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婉自打進了汝陽王府,這氣就沒看順過。害死相公的兇手就在眼前,自己卻不能為他報仇,反而要強顏歡笑,討好巴結。自己已經夠痛苦的了!迴到房中還落師爺一通訓斥?她越想越睡不著了:師爺膽小怕事,顧慮這顧慮那的。他總說從長計議,等待時機。……可到底要我等多久?……不行,我不能就這麽等下去!大不了不用他幫忙,我自己去找兇手。……想到這兒,她一下子坐了起來。


    “姐姐,你起來做什麽?”杜若秋忙問。


    “睡不著,出去透透氣。”


    杜若秋沒再多問,又躺下了。蘇婉下床拿過外衣,忽地


    想起上官飛的叮囑,“對呀,我就這麽出去,定會被人認出來……。有了!還是著女裝去,若被人撞見,或許還以為是侍女,容易蒙混過去。……對!就這麽辦!”於是,她坐到鏡前著起女裝。蘇婉整好裝束,提劍悄悄出來,看了看四下無人,飛快地穿過走廊,來到一處涼亭。這座涼亭似乎是座落在這個院子的正中央,站在亭台上,借著月光,便把整個府宅盡收眼底。


    這王府可真大啊!前麵一排庭園樓閣,後麵一棟秀挺樓台;左邊是自己剛剛出來的地方,也是一排廂房。右邊是房簷隱隱,看不清有多少房子。……這麽多的房子,哪裏才是王爺議事的地方?……蘇婉摳了摳後腦勺,犯難了。怎麽辦?……對了!我今天找不到,明天換個地方繼續找,總會找到的。對,就這麽辦!先走這邊。……蘇婉下了涼亭,朝後院摸去。前麵又是一座院牆擋住去路。“怎麽又是院牆?這王府到底有多少個院子?……”蘇婉暗自嘀咕。她將身貼著牆,小心翼翼地朝前挪動。忽然發現有扇角門,用手輕輕一推,門竟然開著?蘇婉也沒敢馬上進去,靠在門牆邊頓了頓,沒發現有什麽異常,這才探頭鑽進去。一隻腳剛邁進去,還沒站穩,就被一隻大手捂住嘴巴,拖到門後。


    那人鬆開手,剛要問話,前麵又衝過來一人。


    “誰?什麽人?在這裏幹什麽?”那人警惕地邊說邊靠到近前。“童教頭?……還有個女的?……你們這麽晚在這裏幹什麽?……哦……我明白了!”那人詭笑道。


    “小王爺,剛才見她鬼鬼祟祟的,就抓過來問話。……”童成趕忙解釋。


    “哦……,還是童教頭懂我!……”這家夥立馬喜笑顏開:“小王這幾日正憋的難受,本想趁父王陪客之機出去快活快活,不想你就給我送來了。……”


    “小王爺,你府中侍妾眾多,就不要為難小的。這個還要送給老王爺審問呢!”童成趕忙說。


    “還審什麽審


    ?先讓小王我審審……”李成天嘻皮笑臉的過來拉蘇婉。


    “不行啊小王爺!這是王爺的命令,小人可不敢違抗啊!”童成急忙攔阻。


    “你傻呀?不會等我審完了再送過去啊?”李成天衝他一瞪眼。


    蘇婉一見是童成和李成天,心裏“咯噔”一下:壞了!要是落在這兩人的


    手中,師爺的所有計劃都泡湯了!……趁他們還沒認出我來,趕緊跑!……於是趁二人不注意,撒腿就跑。


    “想跑?沒那麽容易。……童教頭,快抓住她!跑了拿你是問!”李成天邊追邊喊。


    童成一聽,飛身趕上,抓住了她。


    “你還想跑?小王我看上的女人,跑到天邊也


    能把你給逮迴來!”這小子咧著嘴,湊近她說。“咦?小娘子……?”這小子一看樂壞了,“我還當哪個新來的丫頭?原來是小娘子你呀?……小娘子,咱們倆可真有緣啊!……是不是想我想得不行了,才半夜跑來找我?”


