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去後我們就離婚吧!」


    她繼續說了一遍,因為躺在她身後的男人突然沒了動靜。


    「離婚後你還是可以去我房間蹭飯,我還是可以照顧你跟爸爸。」


    「你把我們爺倆當乞丐嗎?」


    他終於發出一聲,起身後就那麽冷冷的望著還躺在那裏的女人的側臉,片刻就走人。


    ——


    簡行先走的,傅緩拖著兩個人的行李在那天晚上迴了家。


    她摁了門鈴但是沒人應所以她就輸入了密碼,打開後裏麵是黑的,他不在家。


    其實不在也好,她的眼神裏有些傷痛的東西,就那麽一直望著黑漆漆的環境裏。


    她把行李放在門口一旁然後又給他關了門。


    迴了家後關上門把行李放在一旁她就朝著廚房走去,她需要喝點東西冷靜一下,然後想想明天怎麽做。


    他們終於進入離婚的話題,他們終於要結束掉。


    傅緩拿了酒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低著頭看著酒杯裏的白色液體突然覺得眉心有些疼痛。


    房間裏安安靜靜的,安靜的她能聽到自己的心跳跟唿吸。


    有種特別無助的感覺突然襲來,好像周圍的空氣都被抽走了。


    她想起昨晚她突然受不了那份壓力提出離婚,她不想再跟他糾纏不清,不想再聽他說那些有的沒的。


    她想要甩掉他,是的,她就是想要甩掉他,甩掉那個要把她逼瘋的男人。


    但是終於要甩掉了,卻又好像整顆心正在被什麽給用力的拉扯著,像是要將她的身體硬生生的撕成無數的碎片。


    直到門板被用力的推開,她驚訝的轉身朝著外麵看去,又聽到門被很用力地關上。


    她放下酒杯剛要往外走,身子突然被人從後麵用力的抱住,接下來就是一陣酒氣衝進她的氣息裏。


    那是屬於他的溫度與力量,在她身後用力頂著,將她緊緊地抱著。


    冰涼的唇瓣從她的脖頸一側用力吻開,她甚至連扭捏都來不及,因為他像是用繩子把她捆住那般。


    「你不是要離婚麽?給我,我跟你離婚。」


    他混亂的氣息在她耳邊盤旋,他低啞的嗓音更是讓她的心徹底成了兩半。


    黑暗裏他抱著她,兩隻手抓著她的外套撕扯下,然後冰涼的手進到她的上衣裏。


    傅緩突然腦門沖血,然後轉了身將他推到冰箱那兒,抬手摟住他的脖子跟他同樣瘋狂的親吻下去。


    好啊,就這樣。


    好在他們也婚姻一場。


    將來的將來,誰知道會發生什麽?


    可是現在,這一刻……


    她緊緊地摟著他,迴應他,替他將襯衣的扣子一顆顆的解開。


    「該死!」


    隻是當她忍著羞燥不已的心情想一了百了卻發現他的腰帶太難開。


    她的雙手有點受傷,他突然抓住她的一隻手,扣一下子開了。


    然後他將她抱住,將她的腰帶解開。


    傅緩被他抱起,雙腿牢牢地在他腰上攀附著。


    甚至都不需要開燈,他抱著她順利的到了臥室裏。


    大床上他壓著她推開她身上的衣服,灼灼的眼神望著,那激烈的火焰像是要將她給吞沒了。


    傅緩抬手勾住他的脖子繼續跟他擁吻著,哪怕唇瓣已經被他啃的發疼也不願意停止。


    當大床上他們糾纏著翻滾在一起,當被子都到了床下,兩個人光著抱在一起,當他沒有什麽技巧的進到他期盼了許久的。


    終於。


    他明明就喝醉了。


    他明明就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事後她下了床去清洗,然後到了廚房裏撿起他那會兒扔掉的外套,裏麵一盒煙落在地上,她又費力的彎下身子撿起。


