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通明殿的時候,夜宸正好看到獅駝王他們正在和二十八宿星君搏殺。和夜宸借助強大的法力壓服二郎神不同,不管是妖王還是星君,都是擅長戰鬥之人,自然會選擇兵刃拚殺,倒是挺好看的。


    就在夜宸站在遠處看得津津有味的時候,也不知道露茜婭從哪兒冒了出來,站在了夜宸旁邊,感歎地說道:“當年,那隻猴子也是打到了通明殿。”


    (這裏說明一下,西遊記電視版和原著小說有很多不一樣的地方,比如說對美猴王大鬧天宮的描述。在原著中,美猴王打到通明殿,也就是淩霄殿的前殿,就被佑聖真君的左使王靈官攔住了,後麵還來了三十六位雷部正神,將其困住了。“當時眾神把大聖攢在一處,卻不能近身,亂嚷亂鬥,早驚動玉帝。遂傳旨著遊奕靈官同翊聖真君上西方請佛老降伏。”然後如來佛就來了。也就是說原著小說中,美猴王真的是在“鬧”天庭,如果按照電視版的描述,已經打入到淩霄寶殿,還將匾額打下,玉皇大帝狼狽躲在桌子下麵,其實已經說不上“鬧”,而是切切實實地“反”了。


    這裏說一下個人看法。電視劇對大鬧天宮的情節這麽處理,確實增加了矛盾衝突的張力,更加“爽快”了,但對整部西遊的情節發展有所破壞,甚至造成了對西遊小說主旨思想的嚴重誤導。這主要涉及到一個關鍵的問題,在西遊原著小說中,作者是否認為大鬧天宮時的孫悟空處於“最好”的狀態?


    如果按照電視劇的描寫,確實是的,西遊電視劇中,大鬧天宮的孫悟空是一個具有反抗精神的英雄形象。因為電視劇的廣泛傳播,導致很多西遊的同人小說,都把大鬧天宮作為孫悟空的巔峰狀態進行設定。但這帶來一個問題,如果大鬧天宮時的孫悟空是“最好”的,那麽作者還寫什麽西天取經?第八迴孫悟空就被壓在了五指山下,整部西遊可是有一百迴,剩下的九十多迴都是在寫師徒西天取經,這九十多迴的文字作者又在表達什麽?


    在第一迴最開始有一首迴前詩,按照古典章迴小說的寫作慣例,這首詩會表達整部書的思想主旨。迴前詩的最後兩句是:“欲知造化會元功,須看西遊釋厄傳”。這個“造化會元功”到底是個什麽?是不是網上盛傳的內丹修行方法?這個還多有爭議,但至少可以確定,“西遊釋厄傳”,也就是小說中寫到的西遊故事中,蘊含著可以讓人變得“更好”,達到“圓滿”的方法,作者是想通過整部西遊小說,來闡述他認為的,人怎麽才能達到“圓滿”的境界。


    因此,在我看來,原著小說的作者並不認為大鬧天宮時期的孫悟空有多好,通過小說的文字描述可以看出,那時候的孫悟空隻是“狂”,鬧地府,鬧龍宮,接著鬧天庭,純粹是由著自己的野性來。最終,他為自己放肆的張狂付出了代價,被壓在了五指山下。


    接下來就是師徒四人西去取經的故事了。在這裏,電視劇又對原著做了一個很大的改寫——電視劇中師徒四人的關係太和諧了,而且是自始至終的美滿和諧。這種看起來很美好的改寫徹底摧毀了西遊小說的脈絡起伏,隻剩下一次次重複的打怪推進程。


    事實上,原著小說中,師徒四人的關係在一開始很僵:孫悟空的虎皮裙是自己縫的,根本沒有唐僧燈下縫衣的溫馨場麵;孫悟空經常稱唿豬八戒“呆子”也不是玩笑性質的調笑,而是真正的謾罵,他確實看不起豬八戒,也正因為如此,才埋下三打白骨精,孫悟空被趕走的隱患……但正是因為這種一開始的不美滿,才讓孫悟空他們有了成長空間。通過一次次遇險遭怪,師徒四人也在不斷地學習,不斷地完善自己,最終達到“圓滿”的境界。而這種事關整個西遊故事主旨的變化,在電視劇中完全沒有體現出來。)


    “然後就被如來壓在了五指山下。”夜宸淡淡地說道。


    “是啊。”露茜婭頗為遺憾地說道,“怪可惜的。”


    露茜婭隻是隨便感歎了一句,但卻讓夜宸察覺到了不對。因為從試練者的角度,那隻猴子鬧天庭被壓在五指山下,根本稱不上可惜,隻是因為錯估自己實力而付出的代價罷了,而且露茜婭絕對不是個慣於傷春悲秋的人,她和自己一樣,有著冰冷的理智。


    那麽她為什麽會這麽說?她到底在可惜什麽?


