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淑妃妹妹來了。一個月不見,還真讓人想得緊。”

    還沒等沈茉雲迴答,蕭皇後就已經開口說道:“淑妃的禁足令已解,貴妃若是想跟淑妃一述姐妹之情,大可請完安後就前往長樂宮一敘,不必急於一時。現在時間差不多了,隨本宮去給太後請安吧。”說著,她儀態端莊地扶著青果的手,從高椅上站起,在眾妃嬪的恭敬垂首斂目中,朝門口走去。

    柳貴妃一挑眉,眼中閃過一絲憤惱,握著的團扇的右手緊了緊,但轉眼間臉上又恢複了嫵媚的笑容,跟了上去,其他人則尾隨其後。

    沈茉雲微微皺起眉頭,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希望待會一切順利。

    41人選

    到了壽康宮,眾人紛紛屈膝向太後行禮,聲音整齊肅穆。撒嬌柔弱什麽的,在皇上麵前表演就好了,到了太後這裏,最好還是要以端莊有度為主。

    “難為你還記得哀家,時不時過來請安,可以添些人氣,否則這壽康宮早就像那冰窯,冷得人都發寒了。”太後看著坐在她下首的皇後,打趣地說著。

    蕭皇後陪笑道:“能來母後這兒陪您說話,是兒媳的榮幸,隻要您別嫌我鬧騰。”

    太後一拍她的手背,道:“怎會?你來我才高興呢。”又看向蕭充容,“三皇子的病可好些了,太醫怎麽說?”

    蕭充容身體微微前傾,臉上閃過一絲擔憂,道:“太醫說了,得長年慢慢調理,一時半會急不得。不過妾瞧著,三皇子看上去比剛出生那會兒好多了,精神也慢慢足了。”

    太後露出欣慰的笑容:“那就好,三皇子是天家骨肉,再不濟,也能保他一世榮華定穩。那可是你的親孩兒,好好照顧著,總是個依靠。”

    這一番話,聽得其他人臉色都有些微變化,這宮中,沒有子嗣的妃嬪多著呢。

    隨後,太後又問了江充儀四皇子的近況,待江充儀溫言細語地一一迴答後,太後點了點頭,語氣淡漠了不少,並沒有麵對蕭充容時的親切,“四皇子被你照顧得很好,哀家和皇後都可以放心了。”

    “謝太後誇獎。妾不敢居功,皇後娘娘待妾與四皇子極好,皇後娘娘才應記首功。”江充儀淡笑道,神色極為誠懇。

    蕭皇後此時才開口:“本宮不過是吩咐幾句罷了,哪及得上江充儀對四皇子的日夜精心嗬護。”

    “皇後說的沒錯,是你的功勞。”太後淡淡地說著,視線越過高賢妃,看向一直垂首坐

    著不說話的沈茉雲,道:“淑妃的肚子,有三個月了吧?”

    從踏進壽康宮起,沈茉雲就一直低著頭,目不斜視地研究著衣擺上的精致繡紋,直到太後點名,她才抬起頭,麵上一派恭謹地說:“迴太後話,剛滿三個月。”

    太後“恩”了一聲,再次開口時,聲音倒是清淡,不過內容並不怎麽順耳,“雖說宮女衝撞皇帝,是尚宮局的人沒有□好,可是她倒底是長樂宮的宮女,你是主子。犯下大錯,你大可迴了皇後,直接將人打死就是了,哪能還留在身邊縱著,沒得讓其他人有樣學樣,敗壞風氣,這不是鬧笑話嗎?”

    沈茉雲趕緊站起身,待太後說完後,跪下道:“是妾思慮不周,禦下不嚴,因想著肚中孩兒,積些蔭福,這才……妾有罪,請太後責罰。”說得真容易,這宮女可是皇後送過來的,她能打死多少個?來一個打死一個,來兩個折騰一雙,傳出去,皇帝會怎麽看她?那些命婦誥命會怎麽想她?宮外,沈家女兒的名聲還要不要了?

    太後道:“既然皇帝已經罰你禁足一個月,這件事就算了,以後多注意一些,別再犯了。”見她還跪在地上,於是一抬手,“起來吧,不顧著你自個,也得顧著肚子裏的孩子,萬一磕著碰著了怎麽辦?”

