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出門,上官飛還囑咐蘇婉她們:如果有人來找,就說大人睡著了,讓他改日再來。


    果然,他們走了沒的多久,客棧就進來一人。


    “店家,巡案大人可在此處落腳?”


    店主很吃驚“什麽巡案大人?”


    “今日大街之上,巡案打馬巡街,那麽大張旗鼓,店家竟然不知?”


    “我們開門迎客,從不打聽客人背景。”店主答道。


    “那你可見過貌似普通卻氣宇不凡之人?”


    “這個嘛……,你是……”店主看了看他,沒有馬上迴答。


    “我你也不認識?我是本地鄉紳,今日得見大人神武,特備厚禮、前來孝敬。卻又不知大人住在何處,所以過來打聽一下。”


    “原來是鄉紳,請恕在下眼拙!我這裏是有個買賣人,攜家眷住在此處,看氣質可能就是。他們幾個就住樓上,我引你上去。”店主趕緊說。


    “那倒不必了,我自己去即可。”那人說罷“噔噔噔”上樓。


    蘇婉聽到響動,忙穿衣服下床,靠在樓台拐角朝樓下看。見一人站在堂前跟店主打聽他們,然後又匆匆忙忙上樓,趕忙進屋關上房門。


    “巡案大人,小人今日方知大人到此,特備薄禮、前來拜會。……”來人站在門外見無人搭腔,又說“今天大街之上,目睹大人英明神武,實在令人敬仰。所以才迫不及待想臨聽大人教誨。區區薄禮、還望大人笑納。”


    蘇婉見他不肯走,便示意杜若秋答話。


    “大人連日勞累,以然睡著,你等不得打擾,改日再來吧!”杜若秋忙說道。


    “既然如此,小人也不便打攪。禮物放在門口,小的告退。”


    見來人走了,蘇婉和杜若秋才敢出來,打開禮盒一看,直嚇得堂目結舌!


    這是怎麽迴事啊?原來汝陽王李道早就得到宮中密報,說皇上派人來汝陽密查民謠一事。


    急忙招集手下。


    “皇上派人來查本王,各位說說該怎麽辦?”


    “來一個殺一個,來兩個殺一雙。”一個肥頭大耳的人兇狠地說。


    “熊豹將軍說得容易,殺了他一個,還會有第二、第三個。再說,這些人都死在我汝陽地界,皇上豈不是更加懷疑我了?”李道擔心地說。


    “那就讓他查去。這裏的人我都已打過招唿,他們不敢亂說一個字的。”又一個身材矮小的人說。


    “王彪將軍,聽說這個欽差叫劉正文,是個能文能武、油鹽不進的家夥……”


    “王爺莫憂,他不過就是個新科狀元,怎知就油鹽不進了?他才剛入官場,缺的東西太多,待他進得府中,我們試探利誘;金錢、美女、珍寶、豪宅,倫翻轟上,不信他不中招。……”又一個尖嘴猴腮、掃帚眉、綠豆眼,下巴上還留著一綽山羊胡子的人獻計說。


    “司馬先生計謀固然好。可他要是不中招呢?……”


    “那他也無非想過過官癮,正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我們就先滅了他的這三把火,看他還敢妄自尊大?”


    “就是,強龍還不壓地頭蛇。更何況,王爺是龍他是蛇?諒他也翻不出什麽大浪來!”一黑衣劍客不以為然地說。


    “嗯……”王爺李道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就在這時,幾個家將扶著小王爺李成天迴來了。李道一見驚訝道:“怎麽迴事?”


    “迴王爺話,小王爺今日在大街,被那個新來的欽差給打了。……”一家仆答道。


    看著他們一個個鼻青臉腫、瘸腿跛腳的。李道氣得瞪著李成天斥道:“你成天就給我惹事!……說!到街上幹什麽去了?”


