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再借我點錢唄...

    “羅蒙你個死孩子!瘋了你!”劉春蘭一下車,見她兒子正撐把傘蹲草莓地裏呢,身上一塊水一塊土的,頓時就吼上了。

    羅蒙被吼縮了縮脖子,總算從芙蓉出水的男色中醒過神來,他就那麽蹲著,朝他娘伸了伸包了塑料袋那隻腳說:“都給包上了,沒事。”

    “光包那兒頂個屁用!還不給我起來,想落下風濕還是咋地?”劉春蘭兇悍依舊,羅蒙被他娘吼著,懨懨就站起來了,當著心上人的麵,能不能給他留點麵子?

    “瞧你這衣服濕的,快點脫了。”

    現在?在這裏?當著肖樹林的麵兒?羅蒙猶豫了,這麽幹多不好。

    “讓你脫呢,發什麽呆?”劉春蘭說著就給了羅蒙一下,他實在是太氣憤了,這都快三十的人了,怎麽還這麽不叫人省心呢,自己的身體都不知道要愛護,以後老了得吃多少苦啊。

    羅蒙有些不好生意地背過身去,抬手就把上衣給剝了下來,劉春蘭順手就從旁邊抓起一塊幹布,沒頭沒腦一頓猛搓。

    “啥布啊你這是?”羅蒙不樂意了,擦他一身抹布味,那肖樹林該得多嫌他啊,別看肖樹林看著就是個糙老爺們,其實還挺愛衛生(小時候穿得髒,被人嫌得多了,就落下心理陰影)。

    “你管我用的啥布,趕緊的,上樓把褲子也給換了。”劉春蘭解恨了,啪一下拍在羅蒙小麥色的後背上,打發他上樓去了。

    “哦。”這都還沒洗澡呢!可惜眼下顯然不是可以表達不同意見的好時機,羅蒙隻好乖乖上樓去了,都沒好意思轉頭去看肖樹林一眼,唉,這麵子給丟的。

    “內褲也給換了!”劉春蘭跟著又喊了一句。

    “!”正上樓的羅蒙一腳差點沒踩空。

    “再給樹林拿一套衣服下來,大點的。”劉春蘭這又想起來肖樹林也是一身水呢。

    “知道了。”羅蒙進了自己房間,忍不住就歎了一口氣,換了褲子又穿上衣服,拿了一身換洗的衣服下樓去遞給肖樹林。

    肖樹林打開衣服一看,中間還夾著一條白色四角褲呢,純棉的。

    “這個就不用了。”肖樹林有些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抓起那條小四角又遞迴給羅蒙。

    果然……被嫌棄了……羅蒙覺得世界末日也不過如此,他有氣無力地擺了擺手:“新的,洗過一迴還沒穿過。”說完就跟幽靈似地飄上樓去了

    。

    肖樹林站在原處,手裏還抓著那條小四角,一時間有點不知道何去何從。

    “你別搭理他。”一旁的劉春蘭就對肖樹林說了:“越大越矯情,說他兩句還鬧上性子了。”

    “嗯。”肖樹林點點頭,又把那條內褲夾在兩件衣褲之間,別說,手感還挺好,比他現在穿的那個牌子強,不然改天換換?

    一會兒劉春蘭燒了一大盆鍋熱水,羅紅鳳就打了一盆到後院給美慧美玲兩姐妹洗澡去了,這倆小姑娘今天也沒能幸免於難,都挨了批評。

    肖樹林提著一桶水進洗澡間衝了個澡,又穿上羅蒙拿給他的衣服,上衣和褲子都還好,最多就是把休閑款穿成修身款,內褲就緊了點,肖樹林扯了幾下,將就穿了,總比濕的強。

    那邊羅紅鳳就端著一盆熱氣騰騰的洗澡水上羅蒙房間去了:“你也別衝涼了,就擦擦。”

    “媽啊,你剛剛那塊布是用來幹啥的?咋還有魚腥味呢?”羅蒙絕望了,他竟然頂著一身魚腥味出現在肖樹林麵前!嗷!他一定是聞到了!

    “啥魚腥味?”劉春蘭想了想,然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今天早上殺了條魚,我就用它抹了一下手,就一下,哪有多少味兒啊?”