    客廳裏有了一絲紅光,她撿了根煙默默地抽起來,開始嗆的她忍不住咳嗽了兩聲,後來漸漸地習慣了。


    她縮在沙發裏,左手抓著顫抖的右手的手腕,右手用力的捏著煙。


    她費力的又抽了幾口,漸漸地舒緩著自己的情緒。


    他突然的闖進來,突然闖進她的世界,她的房子,她的身體。


    他自私的想要在離婚前留給她或者自己一些什麽。


    一根煙快要抽完的時候她突然看到顫抖的手指上還帶著他親自設計的素戒,眼睛早已經模糊不清,她就那麽傻傻的看著,然後要哭卻是先笑了出來。


    她的手指受傷了,在給他解腰帶的時候,但是她視若無睹。


    之後她沒再迴房間,躺在沙發裏遲遲的睡了下去。


    身體想是被撕裂了那麽疼痛,又好像是被烈日灼傷。


    當早上簡行醒來的時候她已經不在家裏,他起床後頭疼的皺起眉,然後一轉頭看到不屬於自己房間裏的床品。


    當意識到自己沒有在自己的屋子裏,眼前突然冒出昨晚上他在廚房裏抱著她的那一幕。


    他在廚房裏說了幾句話,然後……


    他想起昨晚那個激烈的親吻,想起她像是失去理智那樣的迎合他。


    想起在這張床上兩個人雙雙糾纏著。


    想起……


    當他疲倦的掀開被子要下床,無意間的迴眸望著床上的那抹暗紅色,突然的想起昨晚嘴裏的鹹味,那是她眼淚的味道。


    分明的輪廓稜角有些倦怠感,當他拖著疲倦的身體出了門看著客廳裏空空如也,好像她還沒從首都迴來那般。


    隻是餐廳裏已經放著早就煮好的早餐。


    她走了,留在桌上一份離婚協議書。


    簡行坐下後先給自己盛了粥,隻是冷冷的看了眼旁邊的協議看向她平時坐著的位子,一大勺子粥被他喝進嘴裏,他的臉色越發的陰冷。


    然後他喝光了鍋裏所有的粥。


    好像這是他的最後一餐。


    他出門前找了筆在上麵簽了字,很瀟灑的,然後頭也不迴的走人。


    隻是隔著一扇門。


    從今往後她是她,他是他。


    傅緩去了公司以後也沒做事,因為做什麽都做不好,所以後來索性都推掉了,然後躺在沙發裏睡覺。


    是的,她好累,好睏,身上還好疼。


    他似是下了弄死她的決心,才在她身上留下了幾十個牙印,還有她的腿,要斷掉的了。


    她甚至不給自己在公司裏走動的機會,因為她怕走不好看了丟人。


    終於,她被破了。


    傅緩想,以後婓雲再也不能嘲笑她還是處了。


    然後想著想著眼淚就流了出來。


    結束了,都結束了。


    晚上迴家後先去洗澡換下拘謹的職業裝,然後去廚房準備燒水卻經過了餐廳。


    桌上的離婚協議突然讓她想起來一些事,她走上前去低下頭就看見他的簽名,在她的旁邊,卻比她的帥了千萬倍。


    她突然無力地坐在旁邊,就那麽直直的盯著協議上。


    原來,可以這麽順利。


    她突然笑了一聲,眼淚卻一顆顆的不急不緩的落下來。


    她徹底了解了失意的感受。


    她徹底明白了傷心的滋味,就自己躲在餐廳裏,默默地體會著內心裏的百般滋味。


    她終於明白了愛情,曾經那麽的甜,如今又這般的疼。


    不知道過了多久,客廳的手機響起來,那普通的鈴聲卻叫她一下子喘不上氣來,她像是要拯救自己一樣的轉頭求救般的看向客廳,然後起身朝著那裏走去。


    「要不要出來喝酒啊?叫上你老公也行。」


    是婓雲的聲音,聽上去她好像還挺開心的。


    「我們離婚了。」她突然脫口而出,那麽輕輕地,卻不容人質疑。


