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首想搞明白戚長征的來曆。


    於是,他又一次想起戚長征在九黎城那段囂張至極的話:“你問我是誰!我叫青龍老龍,我叫玄武老龜,青龍玄武不敢得罪我;冥王見了我也要與我好聲好氣,我罵冥王雞,冥王也得老實聽著;無知的魔王想殺我,結果被棒打逃逸;白虎是我弟,朱雀是我妹,他們都得聽我號令……”


    他怎麽也不會忘記戚長征說完這段話之後的場麵,烏雲蓋頂,電閃雷鳴,狂風暴雨且有碩大冰雹砸落……


    “他究竟是誰?”魔首眉心依舊深皺,點名“戾魔”相詢。


    左側黑袍護衛邁步出,捶胸為禮,答:“琅琊聯盟之主。”


    魔首搖搖頭,再點名:“霸魔。”


    另一位黑袍護衛邁步出,捶胸為禮,答:“仙人轉世。”


    魔首道:“你也認為他說的是真?”


    被稱為霸魔的黑袍護衛道:“若非仙人轉世,何來兩位擁有龍族血脈的神獸護衛?”頓了頓,又說:“非兩位,乃是三位,九黎城出現的那條渾身金黃巨龍寧願承受天雷轟擊也要救他逃離,光憑這點,就能說明戚長征身份與眾不同,非轉世仙人難以解釋。”


    魔首目光看向身後一位體型修長的黑袍護衛,“金魔,你也這般認為嗎?”


    被稱為金魔的黑袍護衛似乎在思考,沒有當即迴應,停了一會兒方才邁步而出,捶胸為禮,說道:“隱約聽過修元界有仙人轉世之說,卻是未曾見過,亦無從考證。”


    魔首道:“且不說他是否仙人轉世,依你之見,可有將其斬殺之法?”


    身形修長的黑袍護衛再次沉吟,又是好一會兒才道:“金魔想不出斬殺之法。”


    魔首道:“若是將他當成金無敵對待,你可有應對之法?”


    金魔這次沒有停頓,直接迴應,道:“對金無敵,當以身誘之,集合四位以上魔將,魔首施展噬魔引牽製,合力斬殺即可。”


    這段話金魔說得極為順暢,就像是印在腦子裏一般。


    事實上也是如此,金魔正是魔王為魔首對付金無敵而準備的另一位魔將,就如被金無敵救走的戰魔對於金無敵的作用一般,隻不過眼下還派不上用場,隻能當做尋常的黑袍護衛使喚。


    魔首歎道:“是啊!若是無神獸護衛,斬殺戚長征就要容易許多。”頓了頓,對戾魔說:“吩咐下去,據東青城而守,不可進入孟加草原,另皇城守衛不允許低於七尺鮫人接近。”


    戾魔離開,魔首走出宮殿,黑紋爬上他的臉。


    他抬頭看天,又俯瞰宮殿下方巨大廣場,再一次思緒萬千。


    想起豔麗朱雀焚燒數百鮫人場麵;想起袁紫衣以一人之力阻他千軍萬馬;想起黑袍龍神警告;想起天雷滾滾直劈黃金巨龍;想起那片千丈迷霧與那頭數千丈土石凝聚的怪獸……


    最後腦中的畫麵停留在原先讓他憎恨無比,眼下卻是讓他無比忌憚的戚長征那張臉,還是半眯著雙眼狡黠而笑的一張臉。


    魔首搖頭一歎:“至少你說了句實話,修元界遠沒有本王想象的那麽簡單啊!”


    黑袍護衛戾魔交代一位神階鮫人前往東青城轉達魔首之命,隨即便在皇宮城樓巡視,換下一批身高不足七尺的鮫人,魔念傳音城中鮫人,命身高在七尺以上的鮫人前來皇宮。


    鮫人平均身高在七尺五上下,也就是兩米四五左右,要比修元界人類平均近六尺身高高出不少,然而,入神階的鮫人身高卻是普遍不足七尺,不似修元界修士身高多近七尺,這個現象也是很有趣。


    套用戚長征的話來說,就是濃縮的才是精華。濃縮的鮫人入神階,個頭太高的鮫人入神階的比例反而很小。


    霍利菲爾就是這麽一位身高八尺出頭的神階鮫人,在神階鮫人普遍不足七尺的群體中,顯得鶴立雞群。


    他的個性也是如此。


    出生霍利王族的霍利菲爾自小便是個另類,其他的鮫人都是按部就班的修煉對戰,也多是實力相差無幾的鮫人之間爭鬥,而他,卻是從不與實力相仿的鮫人動手,專找那些成年鮫人相鬥。鮫人可不懂謙讓的道理,動手就是全力以赴,結果可想而知。


    霍利菲爾因此得了個綽號——大傻。


    也是因此,自他成年之後就極少朋友,他也不願與其他鮫人往來,多數時間都是在野外斬殺魔人中渡過。


    勇鬥強者的習慣卻是從未改變。


    在他還未入神階之前,每當在野外獵殺魔人遇見能飛行的神階鮫人,便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縱躍高空便是動手。