    “你聞聞!”羅蒙說著就往他娘跟前湊了。

    “有啥好聞的?”劉春蘭一邊說著就出了羅蒙的房間:“你多抹點肥皂擦擦,擦擦就沒味兒了。”

    劉春蘭一走,羅蒙就奔前麵那屋去了,趴在窗前看著肖樹林上了車,然後一拐彎就把車子開出了他們家院子。羅蒙覺得,自己的愛情也跟那車似地,一下就跑沒影了。

    接下來幾天羅蒙就都懨懨的,直到有一天早晨,肖樹林在牛王莊上燉起了豬蹄。

    那豬蹄收拾得幹幹淨淨的,放沸水裏煮過,再撈上來用溫水洗,洗幹淨的下砂鍋,放了幾片生薑幾粒花椒,又放了一顆帶皮的核桃,撒了一點黃酒,從早晨四點多燉到上午十點多,燉得皮酥肉爛,香味四溢。

    這天上午十點鍾,羅蒙還是準時出現在食堂,就算心情再絕望,他也絕對不會輕易放棄任何福利。

    “喝了。”肖樹林把一碗豬蹄湯擱羅蒙桌前。

    “啥?”自我感覺已經失戀的羅蒙同誌,這會兒腦袋已經當機了。

    “豬蹄湯,以形補形的,喝了你的腳就該好了。”

    肖樹林這幾天看羅蒙無精打采那樣,就很自

    然聯想到自己在家養病那陣子了,成天憋著是很悶的啊,當初他那樣的時候,羅蒙還邀他來牛王莊散心呢,如今輪到羅蒙了,他也得有所表示不是。

    剛好昨天聽肖老大在那兒嘮叨說郊外誰誰家,今天晚上殺豬呢,四百多斤的大肥豬呢,養來自己吃的,喂的都是好料。於是肖樹林三更半夜就出去了,買了豬蹄就直奔牛王莊,先弄幹淨燉上,這才上大灣村去練武。

    受寵若驚什麽的已經完全無法貼切地形容羅蒙此刻的心情了,他太激動了,又擔心被肖樹林看在眼裏顯得怪異,就連忙低頭喝了一口那碗奶白奶白的豬蹄湯。

    這一喝,羅蒙的眼淚都快下來了,他們家肖樹林的手藝怎麽能這麽好!?

    “咋樣?”肖樹林信心十足地問羅蒙說。

    “好喝!”羅蒙忙不迭地點頭。

    “那是,農戶家自己養來吃的土豬能不好嗎?好說歹說才答應賣給我一前一後兩隻豬蹄。”當然錢也沒少花。

    “!”羅蒙已經說不出話了,就知道衝肖樹林傻笑,幸福來得太突然!

    羅蒙這家夥又活過來了,中午被肖樹林喂了一碗豬蹄湯,下午就活蹦亂跳了,弄得肖樹林也很是納悶,這豬蹄的效果會不會太強了點?他不知道,這就是愛的力量啊!

    重新找迴希望的羅蒙同誌又生龍活虎了,加上腳又好了,到處也能去了,這天羅紅鳳說高素女想在水牛鎮上找個房子,羅蒙就跟著去了,順便也好了解了解本地房產的行情。

    他們三人一路打聽,就來到水牛鎮中心那條大路後麵的一個居民區,在一個小院前看到“有房出售”的字樣,這個小院圍著一米多高的圍牆,裏麵種了許多花花草草,還有一些小蔥青菜什麽的,打理得十分幹淨,高素女一看,就心動了。

    “有人在家嗎?”羅紅鳳她們在院子外邊喊了兩聲,屋子裏就出來一個頭發雪白的高個子老頭。

    “老伯,你這房子要賣啊?”高素女就問他說了。

    “這房子我自己住,要賣的不是這一個。”那老頭迴答說。

    “那你要賣的房子在哪兒啊?”羅紅鳳就問了。

    “就是打鐵鋪上邊的那個大院。”那老頭覺得她們大概不會買,所以也沒開自家院子的小鐵門,就隔著矮牆和羅紅鳳她們說話。

    “打鐵鋪在哪兒啊?”高素女對水牛鎮不太熟悉,這時候就隻好問羅紅鳳了。

    “是不是靠

    近大灣村的那個打鐵鋪?”羅紅鳳心裏大概已經知道這老頭說的是哪裏的房子了,不過她還是要確認一下。

    “沒錯,就是那個大院。”

