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她頭上的簪子!”隋烈的一聲足以掀翻了這家酒樓,他覺得自己今天是見鬼了,不,這比見到鬼的幾率還小啊。


    於滿池和耿有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又不禁轉頭看向女孩的簪子。那是隻美玉製成的簪子,通體晶瑩,幾刀雕刻出的梨花竟像在慢慢綻放著,一看就不是凡品。


    “好簪子,的確是好簪子!”耿有錢笑眯眯地叫喊,“隋教習真是個行家,一眼就能看出這樣的好貨色!”


    “我特麽不是讓你拍我馬屁!”隋烈聞聲差點瘋掉,“你看那隻簪子三分之二的地方,那裏刻著不死鳥!”


    於滿池聞聲後身軀一震,立馬看向那簪子的三分之二處,真的就如隋烈所說的一樣,那裏刻著栩栩如生的不死鳥,跟印在木柯額前的那隻一模一樣。


    他們看得起勁兒,傻傻站著的呆萌卻不開心了,她伸出了小手把於滿池和耿有錢湊過來的臉給推開:“一群大叔,光天化日地耍流氓。”


    於滿池絲毫不介意她的話,而是小心翼翼地看著她:“小姑娘,你可是長生遺族的人?”


    “是啊。”呆萌拍了拍小胸脯,換了個傲嬌的表情,“怎麽,沒見過有背景的白富美啊?”


    這傻小子的運氣還真不是一般的好,於滿池的眼眸裏露出一絲笑意,然後他轉頭看向呆萌,柔聲細語地道:“小姑娘,他就快死了,你能不能救救他?”


    呆萌聞聲後瞪大了眼睛,眼神裏多了幾分恐懼:“為什麽……快死了?”


    “他體內有一股心火在灼燒他的身體,隻有你能夠救他。”


    “好。”呆萌怯怯地看著於滿池,“要怎麽做?”


    “我需要喚醒以你血脈為根本的不死鳥,驅除他體內的心火。”於滿池指了指木柯,那隻虛光凝結的不死鳥已經顯得疲憊了,“雖然有人賜予了他長生遺族的法印,但這和你血脈中傳承而來的力量是沒有可比性的,隻有你才能救他。”


    呆萌聽得有些迷糊,但她看著躺在地上的木柯,還是握緊了小拳頭道:“好。”


    “可是你要明白,一旦你血脈中的不死鳥烙印在了他身上,你就再也不能為其他人續命了。”於滿池換了個嚴肅的表情看著他,他希望這個呆萌的小姑娘能明白這件事對於她的重要性。


    呆萌眨了眨眼睛:“什麽意思?”


    “就是除了你和木柯,你再也不能救其他處於危險中的人了。”


    呆萌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明白了這句話的意思,然後她翻了個白眼,鼓著腮想了一會兒:“好,就這樣吧。”


    於滿池有些猶豫:“你明白了?不可以再去幫助其他人了,就算是你的朋友和親人。”


    呆萌點點頭:“不認識其他人,而且爹爹和哥哥都比我厲害。”


    “謝謝。”於滿池看了一眼倒地不起的木柯,這一聲道謝是替了田大胖。


    呆萌走近了木柯,一雙大眼睛在他那張略顯猙獰的臉上掃視了一會兒,這是她在人間認識的第一個人,她可不希望他就這樣死了。


    於滿池立刻閉目調息,催動自己的靈根匯集著天地靈氣,而一旁沒有開口的隋烈靜靜地看著呆萌,臉上露出一絲擔憂的神色。


    這小女孩還這麽小,怎麽可能會是一人下界,如果長生遺族的人發現了我們利用了她怎麽辦?隋烈猛然想起了那夜大開殺戒的汙濁,臉上的憂色愈發濃烈。


    “我要開始了,可以嗎?”於滿池調息完後立刻睜開了眼,看向木柯身旁的呆萌,他還在詢問,如果她不願意了,他也不會勉強。


    “可以。”呆萌很幹脆地點了點頭。


    於滿池的眼眸一亮,揮手就開始捏訣,無盡的虛光凝結成繁瑣的符號,從他幹瘦的指尖跳出來,一個接著一個地沒入了呆萌的身體,半個時辰之後,一直未曾停止捏訣的於滿池已經滿頭大汗,耿有錢則拿著手帕不時地給他擦汗。


    天色已晚,但雲意樓卻被一個個閃爍的符咒照的恍如白晝。


    呆萌的身體開始彌漫出淡金的光芒,那是於滿池的靈氣所凝結的符咒在其體內破碎所造成的,小姑娘傻傻地站著,看著一個個亮晶晶的符咒沒入自己的體內覺得很有意思。


    忽然間,在於滿池停止捏訣並把最後一個符咒打入呆萌體內時,一股強橫的力量從其體內爆發出來,離呆萌最近的木柯被擊飛了出去撞在了十幾丈外的牆上,而已經揮掌相抗衡的於滿池也沒能抵擋住,吐出一口心頭血被擊倒在地。


    “老於!”隋烈大驚。


    就在此時,欄杆外傳來了一聲迅疾的風吼,一抹耀眼的紫光衝破了一切來到了眾人麵前,無論是擺在一旁的酒桌還是地上鋪著的舊毯全被一絲氣息撕碎了,那紫光裏是個穿著不倫不類的中年人,他的內心緊皺,滿臉都是揮散不去的殺意。


    “誰這麽大膽竟敢害我女兒?”


