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飛也怕她會暴露他們的行蹤,所以事先就囑咐杜若秋迴來的時候不要直接迴客棧。杜若秋於是就跟著張勇生去縣衙兜了一圈,然後從側門迴來客棧。


    一進門,蘇婉就拉住她問:


    “怎麽樣?有什麽發現沒?”


    “這老家夥謹慎得很,言語之中很難找出破綻。不過……,我稍稍對他使了點詐,他就坐不住了。……”


    杜若秋洋洋得意地說。


    “你詐出什麽來了?快說來聽聽!”蘇婉一喜,連忙追問。


    “嗯……,我當時說什麽時候來著?……”杜若秋一高興,陡然間還想不起來了。


    “你再好好想想。”上官飛說。


    她努力迴想了一下,忽然又說:“哦,對了!想起來了!……我當時故意對張縣令說,要他仔細審查,免得遇上個栽贓嫁禍的,給弄個冤假錯案來。……這老小子坐在那裏就走神了,一連叫了他幾聲都沒反應。”


    “唉!這算哪門子證據?得有實在的人證物證才行。”


    蘇婉耷下腦袋說。


    “對!物證!”上官飛眼睛一亮,“我去問問他們有沒有什麽物證?”說完趕緊迴房換了身裝束,奔破窯去了。


    汪芙蓉、姚豹,在破窯洞裏焦急地等著城裏的消息。


    “少夫人,咱們這麽等下去有用嗎?”姚豹不放心的說。


    “姚豹哥,再等等吧!我早就聽說過這個大人,不但辦案公正,還不畏權貴。我相信她會還我公道的。”汪芙蓉滿懷信心地說。


    “這麽多天都沒有消息,我怕萬一她走了怎麽辦?”姚豹擔心地說。


    看到姚豹一臉的擔心和滿身的傷痕,汪芙蓉不禁又難過起來:“我真是個災星!連累父母枉死,還害你爹自殺,又把你拖累成這樣?還差點害你送了命……”


    “不!芙蓉妹妹!是我不好,太沒長腦子,聽信了他的花言巧語,差點害你報不了仇還無辜冤死!”姚豹搶著自責。


    就在這時,一個身穿黑衣,頭戴鬥篷的人閃了進來。


    “你是誰?”二人嚇壞了,驚恐地問。


    “是我。”上官飛摘下鬥篷答道。


    “是師爺!”二人喜道,“我們是不是可以下山告狀了?”


    “還不行,我們尚缺證據。無憑無據,他怎肯認罪?你們還是想想有沒有什麽物證?”


    “什麽物證?”姚豹糊塗地問。


    “就比如:他毒死她爹娘的那盛酒的瓶子;還有他強行施暴時,你不可能不給他留下個印跡。例如一道抓痕,一個咬傷……”上官飛提示說。


    “這……”看看身邊這兩個大男人,汪芙蓉實在難以啟齒。


    “都什麽時候了!你還顧慮那麽多?有什麽比你父母沉冤昭雪更重要?”上官飛急道。


    汪芙蓉隻得低下頭,用低低的聲音說:“他第一次**時,我曾拚命反抗,有抓又用手腕上的手鐲使勁砸。手鐲磕破了他的肚皮,他還是沒有放手,最後還是……。


    後來發現他肚子上有了個彎彎的疤痕,現在想起來可能是那個時候留的。還有他後背腋下好像有一塊胎痣也被我摳了下來……。”


    “我也想起來了!我爹臨死前曾說過,那把酒壺他帶迴來了。本想去問崔木仁,又怕他不認賬,又怕他日後反咬一口,把罪名推到自己身上,所以沒敢拿出來,而是偷偷藏了起來。……”


    “哦?藏在了哪裏?”上官飛急忙追問。


    “我也不知道藏在了哪裏?”姚豹莫了摸後腦勺說。


    “別著急,你仔細想想。”


    姚豹想了半天,還是衝著上官飛搖一搖頭。


    “這個很重要。你爹是為這件事死的,他肯定還有話沒說完。你再仔細迴想一下,你爹當時有什麽提示?或是有什麽特殊的死狀?他最後一句話是什麽?……”上官飛仔細提醒他說。


    “也沒沒什麽特別的,隻是叮囑我千萬不要魯莽,話沒說完就咽了氣……”姚豹努力地想著,忽然又說,“對了!我爹說到酒壺時,兩隻眼睛緊緊盯著西墻,死後都沒有挪眼。……”


    “對!應該就在那裏!”上官飛一拍手說。“我趕緊迴去跟大人商量商量,你們不要亂跑,注意安全。還有,到了堂上,你們隻稱主仆。這樣稱唿對你們很不利。”


    “是,小人記下了!”