    「嗯?」在喧囂裏的婓雲突然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又問了一聲。


    「我們離婚了,就今天。」她想到那張被他們簽了字的離婚協議。


    「緩緩!」手機那頭的聲音突然變得溫柔。


    「明天再說,我今天想自己早點休息。」她低低的一聲。


    「好,那你現在在家裏嗎?」


    「放心。」她低聲迴應。


    掛了手機後長長地沉吟了一聲,望著早已經熟悉了的地方她起身又朝著廚房裏走去。


    燒水,沖了一杯巧克力粉。


    過分的平靜,她纖細的身影站在廚房中央的台子前,在等待的過程中手指輕輕地在台子上觸碰著,一下下,像是在寫什麽,又不自知。


    簡行也沒有遲遲的不迴家,他甚至沒有喝酒。


    隻是在外麵吃了個晚飯,然後就迴了家。


    隻是當開燈以後他脫下外套掛在旁邊站到窗口看著外麵昏暗的環境裏,好像一切都沒有變過。


    他從口袋裏拿出煙點了一根,然後酷酷的抽著煙眯著眼望著外麵,她不過就是他生命中的一個小插曲而已。


    四年夫妻情盡。


    他們什麽時候有過情?


    他用力抽了口煙,突然眯著眼嘲笑了一聲什麽。


    迴到臥室後看著淩亂的床上,被子皺巴巴的放著,她走上前去想要將被子伸開,卻是一掀開被子就看到床上那抹不屬於床單的顏色。


    手上突然的沒了力氣,被子布料要從手裏掉下的時候她突然的抓緊,然後把被子抱開換床單。


    需要用很大的力氣的樣子,但是最終還是輕易地伸好。


    當看著幹幹淨淨,整整齊齊的床上,她疲憊的沉吟了一聲,突然覺得身體有些疼痛就又轉身去了浴室。


    原來這就是人們所稱為的做,愛。


    全身的疼痛告訴她其實這並沒有什麽值得開心的。


    隻是又好像,終於全身心的交給一個男人過。


    昨晚他是有些醉了,但是她卻沒有,她很清醒。


    很清醒的記得昨晚發生的一點一滴,癡癡地追著她所求的他當時的樣子。


    浴缸裏她躺下試圖放鬆自己,腿上的疼痛感漸漸地減輕,而她雙臂完美的搭在浴缸邊緣,昂首合上眼,靜待舒緩所有的疲倦。


    差不多的時間裏洗完澡,然後各自躺在各自的床上休息。


    隻是兩個人都翻來覆去的。


    下一步程序應該是去民政局了。


    夜越來越深,越來越涼,當獨自一人縮在那張大床上好久以後她終於想起來曾經那個獨立的自己。


    清晨她打開門的時候他也開門,兩個人抬眼就看到疲倦的彼此,然後卻是又低了頭前後進了電梯裏。


    簡行摁了一樓,她站在旁邊不動,時間一點點的過去,她在開門的時候才鼓起勇氣問他:什麽時候去民政局?


    突然記起來剛迴國兩個人第一次吃飯就談到這個問題。


    他剛要往外走又轉頭看她:你說什麽?


    因為門一打開的時候他來不及聽清楚她的話,傅緩抬了抬眼,望著他漆黑的眸子突然不知道該怎麽重複那句好不容易從嗓子眼裏冒出來的話。


    「民政局什麽時候去?」


    但是還是說出來。


    電梯的門又一次關上,兩個人就那麽站在裏麵不舒服的姿勢對望著,不知道是誰的眼裏那麽的空洞,叫人的大腦也跟著一片空白起來。


    所以他們一大早沒去上班,甚至某人早飯都沒吃就陪她去了民政局。


    一切如她所願的同時,又再也沒什麽好說。


    等了半個小時人家才上班,他們是第一對離婚的,兩個人坐在辦公室裏誰也不說話,工作人員皺了皺眉:考慮清楚了?確定要離婚?


