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傷好得怎麽樣了?”見竹青走了,上官飛這才問。


    “都休息這麽多天了,早好了。”蘇婉說。


    “那我們該出去走走了。”


    “去哪兒?”


    “去查一查哥謠的來曆。”


    “你知道在哪裏?”


    “既然是民謠,肯定是在民間。今天我們走遠一點兒,找個汝陽王府罩不到的地方。”


    “那是什麽地方?”


    “當然是個三不管地帶。”


    “什麽叫三不管?”


    “就是地處偏僻,荒涼得沒有油水可撈,又在三縣達界。你不管我也不管,他也懶得去照應。這才有高人隱居,並能有所作為。”


    “哦……,我懂了,就像是三個和尚沒水吃――抵推死了?”


    “嗯,就是這麽個理兒。我們快走吧!”


    “好。”


    二人套了輛馬車,一口氣走了幾百裏,眼見村落漸少,多現大片樹林。


    “這裏是什麽地方?”蘇婉問。


    “我也不知道,找個人打聽一下。”上官飛下馬車舉目看了看四周,正好一打柴人挑了一擔柴迎麵走來。


    “打柴大哥,請問這是什麽地方?”


    “這裏是十八裏坡。”打柴人答道。


    “哦,那你們這裏有沒有文儒世家?”


    “我不知道。前麵山坡下有座學堂,你們去那裏問問吧!”打柴人聳一聳肩上的擔子,一指身後。


    “多謝大哥指路。”


    上官飛帶著蘇婉朝學堂走去。


    “打擾了。”


    一位五十多歲的先生,正在教幾個童子吟詩,見二人進來忙問:“二位有何指教?”


    “先生言重了!我們從遠方來,見這裏人煙希少,想討口水喝,見有戶人家,就冒昧進來打擾了。”上官飛上前施禮道。


    “那,二位裏麵請吧!”先生辭去學童,把二人引進屋內,倒上茶水。“看二位氣度不凡,想必不是普通人。”他又看了看上官飛他們說。


    “先生過獎,我們隻不過略讀些詩書,聽聞汝陽之民生悲慘,特來看看虛實,也想盡盡綿帛之力”上官飛答道。


    那先生一聽,忽現惶恐,但很快平複下來,問:“敢問二位高姓大名?”


    “小生複姓上官,這位姓蘇。”


    “哦,年輕人血氣方剛,難免意氣用事。二位怕是不知,皇上已派人來汝陽調查民謠一事,說是此謠是抵毀皇族,扇動百姓犯上作亂,一經查出就地正法。還要珠連九族啊!…相勸二位趕緊迴去,免遭殺身之禍。”那先生說道。


    “王府這幫人,怎麽胡說八道?”蘇婉不禁怒道。


    “你……?”那先生聞言,驚恐地看著她。


    “先生莫怕,不知先生可曾聽聞,那欽差到了汝陽,作為如何呢?”上官飛趕忙說道。


    “這個……,老朽倒略有耳聞。聽說先是暴打了小王爺,救了賣藝女子。又當街公斷偷盜案,還解救了不少買藥人。……”


    “那依先生所言,此人是否會與王府同流合汙,禍害百姓呢?”


    “這……,就算他是真心為汝陽百姓而來,可強龍難壓地頭蛇,他光有正氣又怎能鬥得過皇親國戚呢?”那先生又說,“即使查出真兇,皇上又豈能不念親情?怕隻怕這位大人不但烏紗不保,還要丟掉性命。”


    “那欽差又豈是等閑之輩?早就跟皇上要了上方寶劍,上至皇親國戚,下到無知百姓,膽敢作奸犯科,一律先斬後奏!……”上官飛說。


    “汝陽王再囂張,宰了再告訴皇上!”蘇婉接上說。


    “如此說來,百姓有希望了!”那先生感歎一聲,又仔細看了看二人:“莫非二位就是……”


    上官飛見先生識破身份,便一指蘇婉說:“先生猜得沒錯。這位正是我家大人,皇上欽點的巡案。”


    “恕老朽眼拙,竟不知大人到此。還望大人恕罪!”那先生慌忙磕頭陪罪。


    “不知者不罪,先生不必如此。”蘇婉趕緊用手相攙,


    “我們此來隻是想查一查民謠出處,還望先生實言相告。”


    “大人如此膽識,不畏兇險,小人又豈敢再惜這條賤命……”那先生邊說邊摘掉胡須,抓下麵皮,原來竟是一年輕書生?


    “小人方同,原本是汝陽城裏的一書生,曾拜在杜老先生門下,學得文學造詣,在汝陽也小有名氣。杜先生看不慣王府作為,留書告誡,卻慘遭殺害。小人秉承家師教誨,決定抗爭到底。可我必竟人單力薄,在表兄的勸說下藏匿於此,作歌賦讓童子傳頌與世人知……。”


    “先生僅憑一已之力,就救了汝陽無數百姓,實在令人敬仰。……”上官飛、蘇婉聽罷,忙上前深施一禮。


    “我們替汝陽百姓感謝了!”