    “謝太後恩典。”麵對太後的有意發難,沈茉雲還得一臉感激地磕頭謝恩。這年代的皇權……隻能在心裏拚命打小人。這次確實隻是意外,可要是以後皇帝真看中她宮中的宮女,難道她還能攔著人不讓上,然後興師問罪不成?皇後都沒這膽子。隻是這話隻能在心裏嘀咕,不能露出一星半點來。

    沈茉雲起身後,又向太後行了一禮,方退迴去重新坐下。

    高賢妃見氣氛有點僵硬,忙開口說道:“妾聽說,定郡王妃的孝服已經滿了,陸太妃正想給定郡王再討一門媳婦呢,不知哪家閨秀會入陸太妃的眼。”

    蕭皇後看了高賢妃一眼,道:“賢妃的消息倒是靈通。”

    高賢妃道:“不過是前幾日妾的母親進宮時,閑話說起而已,這事兒,京中早就傳開了。”

    沈茉雲聽得一愣,沒想到高賢妃會突然提起定郡王,讓她有點意外。不隻他,就是其他人也都覺得有些意外。

    定郡王是先帝的第五子,文武雙全,才華能力都是有的,在朝中也算是實權派的人物之一。隻不過,定郡王有一個讓人詬病的愛好,他極好美色。當然,有權有勢的男人大多是姬妾成群,這一點並不算上什麽大問題。隻是這位

    定郡王,嗜好美色已經到了生冷不忌的地步,家中不但養了一群姬妾寵婢,據說放在前院的書僮也不少。定郡王的元配王妃膝下有一子一女,就算王妃去世,嫡出的名分還在那裏占著。現在,陸太妃要替定郡王擇一繼室,肯定是從官家小姐那裏挑。

    沈茉雲還記得,她剛及笄那會兒,程氏急著幫她相看人家,相當一部分原因就是因為定郡王。那時定郡王妃已經久臥病榻,隻差最後一口氣了。依沈家的家世,沈茉雲不可能去做郡王側妃,可是做郡王繼室,還是有可能的。王爺娶妃不用像皇帝選秀那麽麻煩,隻要家世有個差不多,沒什麽婚約糾葛,定郡王就可以跑去跟皇帝說,他看中了某家的小姐,想要娶做王妃,或者由陸太妃進宮跟太後說一聲兒,讓皇帝或者太後下旨,這事就成了。因此,程氏那時才會那麽急,就是擔心定郡王來上這一出。

    太後卻是皺了皺眉,不過臉上的表情並不意外,看來陸太妃是有提前跟她打個招唿。蕭皇後察出有異,不由得小心地問道:“母後,陸太妃可是已經相中了人家?”

    太後緩慢地點了點頭,陸太妃是有跟她提過這件事,郡王妃去世,再娶一個新人進門倒也平常。隻不過陸太妃話裏話外透出的意思,竟是定郡王有了人選,看中了人家姑娘,陸太妃便想向她討個旨。事情本身沒什麽大不了,隻不過,這人選,就有些棘手了,但是她跟皇帝提起的時候,皇帝也沒說什麽,想來是同意了吧。

    她略想了想,對柳貴妃道:“哀家聽說,貴妃家中還有一個妹妹,生得貌美如花,伶俐乖巧,可是真的?”

    此言一出,不少妃嬪再也繃不住臉上的笑容,臉上都帶出了幾分錯愕,就連蕭皇後,一時間也是吃驚地看向柳貴妃。

    太後這意思,陸太妃看中的人選,竟然是柳貴妃的親妹子?

    乍一聽到太後的話,柳貴妃不可避免地感到驚詫,因為上一迴娘家人進宮時,並沒有提到這件事,但是冷靜下來後,腦子就開始運轉起來了,嘴裏說道:“迴太後話,妾家中確實還有一幼妹待字閨中,今年年方十六,姐妹中行四,因其年幼,故而家人格外疼愛,可難得的是家妹性格柔順溫婉,並不伺寵而嬌。不是妾自誇,那模樣性情,可是挑不出半點毛病來。”

    沈茉雲聽得眉毛一挑,這一番話,柳貴妃擺明是要促成柳四姑娘和定郡王的好事,雖然柳四姑娘是庶出,但好歹也是同一個爹生的,不帶這樣把人往火裏推吧。郡王妃的名頭聽著風光,可是一進門就是滿屋的妾侍寵

