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聯盟多有修道數千年歲月的大能,當第一位老輩大能認出這位美婦之後,不一會兒工夫,神識引發的元力波動傳遍琅琊盟上下,留守琅琊盟的近兩千大能全都跑了出來。


    芳天仙!


    數千年前的那位孤身仗劍走天涯的第一聖女再次出現在他們眼前,那位隻有天陽境修為就大殺四方大能的第一聖女,那位在修元界留下重重筆墨的第一聖女。


    歲月催人老,數千年歲月過去,當年那些毛頭小子,將第一聖女視作心中女神的小修士們如今已是白發蒼蒼,而歲月卻沒有在芳天仙身上留下過多的痕跡。


    一人一劍,白衣飄飄,縱橫修元界數十年,搏的第一聖女美名,卻在那個時期妖族動亂中孤身殺入妖界受創,銷聲匿跡數年之後再現身,已是戰虎神器在手,再入妖界斬靈王獸,戰神獸,從而平息那一場妖族入侵之亂。


    那時的她身側多出一人,便是金無敵。


    爾後數千年,除了少數幾位庫魯元門修士,再無其他修士見過她。經曆過數千年前那段“芳天仙”時代的老輩大能們,卻是永遠也忘不了那一人一劍,那白衣飄飄。


    此時的戚長征正帶著家小漫步在東海畔海灘上,左手牽著莊小蝶,右手牽著宇文妲己,姐姐戚鑫與弟弟戚星也同尋常孩童般在沙灘上嬉戲。在他們身後是一座細沙堆砌而成的蜿蜒城牆,留下一段“萬裏長城永不倒”的故事。


    沒有外人會來打攪他們,默契的三人也沒有主動提及戚長征就要離開的話題,連交談也是極少,就這麽手牽手漫步,看著子女嬉戲。


    終究是眉心有著一抹化之不去憂慮的宇文妲己打破了靜謐,低聲吐出兩字:二星。


    竊笑著的莊小蝶主動鬆開戚長征的手,召出收攏在她隨身法寶空間的花草精靈,還有與戚鑫投緣的那隻兩尾小狐狸,陪著子女玩耍。


    戚長征在盡為人夫的責任之時,曲岩金戈陪著美婦尋來。


    這一路飛來東海畔,金戈滿心歡喜,因他身邊是形如被囚禁的蜜族公主蜜樂爾。許多年前他私自帶著蜜樂爾進入修元界,便是在東海畔遭到東海神龍攻擊,當能算得上是故地重遊。隻不過美婦在側,他隻能偷眼看蜜樂爾,卻是不敢放肆的。


    莊小蝶看見曲岩前來,連忙上前施禮,收到曲岩傳音,哪裏還敢怠慢,連忙對美婦施禮,又是連忙傳音戚長征,這會兒可顧不上是否會打亂宇文妲己急切求子心理。


    好一會兒不見戚長征現身,莊小蝶著實窘迫,所幸鍾離婉約與金憶雙雙現身,才避免了過於尷尬。


    美婦不急不躁,遙望東海不知在想什麽。


    蜜樂爾也在看著東海,眼中有著畏懼之色。


    金憶心急見義父,但有著莊小蝶在,她卻是不敢表露思念,倒是與兩小能聊上幾句。


    當戚長征牽著滿臉羞澀的宇文妲己自濃霧中現身,已是盞茶時間過去,莊小蝶總算是鬆了口氣,這才與鍾離婉約低聲交談。


    一路前來始終擔心義父安危的金憶終於見到安然無恙的義父,卻是隻能壓抑著心中思念,偷眼打量。小小少女懂事了,再不會像小時那般見了義父直往懷裏鑽,雖然她很想,很懷念那股父親的味道,卻已知曉奶奶不喜義父的原因正是誤解了她的孺慕之情。


    已是亭亭玉立十八年華美少女,比之生母鍾離婉約,比之義母莊小蝶毫不遜色,少了幾分風韻,多了幾分青春靚麗,看見義父更加想念那個溫暖的懷抱,心裏卻在反複告誡自己再不能給義父惹麻煩。


    話說戚長征還是第一次見到美婦的真麵目,不免在心裏感歎修道人生的無視歲月流逝,怎麽看也是一位不滿三十的高挑美豔少婦,略有驚訝之後便是行禮問安。


    美婦對戚長征素來就是缺乏好感,此來隻為親眼見他一麵,也沒給他好臉色,不鹹不淡的說了句:“你命真大。”


    戚長征嘿嘿笑。今時不同往日啊!往日的戚長征見到天魔蕩老道形如老鼠見貓,現在的戚長征縱是再見老道也能擁有平起平坐的資格,敢讓美婦等上盞茶時間也要盡為人夫的職責就是底氣的表現。


    當然,實力的變化不會對戚長征的心態造成多大改變,長輩該尊重的還是得尊重,他說:“勞您老親自前來探望,小道深感榮幸。”


    您老是尊稱,用在宛如美豔少婦身在著實古怪,也不知戚長征是小心眼發作還是真的尊重。


    美婦沒言語,臉色冷了些,掃了眼宇文妲己與莊小蝶,又看了眼偷眼打量戚長征的孫女,臉色更冷了,她說:“你是留下還是跟我走?”