    “呸!”蘇婉啐了他一口吐沫,把臉一扭。


    “吆嗬,你還敢啐我?”這小子抹一把臉上的吐沫,對童成令道:“快拿繩子把她綁住,這小娘們還有兩下子,到時還真弄不過她。”


    童成拿來繩子,捆住蘇婉的手腳。李成天扛著蘇婉奔後花園竹屋去了。臨走還迴頭衝童成說:“給我看著點兒,可別讓人來壞我好事。”


    “這……,是。”童成隻得在園外守候。“此女何人?我怎麽這麽眼熟?她是怎麽招的小王爺?……這深更半夜的,她一個弱女子,……肯定是來尋仇的。她如今落在小王爺手中,那還有好哇?……如果此女性烈,那我不就成了幫兇?……不行,我得想辦法救她。”…


    …


    童成剛要追去,迎麵又來了羅一刀。“師弟,你在這裏做什麽?”


    “是小王爺……,讓我在這裏守著。”童成有點不安地說。


    “哦……,明白了!莫不是……”羅一刀異笑著看著他,“是你從外麵弄來的?”


    “我……,噯?那你怎麽也到這裏來了?”童成不願實說,趕忙岔開話題


    。


    “我是奉命來巡夜的。……哦,懂了!……我巡夜去,你慢慢守著。”羅一刀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


    “師兄可得給我保密,可別讓王爺知道了。”


    “放心。王爺現在哪有閑心管這事?”


    看羅一刀走了,童成這才又迴頭趕去。


    忽然,一條黑影出現在園門口。


    “不會是來尋那女子的吧?……看情行是不熟悉這裏的路徑,……那八成是跟她有關。……行了。我不用操心了,交給他吧!”童成於是現出身行,將來人引入園內。


    來人正是上官飛。他出了走廊,也來到亭上,看著若大的王府,正不知


    往哪邊走。忽聽遠處有動靜,就趕緊藏起來。原來是查夜的兵丁,領頭正是羅一刀。


    “羅教頭,你說王爺是不是太把那巡案當迴事啊?就他那慫樣,晚上還敢出來生事?”熊豹輕蔑地說道。


    “司馬先生說得沒錯,小心使得萬年船。……”


    “噢。”熊豹不再作聲。


    “行了


    ,你帶幾個人去那邊看看,其餘的跟我走。”羅一刀與熊豹分頭巡邏去了。


    “我該跟著誰呢?……羅一刀去的地方,應該是王府最重要的地方。……對!就跟著他。


    上官飛遠遠跟隨,也來到後花園。見羅一刀跟什麽人聊了半天,然後才走。上官飛又猶豫了:我該去哪兒


    找大夫人呢?……夫人啊夫人,你可千萬別出什麽事!……


    他正在犯愁,就見一條黑影一晃,又朝園內去了。“一定是大夫人。”可他又不敢喊,怕招來查夜的兵丁。隻能追著黑影來到園內。黑影一進園子就不見了,上官飛站在園中仔細觀看:這是個少見建築,滿是花圃、苗修的園子,應該


    是個花園。靠後牆有幾間竹屋,比較簡陋,像是下人們搭建起來,臨時遮風避雨和歇腳的地方。上官飛走了過去。……


    李成天扛著蘇婉,走進竹屋,把她往草榻上一扔,迫不及待的脫掉衣服。“小娘子,想死小爺了!……”邊說邊撲了上來。


    蘇婉就地一滾,這小子撲


    了個空。


    “你還能躲?……”這小子說著又撲了過來。


    蘇婉蜷起雙腿,奮力踢去,又把這小子踢出榻去。


    “夠勁!對小王我的胃口。我喜歡!”這小子嘻皮笑臉地說著,卻也不敢硬上了。看蘇婉仍蜷著雙腿,怒視著他,這小子轉了幾個圈,冷不丁從側麵壓上。


    蘇婉雙腳


    點地,抬起膝蓋,用盡全力,狠頂他跨下。把這小子疼得,捂著襠下那玩藝兒滾到地上。


    “你想害小爺斷子絕孫哪?”好一會兒,這小子才爬起來惱道。看蘇婉像一頭發了瘋的蠻牛,瞪紅了眼珠子。這小子不敢輕易靠近了。


    “你這又是何必?隻要從了小王,以後就有享


    不盡的榮華富貴,再也不用去街頭看人臉色,四處流浪了。……”李成天隻有好言相勸。


    “你休想!”蘇婉憤怒地說。


    “你……,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我還不信了,綁了還治不了你?……”這小子惱火地用目掃了一下屋裏,見牆角處靠著幾把鐵鍬,他摸起一把威脅道:


    “再不聽話,信不信我打死你?”