    問出來的聲音帶著些提醒跟小心翼翼。


    簡行抬了抬眼冷冷的看了工作人員一眼。


    傅緩眼也沒抬,隻是手指不小心碰到戒指,然後想起他們的婚戒還在簡家宅子裏放著,而這一隻她要還給他嗎?


    突然有點捨不得。


    這枚戒指自從戴上之後她還沒有摘下來過。


    「有沒有財產分割的問題?」工作人員又低聲問道。


    「沒有!」她抬了抬眼立即又垂下了。


    「那有沒有別的什麽問題?比如孩子的撫養權?」


    孩子?


    傅緩忍不住抬眼看著工作人員,突然嘆了一聲然後認真的說道:我們沒有孩子,麻煩你快一點,我們還要上班。


    工作人員震驚的挺了挺後背,然後又朝著簡行看去,簡行隻是冷冷的斜視著旁邊的女人。


    「那好吧,我再問你們最後一遍,你們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要知道千年修得共枕眠,兩個人能走在一起就是緣分。」


    「那……看來你們是非離不可了?」


    工作人員對兩個一直不搭理他的人有點無奈,但是離婚的人大都沒什麽好臉色他倒是也很快習慣,然後開始給他們辦理離婚證明。


    「其實雖然在這個工作崗位,我還是希望每天少來幾對離婚的人,其實等年紀稍大點你們就會明白,這世界上的男男女女,其實在一起久了多少都會有些乏味,好不容易結婚為什麽說放棄就要放棄呢?其實跟誰過不是過?時間久了都會吵架,都會鬧別扭,但是年歲已多,這些隻是成為陳年往事,一些填充記憶的迴憶而已。」


    傅緩一個字也聽不懂,隻是低著頭在工作人員送上文件的時候簽字。


    簡行自然比她更利落,畢竟少了幾筆。


    工作人員看他們倆那麽執著忍不住笑了聲:看你們的樣子也不像是到了那種非離不可的地步,你們不會把婚姻當成小孩子過家家吧?