    “大人您這是要折煞小人了!”方同慌忙跪倒還禮。


    “先生受得!”二人將他拉起,又指著假麵問:“先生也會做假麵?”


    “是我表兄找高人做的,怕被王府認出,所以要我改頭換麵,隱於此處。”


    “你表兄何許人?”上官飛問。


    “他是王府教頭,所以消息靈通。王府一有風吹草動,他便提前趕來通知我。”


    “王府教頭?不知是哪位教頭?童教頭還是羅教頭?”


    蘇婉驚道。


    “原來大人也認識?”


    “有過幾麵之緣。但王府眾人,向來心狠手辣,你表兄身為王府教頭,恐怕也是殺人如麻吧?”上官飛也吃了一驚說。


    “我表兄童成才不是這樣的人呢!”方同說,“他從小就拜師學藝,練得一身好功夫。他雖身在王府,卻從不做傷天害理之事,對我的作為也表示讚同。隻是要我不要盲目,先保全自身,才能救別人。”


    “你們是至親,他當然會幫你。但不知他可願相助大人?”上官飛擔心地說。


    “這個大人不用擔心,我去說服他。”


    “那就有勞方先生了。”


    “大人不必客氣,以後叫我方同就好了。我一定說服表兄為大人效力。”方同信心十足地說。


    童成正在巡城,被方同一把拉住:“表兄,走!跟我去見個人。”


    “你不要命啦?這裏你也敢來?叫人發現了怎麽辦?”童成把他拉到一邊急道。


    “哎呀,不管了!現在有個事此命更重要!”方同心急火燎地說。


    “什麽事比命還重要?”


    “你去了就知道了。”


    “我還在當差呢!晚點兒再過去。”


    “那就這麽說定了?”


    “行了行了,快走吧!”童成轟走了方同,心裏直納悶:什麽事這麽神神秘秘的?比命還重要?什麽事讓他如此興奮?……不會是劉正文找到他了吧?這個道貌暗然的家夥,竟然騙到我表弟頭上…?我得想個辦法讓方同離他遠一點兒。……


    “想什麽呢?這麽入神?”羅一刀走到他跟前奇怪地問。


    “師兄,我還想問你你呢?最近神神叨叨的在忙什麽呢?總不見人影?”童成趕忙反問。


    “嗐!別提了!我最近讓那個姓劉的把頭都搞大了。……”


    “哦?他還敢為難我師兄?”


    “他小王爺都敢打,還有什麽他不敢的?前幾天不是沒抓住他把柄嗎?王爺隻好硬的不行來軟的,給他送了個女人。……”


    “這王爺也太抬舉他了。”


    “是啊,依我的脾氣一刀把他剁了一了百了。可王爺怕把事情鬧大,招來皇上猜忌。”


    “那就沒辦法了嗎?”


    “辦法還是有的。所以給他送了個女人……。”


    “美人計?”


    “沒錯。誰讓他好色呢?……聽說那竹青到他身邊沒多久,就成功離間他們夫婦,讓她填了房。……”


    “這豈不是便宜了他?”


    “這個便宜他可沒那麽好沾……”羅一刀冷笑一聲,“到時候他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王爺令我在客棧外守著,監視他的一舉一動。這樣內外結合,他劉正文的那點兒把戲就盡在王爺的掌握之中了。可他這幾日盡享著男歡女愛了,連大門都沒出,害得我疲於奔命、勞神傷身了。……”


    “唉!誰讓你這麽得王爺信賴呢?我們雙煞的風頭可都讓你給搶光了。”童成故意歎了口氣說。


    “你還敢說風涼話?下迴遇到這樣的差事就讓你去!”


    羅一刀氣道。


    “師兄,我開玩笑的,你就饒了我吧!這麽無聊的差事我才不願意幹呢!”童成作揖笑道。


    “不看你是我師弟,非揍扁你!”羅一刀掄起拳頭朝他一晃。


    “我知道,知道師兄最懂我!不過,你也別太認真,省得累著自己還要防著別人背後捅刀”


    “誰這麽不要命?敢在太歲頭上動土?”


    “行行行!你不怕,我怕。”


    “我們拿人錢財,做的就是提著腦袋的買賣。你不做,我不做,怎麽對得起王爺的器重?”


    “行,我隻是隨便一說,聽不聽由你,我還要去教拳呢!不跟你閑聊了。……哦,對了,晚上我出去一下,若王爺問起,幫我打個圓唄!”


    “晚上出去?不是跟小王爺學壞了吧?”羅一刀取笑道。


    “別胡說!”童成羞腦地把眼一瞪。


    “吆,還急了?…行了,我知道了。放心玩,別累壞了身子!…”


    “你……,”童成又不能解釋,畢竟還不知道他是否跟自己一條心,隻好白了他一眼


    跑了。


    “還敢跟我瞪眼?”羅一刀舉拳砸了一下他的背影。


    晚上,童成依約來到學堂。


    “表兄,你怎麽才來?大人他們已經等候多時了。”方同急吼吼地把他領到後麵。


    “童教頭,你來了?”蘇婉一見他忙起身客氣地說,“請坐下說吧!”


