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戮穀內魔頭,地上橫七豎八,倒了一片。一股血的腥氣彌漫開,聞著味兒的蒼蠅成群飛來,嗡嗡作響。林素心吩咐:“夢琴、璐兒、蕊兒、菱兒,你們四麵去看一下,發現布陣之人且帶過來……”“林掌門,四個方向,發現魔頭,一方隻留一個活口即刻,萬不可猶豫不定,恐弟子無甚經驗,魔頭走脫倒是罷了,若是一不小心為魔頭反噬……”既已當了一會兒臨時工老爺爺,參與了此事,便是要善始善終的——


    之前的戰鬥在它支援、參與下,百花穀弟子無一傷亡。若是在戰後搜索布置“神聖的誓約”之人時,因為大意翻船,就太不應該了。


    “多謝提醒……”林素心被幻月一點,登時醒悟過來。心頭感謝了一句,便又重新囑咐了一番,著重指點,才放四位“傑出弟子”去探查。四位弟子大師姐林夢琴、二師姐薑菱兒已修成元嬰、五師姐要蕊兒築基大成,就隻有一個沈璐兒是才築基不久,卻也受了幻月的經驗,有虛空飛渡之能。


    四人分朝四麵出穀,前去探查。


    林素心對著空氣行了一禮,清脆的聲音悅耳、莊重,情真意切:“此番百花穀突遭魔教妖人突襲,若非先生援手,我百花穀基業說不得就要毀於一旦了。縱然能勝,亦要折損不少弟子……”她頓了一下,道:“還請先生現身一見!”剩餘穀中的弟子卻不知有一個幫她們的神秘人,聽掌門這般一說,不由得茫然四顧。唯二接受了老爺爺的經驗大禮包的林夢琴、沈璐兒卻不在這裏……剛才遭遇了魔頭突襲的一群弟子不由警惕——


    竟然還有人在暗處!


    在哪裏?


    “我便是你穀中那些藍色的飛蛾,它們就是我,我就是它們。這些藍色飛蛾你不要讓弟子觸碰,至於原因……你去看一看地上那個有飛蛾落在上麵的鐵罐頭就明白了……”


    三千多的藍色飛蛾應聲飛舞,在天空中形成一朵雲一般壯觀的圖景,遮在了那一個被它降解的鐵罐頭上空。一道一道的神束線則溝通了穀內一應弟子,讓她們每一人都可以接收到它傳遞的消息!


    “接觸到我,身上便會自焚,屍骨無存……”


    林掌門以劍挑開了那一個鐵罐頭,就看到裏麵空空如也,既沒有鮮血、也沒有屍骨的殘留……


    林素心道:“就像是這樣嗎?”


    幻月道:“是……我們做了許久的鄰居,見你們與世無爭,卻不應受此無妄之災!”它極為小心的壓縮信息,使之變成單純的聲音信息,不包含無有意猶未盡之能,盡量的使信息量變小,以便於百花穀諸人接收,卻不會傷害到她們的大腦——哪怕修為已經達到了元神境界的林素心,其大腦也還是凡人的大腦,根本無法在瞬間接收並處理大量的、玄之又玄的信息!林素心道:“先生好手段……不知先生?”


    “你可稱唿我為幻月!”


    林素心道:“幻月先生。”


    幻月道:“我還要采花蜜,先就散了。”上空藍雲一般,藍汪汪的一片飛蛾散去,分赴穀內各處,神束線的聯係卻並未斷開。和林素心等人說道:“這魔鬼之語乃是我在昆侖山冰川之下所得,寄了神,便也成了我的一部分。我與妻子正旅遊,說不得以後我們會有見麵的機會……”


    林素心聽的驚訝,說道:“這飛蛾莫非是先生的第二元神?”


    幻月道:“不錯!”


    說話之間,四麵出擊的四個弟子就已經迴來,一人帶了一名穿著藍色土布的上衣,黑色褲子,頭上紮著五色布條擰成的繩子的漢子。稟告了一下彼此遭遇:


    四人出穀之後,居高臨下,很容易就發現了這些維持“神聖的誓約”之人,一方十六個人,見了百花穀弟子竟不逃跑,反倒是喊著“砝若”朝人衝來,一副不要命的架勢。而這些人看服飾、看打扮,以及手腳上的厚繭,卻大致能夠確定身份——乃是生活在山裏的阿奴圖族,是一個極大的少民族群。林素心皺眉,暗道:“阿奴圖竟參與其中,究竟是怎麽一迴事?莫非阿奴圖信了魔教?”


    幻月問道:“阿奴圖?”林素心也沒有遇見過幻月這樣的,更不知道什麽神束線的奇妙,心靈幾乎不設防被,她思想的時候,信息便直接通過神束線傳遞給了幻月。


    林素心心裏一個激靈,戒備道:“你怎麽知道我想什麽?”


    一下子從“先生”變成了“你”——


    幻月……


    你自己大大咧咧的不關門,怪我嘍?


    你主動的好不好?