    簡行跟傅緩用質疑的眼神望著對麵站著的男人,顯然他的話太多叫他們開始煩了。


    「好吧,當我沒說,——不過我還是好奇的問一句好了,你們離婚後是有一方打算離開這個城市再也不跟對方見麵?或者是離婚之後繼續同居?又或者已經各自又有了別的相好?」


    「您的工作職責是什麽?」傅緩質疑起來。


    工作人員……


    「我們離婚後也是一家人,但是這些事不需要向您匯報吧?」


    工作人員……


    傅緩說完後不高興的轉頭看向別處,她最討厭別人一直喋喋不休。


    簡行也煩亂的抬手摁了摁太陽穴,然後轉頭看著外麵,很多人在排隊領結婚證,還有人拿著喜糖出來分享。


    他們來領證的那年她還是個青澀的大學生,披著一頭烏黑的長髮,穿著合適的休閑,一邊玩著手機一邊排隊等待。


    他明明就在她身邊,但是那時候她好像也看不見他,於是他也拿出手機低頭把玩起來。


    他還記得論到他們的時候她依然沒有放下手機,工作人員有點懊惱的提醒她之後她無辜的眨眨眼問有什麽不行。


    她還是老樣子,不喜歡的時候就會把那個人的話堵得死死的,叫人一點顏麵都沒有。


    隻是這一次來,卻是辦離婚。


    他突然想起奶奶臨終前跟他的談話,他隻是沒想到最後他們還是離婚了。


    其實他也覺得有些疲倦,也累了。


    他沒想到婚姻會叫人這麽累,當兩個人的心怎麽好像都湊不到一塊。


    那陣子他出差的時候是故意忍著不給她打電話,但是那天晚上他還是沒忍住給她打。


    隻是她好像並不知道他當時的心情,並且像是很不稀罕他打過去。


    是啊,她什麽時候稀罕過。


    當他們拿了離婚證離開之後工作人員站著門口嘆了一聲,總覺得男方有些可憐。


    到此,他們真的分了,以後各自婚嫁都再也無關。


    「還有個會,我先走了!」她淡淡的一聲,把離婚證放在包包裏之後就踩著台階瀟灑離開。


    他站在民政局門口看著她上車離開後才淡淡的笑了聲,低頭望著自己手裏的離婚證,從此以後又是黃金單身漢了呢。


    又可以左擁右抱開懷暢飲了不是?


    他笑了笑然後把離婚證裝在胸口的口袋裏雙手插兜下台階。


    他明明走的很瀟灑,明明又可以自由自在不用受什麽已婚人士的困擾,可是不知道為什麽,胸口好像是在隱隱作痛。


    傅緩迴公司開完會就被婓雲堵在了辦公室裏:真的離婚了?


    傅緩沒說話,笑了笑拉開抽屜從裏麵拿出離婚證放在她麵前,婓雲還沒見過結婚證就先見了離婚證,當她雙手小心翼翼的捧著那個證打開,瞬間有種心碎的感覺。


    「緩緩!」婓雲用可憐巴巴的眼神看著她,這一刻婓雲真的不知道怎麽安慰她。


    「不要用那種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我。」她笑著說道,說完後卻整個人都滯住,這話好像曾經有人跟她說過。


    「你們怎麽就真的離了呢?雖然……可是也不至於到離婚這種地步吧?」


    「離了也好,以後就輕鬆了呀。」她又笑起來,隻是笑的有點難過。


    婓雲無法不用那麽可憐巴巴的眼神望著她,然後到她身後去輕輕地將她摟住:寶貝不要難過,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傅緩無奈的繼續笑了,因為這種哄她很不習慣。


    曾經他好像也說過類似的話,以後別再什麽事情都一個人擔著,說出來我會幫你解決。


    雖然他說那話的時候有點酷酷的,但是不得不承認,她心裏被暖過。


    但是就是這麽奇妙,他們離婚了。


    她還答應過奶奶要一輩子都照顧他,她不知道奶奶知道他倆離婚後會是什麽心情,她突然想:奶奶,往後我還是會照顧他,隻要他需要。


    若是有一天他找到跟他合適的女人,我也會笑著祝福,像是妹妹那樣目睹他的幸福婚姻。


    她想奶奶應該不會生氣的,畢竟奶奶是那麽的愛他們。


    隻是——


    該怎麽跟長輩們說呢?


