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在離城門有百丈距離,靠著路口的一座茶寮裏坐下來,讓掌櫃的上了茶水……街上的行人往來,有挑著擔子,有趕著車馬,進出城來。那城門頭上,卻是四個字:石寨封固。而這一個縣城聽酒鬼說,就是叫封固縣——乃是一個極有運道的城市,其民也悍勇忠義,曆史上多次北方的異族打到了這裏,都被縣城的人打了出去。每一次改朝換代,封固也都是最後一個被攻克的,素來就有“封固之固,前朝之塚”的名頭。


    酒鬼本來是說的傳說,卻被風曦雲問了一個極其古怪的問題,然後就說不下去了。風曦雲問:“那封固縣怎麽還有人?不應該都死光了嗎?”


    酒鬼:“……”


    這種毫無邏輯毫不理性的說辭,就跟二十四孝小故事一樣扯淡,偏偏就是還有傻子去相信。或許,這城中不乏忠義之人,性格也都很耿。但卻也絕對不會達到一種變態的程度,該低頭還是會低頭的。


    “掌櫃……有沒有白糖,我要加白糖!”風曦雲喝了一口茶,感覺光喝茶並不好喝,就叫掌櫃的,問是否有白糖。


    掌櫃的忙的轉,卻也沒漏了她,得了空就順路過來,抱歉的拱拱手,態度極其的謙卑客氣,說:“小姐,我們這是賣茶的。沒的白糖,太金貴了。小可的小本生意,可買不起白糖……”這一個年月,白糖之金貴,不下於白銀——幾乎都是可以對等了。而且,他也是賣茶的,並不是賣糖的……


    “哦……”


    風塵笑一下,對掌櫃道:“你去吧。”又對風曦雲說:“茶給我。”風曦雲忙把茶水交給了風塵……


    風塵便分散了元素,以之組合,一粒粒的白砂糖憑空出現,融進了茶水中。還有組合出了一些旁的原料,又將茶水一冰,去了裏麵的茶葉。將冰爽的,卻未凍上的茶水遞給了自家閨女,柔聲道:“喝吧。也涼快一些。隻是涼的東西對腸胃不好,隻此一次,下不為例。”韓莎卻瞪祂一眼,嗔道:“雲雲跟你要冰的了嗎?”


    風塵道:“偶爾一次,沒事兒。我不也吃過冰的嘛……總不能等著雲雲大了,迴頭一想,連冰茶都沒喝過。”


    “我也沒喝過……”張天野的一杯茶推過來,安落有樣學樣。剛才還數落風塵的韓莎把一整壺都推了過來。“能者多勞。”


    ……風塵極是無語,便又調了一份兒。正弄著,便有一老一少走進來,老者聲音顫巍巍的,挎著一個二胡,少的是一個將頭發梳在兩側,如角一般的少女,看著年紀不大。老者見風塵等人衣著不凡,又多是女子,便湊過來,問“可要聽曲”。酒鬼便問二人會什麽曲子,又讓人唱一段……於是一老一少便一個拉一個唱,隻聽唱的,是那北地異族肆虐,官吏貪腐橫行,民不聊生的故事。


    酒鬼亦感歎一聲北地之苦,百姓艱辛。唱完了曲,老少出去,恰是見了一個賣梨子的。老人引了孩子過去,不久就和那賣梨的吵起來,隻聽那賣梨的梗著脖子,大聲道:“不賣就是不賣,少一個錢都不賣。”


    周圍則是一陣熙攘嘈雜,整個過程風塵等人也聽的清楚,隻不過是老漢想要便宜一些,買上兩個梨子給孫兒解暑。但小販卻不願意便宜,堅持原價,於是就爭吵了起來。


    酒鬼放下茶,說:“不當人子。”便湊過去。進入了圈中,問那小販:“你這梨就不能便宜一些?你看他一老一小,也不容易。”那小販還未說話,張天野就跟風塵等人低聲嗤笑:“這就是聖母婊吧?看來跟他同行,是一個錯誤。”風塵摸了一下,說道:“道不同,不相為謀!”