    蘇婉把頸一僵,仍死死盯著他。


    “你還不怕死?挺烈!……不過,小爺我最能訓服烈馬了!”這小子是好了傷疤忘了疼,又開始沒皮沒臉地淫笑起來。


    “別過來!再敢過來,我真叫你斷子絕孫!”蘇婉恐嚇道。


    這小子一聽害怕了,剛才那


    一下還隱隱作痛呢!所以遠遠的揚起鐵鍬,“你還真以為我治不了你?反了你還?……”


    李成天瞅準機會,猛地一鍬打下去。蘇婉痛得一暈,這小子趁機撲了上來,死死壓力住她的腿。“寶貝兒,我哪舍得打你?打死了,小爺一個人玩多沒意思?……”邊說邊扯開她的


    衣服,開始動手動腳。……


    上官飛走近竹屋,聽到動靜,靠近一看嚇壞了。猛力撞開門,抄起地上的鐵鍬,猛打下去,李成天來不及反應,應聲倒地。上官飛趕緊過來,解開蘇婉身上的繩子說:“快走!”


    蘇婉折騰這半天,早已是筋疲力盡,加上手腳被捆太久,現在是


    又痛又麻,哪裏還能動彈?上官飛見她沒動,忙附身來扶:“你沒事吧?”


    蘇婉這才動了動,忽然發現自己鬆散的衣襟,和上官飛那緊盯著自己的眼睛。她“騰


    ”地跳起,“啪”地給了他一耳光。


    上官飛莫名其妙地挨了一耳光,是又氣又急,一抬手啪啪還了她兩巴掌。


    “擅自出來,你還有理了?我是怎麽跟你說的?……你想讓所有人都陪你死在王府嗎?我要晚來一步,看你怎麽辦?……”


    “我……”蘇婉捂著腮幫子,看著暴跳如雷的上官飛,把頭垂了下來。


    “這是什麽地方?還不快走?”上官飛說完,氣唿唿地走了。


    蘇婉慌忙係好


    衣帶,緊跟了出來。


    兩個人迴到住處,上官飛敲了敲杜若秋的房門。杜若秋開門出來揉一揉惺忪的眼睛,“你們怎麽到現在才迴來?”她忽然發現二人紅腫的臉,忙問:“你們臉怎麽啦?”


    “別瞎打聽!”蘇婉衝她一瞪眼,徑自迴房了。


    “打點熱水,用熱毛巾給她焐焐


    。”


    “噢。”


    “還有,明日晚點兒起,有人來叫,就說大人酒醉未醒。”


    “明白。”杜若秋會意地點點頭。


    上官飛迴到房中,也給自己打了盆熱水,借著水鏡看了看自己火辣辣的臉。“都紫啦?……這個大夫人,這麽使勁?我這明天還怎麽出去見人?王府的人問起,我該怎麽圓說?……氣死我了!”


    ……


    第二天一早,王爺派人來請他們用早膳,杜若秋依照話說:“大人昨日


    醉酒,到現在還沒醒呢!……”


    “既然這樣,夫人不如自行先去。”


    “先去?……”杜若秋哪敢獨自先去,隻好說,“還是等大人酒醒了一塊兒去吧!要不……,我去看看能否叫醒大人?”杜若秋轉身進房,小聲對蘇婉說:“王爺請我們用早餐,去不去?”


    “聽到了。”蘇


    婉坐到鏡前,看一看自己的臉,不由高興地自語道:“熱焐消腫。……這辦法還挺管用!想不到師爺還懂這個?要不然今早還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她又左右瞧了瞧自己的臉,然後說道,“告訴外麵的人,就說我酒已經醒了,讓他們先迴去,我們隨後就到。”


    看他們


    走遠,蘇婉趕緊來叫上官飛。


    “師爺,睡醒了嗎?王爺請我們吃早飯。”她見無人應聲,心想壞了!他不會被我氣跑了吧?……於是慌忙又來到窗前,“師爺,你在嗎?”見裏麵仍沒動靜,就趕忙推開窗門,看到上官飛蒙頭睡在那裏,這才放下心來。


    “師爺,你別生氣


    了,我知道你沒睡著。都是我不對,我給你陪不是還不行嗎?以後什麽都聽你的,再不敢自作主張了。”


    上官飛一聽,猛地拉下被頭說:“我還能相信你嗎?”


    “能。太能了!我跟你保證。”蘇婉舉手發誓。


    “算了,發誓又有何用?你這人頭腦一熱,什麽事都


    做得出來。……你看看我這臉?到現在還青著呢!”上官飛氣道。


    “我……,那你不也打我了嘛!”蘇婉低著頭小聲反駁。


    見她這樣,上官飛氣也小了,掀開被子欲起床,看到蘇還杵在那裏,又沒好氣的說:“我要起床了,還不走?”