    “那好,等我們安排妥當,就來通知你們下山告狀。”上官飛說完,戴上鬥篷走了。


    上官飛疾步如飛,趕迴客棧,正與蘇婉商議如何捉拿崔木仁。忽見一衙差前來稟報:“崔木仁帶著厚禮來縣衙,非要求見二夫人,張大人不敢擅自作主,特差小的前來請大人定奪。”


    “這分明是賄賂!”蘇婉氣道。


    “大人,我有了個好主意!……”上官飛忽然說。


    “哦?快說來聽聽!”


    “大人先別急。你先讓二夫人去縣衙敷衍一下,我們再商量一下,然後再去。”


    “行。若秋,你就跟衙役先去,我們隨後就到。你知道該怎麽做吧?”蘇婉對著杜若秋說。


    “明白!”杜若秋一笑說。


    見杜若秋從後園側門進來,張勇生忙迎上來說:“夫人,崔莊主帶著禮物非要見您,我幾番推托,他就是不肯走。”


    “噯?俗話說:‘伸手不打送禮人。’既然崔莊主這般誠意,我們又怎能據人於千裏之外呢?走,去看看去。”杜若秋有意放大聲音說。


    崔木仁正等得著急,一聽到說話聲,滿臉堆笑地走了過來。


    “杜夫人真是貴人難見哪!叫老朽好等!”


    “讓崔莊主久等,實在不好意思!不知崔莊主找小婦人有何貴幹哪?”


    “夫人哪裏話說?隻因那日夫人不遠千裏來鄙莊,連口水都沒喝就走了。老朽實在過意不去,今日特備薄禮前來賠罪,還望夫人笑納!”


    “崔莊主如此盛情,那小婦人就收下了!他日在姐姐麵前定會多多嘉獎。”杜若秋打開禮盒看了看,故作不亦樂乎地說。


    “如此多謝夫人美言了!”崔木仁作揖謝道。


    張勇生站在一旁幹瞪眼,也不知她葫蘆裏賣什麽藥,又不敢插言。


    “日後還要仰仗杜夫人多多提攜!”


    “好說,好說。”


    “夫人,蘇大人她們也該到了吧?要不要老朽率眾前去迎接?”崔木仁試探著問。


    “我家大人不要排場,迎接就免了吧。她已派人前來通知我了,應該快到了吧?”


    “哎呀,大人都快到了,這人犯還沒有找到,如何向巡案大人交代啊?”崔木仁狡猾地說,“張大人你可要加緊追拿了!”


    “這個你大可放心,他們還不好找?”杜若秋順口說。


    “怎麽?莫非杜夫人知道他們下落?”崔木仁一驚,連忙追問。


    “啊……哦,我是說法網灰灰,疏而不漏。縣城就這麽大,他們還能躲到哪裏去?”杜若秋發現自己說漏了嘴,慌忙補救。


    “二夫人真是奇女子,說話也奇妙。你要不說,下官也當是你知道下落。”張勇生也趕緊打掩護。


    “我哪有那本事?一到這兒就找到人犯的下落,那我也能當巡案了!”杜若秋欠意地笑笑。


    “哦……”崔木仁鬆了一口氣,心說:隻要人不落到他們手上,任她蘇巡案再利害,無憑無據,她還敢拿我怎麽樣?……還是催催張勇生,盡快把他們找到才好。


    “張大人……”


    他剛要說話,就見一條黑影劃過客廳,直向他襲來。崔木仁也是習武之人,反應敏捷,一聽到風聲,馬上一偏頭、一哈腰,躲了過去。迴身看準來人路數,往前一進身,一探手,來抓來人空檔。來人一個‘燕子翻身’,崔木仁抓了個空。正待他再找來人破綻的當口,來人迅速飛起一腳,踢向他麵門,崔木仁慌忙將身一仰。來人撤腳換拳,砸向他的臉。崔木仁蹲地掃腿,變


    身應對。就見來人又騰空躍起,一甩腳向他的頭部踹去。崔木仁並不躲閃隻是稍稍一側身,一把抓住他腳腕,使勁往懷裏一帶。誰知那人非但不抽腳,反而就勢用另一隻腳飛快地踢向肋下。崔木仁趕緊撒手迴護肋下。來人在收迴這隻腳的同時,又將那隻腳伸進他的前襟,纏繞一圈然後向上一挑,就聽“嘶……唰啦!”一聲前襟被挑了下來。


    “啊?”崔木仁大吃一驚,慌忙還擊。不料身後又飛來一人,一伸手抓住了他的後領,又飛腳向他蹬去。崔木仁腹背受敵,自顧不暇,被蹬得一個趔趄,往前竄出去多遠。可憐了這件衣衫,被七零八落地扯落到地上。崔木仁光著膀子,吃驚非小。


    “什麽人?青天白日敢在縣衙鬧事?”張勇生被這突如其來的兩個人,嚇得張目結舌。打鬥了這半天,他才知道叫人:“來人哪!把這兩個暴徒給我抓起來!”


