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蒼劍塔之中人聲鼎沸,嘈雜之音不絕於耳,眾人震驚地看著眼前所發生的一切,手中的長劍都不自禁掉落在了地麵之上。


    高比穹頂的界碑之前,一少年並指如劍,靈氣如川流不息的江河洶湧而出,將諸身上下環繞,瞬間凝為了一股大勢,一個輕喝之後其劍吟忽然大作,劍氣猶如長虹,嘶鳴之間劍痕便斬了出去。


    “真的去了上一層!”


    “天哪,怎麽會這樣,僅僅是半個時辰就看透了這碑中劍痕?”


    “我從入塔來算已經有半年之久,起早貪黑摸索石碑中的妙理,至今才觀了第四層,此人究竟是什麽人?”


    光華流轉之間,木柯一指蕩開萬般劍氣,此時他的臉色也不禁變得蒼白了幾分,短短一個半晌他已經破了四層,如此之速度自身精力快要枯竭了,不過他也發現了界碑的規律,這四層以來界碑雖然毫無聯係但隻要稍微將劍痕逆勢使出就會發現,所有的痕跡都是同一劍道的不同段落。


    此時距離被關入劍塔已經有一整日了,這一日來他仿製的圖冊已經流傳了出去,雖然線路多有不同之處,但是在幾大宗教掌權者的親力配合下真正的指向已然鮮明,多數強者開始醞釀計劃準備近日啟程前往東州。


    日影幾經西移,樹蔭斑駁了一縷黃沙,劍塔之前一眾人踱步而來,相互攀談之時已經到了其跟前。


    “若真的像閣主所猜測的那般,很有可能東州秘境也隻可年輕血氣進入,那麽必須要多去些劍塔弟子才行啊。”


    “沒錯,此行去往東州可謂艱難重重,劍塔上層弟子也是時候出關了。”


    鶴發童顏的老者捋著長須,仰起脖頸遙望著那遮蔽日光的高塔,忽然他眯起了眼睛,唿吸之頻率也開始加重,眼眸中的鋒利之意漸漸露出。


    “李老,您怎麽了?”


    北蒼持劍大長老李顯沉吟半晌才開口:“塔中弟子破解先賢石碑的速度如何?”


    “都是些精英弟子,破塔速度當然驚人,就連新入弟子都可以在三月之內參悟界碑,上層弟子就更是厲害了,三日參悟一碑也是有的。”


    李顯的目光變得更加鋒利,鋒利之中更是多了幾分濃重的欣喜:“我等進塔,去往第五層界碑!”


    看她劍官聞聲一愣:“長老,雖說能入五層的弟子資質已是上層,但此次行動所需要實力者,非十五層之上弟子不可選啊!”


    “你不必多說,快帶我去第五層。”


    劍塔每一層的境遇都截然不同,第五層之境則群山連綿起伏,山崖深不可測。這一層的界碑佇立在山勢極險惡的陡崖之上,此時的五層界碑之前人潮洶湧,但所有人都沒有席地而坐,靜心觀碑,而是議論紛紛地看著最中心被人群擴出的空地。


    “聽說他就是那個破碑猛人,一日之內接連參悟了四層塔碑,自劍塔創建之始還未曾有過。”


    “這麽強橫?可此等人物我怎麽在閣中從未有過耳聞?”


    “不指你沒見過,聽說這塔中見過他的人沒有一個認識他的。”


    “那他到底是什麽人?”


    “我也不知道,隻不過聽說他觀碑的時候必有張鈞師兄在場,恐怕也是哪一長老的親傳,所以行事才如此隱秘。”


    此時的碑前崖坡之上,木柯雙眸緊緊地閉在一起,額前的汗珠已經浸濕了腳下的岩石。


    虛白之中墨色酣暢揮灑,一道墨痕便是一場斬殺,接連揮舞的幾道劍意馳騁山崖之間,撞碎了隱在山風之中的輪廓,輕輕一落便在四方暈開了濃重的痕跡。


    木柯的心念在劍氣與劍意之間來來往往,幾息之間已經經曆了幾十次劍道加身。


    自從他發現自己心念沉靜之時可以將周身之外化為虛白界,參悟石碑的能力就更是快的驚人,觀了幾塊石碑之後他的心中已經多了幾分確定,這心念的改變應該與當日在淨身池自己昏睡過去時發生的事脫不了幹係。


    “多久了?”


    “半個時辰了,沒有他們傳言的那麽快啊?”


    “你懂什麽,每一層界碑都難於之前那一層,他連日破碑更是心神具疲,速度有所下降才是理所當然。”


    議論聲中,山崖之上的霞光裏走出來了持劍長老與一眾劍官,他們從塔外直接來到了第五層的界碑處,一睜眼便看到了人頭攢動的場景。


    此時的劍官們還是一頭霧水,不明白長老為何讓來這第五層。


    “中間那個小子是何人?哪個學門的?”李顯根本沒有關注其他議論,一走出虛光便將視線落在了木柯的身上。


    劍官們聞聲看了過去:“沒見過此人,怎麽連閣中劍袍都沒有穿?”