    “不知劉大人喚在下前來,所為何事?”童成不客氣地坐下,冷著臉問。“劉大人不在家中享齊人之福,跑到這荒山野嶺來幹什麽?”


    “表兄?怎麽跟大人說話呢?”方同急得直踢他腳。


    “你不用怕,我跟劉大人是老相識了。”


    “是啊!我跟童教頭是不打不相識。”蘇婉忙陪笑附和著說,“聽方同說,童教頭也是位熱血男兒,行俠仗義……”


    “那你可是錯了,我可是殺人不眨眼的!少蒙我這個頭腦不清的表弟,也請你離他遠一點兒。”


    上官飛一旁看不慣了:“看你也是王府教頭,平日怎麽教的旁人?怎麽為人師表的?一點禮教都不懂嗎?”


    “禮教?對不起!我是個粗人,平日靠它說話。”童成“嗵”地跳起來,一亮寶劍。


    “哎哎,師爺,表兄?有話好好說,……好好說!”方同趕緊勸阻。


    “童成!你是非不分、助紂為虐,愧對俠義之道!眼見鄉鄰蒙難,視若無睹,可對得起你祖宗?”


    蘇婉也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俠義之道?又能怎麽樣?就憑你們倆?……一個有腦子沒骨頭,一個有骨頭沒腦子;還想扳倒王爺?”童成輕蔑地說。


    “哎呀,表兄?我知道你也是俠肝義膽,所以才請你助大人一臂之力。”方同趕緊說。


    “你被他灌了什麽迷魂湯了?一個貪婪好色的家夥,能幹出什麽大事來?”童成瞪了他一眼說。


    “表兄,你可能是誤會了。大人不會是那樣的人。”


    “你這缺腦筋的人,能看懂什麽?”


    “表兄,既然已經來了,就給句痛快話,到底幫不幫?”方同急了。


    “不用求他!一個冷酷無情、殺人如麻、****擄虐,無惡不作的人,白給用我還嫌贓了汝陽水土!”蘇婉氣壞了,反唇相向。


    “你……,我什麽時候**擄掠啦?”


    “王府的後花園,你沒擄過人嗎?”


    “你?……”童成驚訝地看著她。


    蘇婉發現自己一氣之下說漏了嘴,急得直看上官飛。


    上官飛急忙補救:“那天我的和大人去園中賞月,親眼看你擄一女子獻於小王爺。”


    “師爺,你看錯了吧?表兄怎麽會那樣做?”方同不願相信地看著童成。


    “原來那天就是他們倆?怪不得這麽眼熟?那女子竟是……”童成一下子明白了。


    “表兄,你倒是說話呀?”見童成愣在那裏,方同急道。


    “哦,是那天啊?那晚我看一女子鬼鬼祟祟的,便抓來問話,不想被小王爺撞見。小王爺要人,我怎敢不給?…大人和師爺都在園內,為何不出來阻止?”童成沒有拆穿,而是順著他的話說。


    “我們見有人進來,就躲起來了,……”


    “表兄,這就是你的不對了。俾女也是人,你怎能任由小王爺糟蹋?”方同埋怨他說。


    “他倒是沒有得逞,後來被救她的人打暈,第二天才被我弄醒。……”


    上官飛他們聽了又緊張起來。


    “當時太黑,我也沒看清來人長相。”


    “哦……,沒事就好,沒事就好!”方同拍了拍胸口說。


    上官飛二人聽童成這麽說,這才放下心來。又趁機勸說:“既然童教頭無意助紂為虐,為何不棄惡從善,助我們鏟除禍害呢?”


    “是呀,汝陽的老百姓也會感恩帶德,為你豎俠義之名,留芳百世。……”


    “屁!成王敗寇。誰輸誰贏還不一定呢!就留芳百世?說不定死無全屍之後,再按一個元兇的罪名,怕是要遺臭萬年了吧?”童成反感地說。


    “自古邪不勝正,在童教頭心裏不會是非不分了吧?”上官飛冷顏說道。


    “表兄?大人不顧自身安危,公然與王府為敵。這樣的好官到哪裏去找?他來為弱者出頭,為百姓謀生路;咱們報效還來不及,你哪來那麽多顧慮?”


    “我可告訴你啊,你可別犯糊塗?跟著這幫人瞎哄,到時候死都不知道是怎麽死的?”


    “怎麽說話呢?”蘇婉急了,一下跳了起來。


    “我可沒閑功夫在這裏聽你們癡人說夢!最後告訴你們:想死可以,別拉上我表弟,否則饒不了你!”童成沒有理會她,說完提著寶劍就走了。


    “喂!表兄!表兄!……”


    “算了,人各有誌。其實他說得也不無道理,我們現在處境的確很危險,…”上官飛又看著方同說,“不過你放心,我們決不會連累你的。你隻要在我們拿獲汝陽王之後,到堂作證即可。”


    “大人,師爺,我方同也不是貪身怕死之輩,隻要大人有用得著我的地方,我方同赴湯蹈火,萬死不辭!”方同又說,“請大人放心,我再去勸說表兄,即使他不願相助,也會幫我打聽王府情況的。”


    “那就有勞方先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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