    誰知這二人非但不逃,反而還摘下麵紗,哈哈大笑:“久聞崔莊主武功非凡,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


    “啊?巡……巡案大人?”


    “姐姐,……師爺?”


    張勇生和杜若秋同時驚道。


    “什麽?……巡案大人?”


    驚魂未定的崔木仁,聽到“巡案”二字,腦袋頓時“轟”地一下。


    “小人該死,不知是巡案大人駕到,冒犯之處,還望大人恕罪!小人崔木仁給大人叩頭了!”崔木仁也算是反應快,轉頭慌忙跪倒磕頭。


    “噯?崔莊主不必謝罪,是我等玩皮,久聞崔莊大名而不得見。今日獲悉你在此做客,便一時興起,討教一番。唐突之處,還請崔莊主莫怪。”上官飛見蘇婉不理不睬,便趕忙上前拉起崔木仁說。“張大人,還不快去給崔莊主拿身衣衫?”


    “是。”張勇生應聲出去了。


    “噯?莊主這小腹怎麽還有個這麽漂亮的標痕?”上官飛故意指著他肚子上的疤痕說。


    “啊……這個啊?……”崔木仁心裏發虛,捂著那疤痕支吾道:“這是我年輕的時候跟夫人吵架,她一時生氣,不小心留下的。讓師爺見笑了!”


    “哦……,年輕氣盛嘛!倆口子吵吵鬧鬧在所難免。……不過,你夫人也太狠了點兒。”


    “她也是一時衝動,事後也很後悔。……”


    “哦……。”上官飛點了點頭,又轉到他身後,一拍手叫道:“哎呀!好福痣啊!這富貴之人就是不一樣,連一塊胎痣都長得天庭飽滿。……哀?怎麽好像少了一塊?”


    崔木仁剛剛放下的心又吊了起來,小心翼翼地說:“師爺真會開玩笑!這東西打娘胎裏帶來,有什麽好不好的?”


    “哎?你這胎痣可是別有一番奇妙?若不是我等玩皮,怎能目睹崔莊主貴體福相?能不能給我講講,讓我也沾沾福氣?”上官飛恭維說。


    “師爺是在尋老朽開心嗎?這有什麽好講的?…”崔木仁被捧得心花怒放,一邊穿上張勇生遞過來的衣服,一邊說,“你還別說,我這胎痣還真沒幾個人知道。”


    “這麽說來,我算是有眼福嘍?”上官飛邊說邊衝蘇婉點點頭。


    蘇婉立馬把臉一放,猛一拍桌子:“你撒謊!”


    把崔木仁嚇一哆嗦,趕緊說:“大人麵前,怎敢說謊?”


    “那好,讓他畫押。”


    “是。”上官飛遞過紙筆說,“崔莊主,你先看看我寫得對與不對再畫押吧?”


    “這……”崔木仁拿筆在手,他心裏沒底,不敢下筆,抬頭看看上官飛和顏悅色地看著自己,把心揣迴肚子裏,笑道:“大人真會開玩笑!說笑之事,還當真畫押?搞得像問案一般?”


    “誰在跟你開玩笑?”蘇婉把臉沉得像要打暴的天――陰森森的。崔木仁一見,隻覺得從腳底往上冒冷氣。


    “崔木仁,本官問你,你共有幾房妻室啊?”


    “迴大人話,共七房。…”他看蘇婉瞪著眼睛,趕緊解釋,“她們都是自願嫁到崔家的。”


    “除此之外呢?”


    “再沒……沒有了!”


    “師爺!給他記下!”


    “迴大人,都已記下。”


    “好!張縣令,你帶人去崔家柴房西墻找處酒壺,再把一竿人證給我帶過來。上官,你去廢窯把汪芙蓉、姚豹接下山來。”


    “喏!”


    “來人哪!立刻升堂!”


    “升堂……?”崔木仁一聽,嚇得魂飛天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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