    “張鈞那小子呢,把他給我找來,我有事要問他。”李顯張口說了一句。


    “我等這就去尋。”


    擁擠的人群中,劍官好不容易從前方最靠近木柯觀碑的位置將張鈞尋到,帶著他一路走迴了持劍長老所在的山崖。


    “師尊,您怎麽來了劍塔?”張鈞彎腰行禮,這持劍長老便是他的親傳之師。


    “均兒,我且問你,這觀碑的小子是哪個學門,哪個教習門下的弟子?”


    張鈞躊蹴半晌,然後才抬頭說道:“此人並非是我劍閣弟子,他是天瀾教院來的,當日的逐鹿榜首木柯。”


    “木柯?就是那個參悟了山前碑的人?他怎麽會到這劍塔中來?”李顯是這劍閣之中德高望重的持劍長老,修為已達到臨聖境界,按道理來說已經沒有什麽事情可以令他如此吃驚的,但當知道此人是木柯的時候他還是沒能保持淡定,“我問你,他到這第五層用了多久?”


    張鈞抬頭輕輕瞥了一眼站在周圍的劍官,臉色在幾息之內變了又變。


    “莫非隻用了半月時間?”劍官吃驚地看著他,他們這些看守劍塔的人一生都隻為劍塔,根本沒有在乎過其他事情,所以也未曾了解山前碑是何時被參悟的。


    “不……他隻用了一日便來了這第五層。”


    劍官聞聲瞪起了眼,半晌後又眯了起來:“可笑,我等看守劍塔幾十年,從未聽說有人能夠一日四層!”


    張鈞看向自己的師尊:“您也知道他從居仙殿下山的時間,弟子所說絕非虛言。”


    李顯唿出一口濁氣,顯然很早就猜到了這一答案,他剛才在塔外便是看到這塔中靈氣連番湧動,自下而上無比規律,仿佛有人接連過了幾層塔關,這才讓劍官帶他來這五層之中一觀。


    就在此時,人潮之中忽然傳來了驚唿之聲,如同洪鍾音動擴散而來。


    人群中有身影踏空而起,在巨大高聳的石碑前身如鬼魅,指尖靈氣噴湧凝成一柄虛光之劍,劍落之時猶如風雷震震攪動山風,一股凜冽之氣迴旋盤繞,殺伐之音錚錚。


    “這是要過第五塊石碑了?這……這還是人嗎?”


    劍吟不斷,劍氣滿天,就在眾人目光異彩連連時木柯的指劍忽然一滯,劍氣也瞬間潰散。


    “出了何事?怎麽停了下來?”


    “是誤入碑中歧途了吧?”


    不動聲色的李顯遠看了木柯兩眼,忽地轉身朝著一位劍官道:“把你腰間係著長劍給他。”


    “給誰?那個觀碑的小子?”劍官一愣,不明白持劍長老要做什麽。


    “第五層的碑道已經有了劍韻,他以指為劍是沒辦法將碑痕一劍使出的,你把劍借他他才能過了這一層。”


    “可他並非是我劍閣中人,這樣接連破關怕是會動搖了塔中弟子的道心啊!”劍官很是不情願,若是北蒼弟子需要長劍一柄他當然沒話說,可風頭盡數讓天瀾弟子搶了去,他這個劍官覺得顏麵無處安放。


    持劍長老李顯眯起眼:“他若能在三日之內到第十層,我便收他做第二親傳,所以……快給我送劍去!”


    劍官身軀一顫,立刻二話不說就跑去了場間,一把解下了腰間長劍遞了過去。


    木柯正在思索自己的領悟出了什麽問題,手中突然就被塞進了一柄長劍,他愣了半晌才反應了過來,有一種恍然大悟的感覺,他連忙躬身道謝,一下拔出了那長劍,身影再次淩空而起去往碑前。


    “你們看到沒有,連劍官……我去,我看到了持劍長老!”


    “什麽?怎麽連持劍長老都驚動了?”


    “唉,人比人得死,貨比貨要扔!大家一直以來都在議論他如何快地破解了石碑,可到現在我才意識到,前四座碑中劍痕他隻用手指便使了出來!”


    山崖之上的劍氣乘風而起,又隨風散落,場間觀望的眾人都感受到了一股凜冽的殺意,這殺意並非是木柯所發出的,而是這劍痕之中銘刻下來的。


    風雲幾經變色,界碑被劍勢吹動,木柯握劍而起佇立於虛空之間。


    而在木柯的虛白一念之中,劍刃揮毫潑墨將整個世界都染成了濃重的黑色。


    此時劍塔第六層忽然被震動,觀碑之人臉色劇變,驚疑不定地齊齊望向腳下。


    “發生了何事?為何這劍道還在飛舞不肯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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