    “噢。走,馬上走!”蘇婉這才放


    了心,馬上跑開。


    “劉大人酒量不行啊!昨晚小酌那麽幾盅就醉酒了?”羅一刀等人一見蘇婉就說。


    “本官原本就不勝酒力,那能跟各位比酒量?多多見諒。”蘇婉作揖苦笑。


    “咦?上官師爺的臉怎麽啦?”童成忽然問。


    “我……,上官飛一摸自己的臉,看了一眼蘇婉說:“大人昨


    晚醉酒,我去相扶,不想撞到牆上……”


    “啊?師爺,真對不起,我一點都不記得了。”蘇婉趕緊圓說。


    “不礙事,大人不必介意。”上官飛也接洽道。


    “哦……,原來是這樣!你要不說,我們還以為師爺酒後亂性,被甩臉子了呢!”眾人取笑道。


    上官飛臉“通”地紅


    了,生氣地說道:“你等也都是有身份之人,怎說出此等汙穢之言?就不怕有辱身份嗎?”


    “吆,還生氣了?這讀書人真無趣!”


    “好了,好了。說笑,說笑而已。”司馬徒趕緊打圓。


    “王爺到!”眾人紛紛過來給王爺見禮。“各位都不必拘禮,自行落坐吧。”


    “


    王爺您請上坐。”


    “好好,”李道坐定,掃一眼眾人,問:“小王爺呢?”


    “哦,可能也是醉酒了。小人這就去請。”童成趕緊起身出來。到了李成天的住處,侍從說他昨晚未歸。又匆忙來到後花園,見李成天仍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忙拭了拭鼻息,然後緊推他。“小王


    爺!小王爺醒醒!……”見李成天睜開眼睛,又故意問,“小王爺,出什麽事了?”


    “我被人打了一下,……哀?小娘子呢?不是讓你看著點兒嗎?”


    “您隻是叫我在園外守著,不讓人過來打擾,我怎麽看哪?”


    “這麽大一活人被人救走,你竟不知道?你這個教頭是怎


    麽當的?”李成天發火道。


    “我在園門口看到師兄,怕他發現告訴王爺,所以把他引開……。”


    “去給我查查,看誰這麽大膽子,敢在我的府中救人?”


    “小王爺,老王爺正找你呢!這事可不能讓他知道,免得他又要責罰你。”童成趕緊提醒。


    “行了,知道了。你扶我


    起來。”童成扶起李成天,又幫他穿好衣服,然後催道:“快走吧!晚了老王爺又要罵你。”


    “走,以後再找這人算賬!”


    李道一見李成天就氣道:“你這成天都幹什麽去了?是不是名子給起壞了?成天都不讓人省心!”


    “哦,孩兒昨晚多飲了幾杯,所以……”李成天


    撒謊說。


    “好了,好生招待劉卿,你們年輕人在一起聊聊天。”


    “是。劉大人請!”李成天看到蘇婉又愣神了。“你……?”


    上官飛見他直盯著蘇婉看,慌忙來到近前說:“小王爺和我家大人一樣,昨晚醉酒,到現在還發暈吧?”


    “是嗎……?”李成天摸摸還發疼的後腦,


    喃喃自語道,“發暈眼花了嗎?……”


    蘇婉一見,是三魂走了七竅,呆在了那裏。上官飛又趕忙拉她坐下說:“大人還暈得厲害嗎?快喝口茶壓壓。”


    蘇婉這才收迴魂,衝著李成天笑了笑:“糗大了!”然後埋頭喝起茶來。


    這一舉動被司馬徒看在眼裏,他過來把李成天拉


    到一邊問:“小王爺,你剛才怎麽啦?”


    “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越看他越覺得眼熟。”


    “你們都見過那麽多次了,當然眼熟。”


    “不對。跟打我那會兒不太一樣。”


    “哪裏個不一樣?”


    “說不好,就是覺得怪怪的。”李成天抓著頭發說。


    “不著急,等你想


    起來再告訴我。反正他現在住在王府,一時半會兒也跑不了。”


    司馬徒迴到桌邊,坐下來暗自思量:不一樣?……莫非有兩個巡案?……不可能!要麽就是一真一假。……如果中飛刀的是真巡案,那麽這個又是何人?誰會有這麽大的膽子,敢在王爺麵前冒充巡案而麵不改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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