    “父王?孩兒在街上被人打了,你不給我出氣還質問孩兒……你還是不是我親爹?”李成天也沒好氣地迴道。


    “你……你們說!……”李道又怒視著那幫下人說。


    這幫人膽怯地瞟了一眼李成天,戰戰驚驚地說道:“那賣藝女子,……不……不識好歹,不肯跟小王爺迴府,……所以……所以才……打起來……”李道一聽,氣得抬手給了李成天一耳光:“混賬東西!糊來也不分時候?那欽差是皇上派來查你父王的,你不給我消停點兒,讓我省點心;居然讓他先抓住我的把柄?……”


    “父王乃堂堂汝陽王,還怕他個巡案不成?”李成天捂著臉反駁說。


    “你……你還敢頂嘴?……今天不好好教訓你,日後怎擔大任?”李道說著就拿出家法。


    “王爺息怒!小王爺年少無知,難免犯錯。他已經這樣了,您就不要再責罰他了。”


    司馬徒趕緊過來,一邊拉住老王爺一邊對李成天說:“王爺不是怕他,是怕小皇上找茬兒啊!如今王爺大事未成,再被他抓住把柄,可就不好辦啊?你還不快向老王爺認錯?”


    “行了!別生氣了,孩兒知錯還不行嗎?”李成天一聽,趕緊學乖。


    “從今天起,你給我老老實實呆在房中,哪兒也不準去!……童教頭,給我看好他!”


    “是,王爺。”一紫衣劍客說道。原來這紫衣劍客就是王府教頭童成。童成答應一聲,把小王爺李成天給拽走了。


    “還有你們,一個個不讓他學點兒正經,盡跟著招搖過市!……每個人打二十大板,扣一月響銀!”


    “王爺不要啊!可不關我們的事啊!……“


    “王爺饒了我吧!我家還有老小等我養活呢!……


    “王爺明鑒!可不是小的們帶壞的小王爺……”


    這幫人鬼哭狼嚎地跪地求饒。


    “拖下去!”


    “是。”


    “劉正文這家夥還不按常理出牌,一進城就給您來了這手……?”司馬徒捋一捋山羊胡說。


    “他敢不把本王放在眼裏?他是活得不耐煩了!”李道氣恨恨地說道。


    “王爺無須和鼠輩動氣。等他過府拜訪,留他多住幾日,仔細觀察觀察;若果真不識抬舉,那王爺就不能養虎為患,應盡早除掉。”


    “不過,本王不希望他死在我的府中。……”“王爺放心,在下明日就與師弟倫流盯著他。”那黑衣劍客說。


    “那就有勞羅教頭了!”


    “王爺太客氣了!我師兄弟能得王爺厚愛,為王爺效力,是我等的之幸。”羅一刀卑恭地說道。


    “噯?羅教頭才是見外。自打你們進府,本王可沒把你們當外人噢?”


    “屬下知道,我兄弟定不負王爺厚愛!”


    “好好好,此事交給你們黑鷹雙煞了!”


    “尊命。”


    “王爺放心,羅一刀袖珍小刀,刀刀斃命。至今為止還沒人能躲過。對付個劉正文還在話下?再說了,汝陽地界如此之大,串過來幾個山賊刺馬,或者是少了個什麽人,王爺您深居府中,又哪裏能盡數知道?啊?……”司馬徒奸詐的笑道。


    “哦?……哈哈哈哈!“李道聽了也大笑起來。


    所以才有童成攔馬戲弄蘇婉,武會了劉正文。羅一刀遠遠看著,心裏暗想:這劉正文果然不簡單,不僅斷案有速,而且智高一籌。明裏看似勢單力薄,暗地隱藏高手。……我得將此事稟告王爺。


    李道一聽大怒:“他這是明擺著跟本王過不去。不治治他還得了?”