    我做了什麽?


    ……過了幾秒鍾,幻月才弱弱的問了一句:“那個,林掌門。你們這裏的修士難道不修心性的嗎?不能約束自己的念頭?”又不是麵對韓莎,要什麽求生欲,幻月直截了當:“我剛才並沒有去窺探你的想法,是你的想法沒有任何約束,直接就傳給我了……林掌門,你也不用說了,阿奴圖的信息你已經告訴我了……”


    林素心一臉懵逼,簡直和剛才幻月的心情一毛一樣:天啦,我做了什麽?我明明什麽都沒做啊,我也什麽都沒說啊,你怎麽就知道了?


    幸虧是不知道對方是人——嗯,曾經是人,現在隻能算是一個人形。不然林素心林掌門一定會崩潰的想殺人的。內心就那麽袒露出去,毫無隱私可言,這和赤身裸體被人看有什麽區別嗎?這是真正的被看光了吧?


    幻月無視了林素心的想法,直接收迴了神束線。利用自己“魔鬼之語x三千”的“群思維”開始琢磨這件事——


    阿奴圖是一個極大的少民部族,有著極為久遠的曆史。傳說是上古時候天帝降下了大洪水的懲罰,一名叫做阿奴圖的人得到了天啟,製作了一個竹筏,然後和自己的妹妹通過竹筏逃生,然後……不可描述的禁忌之後,誕生了族群。後來,這一族人為了不再次遇到大洪水,就一直生活在了山上——頗有一種為了以後不會再燒到手,所以咱們就拒絕任何和火相關的東西,生吃食物一樣的神經質!


    百花穀的“無辜”實際上也並不無辜:當年的百花穀祖師殺魔殺的可謂是狠,一朝成仙,反掌之間,就將魔教大軍滅了一個盡,連多哼哼一聲的機會都沒有。這讓西方二魔教怎麽不恨?


    是記在小本本上每天都紮小人兒惦記著臥薪嚐膽好吧?


    說百花穀是西方魔教的眼中釘、肉中刺毫不為過……


    魔教要動彈,第一個就挑百花穀,一點兒毛病都沒有。


    阿奴圖在其中扮演了什麽角色呢?


    幻月的主觀臆斷,就是阿奴圖和魔教合流了,雖然不知道砝教之中的教義經典,但這卻並不妨礙幻月瞎猜,根另外的兩個地球套一套——大洪水都有吧,也許對方是亞當夏娃、諾亞方舟呢?這阿奴圖跟諾亞……嗯,翻譯不一樣,但是是一個意思吧?既然相似,那就可以是同源的,相互親近、合流,就不是一件稀奇事。尤其還是阿奴圖是除了中原之民外,最強的一支少民部族!


    他們未嚐就沒有要逐鹿中原、裂土封侯的心思……


    野心……總會產生奇妙的化學反應。


    幻月隻是隨意的想了想,就懶得去想了。他們愛人腦子打成狗腦子,也跟它沒有多少的關係,有功夫還不如找一找此界修士們的修行法門中,那些讓人眼前一亮的閃光點,驚歎、吸收一下那種古老技藝中的精華——雖然這個世界的修行功法、理論皆還停留在技術層麵上,科學還沒有誕生,但這並不代表它們就沒有可取之處:就像是春秋戰國時三千越甲所用的寶劍,那種技術,便是到了二十一世紀也複原不出來;秦人對於銅器的登峰造極的技藝,到了二十一世紀,也同樣複原不出來。


    這種極致的東西,就是“手藝”,是一代一代傳承下來的絕活兒。和器物一樣,無論是數學、醫學、功法、玄學——這其中類似的絕活兒,閃光點是很多的,需要它去發覺、尋找。


    林素心深吸一口氣,平複一下自己的心,便不理幻月。開始審問起四個俘虜,她問的很直接:“你們跟魔教是什麽關係?”


    “砝若!”一個俘虜叫了一聲,咬斷了自己的舌頭——人可以咬斷自己的舌頭麽?當然可以……


    血從口腔中溢出,另外的三個人也有樣學樣,咕嘟嘟的冒血。審問的價值已經沒有了,林素心擺擺手,對弟子說道:“殺了吧。既然他們不說,待咱們召了正邪旁門諸同道來,一起看看……當麵質問一下那努台,倒要看看那努台有何說法!”才是見過血,殺了一通的幾人也不手軟,一劍便抹開了俘虜的脖子……


    “將屍體歸攏一下,暫時收斂。我這便寫信……”


    林素心讓弟子收斂、歸攏屍體,放置於一處,自己卻迴房去給三大正宗和十二旁門的另外十一個門派寫信,詳述了百花穀遭遇魔教襲擊的經過,邀正道旁門前來共商對策——涉及到魔教的事,就是最大的事。這是一種意識形態之爭,最是殘酷無情。信寫好,謄寫了數十份,分別交給二名弟子,林素心便又求了幻月一件事:可否暗中看顧一下兩名送信的弟子,不使意外發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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