    “嗬,看看情況,咱們就走……”


    ……


    那小販卻是有些一根筋的,如何也不相讓。酒鬼便不知道從哪兒摸出來一塊銀子,問說:“這些錢你看夠了?你這一車梨,我全要了……”


    風塵張天野看的分明,那哪兒是一錠銀子啊?那根本就是一塊爛石頭,隻是被施展了障眼法,蒙蔽了人的眼睛。隻是,一桌子四個人也都還沒有發動,隻是想要看一下那小販是什麽反應。小販卻是道:“夠了夠了,我給你稱一下……”石頭一過稱,分量一下子就顯示出來了,小販怒道:“你這銀子是假的。你要騙我的梨……”


    “……”


    好吧,真的很不按套路出來。畢竟人家是做買賣的,銀子見過的多了,分量大致清楚,這石頭明顯冒充不了……


    “原來是一個妖道……”張天野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人群在他說話的時候自行分開了一條通道。張天野施施然的走到了裏麵。蔑視的看了酒鬼一眼,和小販點點頭,隨手一點,就遙遙的點在了酒鬼身上,封住了酒鬼的一身修為。說:“你帶他去見官,放心好了,他的修為已經被我製住了,不能奈何你。”


    酒鬼大叫:“我和你們萍水相逢,也有心結交,還一路同行,你們怎麽害我?”


    張天野冷哼一聲:“恃著自己有些神通,便胡作非為。我們道不同,不相為謀。人間不需要你來遊戲風塵,百姓也不需要你去戲弄。人家好好的賣梨,這麽好的梨,也沒賣出金子的價,你卻要來坑害人家,還有臉跟我叫喚?若是看老人可憐,就買了送他們祖孫二人,休要慷他人之慨!”


    “人家的梨也是辛苦種的。賣梨也是生計,你憑什麽高高在上,用人家辛辛苦苦種出來的梨做人情,來顯你的好人?惡心……我呸!”


    “如果你覺著不公道,官府會給你公道。這事,就麻煩眾位做一個見證了!”


    張天野拱拱手,轉身便去。


    和風塵安落四人合在一處,直接就走了。如酒鬼這樣的人,他們已經不想同行。五人也不飛行,隻是沿著路隨意行走,保持了大方向的正確。走出了六十多裏,在一處山高林密的關隘,竟遇到了傳說中的綠林中人。十來個衣衫有些襤褸,穿的不倫不類,拿著殺豬刀的土匪就放下了攔路的石頭,截住了人。


    “呔,老子四明山上王大柱。一句話,留下買路財,平安上路。若是有個不字,我們兄弟送你們上路……”


    “老大,你看她們跟仙女似的,不如我們……”


    “劫道就你們這樣劫的?貫口黑話都不會,又沒有眼力勁兒,剛才學的吧?”這群人一看就是新手——有經驗的劫匪是絕對不會碰風塵這一行這樣的的。尤其是在一個充滿了非凡力量的世界,這種衣著光鮮,又帥又靚的,那簡直就是犯罪克星——招惹這樣的,跟找死的區別不大。張天野問:“你們為什麽落草?”


    這幾個人,卻原來之前都是城裏的青皮。因為換了縣太爺,政策一下子變了,很不好混。於是就有了落草這麽一個主意。


    今天剛剛發利市,就遇見了風塵這一行人,簡直就是倒黴催的。


    張天野麵色古怪,心說:“好嘛,看來這一次,那酒鬼不死也要脫成皮了。從這新縣太爺對青皮的態度就能看出來。”施了一個“定”,定住了這群土匪。張天野對待土匪的態度可要比風塵韓莎這一對溫柔的多了,一點兒都不殘暴。


    然後五個人就從劫匪的身邊走了過去。


    ……


    “要是他們以後還劫道怎麽辦?”風曦雲想來想去,都感覺張天野的辦法是養虎為患。作為一個充滿正義感的美少女,她卻是不會去同情劫匪的——那很傻。


    張天野先“哈哈”大笑三聲,才說:“他們不會有機會了。我定住了他們,到死他們都解不開……”


    風塵幽幽道:“反派死於話多……你就知道除了你之外,沒有人可以解開?沒有人可以放了他們?”


