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這裏是哪裏?”


    公子襄艱難地揉了揉雙眼,他下半身浸在小溪裏,全濕透了,整個身體橫置在淺淺的小溪中央,水流滑過他,緩緩淌過。


    他下意識地摸了摸掛在心口的小水晶,看著裏麵淡黃的小花,他心安一笑。


    仿若母親就在他身邊,遇到極大的危險,水晶花是會保護他的,看來僅僅是被漩渦帶到了這裏,除了全身有點酸痛外,倒沒什麽大礙,想來關鍵時候是小黑塊在支撐著他,不然早就靈力殆盡,被四分五裂了。


    他一手插地,緩緩地站了起來,走到小溪旁打坐了好一會兒才恢複過來,等到靈力充沛,精神飽滿,眼神有力,才發出一個靈火訣蒸幹了衣裳,稍稍整理一下,紮實了頭巾,挽起袖子,打探起四周來。


    小溪流淌在密密的叢林灌木中,公子襄也是被一根半凸在水中的樹枝給攔下的,周圍一片綠,木藤彎折攀沿在樹和樹之間,開出幾片新綠映襯著遍地的綠草,在內部開出小花骨朵兒來,一片欣欣向榮,綠了個內朝外,底朝天。


    公子襄扒開木藤枝條,踏著厚厚的腐葉,在灌木叢中彎腰前進,這裏氣息很濃重,香草、腐質、花語、枯木、殘蟲等各種氣味擰在了一塊,既清新又煩悶,讓人很矛盾。


    走了一段,也不見出口,公子襄拔出配在腰間的青峰劍,稍聚靈力,在交錯雜亂的灌木頂捅了一個窟窿,直接躍了上去,站在樹木頂端,一覽眾小,眼前頓時一陣恍惚,仿若來到了仙境。


    “正可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古人誠不欺我!”


    眼前一片開闊,天藍似水晶,腳底下卻濃霧四起,一個又一個大大小小城堡摸樣的灌木叢圓墩墩地坐落在大湖中,原來先前自己是落在其中的一個灌木堡中,那是湖中小陸地,有湖水從中流過,開始還誤以為是小溪流呢!


    公子襄撐開衣袖,滑翔飄飛了下來,踏在一塊浮萍上,一道道波紋逐漸擴散開來,能見度很低,周圍霧氣不斷在噴薄,他把靈力集中在雙目,也隻能看到三四丈開外,可見這裏白霧的濃度之高。


    靈力微微向後推去,浮萍向前緩慢移動,不一會兒,便來到了一片花叢之中,開始一進來,入眼還是一片青綠,想來是包著花瓣在休息,這些植物成了精,算得上是半隻妖獸了,本身沒有什麽攻擊性,但公子襄一來,這一片花突然開放,五顏六色,爭芳奪豔,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花瓣很大,有的都能把公子襄包裹進去了,有的花蕾在跳動,浮浮點點,蕩出一些花粉落在公子襄臉上,他手一抹,很滑膩,香氣逼人,沁入肺腑,隨手把飛來的花粉一甩,落在了其他的花朵上,可接著又是一道道花粉飛來,像麵團一樣,感情這些花精靈把公子襄當成了傳粉的使者,這倒是唐突了遠方來的客人,他開出靈力罩,輕易便擋住了這些花朵的侵襲。


    這些巨大的花朵兒像是通靈般,知道了公子襄的厲害,也就沒再打擾,任他在湖中穿梭漂動,水中花叢密布,大概過了一炷香的時間,浮萍才載著公子襄出了水花叢。


    剛一出花叢就來到一片笙竹處,同樣是生長在水中,一根根翠竹直直挺立,很堅拔,枝節很大,每株有七到十個不等大小的結,葉片成梭型,像魚鱗一樣,鱗次櫛比,整齊地隨風舞動,悉悉唰唰,伴著笙歌奏出一曲純天然的快歌。


    公子襄一來,這些個笙竹就自動地倒落在水中,起起伏伏,像是在歡迎他一樣,踏了上去,托送他到湖岸邊,岸上柳條在舞動,把霧氣擋在湖裏,條條絲絮,落滿了公子襄一身。


    公子襄拂了拂,繼續好奇地前進,沒走幾步,出了柳叢,映入眼的是滿地的紅葉,有的飄蕩在空中,有的懸掛在樹梢,還有的匍匐在地上。


    地上青草滿布,與這一片火紅的樹朝相輝映,公子襄剛一踏進,正準備拾掇挨著頭頂的紅葉,卻不想把這一片火紅都驚起了,漫天的紅蝴蝶四處飛舞,由靜而動,公子襄先是一驚,接著滿心歡喜,他不禁感歎,多麽美的場景!


    火蝴蝶結伴而舞,湧上了天際,露出這些樹的原貌來,雪白一片,原來是雪魔樹,公子襄曾經在書上看到過這種樹,這種樹葉枝全是雪白一片,要是到了冬天,連本來素色的大枝幹都會變得透明通透,像是洗幹淨了,虔誠地迎接漫天的飛雪一般,那時候漫天的蒲公子苗四處紛飛,隨風遠去,撒種遍地。


    現在還在生長,雪白一片,大風一吹也不見有一絲落絮飄下。


    一條小白蛇在地上蜿蜒前行,速度很快,一閃就衝到了公子襄麵前,地上是青青的綠草,很容易看清它,公子襄微微後退,見那小白蛇停在了跟前,像是沒什麽惡意,便也沒有出手,同樣睜大眼睛好奇地看著它。


    誰知小白蛇一閃,竟跳到了一株雪魔樹上,瞬間便沒有影蹤,不待公子襄走進觀察,它又跳了下來,直起身子,晃蕩著腦袋,在挑逗公子襄,公子襄一靠近,它又閃了,跳到前邊的雪魔樹上。