    婢,做現成的娘,以後還有新人不斷進來,這樣的生活,稍微軟弱一點的女人,絕對能被逼得去上吊。

    太後聽得有幾分滿意,道:“貴妃說得柳四姑娘這般好,倒是要見一見了。”

    蕭皇也已經恢複了往日的鎮定,溫言笑道:“沒錯,這麽好的姑娘,確實是要見一見呢,即使不為別的,至少能養養眼,看著心情也好些。”

    “恩,是這個理。”太後點了點頭,知道蕭皇後會接手下麵的安排事情,今天該說的都說了,便揮手道:“行了,今天就這樣吧,哀家泛了,都散了吧。”

    “是!恭送太後。”眾人齊齊起身,行禮恭送太後離開。

    迴到長樂宮,沈茉雲接過紅汐手中的茶盞,狠狠地灌了幾口,然後又要多了一杯,這才解了幹渴。

    “主子今日可是累壞了,要不要進些點心?”素月擔心地看著她。

    沈茉雲道:“不用,隻不過太陽底下溜了一圈,覺得幹渴罷了。”

    素月剛才跟著沈茉雲一起去請安,壽康宮裏發生的事她自是一清二楚,道:“主子,您今兒在壽康宮那樣跪來跪去,會不會影響胎兒,要不要去請太醫過來看看?”

    沈茉雲不由得笑了出來,道:“這一個月來我吃好睡好,身體養得結實,一點動作哪會這麽容易影響胎兒。”記得當初她的同事,頂著個大肚子,天天上下樓都是爬樓梯,美其名鍛煉身體。一個月下來,也沒見她出什麽事,反而生產時順溜無比,沒到六個小時七斤重的胖娃娃就出來了。

    “奴婢雖不懂醫理,可也知道是藥三分毒的道理,能不開藥就不開藥。隻是主子要是真覺得不舒服,可別忍著。”紅汐邊說邊換了一盞新茶,又送上幾碟子點心。

    沈茉雲道:“放心,我肚裏還有一個,要真有不痛快,肯定得說出來。”說著,拿起一塊點心吃了起來。這個孩子很乖巧,沒怎麽折騰她,她孕吐的時間並不長。

    素月剛陪著沈茉雲從壽康宮迴來,對於定郡王要娶新王妃的事,不免有些好奇:“主子,看太後娘娘和皇後娘娘的反應,似乎很讚成定郡王娶柳四姑娘為妃呢。”

    紅汐嚇了一跳:“定郡王準備再娶一位新王妃?”

    素月道:“可不是,聽太後的意思,應該就是貴妃娘娘的親妹子,柳四姑娘。”

    “這柳四姑娘可真不走運。”紅汐歎氣說著。

    沈茉雲微微一笑,道:“陸太妃看中了

    ,將軍府的千金,貴妃的妹妹,雖然是庶出,可是定郡王娶的也是繼王妃,兩下打平,倒算得上門當戶對。”

    紅汐忍不住道:“可是,王府的水深著呢,奴婢聽陸太妃身邊伺候的人說,王府的姬妾侍婢,人數都快過半百了。郡王妃去世後,那些女人天天吵鬧不休,後來還是定郡王府的小郡主做主發賣了好些人,這才好了一些。”

    素月聽得咋舌不已:“人數快過半百?天啊!這柳四姑娘嫁過去,日子該怎麽過啊?”

    “怎麽過,都是人家的事,跟我們又沒關係。”沈茉雲說著,又道:“管好咱們的事就行了,到了外邊,嘴巴記得閉緊一點兒,知道嗎?”