    認識他的神階鮫人還好說,打一頓也就罷了,不認識他的神階鮫人那就是往死裏揍。已經不知有多少次在生死線上徘徊,卻是堅強的活了下來,還早早的晉升神階,成為霍利族驕傲。


    霍利族隸屬蜜族,霍利菲爾所在霍利城距離伊思城並不太遠,他成年之後也時常去往龍魂嶺尋找枯萎魔樹。


    他確實是個怪人,枯萎魔樹他沒少遇見,幾萬年十幾萬年的時常見到,甚至數十萬年的枯萎魔樹他也見到過不止一次,卻從不奪取。


    用他的話來講——隻有超過百萬年的魔器才配得上霍利菲爾。


    許是命運在捉弄他,從他成年到晉升神階再到跟隨魔首離開魔界,都未曾尋到一件過百萬年的純黑魔器,於是,霍利菲爾就成為唯一一位離開魔界手中無魔器的神階鮫人。


    雖如此,卻沒有鮫人敢於輕視他,哪怕是神級中階的鮫人也盡可能的避著他,隻因驕傲的霍利菲爾從不與不如他的神階鮫人爭鬥,專找神級中階的鮫人對戰,且往往是空手對戰還能勝之。


    所以往往在鮫人聚集時,在他身周總會空出一塊區域,沒有其他鮫人願意接近他。


    然而,今日近百位身高過七尺的神階鮫人匯聚皇宮南門,他身旁多出了兩位同樣高大的“鮫人”。


    其中有一位身形勻稱修長,八尺出頭的身高,背影看上去應是英俊挺拔的鮫人,正麵一看,卻讓人不願再看第二眼,委實是醜。


    另一位更加粗壯,足有近丈高,卻擁有一張略黑的臉孔,看上去與鮫人白皙的膚色不同,不過其麵相兇惡,臉頰還有大塊藥物黏粘,且與霍利菲爾站在一處,也沒有鮫人會去與他搭話。


    戾魔似模似樣的甄別鮫人,說是甄別,他又哪裏認得誰是誰,他知曉魔首忌憚戚長征,甄別的目的也就是簡單的查看鮫人腳下,看看是否有小個子鮫人墊高雙腳前來而已。


    好似霍利菲爾與另兩位身高過八尺的鮫人,根本就無需甄別,直接命三人站上城樓駐防。


    霍利菲爾當真不愧大傻的綽號,在飛上城樓之前,還指著戾魔對身側二人說:“我的目標就是他們,打敗了你們就向他們挑戰。”


    戾魔很是莫名其妙,迴頭看向飛上城樓的霍利菲爾,耳旁便有竊笑聲傳來,還有鮫人說:“魔將大人,那便是大傻,我們早看他不順眼,你收拾他一頓,我請喝酒。”


    戾魔雖不識得大多數鮫人,但大傻的名頭他卻是時有聽聞,知曉大傻實力不錯,能越階戰勝神級中階鮫人,不由多看了一眼。


    霍利菲爾就說:“你是魔將,我是菲爾,過幾日挑戰你,聽說有魔將被那什麽雷鋒斬殺,等我戰敗了你,也找魔首要一件黑袍穿穿。”說著嗬嗬笑。


    下方有起哄的鮫人,多在說過幾日作甚,現在就挑戰魔將什麽的。


    霍利菲爾看不起起哄的鮫人,他說:“一群手下敗將莫出聲,等我戰敗魔將便找那雷鋒戰上一場,你等不配。”說完不再理會下方哄鬧,迴頭對臉上有藥物的壯漢說:“適才未分勝負,現在繼續。”說著左右看,嘿嘿笑道:“這裏好,魔首能看見,我打敗你們再打敗魔將,黑袍當有我一件。”


    身形修長的醜漢說:“這裏是皇城城樓,當以護衛魔首為重,此地交手不合適,魔首見了多半會責罵,對你爭取黑袍不利,要交手也等歇息再來。”


    霍利菲爾想想說:“有理,先喝酒。”說著取出一壇酒來,沒喝兩口酒壇已空,隨手就將空壇子扔下城樓,便又引得下方鮫人咒罵。霍利菲爾卻是理也不理,伸手向醜漢討要酒水,還說:“這是什麽酒?比我喝過的所有酒都好喝。”


    醜漢一笑,那張臉扭曲起來,說:“青龍陵你不是去過了嗎,這酒就是青龍陵猴兒酒,再給你一壇,喝完了得你自行找去。”


    霍利菲爾一掌拍開封泥,大口喝著,連聲稱讚,探出城樓問戾魔:“魔將,我們何時能歇息?”


    戾魔迴說:“守兩日歇一日。”


    霍利菲爾便對醜漢與壯漢道:“兩日後,我們便去青龍陵交戰,戰敗一方尋猴兒酒。”


    壯漢與醜漢都說好,相視一眼,便將目光看向皇宮主殿方向。主殿外正站著兩位黑袍護衛,而魔首正在向著主殿內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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