    “此人來到汝陽,遲遲不來拜見王爺,反而大張旗鼓地上街巡查……他這是要敲山震虎啊!逼著王爺有所動作。……”司馬徒尋思著說。


    “那王爺就不必理會!看他能玩出什麽花樣來?”家將王彪說。


    “那咱們也不能幹等。一刀認為,他能讓王爺睡不好覺,我們也不能讓他睡得踏實。……”


    “羅教頭的意思是……”李道不明白地問。


    “給他送份大禮!”


    “啊?你還給他送禮?”熊豹不能苟同。


    “你傻嗎?當然不能真的送禮。我們還能長他的威風,滅了自己的銳氣?……”童成一旁冷冷笑道。


    “那送他什麽?”


    “給他送份包叫他夜夜難眠的大禮!……”羅一刀詭笑著把想法告訴大家。


    “嗯。是份好禮!……”眾人一聽,一起笑道。


    “王爺這事就交給末將去辦吧?”熊豹請命說。


    “好,辦得幹淨利索點兒,不能讓他知道是我們幹的。”


    “明白。”所以又有客棧送禮那一幕。


    那個自稱鄉紳的人走後,蘇婉和杜若秋才敢出來,看到地上放著一個大禮盒,便打開來看。


    “啊?……”直嚇得二人目瞪口呆。杜若秋嚇得兩腿發軟,攤在地下,雙手緊緊抱住蘇婉,閉著眼睛,不敢再看。“姐姐,那是什麽東西啊?”


    “不……不知道……”蘇婉臉也嚇白了,許久才敢有再看的勇氣。也許是江湖閱曆吧!她壯了壯膽子,半睜一隻眼,再次往裏看,待她看仔細時,才睜開雙眼,拍了拍杜若秋說:“若秋,別怕,是個豬頭。……”


    “豬頭?”杜若秋這才敢睜眼,看了看地上的豬頭,不由罵道:“誰這麽缺德!送禮送這麽一個血糊巴渏的豬頭?”


    “噯?相公說,既來什麽之,則什麽安?就是說:人家送來了,不要白不要。正好我們也幾天沒打牙濟了,讓小二拿去洗洗刮刮,然後燉了,給相公他們作夜宵。”蘇婉美滋滋的說。


    “你還敢吃?我可不行了,怕是連明天都沒胃口了。”杜若秋邊說邊捂著胸口,一陣惡心。


    “瞧你那點膽子?……”


    蘇婉嘲笑她說。


    劉正文讓蘇婉替他巡街,又大造聲勢。目的確實是想讓王府的人有個響動。所以晚上潛伏在王府院外,探聽動靜。他見一個人拎著個盒子出去,時隔不久又迴來。他進去不久,隨後又出來兩個人,在門口站了一會兒,黑古窿咚裏,一個說:“我們現在要做什麽?”另一個說:“去看看他們什麽反應。沒準早嚇得尿褲了!”……二人捂著嘴竊竊地笑。


    “上官,你在這裏等我,我去看看他們說些什麽。”


    “大人小心。”


    劉正文躬身往前移動。


    “有人!”這二人十分機警,立即散開。


    劉正文摸到近前,卻不見了身影。他正在疑惑,背後就寒嗖嗖飛來一劍。劉正文行武出生,也是身手敏捷,一聽風聲,忙側身躲開。


    “什麽人?好大的膽子!敢在王府門前窺探?”又一人指劍喝問。


    “是你?”借著微弱的星光,劉正文這才看清此人正是白天交手之人“你是王府的人?”


    “不錯!江湖人稱‘黑鷹雙煞。’”


    “你們想怎樣?”劉正文有點緊張。


    “今日碰到我兄弟二人,也算你倒黴。死到陰曹地府可別抱怨!”羅一刀陰狠地說道。


    “你們敢謀殺欽差?”


    “殺的就是欽差!”


    “你敢?”劉正文腦火地說道,“你們就不怕皇上追查?”