    “是,主子。”

    不管蕭皇後那邊怎麽安排柳四姑娘進宮的事,都跟沈茉雲無關,因為她正在琢磨著如何將皇帝勾迴來。

    突然,剪容快步走了進來,一臉驚喜地對她道:“娘娘,皇上來了……”

    42紛亂

    沈茉雲不由得愣了一下,實在是沒想到皇帝會突然間過來,雖然她現在有了身孕,但她可還沒自戀到以為皇帝會對她念念不忘,若說是衝著她肚子裏的孩子還有幾分可能。不過已經沒有時間讓她繼續揣測下去,皇帝快到了,她也隻能起身出去相迎。

    見到宇文熙的那一刻,沈茉雲心裏有點打鼓,因為他的臉色並不是很好,似乎正在生氣,但不管如何,參拜禮還是少不了,跪下道:“妾見過皇上。”

    “恩。”宇文熙應了一聲,看著還跪在地上的女子,想起她肚子裏的孩子,於是抬手虛扶了她一下,“起來吧,有了身子就該注意點。”

    “謝皇上。”沈茉雲說著,素月等人很快上前扶她起身。

    進了內殿,沈茉雲接過剪容手中的茶盞,然後輕輕地放在宇文熙麵前,道:“日頭毒辣,這是用冰鎮過的菊花茶,皇上解解渴吧。”

    宇文熙有點意外地拿起茶盞喝了幾口,冰涼甜泌的感覺讓身上的熱氣消了不少,才道:“朕記得菊花性寒涼,愛妃身懷有孕,太醫沒囑咐過你要多多忌口嗎?”不算蕭充容,就是皇後和張德妃那會兒,懷孕之後基本是三天一小補五天一大補,整個院子都是藥味,不少瓜果茶湯更是不會出現在她們眼前,說是孕婦諱忌著,就是因為陣仗太大,所以他還有一些印象。

    沈茉雲在宇文熙旁邊坐下,抿唇笑道:“這是專門為皇上備下的,端午過後,天兒越來越熱了,如果皇上過來,肯

    定是暑氣難耐,所以妾讓他們每日準備一些解暑氣的茶湯,萬一您來了,也不至於慌了手腳。”

    宇文熙道:“愛妃有心了。”聽了這番話,心中因為翠微宮而生出的不悅倒是消去了幾分,語氣也和緩起來,“這幾日朝政繁忙絆住了,本想著早些來看你的,實在是挪不開腳。孩子怎麽樣,太醫有什麽說法?”

    沈茉雲微微低下頭,長長的睫毛亂顫,道:“很好,太醫說脈象正常,謝皇上關心。”

    宇文熙側過臉,看著那粉色的臉頰、輕顫的眼睫,以及玲瓏的輪廓剪影,再想起往日的纏綿,心頭不禁一軟,倒底是個還算得他心的妃子,平時伺候也是盡心盡力,現在又懷著他的孩子,於是伸手握住她的柔夷,道:“那個宮女,已經交由皇後處理了,你也別總是想著那天的事,對身子不好,恩?”

    沈茉雲繼續低著頭,小聲地說:“那件事本來就是妾的不是,無論皇上如何處置,妾都甘之如飴,現在皇上開口了,妾肯定更不會去多想。”

    不管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宇文熙聽著也十分高興,道:“愛妃果然心思通透,不驕不躁,淑惠有佳。”

    沈茉雲見宇文熙的心情恢複得差不多了,雖然不知道原因,但是怒氣能消就是好事,便試探性地說:“皇上今晚可要在這兒用膳?若是的話,妾這就去讓他們準備著。”她最近的口味變來變去,忽甜忽酸忽辣的,沒個準。隻是皇帝來了,自然得按他的習慣來準備。

    “行,就在愛妃兒用膳吧。”宇文熙想了想,點頭同意了,本來他今日是打算留宿翠微宮的,想全一下太後的臉麵,不想在蕭充容那兒惹了氣,半道上他想起淑妃肚子裏的孩子,這才過來。淑妃有孕在身,還能日日備下解暑的茶湯,生怕他哪天過來時會中了暑氣,為他想得這般周全,相比之下,蕭充容那哀怨的眼神活像所有人都欠了她一般,宇文熙一看就不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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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宇文熙會拐來長樂宮,其實也是巧合。

    今日下了早朝,宇文熙照舊去壽康宮給太後請安,跟往常一樣閑話了幾句後,太後突然說起三皇子的身體已經大好,蕭充容功不可沒,話裏話外透露了一點想讓他去翠微宮看望三皇子的意思。

    宇文熙怔了一下,他對這個一出生就體弱多病的兒子確實不怎麽特別留意過,但再不好也是他的骨肉。距離上一次去看三皇子,還是大半個月

    之前,現在太後提起,給她一個麵子也無妨。想到這裏,他點頭道:“朕也很久沒見過三皇子,待會就去翠微宮一趟吧。三皇子的身體,太醫怎麽說?”

