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腿兒的事情怎麽看都不可能讓兩位師兄來做,於是,這已經是王曦第三次下樓買酒了,每次都老老實實地按照周師兄所說“不行不行,今天本來就犯規矩了,最多六罐,來,師兄給你錢”的意思買上六罐酒來,但喝完了之後,又會在二位師兄一唱一和中被叫去再買酒。


    這已經是柳瑗第三次使用“來,為我們小師弟剛失戀就找到一個如花似玉的大美女當老婆舉杯”這個理由舉杯了,但周柯興致依然很高,拉著王曦一同碰了起來。


    這之前斷斷續續的聊天中,王曦才知道自己先前所覺得的不對勁在哪裏了,而且兩位師兄早就發現了。


    小一他們有件事情沒說清楚,而以當時那種情況,已經不允許二位師兄他們用強了,或者說,即使用強,也不一定能夠得到答案了。


    那就是,小一他們去那間病房幹什麽?如果是來尋大師兄的沒必要尋到那裏去啊。之前一打照麵就質問過這個問題了,可後來事情的發展越來越不受控製,再加上二位師兄作死,所以隻得暫時略過了。


    二位師兄雖說喝了些啤酒,可畢竟也才幾罐,所以思維沒受影響。周柯分析覺得,小一他們去那間病房的原因雖然未知,可出來送信卻是真的,有代師叔書信為證。換句話來說,小一他們出來是帶著兩件差事出來的,從最後阿吉的表現看來也可做出如此推測。


    先前周柯和阿吉勾肩搭背時,就順道在阿吉身上畫了道一線牽。這一線牽從名字來聽就很好理解,唯一的作用就是定位。隻要你靈力和靈識足夠強大,那麽天涯海角你都能夠定位到目標。以周柯目前的實力,隻要還在本市,那麽他們就逃不出周柯的感知。但一線牽有個壞處,那就是得首先在目標身上畫上一線牽,可一般這種事兒哪能讓目標知道啊,尤其是施術時還需要近距離接觸,所以現在這代裏院的年輕人都更傾向於使用藥劑科研究出來的雙生花,雖然也需要接觸,可畢竟使用起來既隱蔽也方便。無色無味的,讓對方沾上一點就行了。


    之前柳瑗問周柯盯哪條線,意思就是他們現在是盯小一他們,看看他們還要幹啥,還是按照信中所說那樣順著查下去。


    周柯的意思呢是不急,其實都一樣。現在所有的線索都最後指向那個神秘的患者,那麽查是必然要查的。


    隻是現在往哪查?


    而同為巫,小一他們說不定有辦法,那麽看好小一就行了。


    至於高斯他們那邊,一天內總不能折騰別人兩次,而且之前的視頻畫麵已經把目標跟丟了,高斯他們作用不大,總不能這事兒也委托六扇門發海捕文書吧。


    當然,最最最重要的一點,那就是,喝了這麽會兒酒,要入夜了。


    有朋要自遠方來了,這個遠,是陰陽相隔的那麽遠。


    九月的傍晚,依然有些熱。圍坐在賓館裏吃著燒烤,喝著啤酒,吹著空調,師兄弟三人一邊說著有的沒的,很是輕鬆的樣子。


    一陣風吹過,房間裏的窗簾飄了起來。


    周柯和柳瑗的手同時頓住了,他們知道,客已至。


    兩個身形突兀地出現在窗前,斜靠著窗台,目不轉睛地盯著三人——手中的酒。


    “牛哥馬哥!”周柯和柳瑗同時招唿道。


    這時,王曦才反應過來,抬頭發現了牛頭馬麵,也忙招唿起來。


    周柯道:“二位哥,別看了,啤酒!你們不喜歡的!”