    傅緩想了幾種方式,最後還是難過的挑了挑眉。


    「中午我們一起吃飯好不好?」


    「嗯,晚上要不要也一起?」


    「當然,隻要你需要。」


    傅緩抬眼看向抱著自己的女人:是離婚,又不是天塌了,而且我現在恢復單身不是很好嗎?我以前總盼著恢復單身呢。


    婓雲想笑,卻又心疼她。


    「好了,上午還有點工作要做,你也迴到工作崗位去吧。」傅緩輕聲跟她說。


    「嗯,那中午我再來找你。」婓雲想了想也是,現在還是上班的時候,所以關心完就趕緊的迴崗位了。


    傅緩在她走後看著門被關上才又開始有點失魂落魄。


    離婚,是大事。


    不可能心不痛。


    簡行也在辦公室裏照常忙碌,中午去酒店參加應酬的時候也還是那麽精明內斂,總叫人摸不透心思。


    隻是今天他特別來者不拒,無論是誰敬酒他都一律喝了,還主動跟別人喝酒。


    他就隻是在慶祝自己恢復單身而已。


    沒有通知朋友,隻是獨自慶祝,用這種方式。


    ——


    中午袁欣下班後就有輛高級轎車在等她,幾乎是一眼就認出那個車牌號,然後她便背著包上了那輛車。


    「小姐,我們現在去酒店吃飯,老爺太太都在那邊等你了。」


    「好!」


    袁欣沒說話,隻是不習慣被人稱為小姐,其實她更不喜歡的是那老爺太太。


    但是終究還是要過去。


    王程錦比她慢不了幾步,這頓飯,是商量兩個人的結婚事宜。


    袁欣問候過後就坐在邊上沒再說話,這種事情反正也輪不到她發表意見。


    而且馬上就三十歲了,她也想給自己一個交代了。


    至於王程錦……


    有什麽重要呢?反正聯姻這種事。


    她突然想起傅緩跟簡行的婚姻,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讓自己不要步入他們的後塵。


    看王程錦也沒打算跟她糾纏的樣子,她真心祝福王程錦跟薑愛一直好下去,至於她,她就安心的做個王太太。


    「程錦,你跟欣欣有什麽特別要求的嗎?」


    「我沒有,你呢!」他迴答了長輩的話之後轉頭看向袁欣。


    「我也沒有,你們安排就好。」


    袁欣的父母當然滿意袁欣乖順,笑的也格外的寬慰了。


    王家的人也都很高興,他們就想找懂事好說話的媳婦好給他們王家早早的生育。


    「不過結了婚之後你們倆可要好好過日子,不能再像是以前那樣整天不著家了。」袁欣的親生母親提了一聲。


    「當然。」王程錦笑了笑迴答。


    袁欣轉頭看他一眼,然後也隻是弱弱的笑了笑,她實在是不願意配合,但是又不得不配合。


    王程錦會乖乖的過日子?


    反正不管誰信她也不信。


    王程錦大概就是那種一邊維持著家裏的和睦又一邊在外麵養著別的女人的男人吧?


    他像是能抓的住兩個女人,或者更多的女人的男人。


    隻是家裏的妻子恐怕會被傳的不好聽了,但是他反正也不在乎。


    至於薑愛,她想薑愛應該也不會想要嫁給王程錦,她知道薑愛喜歡的是簡行。


    不過她也開始討厭薑愛,不是那種普通的討厭。


    「你們倆要早點努力,讓我們早點抱上孫子。」


    「知道了!」王程錦笑了笑,對自己母親的要求像是很無奈,又很寵溺的樣子。


    袁欣才突然想到這個問題,作為王程錦的妻子,她還要給王程錦生個孩子。


    如果不生……


    恐怕她親生父母也不會同意。


    「欣欣下午有事嗎?」她母親又問道。


    袁欣抬眼:還要上班,怎麽了?


    「要我說那份工作就辭掉讓你爸在局裏給你安排份輕鬆點的工作就好了,下午我跟你爸想帶你去一趟民政局,你的姓氏不是一直沒改過來嘛,我們想在你們婚前先把你的姓氏改過來。」


    她母親似是怕她不高興,說起這事情來的時候也很圓潤。


    袁欣當然不高興,他們早早的把她丟出去,等她長大後需要她了又找她迴來。


    她一直跟著養父母姓袁,她也愛上了這個姓,她覺得這個姓讓她很踏實。


    「改天好麽?今天下午我還要陪老闆去工廠。」她柔聲說。


    「那也罷,就改天你請假我們再約時間,但是不能拖太久了哦。」


    袁欣不再說話,隻是無意間一眼正好看到王程錦在看自己,她淺淺的一笑後又端著茶水慢飲。


    王程錦也忍不住暗笑了聲,其實姓什麽又有什麽重要?


    他是不在乎的,但是家裏人好像很在乎。


    他猜測她大概是不想改姓,但是也不好多說什麽。


    吃完飯王程錦的母親讓王程錦送袁欣去上班,王程錦也沒推辭,隻是路上看她一直不說話才好奇的問了一聲:你若是不喜歡改姓我去跟長輩們說。


    袁欣沒料到他會說這話,疑惑的抬眼看他一眼,然後低聲道:我的確是不想改,這個姓我用了將近三十年。


    「那就這麽說定了,反正他們喜歡叫你什麽就叫你什麽,你是他們家的人不需要用一個姓氏來證明。」他淡淡的說道,卻又像是很認真。


    「是啊,不需要一個姓氏來證明。」袁欣突然想明白,其實改了姓氏又如何?