    “天高皇帝遠。再說這裏可是王爺的天下!識相的閉上耳目,投靠王爺;如若不然,今天就是你的死期!”童成威嚇道。


    “師弟,別跟他費話!先滅了他再收拾那巡案。”羅一刀猖狂道。


    “哦……我明白了!原來歌謠所訴,句句屬實。你們王爺怕我們查出實據,才多作阻擾,要殺人滅口,先除後患……?”


    “太明白的人往往死得更早!”羅一刀陰冷地說。


    “城外百姓餓死荒野,汝陽王府卻歌舞升平。征朝貢、扣災銀,天理不容!若不還百姓一個公道,生又何用?”劉正文義憤填膛,舉劍就刺。


    “是你自己找死,可怪不得我兄弟二人了!……上!”二煞揮劍左右刺來。


    劉正文心裏明白:白天與童成交手已感吃力,現在又添一個羅一刀,強打下去,自己兇多吉少。……三十六計,走為上計。……劉正文飛劍走勢,忽地猛一抽劍,高喊一聲:“大人快來助我!”


    羅童二人一愣,劉正文趁機飛奔而去。


    “想跑?……”羅一刀急忙掏出飛刀,打了出去。


    劉正文隻覺得腿上一麻,但他沒敢停留,拖著這條腿拚命地往前跑。


    上官飛聽到喊聲,趕緊過來接應。


    童成欲追,被羅一刀攔住,“別追了!顯然有埋伏接應。我的刀見血封喉,諒他也活不過天明。走,迴去稟王爺。”


    “大人,你沒事吧?”上官飛上前扶住劉正文。


    “此地不宜久留,快走!”劉正文強撐著身子拉著上官飛躲到一密林深處。


    “我好像被飛鏢打中了。”


    “什麽?……在哪兒?”上官飛扶他坐下,趕緊查看。就見一葉狀利器斜插在劉正文的腿上,他慌忙割開衣服,就見傷口四周已黑了大片。“啊?是毒鏢!”上官飛大驚失色。忙伸手來拔。


    此時的劉正文已漸感不支,他吃力地阻止:“不用,來……來不及了。……”


    “大人不可亂說。我帶你去醫館。”


    “不!你聽我說……”


    “大人你說。”


    “禦賜三寶,……不……不能丟。……”


    “我知道。”


    “繼續查……查下去……”


    “嗯……”上官飛哽咽了。“什麽人幹的?”


    “王府……黑……黑鷹雙煞……”


    “黑鷹雙煞?”


    “上官,……”劉正文費力地抬起手來,上官飛一把握住。“大人!……都是我沒用!……”


    “我還……還沒來得及……好好……好好補償……婉兒。你要……要照顧……”


    “劉兄放心,我一定照顧好她們母子的。你先別說話,我這就帶你迴家。”上官飛哽住嗓子,連忙點點頭。


    劉正文沒再說話,緊握上官飛的手也無力地垂了下去。


    “大人!醒醒!你不要睡,我這就帶你迴客棧!……劉兄……!”上官飛抱著劉正文悲痛不已。“劉兄,你讓我迴去如何向她們交代啊?……”


    “咣、咣、咣……”“晃、晃、晃,……”樵樓上更鼓響起,把悲痛中的上官飛驚醒。“不!不能讓大人白死!必須追查下去。……可我人單力薄,如何查下去?如果告訴二位夫人,她們還能安心查案嗎?以大夫人的性情,我定會去王府拚命。……劉兄,你教教我,我該怎麽去說啊?……”上官飛抬淚眼,看了看地上的劉正文,“劉兄你與我誌趣相投,情同手足。我一定幫你討迴公道!可眼下還需要大夫人幫忙,我知道你舍不得她,希望你不要怪我。可我該如何跟她說呀?……唉!不說就不說。大不了我一個人去跟他們幄旋!……劉兄,等我給你拿身幹淨的衣衫,……”上官飛說著,脫下外衣將劉正文的屍體蓋好又砍下樹枝將他隱藏,這才揣著難過不安的心情迴到客棧。


    “師爺。你們迴來啦?”蘇婉打開門卻隻見他一人,忙問:“相公呢?”


