶盆都挪到另一個院子裏去了。”大大小小,包括給金不言接花內,一共染了一百多株,無非是情況輕重之分罷了。


    多虧有李花匠,換了她也隻能是如此處理而已。種植業果然風險大,牡丹歎了口氣:“那我們幾個嫁接那些盆景牡丹呢?”相比較金不言那批貨,她關心這批貨。這批貨是用空口許諾方式置換來,而且涉及到許多戶人家。這些人家都不是好惹還其次,緊要是一旦失信,芳園以後京中就難以立足了,信任不是那麽容易建立起來。


    說起這個,雨荷終於打起了點精神:“這個倒是沒事,隻染了幾株,都被李師傅連根挖起,弄到一旁去了。“盆景牡丹嫁接得並不多,也就是四五十株,當時為了把它們和其他品種區別開,特意靠近屋子地方另外開辟了一小塊地,離其他種苗地就有些遠,沒想到就起了隔離作用。


    牡丹輕輕鬆了口氣:”讓人備車,我去看看到底成什麽樣了。讓人去把順猴兒叫過來。“她還真是閑不下來苦命,看到天氣放晴,她還以為會像去年那樣平安渡過了呢。


    雨荷猶豫片刻,小聲道:”還有些事。“以鄭花匠為首三四個花匠辭工不幹了,說是芳園裏有邪氣,這是早前就證實了。當初轉賣那戶人家不就是丟官流放倒黴了麽?再看看現,為何李師傅先病,接著雨荷又莫名病了?還有種苗園裏那蔓延開花病,也是好不了。他們這些花匠怕什麽?怕就是沾染上這種邪氣,他們認為這會導致將來他們經手花發生不測可能性會無限增大。用其中一個花匠話來說,到那時候,一家老小都要喝西北風了。”你放他們走了?鄭花匠要走,喜郎呢?“牡丹冷笑,邪氣?她這個從異時空來靈魂才真是邪氣。這些人無非是想著芳園以後要倒黴了,想趕緊和她撇清關係,不至於得罪行會,另尋一個好下家罷了。還有自然也就是怕追究責任,這麽多錢東西出了問題,主家隻要一追究,按想芳園裏人都脫不掉幹係。


    雨荷忙道:”不曾,奴婢說做不得主,要稟告過您才行。工錢也是扣著,這幾日讓順子他們盯著人,一個也不許離開芳園,喜郎倒是不曾提過要走話,日日都李師傅麵前轉悠,勤得很。“她頓了頓,很為難道:”還有另外一種說法,他們說是呂十公子幹。畢竟呂老爺子,曹萬榮與您不對付,也不是一天兩天事情了。知人知麵不知心。”用順子等幾個半大孩子話來說,人家那是父子呢,芳園倒了對呂家隻有好處沒壞處,牡丹太過輕信人了。要緊是,發病前一直是呂方照顧這些花,他嫌疑無限大。


    牡丹沉默不語,究竟是天災還是**,現下定論為時尚早。


    “娘子,您有事吩咐小?”順猴兒來得很。


    牡丹有條不紊吩咐他:“你去辦幾件事。打聽一下近都有誰家牡丹花生病了,生是什麽樣病;呂醇,曹萬榮,呂方近做什麽,都和什麽人來往。”她想了想,“暫時詳細事情就不要和公子爺說了,他若是問起,就說我想去芳園住兩天。”


    順猴兒應下,自去辦事不提。


    天色近黑,暮色下芳園安靜如昔,阿桃和她爹胡大郎坐門口眼巴巴地看著路口,隻盼能早些看到從城裏來馬車或是人。


    “爹,你說會怎樣?芳園真會被賣了麽?難道這裏風水真有問題?”阿桃擔憂無比,她倒是已經賣身給牡丹,就怕胡大郎和阿順會沒有事做而被迫離開。誰家會養閑人呢?


    胡大郎沉默摳著牆縫裏青苔,青苔又冷又濕,膩膩,把他指甲縫染成怪異綠色。


    阿桃一把抓住他手,皺眉道:“你摳它做什麽?花花草草也是有命呢。”


    胡大郎不迴答她,隻站起來指著前麵:“他們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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