    熟悉的人還是會叫她袁欣,她也還是養父母的孩子。


    王程錦轉頭看她的時候看到她沉吟了一聲,然後與他對視著說:那就不牢王總去說了,隻是一個姓而已。


    到了辦公樓下他停下車子轉頭看她:這陣子家裏可能會很多事要讓你去做,你做好心理準備。


    「知道了!」她還像是個助理,對他的話聽之任之,然後客氣的跟他道別。


    王程錦看著她進去的背影覺得她那麽的不起眼。


    可是這個不起眼的女人將要成為自己的妻子。


    婓雲從外麵迴來的時候正巧看到王程錦的車子離開,然後又看嚮往裏走的背影立即追上去:袁欣。


    袁欣轉身看著婓雲迴來緊張的笑了笑,往外看了一眼後說:怎麽突然冒出來?


    「什麽突然冒出來?隻是你怎麽從王總的車子裏出來?」


    「哦,我去辦點事去遇上他,他好心送我過來。」


    「你自己不是有車嗎?」


    「哦,我沒有開。」


    婓雲疑惑的眨眨眼,上了電梯之後還忍不住一直盯著袁欣打量,袁欣被她看的有點發毛,婓雲眯著眼故作高深:說實話,你該不會是瞞著我什麽吧?你跟王總有一腿對不對?