    “靠你們村的?”高素女一聽這位置,就不太中意。

    “就我們村下來一點,馬路上邊那個青石大院,早都沒住人了。”

    那個大院羅蒙他們都知道,老早就不住人了,羅蒙小時候還聽人說,那地方鬧鬼,明明不住人,卻跟住著人似地,到處都幹幹淨淨的,雜草都不長,村裏的小孩說,那是鬼婆婆和鬼公公不舍得自家的房子,死了都不肯走,就還住在大院裏邊,小孩被這些傳言嚇壞了,個個都不敢上那兒玩。

    “那我一個人咋住呢,不合適啊。”高素女一聽,頓時就打退堂鼓了。

    “我看也不合適,你一個人住,就在鎮上找個小房,別往偏了去。”羅紅鳳說著就向那老頭告別了:“那打擾你了大爺,我們再上別的地方看看去。”

    “去吧。”那老頭擺擺手,顯然已經習慣了這種事,轉身打算進屋去了。

    “那啥,大爺,你那一整個院子都打算賣呢?”羅蒙連忙又把人給叫住了。

    “你要買?”老頭轉過頭來,狐疑地打量了羅蒙一番。

    “你要買啊?”羅紅鳳就問羅蒙了。

    “我跟他談談,要不你倆就先去別的地方看看?”她倆都不是有閑的人,這個房子不合適,就該趕緊找下一家,沒必要陪他耗著。

    “那好吧。”羅蒙這會兒心裏打的什麽主意,羅紅鳳半點也猜不到,她也懶得去猜,晚上迴去再問他就是了。

    “大爺,你先開門叫我進去,咱倆慢慢嘮。”

    小鎮上民風樸實,因為都是本地人,小打小鬧常常都有聽說,傷人事件那是很少的,所以院子的圍牆也就修得矮,一米多高羅蒙一腳就能跨進去了,不過當著主人家的麵這麽幹總是不好。

    兩人搬了凳子坐在屋前,這大爺見羅蒙真有買那個大院的意思,於是就和他說起了這個大院的曆史。

    這老頭姓林,左鄰右舍都管他叫林伯,從前他們祖上不是這片地方上的,一百多年前他爺爺在北邊得罪了一個大人物,於是便帶著一家老小連同仆人數房,到這水牛鎮來避禍。

    當時他們初來咋到,人數又不少,想要在水牛鎮上買房置地,還是困難了點,最後他爺爺就相上了大灣村附近的那一片山地,花銀子買下一個

    小山頭。

    林伯他爺爺的心大,說院子就要修青石的,能傳給子孫後代,矗立幾百年依舊堅實如初。所以就請來附近許多村民幫忙,起了這麽一座青石大院,正屋五間,兩邊的側屋各七間,總共十九間二層高的青石屋子,在當時也算是風光一時。

    又因為林伯他們祖上本來就是打鐵起家的,林伯的爺爺從此就帶著那些人在這裏打鐵種地,十裏八鄉的人就管這個地方叫打鐵鋪。那些年的日子也算是過得不錯,林伯和他婆娘從小就在這個大院裏長大,對這個院子感情深厚。

    林伯的婆娘是他爺爺從山裏撿迴來的,大概是哪戶人家見生的是女兒,就把她扔山上去了,兩人從小一起長大,一直相伴到老。

    世事滄桑,如今距離林伯的爺爺修這座院子,一百多年都過去了,打鐵鋪這個地方早就不複當初的熱鬧了,仆人早已散光,附近的土地也不再是他們家的了,林伯的兒孫也都去了城裏,就隻剩下他和他婆娘,時不時還迴來打掃一番。