    “噯?是呀,相公怎麽沒一起迴來?”杜若秋也問。


    上官飛啞言,看著一雙雙焦灼、期待的眼睛,他強壓心情,暗清清哽住的咽喉,淡淡地說:“你們都沒睡啊?”


    “還睡呢?嚇也嚇得睡不著了?”杜若秋餘驚未了地說,“也不知誰這麽缺德?送人送了個沒拔毛,還血糊糊的豬頭?”


    “豬頭?”上官飛驚道。


    “她就是膽子小,有什麽可怕的?送來就吃了唄!……我讓廚房給燉了,正準備給你們當夜宵呢!要不,給師爺你先來一碗?”蘇婉笑嘻嘻的說。


    一番話說得上官飛心中五味雜楚。他再也扛不住了,端起桌子上的湯鍋,狠狠地摔在地上。


    “吃、吃、吃,就知道吃?早晚有一天,你們會變成這鍋豬頭!”


    這姐妹倆從來沒見他發過火,一見他這樣嚇壞了,縮在一旁不敢出聲。半響,蘇婉才感覺不對勁,“是不是出什麽事了?”


    上官飛這才發覺自己剛才失控了,一時之間無語以對。


    “若秋,你把這裏收拾一下,我出去找相公。”蘇婉越發覺得蹊蹺,邊說邊跑了出去。


    “大夫人!迴來!……”上官飛嚇壞了,趕忙追了出來。“外麵危險,你趕緊迴去。”


    “你不告訴我實情。我是不會迴去的。”蘇婉執拗地說。


    “好,我告訴你。大人他……不迴來了,讓我迴來給他拿身衣服。……”上官飛低頭垂目,撒謊說。


    “為什麽?他怎麽的也得迴來告訴我們一聲啊?”蘇婉不信。


    “夫人。……我……”上官飛看著她飽盡風霜的消廋的臉龐,怎忍心說出口?


    “到底出什麽事了?……你騙我的對不對?……你能不能別老像個悶葫蘆?”蘇婉急道。


    上官飛一看,怕是瞞不住了,隻好說:“夫人,請跟我來。”


    他把蘇婉帶到樹林,然後“撲通”跪倒:“都是我沒用!沒能保護好大人!才讓大人遭了不測……”上官飛扒開樹枝說。


    “相公?……相公他怎麽啦?”蘇婉蹲下身,看了看地上的劉正文,又抬頭看著上官飛問。


    “大人他……他已經遇害了!……”上官飛沉痛的說。


    “什麽?……死了?……”蘇婉一陣眩暈。


    “夫人保重!”上官飛趕忙上前扶住。“人死不能複生,請夫人節哀!”


    蘇婉緩過神來,一把揪住上官飛,掄起拳頭一通打。“為什麽不帶他迴客棧?為什麽不讓他看醫生?你為什麽不救他……?”


    “來……來不及了。那飛刀上有巨毒。來不及救治。……”上官飛沒有躲閃,低頭垂淚,任她發泄。


    “什麽人幹的?”


    “黑鷹雙煞。”


    “他們現在在哪兒?”


    “應該在王府。……”


    蘇婉一聽,忽地起身。


    “你要幹什麽?”上官飛驚覺。慌忙爬起來攔住。


    “讓開!我要給相公報仇!”


    “夫人冷靜!大人的仇一定要報,但不是現在。……”


    “那到什麽時候?”


    “等我找到有力的證據,先抓住汝陽王,才能找到兇手,給大人報仇。”


    “那要等到猴年馬月?……我看你根本就沒想給他報仇!……行了,不麻煩你了。我自己的仇自己去報!”說罷抽身就走。


    “不行!”上官飛張開雙臂攔住她。


    “讓開!……上官飛!你敢攔我?信不信我連你一塊兒殺?”蘇婉急了。


    “是屬下無能,不能保護大人,再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去送死。”上官飛不肯讓開。


    “滾開!別以為我不敢!”