    「哪有?你別亂想了,真的隻是巧合。」


    袁欣避之不及,慌亂的低著頭說道。


    婓雲還是不信任的用力望著她,本來就對好奇的事情非要弄清楚才罷休的婓大小姐覺得自己這迴又有事情做了。


    不僅要看好傅緩,還要找出袁欣跟王程錦有勾結的證據。


    婓雲想想忍不住自己就傻笑起來,覺得自己像個偵探。


    本來傅緩答應跟婓雲一起吃午飯,但是婓雲剛從她辦公室走了沒一會兒她就接到周曉靜的電話陪周曉靜去了醫院。


    周曉靜從醫院裏出來之後就生悶氣:怎麽會長瘤子呢?我平時也不怎麽愛生氣啊。


    「您沒聽醫生說很多女人到了你這個年紀就會長麽?而且現在是初期,所以隻要好好休養不用管它。」


    「可是我一想起來我子宮裏有些瘤子就覺得好髒。」周曉靜自己都有點厭棄自己了。


    「那就好好地按照大夫說的做,爭取早點讓那些東西從你身體裏消失。」


    「說得對,迴去後我就開始按時喝藥,並且給自己好好弄個菜譜,要不要也幫你弄一個?」


    傅緩覺得周曉靜是太無聊了,無奈的笑了聲:不用,我自己會做。


    「我這件事就別跟你老公說了啊,怪尷尬的。」周曉靜想到她跟簡行在一起立即叮囑了一聲。


    「嗯!」傅緩點點頭答應了一聲,眼裏的情緒沒有被周曉靜看到。


    傅緩送周曉靜迴家後就沒再迴公司,自然袁欣說的陪老闆去工廠也隻是當父母去民政局的藉口而已。


    迴去後她就把自己丟在沙發裏挺屍,呆呆的望著屋頂,似是下了要把屋頂看出個洞來的決心。


    現在周曉靜身體出了點小狀況肯定也不能跟周曉靜說了,爺爺跟爸爸又在外麵旅行她要是說了又會很掃興。


    她躺在沙發裏雙手墊著後腦勺長長地嘆了一聲,臉上的表情有點酷酷的。


    不說了,等他們迴來後再找機會吧。


    至於簡行那邊,她想簡行應該也不會說的,他應該也跟她想的一樣。


    隻是突然沒得事情好做,就覺得好無聊。


    一整個下午她都在家裏打掃衛生,快到晚上的時候她急急忙忙的準備晚飯因為告訴自己不能耽誤了晚飯時間。


    這一下午她都在掐著點做事,很迅速,又有點太上綱上線的。


    吃牛排,嗯,她一邊用力吃牛排一邊忍不住笑了聲。


    她迴國後真的就討厭吃牛排了,但是今天也不知道怎麽了。


    然後一邊吃一邊笑,眼眶裏又有些沉甸甸的。


    吃完飯後她去洗碗,然後一個盤子不小心碎在了洗碗槽裏,疼的她立即臉色蒼白。


    這家裏的哪怕是一個勺子都是她精心挑選的,跑了好幾個地方呢。


    她突然生氣起來,迴過神來以後她吐了一口氣開始收拾,卻是一伸手就被碎了的片給割傷了小拇指,疼的她立即握在手裏緊緊地握著。


    低頭就看到那鮮紅的血將整個小拇指指肚給染了,瞬間眼淚如珍珠般大的,咕嚕滾下一顆來。


    好疼,好可怕。


    那麽『多』的血。


    她突然負氣的轉身出去,從抽紙盒裏抽了張紙給自己把血擦掉,然後看著髒了的手指突然想明明可以用水沖一下為什麽要跑出來拿紙呢?


    偌大的房子裏她獨站在客廳中央如一孤獨的小點,她的行動也開始顯得不盡人意。


    曾經冷傲客觀又克製的傅緩似乎煙消雲散,她像個笨蛋一樣管不住自己的眼淚,也管不住自己的心。


    如蝴蝶般漂亮的長睫唿扇著,上麵還沾著一些水霧,那水霧讓她的眼顯得迷離。


    她又迴到廚房打開水龍頭把手指放在水下麵,水冰涼的,好像有止血的作用。


    隻是她卻有點失神,當一停下沖洗後血又冒出來,她緩緩地蹲在地上,抱著自己受傷的手指側臉抵著櫥門抽泣起來。


    眼淚再也不聽她的控製,她突然想到他們離婚了,他們還沒有相愛過。


    她突然想到自己竟然這樣的失敗,他那晚才睡了她,他竟然第二天就跟她離婚。


    那個不負責任的傢夥。


    直到聽到門板被人從外麵敲響她才迴過神來,然後淚汪汪的眼睛望著外麵。


    抬手用力擦了擦眼淚然後起身去開門。


    外麵的男人有些不耐煩的又敲了兩下,她站到門口用力眨了眨眼,雙手用力的唿扇著眼睫旁邊直到眼淚好像幹了她才用力的抓著門把手把門打開。


    「怎麽哭了?」


    「被燙了一下,您有什麽事?」她努力笑了一下然後又冷冷的問。


    「哦,朋友又送了我兩張票。」


    「謝了!」她垂下眸冷冷的看著那兩張電影票然後迅速從他手裏抽走,然後就關了門。


    那個男人站在門外有點鬱悶的皺起眉,其實他是想說邀請她一起去看,但是她竟然已經關了門。


    他心想,怎麽每次話都說不完就關門呢?


    被拒之門外的滋味真的不好受,但是笑笑也就轉身走了。


    傅緩關了門後又低頭流眼淚,她突然想要任性,突然就想為什麽不該找她的全找來了,然後就又開始哭起來。


    然後門又被敲響了,她有點心煩的立即止住了哭聲轉身看著冷硬的門板又用力抹了把臉上的眼淚去打開門:您還有什麽事?


    隻是當她抬起眼看到站在門口皺著眉的男人,剩下的話全都被哢在嗓子眼裏,漸漸地忘記了自己還在生氣,隻是濕漉漉的眼睛倔強仰望著比自己高


    ------題外話------


    作者說:緩寶心裏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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