    太後道:“精神愈發足了,小孩子嘛,總歸是嬌弱些,長大後自然就好了。”蕭家不可能再有機會送女孩進宮,三皇子可說是蕭家的保障之一,肯定得好好照顧著。

    “那就好。”宇文熙淡淡地應了一句,又陪太後閑聊了一會兒,這才擺駕離開了壽康宮。

    出了壽康宮,江喜小聲地問道:“皇上,可是要去充容娘娘那兒?”待宇文熙點頭首肯後,這才吩咐太監抬著禦輦去翠微宮。

    禦輦沒有到之前,蕭充容就已經得到了通報,皇帝要來,驚喜肯定是有的,先是梳妝打扮一番,雖然生三皇子的時候是難產,可是宮裏好藥多,一年下來,容色也養迴了七八分。等到太監來報時,蕭充容才對一旁的宮女說:“去,將三皇子抱來,一起去迎接皇上。”

    “是,娘娘。”宮女行了個禮,忙去後麵讓奶娘將三皇子抱出來。

    奶娘正在哄著三皇子,聽了蕭充容的命令,卻有些猶豫:“姑娘,雖然已入五月,可外頭風大,這一冷一熱,又吹了風,三皇子怕是會受不住。是否可以……”各宮主子早就在殿內放了冰盆,不說有空調的效果,但房裏至少是清爽的,而外麵卻是熱氣衝天,大人就是體弱一些的,乍寒乍暖之下也會有些受不住,更不用說是天生不足的三皇子了。

    “這是娘娘吩咐,咱們還能違了她的意思不成?”看著瘦弱的三皇子,那宮女也有些不忍,可是主子的命令她是一定得傳到的。“快過去吧。要是晚了,事後一頓板子少不了你的。”

    奶娘無法,隻得歎氣地將給三皇子換了一個暖實的繈褓,抱著三皇子去了前麵。

    蕭充容見到兒子,先是親自檢察了一番,確認沒有任何不妥後,太監正好來報,皇帝到了宮門口,她便對一旁的人說:“抱好三皇子,一起去迎駕。”

    待見了禮,蕭充容領著宇文熙進內殿後,便對皇帝說:“皇上,三皇子的身體已有不少起色,太醫說了,好好調養,日後上戰場殺敵也不是難事。”

    宇文熙卻是拿起宮女送上的茶喝了一口,隨即就放下茶盞,皺眉道:“大齊近年來國泰民安,就隻有北方蕃國騷擾邊境,戰爭不斷。鎮遠將軍已率大軍前去鎮壓,很快就能得勝迴朝,哪用得著皇子們上陣殺敵,又不是前朝蕃國戰亂、諸候割據的時候。”年後

    沒多久,就收到了北方大軍的捷報,不出半年,就能徹底解決北方邊境峰火不斷的問題,現在蕭充容突然冒出這一句,聽得皇帝刺耳極了。

    蕭充容沒想到皇帝會是這種反應,她隻是想借機說三皇子的身體日後會變好,怎麽就扯上了戰事?眼見皇帝臉色不好,她立即跪下道:“是妾失言,請皇上恕罪。”

    宇文熙神色淡然,擺了擺手,道:“恩,起來吧,日後記得慎言。”

    蕭充容這才起身,早先的喜悅不見了,取而代之的小心和討好。宮女們全部低著頭,隻敢用眼角餘光小心地注意著皇帝和蕭充容,以免他們有命令而錯過不曉。她們全是跟在蕭充容身邊經年的老人了,對於自家主子口舌不甚伶俐不會討好皇帝一事,早就是深有體會,若是蕭充容能有柳貴妃等人三分會說話,這九嬪之位,早就是她的饢中之物了,何必要等到誕下三皇子且還是由太後主動提起的。

    宇文熙見蕭充容請了罪,就不在此上麵糾纏,而是將注意力轉到孩子身上,道:“將三皇子抱來給朕瞧瞧。”

    蕭充容頓時緊張起來,眼中帶著期待和興奮,以及些許擔心,生怕三皇子在皇帝麵前突然哭鬧起來失態不休。除此之外,她還有另一層更隱晦的心思,她想讓三皇子得到皇帝的重視。雖然她已是九嬪之一,堂姐是皇後,姑姑是太後,沒有意外,三皇子日後肯定不會受人薄待,可饒是如此,還是比不上皇帝重視所帶來的好處要多。她經常去太後那兒說起三皇子,也是想通過太後的口讓皇帝過來翠微宮,多多見麵得以陪養感情。