    柳瑗也道:“現在我們哥仨是沒有組織,自然沒紀律了。二位哥你們正在當差可想清楚哦。”


    馬麵道:“算了算了,做正事兒吧,交個班。”


    周柯將手中最後的酒一飲而盡,望著天花板道:“真懷念這種感覺啊,我們白班,你們夜班。”


    馬麵道:“得,還是別懷念了,每次需要這樣搞的時候必然有大事情,我情願一年到頭都碰不到你們!”


    說完,從懷裏摸出一個小冊子一支筆,遞給周柯道:“交班記錄,走個流程,寫兩句。”


    周柯接過,寫道:查實巫參與其中,請接班繼續搜尋裏三院昨日消失患者,該患者同時為地府拘魂逃逸對象。然後瀟灑地簽上了自己那鬼畫符般的大名。


    馬麵接過倒吸一口冷氣,不是被這交班記錄的內容所震撼,而是吃驚於一份交班記錄從格式上來說可以不正規到這種地步。


    柳瑗看馬麵那表情就有些猜想,忙道:“師兄你別敷衍,時間地點人物事件交代清楚了嗎?”


    周柯想了想道:“都有啊,寫著呢!”


    柳瑗一聽,那就行了。


    馬麵看著這份慘不忍睹的交班記錄,苦笑著搖了搖頭,拉著牛頭再次消失在房間中。


    又是一陣風吹過,冰冰涼涼,沁人心脾。


    燒烤已經吃完,時間已是八點,柳瑗喃喃道:“不知道師傅和大師兄那邊怎麽樣了。”


    周柯道:“出不了問題,先不說大師兄和小師叔在那邊,那可是裏一院。師公眼皮底下能出什麽岔子?”


    “我不是說這個,我是說調查的事情,現在他們都被扣著,到現在也沒說法。降妖除魔我們在行,可查案子你覺得我們裏院在行嗎?”柳瑗迴答道。


    周柯歎了口氣,也無法迴答這個問題。


    王曦這時插話道:“周師兄,要不打電話問問?”


    周柯難得的沒有罵他笨,隻是道:“打給誰?你認為他們還能保持通訊?”


    王曦認真道:“不是有個姓鍾的師兄麽?你們給我說你們在裏一院的時候就他排除了嫌疑啊?”


    周柯來了精神,但細細思考後又搖了搖頭,道:“不行,你小北師兄級別太低,打探不到什麽消息。”


    王曦卻繼續道:“還有個人啊,就是你們昨晚打趣師傅有兩個師娘的那個何主任啊。我覺得她可能會願意幫忙。”


    提到何雨宇,周柯和柳瑗心情都比較矛盾。今晚所見感覺何主任和自己這一脈一直在敵對,可根據後麵發生的事情來看又感覺可以用女人間的爭風吃醋來解釋。


    但這麽大的事情,他們不敢把判斷壓在這個方麵,現在最關鍵的是信息的缺失,他們不知道裏院是個什麽態度,也沒有打聽的途徑。


    柳瑗道:“師兄,看看內網有動靜沒有?”


    周柯想了下,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摸出手機鼓搗了一陣,最後一幅意料中的表情,道:“最後一次更新是三個月前的《病曆質控丙級病曆名單附扣款明細》。”


    果然很懶啊。


    “算了,睡覺吧,養足精神。師弟,預警陣法擴大一倍,我值第一輪,小師弟值······算了,就我倆輪流吧。我前半夜。”


    王曦道:“周師兄,沒事的,我可以的!”態度異常堅定,他不想做拖後腿的。


    柳瑗道:“要不現在就睡覺,讓他值第一輪,反正現在還早,小師弟問題應該不大。我來值中間吧。”


    周柯想了想,也沒有反對,於是眾人輪流去洗漱,讓熱水帶走些疲憊。


    王曦走到窗前,望著夜色下車水馬龍的城市,有一絲不真實的感覺,玻璃上他的倒影時暗時亮。


    王曦道:“師兄,這一天過得好長啊。”


    “是啊,好長啊。”柳瑗漫不經心接道。


    是啊,好長啊,可是我卻沒有時間來想你。現在的我,你看到會心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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