    “今日你除非殺了我,否則我是不會讓你去的。”


    “那好,我就先殺了你!”蘇婉氣極,發瘋似的抽出防身短劍,猛地刺向上官飛。上官飛疼得一哆嗦,但還是咬牙挺在那裏。


    “你為什麽不躲開?……”看到他胸前的血染紅了前襟,蘇婉嚇得趕忙扔掉短劍,呆呆地看著他。


    “我答應劉兄,要護你們母子周全。又怎會讓你白白送命?……相信我,報仇的事不是一朝一夕,我們必須有周密的安排。……眼下還是先讓大人入土為安吧!”上官飛顧不得傷痛,用劍為劉正文刨穴。


    “相公……”蘇婉伏在劉正文身上,放聲痛哭。


    上官飛挖好墓穴,過來拉起蘇婉:“為了給他報仇,我們就先將他葬於此,等鏟除了汝陽王,再將他送迴故土。”


    蘇婉止住哭泣,掏出絹帕為劉正文擦了擦臉上的灰土,黙黙宣誓:相公你等著!看我不殺盡王府惡人?枉為是人!……


    兩個人把劉正文的屍體放到墓穴中,覆上土。上官飛又砍下一粗樹枝,削去支岔,磨了磨,再刻上一個“正”字,插在墳前。“為了免生事端,也隻能這樣了,先作個標記,日後也好找尋。……”


    蘇婉難過得說不出話來,隻是點點頭。


    “還有,你要記住:從今往後,你就是巡案劉正文。有官印、聖旨、上方寶劍這三樣禦賜法寶。它有著先斬後奏的特權。若有人問起那日護駕之人,你就說另行公幹了。……”


    “我……”蘇婉又泣不成聲了。


    “出了這麽大的事,王府一定有動靜。明日定要去趟王府,免得他們生疑?……夫人明日必須擦幹眼淚,隻當什麽事也沒發生過……”


    “我……”


    看蘇婉悲痛欲絕的樣子,上官飛又歎了口氣說:“算了!明天還是我自己一個人去吧!你好好調整一下,要不然非但報不了仇,我們幾個人一個也別想活著離開汝陽。”


    “啊?……”蘇婉驚得慌忙擦了擦模糊的淚眼,惶恐地看著上官飛。當她看到上官飛的胸前還在滴血,卻仍然不間斷地交代自己時,心裏十分內疚。“快別說了!趕快去醫館治傷!……”


    “一點小傷,不礙事。我出門的時候,自備點兒金創藥迴去敷上就沒事了。”


    “那還不快點兒迴去?”


    “好。”二人跪地給劉正文又磕了幾個頭,然後才暗然離去。


    他們迴到客棧,已是三更時分,眾人皆已睡去。上官飛迴到自己房中,找出藥膏,見蘇婉站在那裏不安地看著自己,忙說:“夫人快迴房吧!免得讓二夫人知道了。大人的事暫且別讓她知道,以防節外生枝。”


    “又能瞞得了多久呢?……”蘇婉惆悵地說。


    “能瞞多久是多久吧!”上官飛也歎了口氣說。


    “你……真的不用幫忙嗎?”


    “不用!你還有多大的力氣?最多也就刮破點兒皮,沒事的,走吧!”上官飛怕她自責,強作輕鬆地安慰道。


    “那……我迴房了。”蘇婉走了,上官飛趕緊關上房門,脫下衣服、清洗傷口。傷雖不重,卻也是半尺多長的口子。上官飛咧著嘴,費了好大一番功夫,才把傷口纏好,然後無力地倒在床上,思量著明日可能出現的種種。……


    蘇婉的開門聲把杜若秋驚醒,“姐姐,相公呢?是不是真出什麽事了?……我剛才還夢到他了。……”


    “沒事,你繼續睡吧!”蘇婉一陣揪心,啞著嗓子說。


    “姐姐,你嗓子怎麽啦?”