    張天野:“……”不跟你們一家人說話了,父女倆聯合起來欺負人。


    過了一會兒,又說:“你說,那個酒鬼會怎麽樣?”風塵無語,說:“你把他忘了不就行了?提他幹嘛?道不同,不相為謀,老死不相往來是最好的。前麵有個湖,咱們找條船,在上麵泛舟怎麽樣?最好看看有沒有畫舫——”酒鬼如何?這個茬兒風塵根本就不接——忘了就好了,何必提起?到了湖邊,就見有船,不過卻都是漁船,個頭也不大。於是就讓張天野暴力了一把,在岸邊哢嚓了一些新鮮的樹木,將之做成了一個直徑大概有五米左右的大木盆,然後五個人就坐上去,在湖裏飄。


    湖光山色兩相照,遠處的山影落在湖麵,倒映出帶著波浪的影子。湖中的大魚被弄到了木盆中,切割燒烤,自然味美。


    一直是到了晚上才是盡興,當夜幹脆就在湖中休息了,第二天一早便繼續上路。如此不緊不慢的行了十多日,便到了海邊。在距離最近的,一座形狀像是筆架的島上,各路散修匯聚一堂,都在等待當中。


    仙府的具體位置已經探明,剩下的就是等待一關。風塵一行人則是沒有親身前來的興致,隻是布置了讀取的陣法,適時地觀看直播。


    ……


    這一晚上,忽有一片陰雲籠罩住了那修士聚集的小島。等到了陰雲散去,上麵的修士卻是消失的一幹二淨。


    而風塵一家三口,安落張天野二人,卻是清晰明白的看到了那一晚所發生的事情。在陰雲籠罩之後,陰雲之中,便有一道一道的鬼影分分合合,那些修士或是在練功或是睡覺,都不曾反應過來,就被那鬼影竄在了身上。然後一身的修為血肉,就皆成塵埃,什麽也都沒留下來……


    那鬼影的手段,卻是詭異莫測,便連風塵都說“有些意思”,琢磨了片刻,才解析出究竟是用了怎樣的方法手法。


    旁觀了這一場熱鬧之後,五人都知,更大的熱鬧,才將開始。現在,那陰雲中人在暗處,可遲早是要到明處的。到時,極有可能便是一場正邪大戰。張天野整個人都活了起來,這玩意兒可比看身臨其境,更加的讓人熱血——


    “接下來呢,咱們是追主線,還是支線?還是在這裏等?”張天野問風塵,表現出唯風塵馬首是瞻的意思。


    風塵沉吟著,說:“根據現在的情形,咱們語氣亂找,不如就在這裏等著。這裏這麽多的散修失蹤,那些名門大派或不在意他們的死活,但一定會查找其中的因由……就看看有那些門派來吧。咱們見了青雲門的星蘊,其它的大派是什麽樣子,還沒見呢。”而目前,他們也就知道青雲門是當世大派。


    與之並列的,也就聽了一個名稱,分別是烈焰門金甲門和天一門。還有一個“東邊青雲西邊甲,南火北水四極分”的說法。


    意為這四個門派,把控了大地的東西南北。


    “yik……”


    於是,他們就在這裏等。


    第一個來的是青雲門弟子,青雲門弟子在飛行時候,身上的星蘊竟是擬態變化,有龍虎獅子朱雀玄武等各種各樣的形象。飛騰在空中,氣象萬千,聲勢赫赫。這群人直接就朝著那島嶼去了。又過了幾日,風塵等人終於也見到了另外三派的人了:有一個個光頭鋥亮,渾身肌肉結實,像是琦玉老師的魔鬼筋肉人狂化版的金甲門,也有氣質陰柔,卻美的不像話的天一門——天一門的弟子,就像是蛇一樣陰柔。張天野形容他們是ga裏ga氣的。都喜歡一身白衣,令人雌雄莫辨……不,主要是神態語氣語調上,雌雄莫辨!張天野感覺太感人了,感動的都要哭了,和風塵道歉:


    “對不起,我錯了。以前我以為你娘,現在我才知道,這些玩意兒是真的娘。你跟他們一比是純爺們兒。”


    “……”


    風塵懶得搭理他。


    最後登場的,則是烈焰門。烈焰門一門竟然都是一群看著女漢子氣十足的女子,頭發綁成了簡單的馬尾,裝飾著一些紅色的頭繩,身上的衣服以貼身的緊身衣物為主,將自身的身材展示的淋漓盡致,軀幹的部分則是著重的穿了皮甲,似也不怕天氣的炎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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