    沒名沒姓的一個“你”,鍾離婉約卻知道是在問她,去了天魔蕩幾年,美婦就沒有叫過她一聲名字,心情極好的時候會叫她一聲憶兒她娘,也隻有有限的兩次,鍾離婉約記得很清楚。


    要不是金憶在天魔蕩,鍾離婉約也不想受那份委屈。美婦問話她沒有當即迴應,看了眼女兒,女兒也在看她,眼中充滿了渴望。鍾離婉約知道女兒金憶渴望的是什麽,硬著頭皮開口:“婉約想與憶兒留下。”


    美婦臉色不變,說出來的話不免有些不近人情,她說:“那你留下吧。”迴頭看金戈,“戈兒呢?你阿爹希望你迴去,阿娘也打算你迴去之後讓蜜樂爾陪在你身邊,整日裏東奔西跑,蜜樂爾身份特殊也不能跟著你,怎麽想都不是個事,迴嗎?”


    本就打算返迴庫魯元門的金戈自然說迴,沒有任何猶豫。


    蜜樂爾臉上卻沒有多少開心的表情,與芳天仙相處數年,期間幾乎沒有交流。她不了解芳天仙,見到她甚至會害怕,有著金戈娘親的原因,更主要的原因卻是她對她有殺意。她不信芳天仙會在金戈迴返庫魯元門之後讓她陪在金戈身邊。


    魔界山中歲月雖清淡雖孤獨,但自由,在天魔蕩卻是沒有自由,除了有自由也形如沒有自由的鍾離婉約會偶爾與她交流之外,剩餘的時間都是在空間法寶內孤獨渡過。


    她可以說是死過一次的鮫人,要是沒有戚長征及時前來,香消玉殞就是她的宿命。她不後悔跟著戚長征去往天魔蕩,隻因愛,隻因深愛著金戈,默默等候,隻為等候金戈晉升五行境能自主的那一日。


    美婦臉上露出笑容,有著數千年修道歲月沉澱的底蘊,配上那一張不受歲月侵蝕的美豔容顏,連戚長征見了都有片刻失神。然而美婦的笑容卻隻為金憶綻放。“憶兒,走了。”


    聲音雖輕,不容抗拒。


    鍾離婉約麵色蒼白,緊緊抓著金憶的手。


    金憶顯得很冷靜,超出十八歲少女應有的青澀,迴應道:“奶奶,我想留在這裏。”


    聲音不高,卻是十分堅定。


    美婦的笑容不減,她說:“你這孩子,跟你去世的爹一般倔強,聽奶奶的話,先迴去,等你有實力保護自己了,你想到哪去奶奶都同意。”


    金憶說:“憶兒十八歲了,也有著融元境修為,奶奶不也是十八歲開始闖蕩修元界,憶兒長大了,能保護自己,奶奶,你就讓憶兒留在這裏吧。”


    美婦柔聲道:“憶兒,今時不同往日啊,若是在往常,奶奶興許就讓你留在這裏,現在可不行,來的路上你也見到了,青雲國隨處可見鮫人身影,這裏距離青雲國太近,不安全,聽話,跟奶奶迴去。”


    美婦最後一句話是看著鍾離婉約說的,聲音輕柔,目光卻有冷意。


    堅強如鍾離婉約也是心生寒意,違心鬆開金憶的手,強作笑顏道:“憶兒,娘親過段時間再去看你,聽你奶奶的話,迴去吧。”


    “娘親。”麵對寵溺她的奶奶,金憶能耍耍小性子,但是麵對她的娘親,她不忍心。她知道娘親在天魔蕩一直不開心,隻因她在那才會形同囚禁的陪著她,她更不忍心讓娘親隨她迴天魔蕩,不舍的目光便看向戚長征,一聲義父徘徊在嘴邊,理智的沒有叫出口,眼圈卻已泛紅。


    “阿爹。”小小戚星開口,“金憶姐不願迴去,讓她留在這裏不行嗎?奶奶說這裏不安全,一星和阿紫姐姐還有喜兒姐姐都在這裏啊,阿爹不是說鮫人不敢來東海畔嗎?那金憶姐姐就不會不安全。”說著迴頭對芳天仙說:“奶奶你放心,我們有五位很厲害的神獸叔叔保護,金憶姐姐也是阿爹的女兒,神獸叔叔也會保護她的。”


    戚鑫是行動派,弟弟話音剛落,她就已對著天空招手,“猊兒叔,虯吠叔,熊大叔,熊二叔,甜甜姨,你們快來,奶奶見過你們就能放心了。”


    現身的隻有三位化形靈獸,狻猊與虯吠卻是不敢接近東海畔。縱是隻有三位神獸出現,芳天仙也是不由麵露驚色。


    修元界不允許神獸進入,此乃龍族定下的規矩,然而,此時三位神獸同時出現,還是在龍族祖地東海畔出現,卻是沒有見到龍族出麵,芳天仙不由自主的將目光看向東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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