    隋烈的心猛然緊縮起來,他所擔心的事情還是應驗了。


    紫袍大叔喝出一聲後就看到了呆萌,慌忙跑到她身邊,一揮手將於滿池所結出的手印全都從呆萌的體內抹了。


    “你叫什麽叫,嚇我一大跳!”呆萌瞪大了眼睛,氣唿唿地一把擰住了他的耳朵。


    紫袍大叔毫不在意,慌忙地問:“娃娃,你沒事兒吧,是誰想害你?”


    “沒有人想害我啊。”


    “不可能,我在你身上留下的咒印都被觸動了!”紫袍大叔說罷猛然轉頭,鋒利如刀的目光落在了正調息的於滿池身上,“賊人,該死!”


    隨著一聲怒喝,磅礴的靈氣從天空與大地衝了過來,匯聚在其掌心,紫袍大叔憤怒地抬起了手掌,欲將於滿池碾成碎渣。女兒的安全對他來說比自己的命還重要,如今卻有一個下界的人想害她,這樣的人被他千刀萬剮也不為過。


    “且慢!”隋烈猛然站到了於滿池的身前,“想必你就是賜予木柯法印的人,我們並沒有害她,隻是希望她能幫我們救人!”


    呆萌見到這緊張的局勢也慌忙答應著:“是救人,真的是要救那個被雷劈了的大傻子,爹爹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麽敏感。”


    紫袍大叔溺愛地看著呆萌,但周身環繞的殺意仍舊不減:“娃娃,你的血脈之力隻能用在一個人身上,這會關乎你的命數,萬不可被別人騙了。”


    “沒有!”呆萌跺了跺腳,認真地看著他,“他們都給我說了好多遍了。”


    “說了?”紫袍大叔愣愣地看著女兒。


    被於滿池護住才沒有受傷的耿有錢此時爬了起來,連聲大叫:“說了說了,真的說了。”


    “那又如何!”紫袍大叔一個眼神瞪了過去,差點沒把耿有錢嚇尿,“她還這麽小,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有多重要。”


    “我知道。”呆萌伸出小手把紫袍大叔拉了過來,粉嫩的臉蛋上寫滿了認真,“我長這麽大就隻認得你和哥哥,除了你倆之外他是我在這個世界認識的唯一一個人,你和哥哥都那麽厲害,我救了他也沒關係的。”


    “娃娃,你還會認識更多的人,你現在還那麽小。”紫袍大叔的眼眸裏充滿了憐惜,他伸出寬厚的手掌在她小腦袋上撫摸了幾下,“你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人的時候怎麽辦?”


    “爹爹,總不能一直見死不救的等著,我們不是維護蒼生的人嗎?”呆萌的大眼睛撲閃了幾下,露出一個甜甜的微笑,“你們以為我什麽都不知道,但其實我聽到過你和哥哥說的話。”


    “娃娃你說什麽?”


    “我得了你也治不好的病對不對,所以你才整天把我關在家裏,不讓我受到一點兒傷害,我又不傻,怎麽會猜不到。”


    紫袍大叔聽到這兒猛然愣住,眼眸裏出現了一抹深刻的痛意:“娃娃……”


    “我知道娘親得病了,我也得病了,娘親去了天上,所以我也會去天上。”呆萌望著外麵沒有一顆星鬥的天,臉上充滿了不解,“也不知道那裏好不好,萬一比摘星峰還無聊怎麽辦,所以得找個人替我活著吧。”


    軟軟的、嬌柔的聲音傳遍了迴廊,讓除了昏死的木柯之外的所有人都為之一震。


    而紫袍大叔更是像被撕裂了心髒一樣痛不欲生,他的眼眶裏隱隱泛出淚花:“娃娃,你這偷聽別人說話的毛病可不好。”


    呆萌一臉鄙夷地看著他:“你還整天看瞪著大眼看摘星峰下的小姑娘呢!”


    “這你也知道?”


    “我知道的可多著呢。”呆萌露出驕傲的表情,大眼睛閃亮亮的。


    紫袍大叔一把摟住了嬌小的呆萌:“娃娃,爹爹一定不會讓你有事。”


    “我知道。”呆萌擰住了他的耳朵,“我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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