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吃的並不特別讓人愉快,雜果跟珮妞這做下人的倒是沒覺得什麽,兩個孩子卻委屈著了,玉哥的委屈自然是因為從含金戴玉的晚風閣流落到了跟風餐露宿差不多的隨竹院,而瑞哥的委屈卻是來自玉哥對自己原本地盤的侵占。


    雖說昨晚分床,他很不高興,但被玉哥占了自己一半床後,他更不高興了。


    除了床,他書房也要騰出來給玉哥一半,曾經專屬於他的書案,也得空出一半給玉哥。


    而且若在以往,雜果煮兩個雞蛋,這倆雞蛋都是自己的,現在還得分玉哥一半,最可氣的,明明吃了原本屬於自己的雞蛋,他卻一臉不高興。


    瑞哥越想越覺得,自己的東西被搶占了。


    於是在吃完飯後,原本他都會幫著雜果忙前忙後的,今兒,就賭氣站在桌前,也不幫忙。


    方素問一看他嘟著嘴,就知道這是不高興了,她能理解瑞哥的想法,聯想到記下來這倆小孩相處上可能遇到的摩擦,方素問決定,趁著林景榮在這,給他倆上一課。


    “瑞哥,愣那做什麽,你看雜果跟珮7;150838099433546妞都忙著,去給你爹爹倒杯水!”方素問吩咐瑞哥,瑞哥本就不高興,聽到方素問的安排,嘴巴立刻就嘟了起來,玉哥也立刻鄙視地看向瑞哥,這端茶倒水的,在晚風閣都是下人做的事,賤人生的就是賤人,玉哥忍不住在心裏嘟囔起這句經常在前院聽到的話。


    但玉哥怎麽也沒料到,方素問在使喚完瑞哥後,緊接著就吩咐他了,“玉哥也去幫瑞哥!”


    玉哥的眼一下子就瞪圓了,啥,這女人敢使喚我。再看向父親,仿佛沒聽到一般,玉哥瞬間委屈的要哭,他就知道,這個狠毒的女人,在把自己娘害到鄉下後,就會來加害自己,當著爹爹的麵就指使我幹活,若等爹爹走了,那還了得,他不要呆在隨竹院,他要迴晚風閣!


    “爹爹!我不做這種粗活!”玉哥向林景榮發泄自己的不滿。


    “這算什麽粗活,難道身為兒女,都不能給爹爹倒杯茶嗎?”林景榮對於玉哥的措辭表示不滿。


    “不是!”玉哥立刻明白,在這方素問麵前,是得不到爹爹的庇護的,前院說的沒錯,這個方素問現在真的爹爹的寵愛,爹爹什麽都聽她的,爹爹被迷心了。


    方素問看著玉哥瞪紅的眼角,卻努力隱忍的模樣,記起了三年前瑞哥跟隨雜果來到自己院子時的樣子,來到一個陌生環境,排斥是自然的,便婉言道:“玉哥,去幫瑞哥一下,他笨,好不容易打點水,都會被他晃出來!”


    玉哥用力握了握拳頭,最後,還是“嗯”了一下,轉過身對瑞哥說道,“怎麽做,你在前做我跟著!”


    瑞哥本想趁玉哥表達不滿時,也跟著發泄一下自己的態度,孰料玉哥竟然答應,不由地吃驚一下,彎身手忙腳亂地去灶屋拿水壺。


    “我看你就是多慮了,放心好了,我是真的不會幹預你教育孩子的!”在兩個小孩爭先恐後地進灶屋幹活,本來一臉漠然的林景榮臉上有了笑意,“玉哥不是個壞孩子!”


    方素問眼神一直跟隨兩個孩子進了灶屋,等林景榮話音落下後,她說道:“我聽說梅姨娘是個很能隱忍的人,就像是玉哥剛剛的表現吧!”


    這次換做林景榮一怔了,他腦中恍然記起剛剛玉哥在看自己的眼神,倔強中帶著仇恨,強忍著自己的情緒,隻等著爆發,那小眼神,真的像極了梅豐盈。


    玉哥來隨竹院,其實是他自己提出來的,可他竟然用這種眼神看方素問,林景榮突然後悔了,他甚至在想要把玉哥主動提出來隨竹院的事告訴方素問,更或者直接把玉哥給帶走。


    不,方素問沒那麽容易被打倒。


    林景榮在心裏祈禱,祈禱自己沒有看錯方素問,她是個淡然隱忍卻又足智多謀的女子,把玉哥送來是不會錯的。


    其實正如方素問擔心的那樣,小哥倆去燒水,水沒燒開,倒是先吵起來了。


    玉哥在晚風閣當少爺當習慣了,看到他不習慣的或者他認為不對的,他就習慣出聲。


    而瑞哥生活在這隨竹院裏,實戰經驗比較豐富,對於燒水這事,瑞哥比玉哥自然要在行。


    鍋裏的水是玉哥往裏填的,火是瑞哥燒的,分工比較明確,矛盾衝突發生在水開後,“咕嚕嚕”的水沸騰了起來,小哥倆的矛盾就產生了。


    玉哥拿著茶,掂量後判定這是老茶,從書上讀過這老茶需要沸水泡,所以,水一開就迫不及待地要去揭蓋頂。


    可根據瑞哥平時在珮妞跟雜果身後當幫手的經驗,這個時候的鍋蓋上都是燒火落的灰燼,必須把灰燼垂走,否則這一揭鍋蓋,灰就直接落到鍋裏了。


    瑞哥起身去拿抹布,玉哥卻迫不及待地去揭鍋蓋。


    剛燒開的水溫度極高,水蒸氣“噌”的一下子頂上來,直接薰到了他的眼睛,疼痛席卷全身,玉哥手一鬆,揭到一半的鍋蓋就落到了鍋裏,覆蓋在上麵的灰塵全部掉進水裏,黑乎乎地瞟了一層像是無數隻正在蠕動的小蟲子。


    “早就告訴你,水開了不能立刻打開鍋蓋!”天氣這麽熱,好不容易燒開的水就這樣不能用了,瑞哥心裏這個心疼,忍不住大聲指責起來。


    玉哥的臉頰被熱情薰著了,他白嫩的皮膚瞬間變紅,疼痛侵蝕著他的肌膚,眼淚就滾落下來,這眼淚滾過燙傷處,火辣辣一樣的疼,“哇……”他再也受不了,放聲大哭起來。


    雜果跟珮妞為了給這小哥倆騰地方,拿著碗碟在水井旁洗刷,聽到玉哥的哭聲,一個去稟報方素問,一個疾步進灶屋查看。


    雜果一看玉哥臉通紅,尤其是右臉頰的位置,分明有被水汽灼傷的痕跡,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玉哥這才來隨竹院不到一個時辰啊,就受傷了!


    短暫的驚嚇後,雜果反應過來,她抬手就拿起了桌上裝醬油的盆子,倒出一小勺用手指輕輕在玉哥臉上擦過,“別哭,別哭,很快就不疼了!”這個法子,也是雜果跟方素問學的,雖然作用沒那麽快,但至少擦過以後過個一炷香的功夫就不疼了。


    好在玉哥被燙的不是很嚴重,在雜果給他擦醬油時,他一直咬緊牙,直到林景榮出現在門口,他這下可就忍不住了,“哇”得一聲大哭起來,“疼,爹爹,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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