    夜宸扭頭看了露茜婭一眼,說道:“怎麽,三百年前的那場大鬧天宮你還摻和進去了?”


    露茜婭才意識到,自己剛才出現了口誤,說了不該說的話。但這時候再否認就沒什麽意義了,而且也不可能打消夜宸的懷疑。


    露茜婭索性承認了下來,說道:“是啊,那時候我還隻是剛剛晉升到地仙。”雖然承認下來了,不過露茜婭用了點兒語言技巧,轉化了這個話題的著重點。


    夜宸也沒有在細究,繼續看遠處的戰況,微微顰眉,說道:“獅駝王他們的戰鬥力不怎麽樣啊,根本衝不破二十八宿星君的圍困,再拖一會兒想走都走不了了。”


    露茜婭說道:“通明殿是靈霄寶殿的前殿,讓獅駝王他們打到這兒,已經是極限了。”要是真的被打進靈霄寶殿,整個天庭的臉麵就丟盡了,所以獅駝王他們隻能止步於此,就算打退了二十八宿星君,也會有其他天將,甚至是大神通者出手。


    “但如果他們現在就收手的話……”夜宸說道,“還是有機會跑掉的。”


    獅駝王他們決定大鬧天庭的時候,確實抱著赴死之心,不過夜宸知道,露茜婭也應該清楚,天庭現在的局勢有些微妙。


    三百年前,那隻石猴大鬧天宮,也是打到了通明殿,這其實已經很傷天庭的威嚴了。而之所以會出現這種情況,主要歸咎於天庭的那些大神通者秉承著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壓根不在乎玉帝的尊威和顏麵。所以當時玉帝才會降旨,請西方靈山的如來佛前來降妖。


    當時天庭就真的沒有能降住那隻潑猴的大神通者嗎?當然不可能,玉帝之所以這麽做,就是為了給天庭那些大神通者,主要是道教的大神通者一個警告,告訴他們,天庭不是非他們不可。而在之後的安天大會上,玉帝更是做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將西牛賀洲給了佛門。當然,那時候西牛賀洲還是諸多妖王的天下,怎麽才能取到這一洲之地,還需要佛門自己想辦法,但有這個名分已經很難得了。這是玉帝給佛門的獎勵,釋放的信號就是:隻要尊崇他這個三界共主,自然能得到切實的好處。


    (這裏說一句,按照西遊故事的設定,玉帝是三界共主,天地主宰,在地位上高於道祖和佛祖。不是經常有人說西遊是一部具有現實諷刺意義的小說嗎,這一點和當時的政治環境也相一致——皇權高於神權。)


    但玉帝的這一做法引起了道教諸多大神通者的不滿,明著抗旨當然不行,暗地裏使些手段還是沒問題的。所以當佛門奉著玉帝的旨令,清剿諸多妖王的時候,受到了道教大神通者的百般阻撓,翠雲山一役,更是造成了十萬比丘僧和十萬妖王同歸於盡的慘烈戰局。


    這時候如來已經明白,光有玉帝給的名分還不夠,沒辦法安撫那些居於三十三天的大神通者,佛門永遠得不到西牛賀洲。所以這幾百年來,如來一直在和包括道祖在內的道教大神通者密切交流,雖然所聊的具體內容沒辦法打探到,但多少也可以猜出一點兒來。無非就是利益交換罷了。佛門需要出讓一些利益,以換取道教大神通者同意佛門一統西牛賀洲。


    就是在這種情況下,獅駝王他們打到天庭,要大鬧一番。這一次,道教的大神通者依然沒有出手,依然是作壁上觀。意思很明顯,玉帝不是覺得天庭不是非他們不可嗎?可以,這次又有妖王作亂,他們還是“應付不來”,玉帝可以再去請如來佛一趟,看看這次如來會不會來。不來也罷,如果如來佛再過來降妖,好的,之前佛門和道教的協議全部一筆勾銷,佛門休想占據西牛賀洲。


    ps:申請簽約沒有成功,而且不知道以後會不會成功,唉……有點兒不想寫了。心情不是很好,家人朋友其實不清楚我在寫什麽小說,隻知道我在網上寫東西,也隻能和你們這些看這本書的讀者抱怨一下了。不過至少可以保證,這個故事會完結的,就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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