    前些日子他婆娘也過世了,林伯自己又是年老體邁,已經無力再照看那個院落了,這才起了賣房的心思。

    “那這個院子,你打算賣多少錢?”羅蒙最近囊中羞澀,貴了他還真買不起。

    “你買它做啥用?”林伯就反問他說了。這陣子上門來問那個院子的人不少,就是想在那片山上養牛養羊什麽的,也有想養雞鴨的,林伯不樂意,就把價錢報高點,那些人就都被嚇走了。

    “開旅館啊。”羅蒙就迴答說了。

    “就那地兒還能開旅館?神經病才跑那裏去住。”老頭一聽鼻子都氣歪了,心說這年輕人看著人模人樣的,說話咋就這麽不靠譜呢。

    “咋就神經病了?”羅蒙不怒反笑:“就那個青石大院,咱要是給好好拾叨拾叨,再種上點花草,多住點人進去,熱熱鬧鬧的,你不願意住啊?”

    “我是擱那兒長大的,對那地方有感情啊,那能一樣?”那大院真要能熱鬧起來,林伯肯定是要抱著他婆娘的排位迴去的,也算是落葉歸根了。

    “你要是能願意,那別人也就能願意,你就等著看吧,這大院交到我手上,保準把它整得幹幹淨淨熱熱鬧鬧的,還原汁原味。”羅蒙一旦猜到這老頭的心思,馬上就能對症下藥了。

    老頭看羅蒙這話說得還挺真,心裏就有些動搖了,不過他也不是沒心眼的,還不至於被人忽悠幾句就不要錢白送:“那要照你這麽說,花五十萬買我

    這個院子也挺值當?”

    “值啊!咋不值?”一間青石黑瓦的二層小屋才不到三萬塊錢,光是材料費加人工費也不止這麽多錢了,隻不過是現在的人都愛往城裏去,那地方荒了,就沒人願意再花這個價錢去買。

    “不過林伯啊,我最近有倆錢都盡買水牛了,咱整個分期付款你看成不成?”賺錢沒有花錢快啊,羅蒙這手頭一直都挺緊。

    “你就是牛王莊的……”林伯一聽羅蒙說買水牛的事,很自然就把他和牛王莊聯係起來了。

    “沒錯,我就是羅蒙啊林伯。”羅蒙說著,就從口袋裏掏出錢包,從裏邊抽出自己的身份證遞給林伯,隨身攜帶身份證,這都是在城裏這幾年養成的習慣,一時半會兒還改不過來。

    林伯從窗台上拿了個放大鏡下來招了招:“哎呦,真是羅蒙啊!你這娃子怎麽不早說呢?”

    “大爺您還認識我呢?”羅蒙也是受寵若驚。

    “在咱水牛鎮上,誰不知道你啊?”現在這麽一想,林伯就想起來了,剛剛那兩個女的可不就是羅紅鳳跟高素女嗎?他還天天上她們店裏買粥吃呢。他這人吧,一輩子就一個毛病怎麽都改不了,那就是不認人,不認臉也不認聲音,不知道缺的是哪根筋,反正這輩子就這樣了。

    “那林伯啊,這房子?”羅蒙乘熱打鐵就問了。

    “嗨,錢的事慢慢來,我不等錢用,一會兒咱倆簽個贈予書,拿去公證一下就行了,打鐵鋪跟大灣村都是一個鄉的,這個贈予不存在問題,之前我都打聽好了,嘿,這也是巧了。”

    這老頭聽說要買自己這個院子的人是羅蒙,心裏就十分高興,他聽說羅蒙包了一片山頭,整得很是不錯,自己這個院子要是到了他手裏,八成也差不了。

    他爺爺在地底下也該安心了,雖然他當初是想傳給自己子孫的,可他那些子孫不願意在鄉下住啊,那有什麽辦法?難道就這麽眼睜睜看著他們家大院就這麽荒了?

    這天下午羅蒙就跟林伯簽了贈予書,之後羅蒙又去了一趟銀行,把自己賬戶裏所有多少錢全部取出來給了他,然後還欠多少錢,又另外寫了一張欠條給他。

    出來一個下午,羅蒙就買了個宅子,這收獲可真不小,心情倍兒高興,迴到自家院子,見羅紅鳳已經迴去了,就笑著湊上前去。

    “姐,再借我點錢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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