    公子襄連連稱奇,跟隨小白蛇追了下去,開始他還沒動用靈力,慢悠悠地跟著,時不時加一下速,誰知那小白蛇也偶爾猛地加速,照這樣下去,肯定是追不上的,公子襄跿然靈力加身,身法一動,連續施展幾式“虎上陽山”,卻還是不奏效,因為那小白蛇更快了,不斷跳動在雪魔樹與草地之間,深怕公子襄跟丟了,可又不希望他拉近距離。


    就這樣一追一逐,不知何時,就出了雪魔樹的域地,一蛇一人飛跑於山間草木之中,他們速度很快,遠遠望去,隻見得兩道白影在晃動,一大一小,不斷浮動。


    公子襄知道憑自己的速度是追不上那條小白蛇的,但也沒感到它的惡意,出於好奇,就繼續跟了下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是臨近一個中型山村,小白蛇才停了下來,慢吞吞地前進,像是導遊一樣,領著公子襄參觀。


    這個村子很安靜,雞鳴犬吠都像是在嬉耍,窗囪裏煙霧嫋嫋升起,各種茅屋僅僅相接,小巷條條相同,縱橫交錯,一派安詳,很靜謐,給人一種家的感覺。


    村頭有一棵枯樹,公子襄剛一臨近,它突然活了過來,伸出許多長有葉子的枝條來,露出兩隻玲瓏大眼,直瞪著公子襄,公子襄一路被驚嚇,早就用靈識掃到了這棵樹冒出的靈氣,知道這是一棵成了精的樹,這下倒是沒被嚇著,很淡定。


    小白蛇朝它一望,它頓時就奄了,迅速恢複到枯樹摸樣,還特意離開公子襄幾步遠,搞得他心裏大樂,覺著真逗。


    可剛沒走幾步,就從空中撲來一隻大古蛤,公子襄猝不及防,被它一把抓住,卻沒有受到傷害,因為古蛤的腳掌全是肉凸,很柔軟,接著又把他扔到了背上,很有彈性,軟得像棉花一樣。


    “肉球!”小白蛇口吐人言,用眼神止住了古蛤。


    大古蛤縮了縮快要消失的頸圈,呱呱幾聲,又把公子襄放了下來,搞得他受寵若驚,居然有怎麽一隻奇特的蛤蟆,像大山一樣蹲在身後,一來就給他一個奇葩的見麵儀式,讓人慌亂。


    “外人?來外人了!!!”村頭裏不遠處就有一群小孩子在歡喜地玩耍,見小白蛇帶來一個外人,便都擁了上來,其中一兩個進村報信去了。


    “蛇神蛇神,這是你帶來的應命仙人麽?好像瘦了點耶?”其中一個毛頭小孩挺著圓圓的大肚子,一隻手不斷地抹鼻涕,另一隻手直接指著公子襄,毫無顧忌地說道。


    “你懂什麽,要像你這麽胖麽?”小白蛇瞥了他一眼,無奈地迴道。


    “蛇神?應命仙人?瘦了?”公子襄一陣詫異,滿頭霧水。


    “怎麽是個公的?”一個小女孩甩著兩個辮子,擼著褲管,這下學著公子襄把兩道袖口也翻了上來,歪著腦袋很好奇。


    “我是公的,難道你是母的?”公子襄頭一陣大,來到這裏就一直被貶低,指三道四的,偏偏還是一些小孩,又不能太過介意,隻好應這小女孩的話這樣反駁道。


    “他承認他是公的了,他是公的,嘻嘻,哈哈,公的!和小黃一樣!”小女孩古靈精怪,一副計謀得逞叫別人看笑話的摸樣,接著看公子襄直骨碌著雙眼瞪著自己,連忙躲到小白蛇後邊伸出一個小腦袋補充道,“我是女的!人家還小!”


    公子襄頭更大了,這是哪跟哪?索性什麽都不說了,任這些小孩亂評。


    “我覺得頭發應該再短些,至少要和我一樣!”一個剛剃了不久,光禿著腦袋的小孩這樣要求道。


    “不行,這麽能和你一樣?應命仙人不可能是個禿頭!”另一個小孩反駁道。


    總算有人為自己說了一句好話,公子襄低了低頭,馬上又抬了起來,繼續望天。


    “你知道什麽?應命仙人還就應該和我一樣,腦袋光光的,聰明絕頂嘛!”那禿頭小孩頓時不樂了,立馬迴道。


    “哪有光頭仙人的?應該像我一樣,把頭發紮成兩個花瓣樣,別在兩邊,可漂亮了!”又一個小孩反駁,兩隻肉嘟嘟的小手扶了扶兩鬢,生怕自己早晨紮好的發型亂了。


    看來繼續望天是沒有錯的,公子襄這樣想到。


    “你那是麻花,一看見就想吃!仙人怎麽能是麻花呢?應該是香饃饃,怎麽吃都吃不完,咯咯,咯咯!”突然從人群中跳出這麽一個小孩來,他個頭很矮,頭頂留有一撮毛發,一根手指頭放在口中咀嚼,露出兩顆門牙來,很可愛。


    連小白蛇都拿他們沒辦法,繞在了一旁,把公子襄晾在那裏。


    “唉!小心點,下來!慢慢下來。”公子襄作抬頭望天狀都無用了,一群小孩圍著他轉來轉去,甚至有幾個小孩開始往他身上爬了,那個最小的孩子爬的最快了,扯過公子襄的上衣,直接雙手抱住他的脖子,露出兩顆門牙來,就要跟公子襄的鼻子來個親密接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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