    奶娘畢恭畢敬地走上前,將懷中的孩子展現在皇帝麵前。可能是剛才吹風的原因,繈褓中的孩子正在不斷地扭動著小小的身體,一副不舒服的表情,嘴裏發出哼哼的聲音,小臉漲得通紅。

    八個月大的孩子眉眼已經長開了,可是膚色暗淡,小手小腳瘦得緊,稱得腦袋有些大,看上去並不是很討喜。故而宇文熙看了幾眼,見還是跟以前那樣子,便不再有興趣看下去,揮手讓奶娘抱孩子下去,嘴裏卻是照舊吩咐道:“好好照顧三皇子,不得有失。”

    “奴婢明白。”奶娘抱著孩子對皇帝福了福身,正想離開,不想被蕭充容喝住了。

    “等等。”蕭充容先喊住奶娘,然後才揚起一張笑臉,對宇文熙道:“皇上,您已經有半個多月沒見著三皇子了,再看一會兒吧,若皇兒知道他的父皇可以抱抱他,他一定會好得更快些……”

    宇文熙不悅地用手敲了敲

    桌子,發出一聲脆響,止住了蕭充容下麵的話,隻聽得他道:“三皇子生病,自是由太醫來診治,要是朕抱一抱他就會無病無災,還有那些太醫何用?”

    蕭充容呐呐地說:“妾隻是……想讓您多見見皇兒,並無貶低太醫之意,請皇上明察。”

    宇文熙揮手道:“已經看過了,抱下去吧。”

    這話是對奶娘說的,奶娘不敢遲疑,趕緊抱緊懷中的孩子退了出去。

    蕭充容見狀,不免有些酸澀,她可沒忘記皇帝對太子和二皇子的態度,就算是四皇子,宇文熙看見了也是一副高興的樣子。隻有她的三皇子,皇上好像特別不喜,每次見著了隻是淡淡的,看幾眼就讓奶娘抱下去。想到這裏,她不由得酸溜溜地說道:“妾記得,以前在東宮之時,皇上可是天天都去皇後娘娘那兒看望太子殿下,歡喜得不得了,可是到了妾的孩兒這裏,皇上卻是……”

    宇文熙聽了,立即沉下臉:“蕭充容是說朕厚此薄彼,虧待了朕的兒子?”沒有哪個當爹的喜歡被人指著說對兒子們不公平,就算是事實也不能接受。所以宇文熙不喜允來蕭充容這兒是有原因的。如果不是看上太後的份上,不要說封蕭氏為充容,他根本一步都不會跨進這裏。

    蕭充容偏偏還要說:“妾不敢,可是皇上對三皇子一向冷淡,對四皇子卻不會這樣,若皇上有心,皇兒也不會一個月見不到他的父皇一次……”說到後麵,語氣不自不覺帶了些怨氣。

    “放肆!”宇文熙怒喝道,臉色陰沉得足以滴出水,茶盞被袖子一拂,掃到了地上。

    話音剛落,所有人當即跪了下來,頭壓得低低的,原本蕭充容隻是言語不甚伶俐,可是自從三皇子出世後,可能是皇上對三皇子不喜太過明顯,落差太大,蕭充容的性情脾氣越來越左了,變得越來越暴躁且無法控製。

    蕭充容嚇了一跳,看到宇文熙的臉色後,才反應過來她說了什麽,下一瞬間也跪了下來請罪:“妾無狀,禦前出言不馴,請皇上治罪。”心中暗惱,怎麽就說了出來呢?

    “充容好歹也是蕭氏名門所出,但是女子的德言容工似乎還不是很清楚,從明日起,就好好地將《女四書》多抄幾遍吧。”宇文熙站起來,眉間怒氣一閃而過,似是壓抑著什麽。說完後,他一甩袖大步離開了翠微宮。

    再無興趣理會花容失色、滿心悔恨的蕭充容,上了禦輦後,江喜才小心地向宇文熙請示:“皇上,是迴兩儀殿嗎?”

    “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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