    “可能是受涼了,……”蘇婉慫了一下鼻子又說,“寶兒他……沒鬧你吧?”


    “沒有。寶兒今晚睡得特別香!”


    “是嘛?……那以後我出去辦案,寶兒就麻煩你照顧了!……”


    “什麽話?……一家人說什麽兩家話?我又沒你那本事。以後你裝你的巡案,寶兒就交給我。”杜若秋爽快地說。


    “謝謝!……你以後就叫我大人或者相公,我就叫你夫人或名子,讓寶兒叫我爹、稱唿你為‘娘’……”


    “為什麽?”杜若秋奇怪道。


    “讓你做什麽就做什麽!哪來這麽多廢話?以後相公的事你少打聽!”蘇婉就快崩潰了,她對杜若秋大聲吼道。


    “噢。懂了。……今天這是怎麽啦?一個個都這麽兇,跟吃了火藥似的。……”杜若秋撅著嘴,小聲嘟囔。轉而又明白什麽似的,笑道:“姐姐,是不是以後我們就以夫妻相稱?讓他們分不清誰才是真正的巡案?……如此,奴家就伺候相公寬衣。……”杜若秋俏皮地笑著去替蘇婉解衣。蘇婉躲開她,卻又不忍心責備,隻有在心裏暗暗埋怨:如果你知道相公沒了,又如何能笑得出來?……


    天亮了,上官飛趕緊起身,換了套衣衫,把血衣一裹,扔進茅坑。然後來到蘇婉房前。


    蘇婉這一夜又如何能睡?劉正文的死狀,分分秒秒纏繞在心頭,仇恨_占據她整個身軀。所以一聽到響動,馬上開門出來。當她看到上官飛,不由心裏一酸:為了相公和我們這一家子人,他竟如此不顧自身安危?寧可自己受傷也要阻止我。看他嘴唇幹裂、麵色發黃,一是失血過多、傷痛所至。我若再不替他考慮,聽他安排、壞他計劃的話,就真的太對不起他了!……


    上官飛看到她心中也很內疚:為了給大人報仇,也隻能讓這個可憐的女人,在風口浪尖上煎熬。麵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麵對殺夫仇人,叫她如何去承受?……


    “師爺,……”


    “啊,……”


    “我……準備好了。”


    “你……真的準備好了?……”


    “嗯。真的想好了。不會給你惹麻煩的。”蘇婉雖麵無表情,卻目光堅定。


    她都有如此強大而堅毅的決心?上官飛!你還有什麽好顧慮的?……看著她,上官飛更加堅定了信念。“好。過來跟我學一下王者術語,和官場的恭維論談。我們隻有兩個時辰的時間,你要速記。”


    “好。”


    “二夫人也來學一下。”


    “哎。”……


    這一夜,王府也未平靜。李道聽了羅一刀他們的稟告,急道:“你們倆號稱‘黑鷹雙煞’,怎麽就讓他給跑了?”


    “王爺息怒,那人已中師兄飛刀,跑不了。”童成趕忙說。


    “我的飛刀上塗有西域罕見的毒藥,至今也沒能配到解藥,所以中我飛刀者無一生還。請王爺放心,他斷然活不到明天。”羅一刀也解釋說。


    “你們可看清是何人?”


    “看清了。就是白天與我交手之人。”


    “嗯,除了他,倒也削去了劉正文的一臂。”李道想了想又說:“沒被人看見吧?”


    “這倒沒有。天那麽黑,人又離得那麽遠。我們就是怕被人看見,所以沒追。”


    李道這才放心,讓他們下去休息,自己也打了個哈欠,寬衣睡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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