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氏兄妹剛剛一走,朱瑾就進來了。


    「公主,出了什麽事,我剛才看到……」


    天錦抿唇一笑,「不過就是死了兩個人罷了。謝家子弟諸多,皆是有目共睹的可造之才,實在令人厭惡得很,被人暗算也不稀奇。」


    朱瑾瞬間就懂了,「謝氏如何姑且不提了。公主,徐先生來了。」


    桌上的茶水已盡,天錦本已起身打算離開。聞言便又頓住了,皺眉道:「怎麽找到這裏來了?」


    「說是有要事相商,久侯公主不歸,這才找過去。」


    天錦:「可有人看到?」


    朱瑾:「公主放心,徐先生素來謹慎,是避了眼線的。」


    天錦又重坐了迴去,「請他進來吧……等一下,駙馬去了哪裏?」


    朱瑾一臉古怪,「駙馬在河堤邊上,正生著悶氣呢。可要屬下去開解開解?」


    「唔,不必了,去請先生過來相見吧。」天錦無可奈何地擺擺手。該說的話她已經說了,劉裕如何想如何選擇卻不是她能強求的。


    以後與謝氏還會有更多的接觸,偌他不能自己想透,那他們就隻能分道揚鑣了。


    見她沒有旁的吩咐了,朱瑾這才又退了出去。不一會兒,道士打扮的徐道覆一臉喜氣的邁了進來。看到天錦,立即拱手見禮。


    「公主。」


    「先生不必客氣。你這麽急著找本宮,所為何事?」


    徐道覆起身理衣,朝前麵邁了兩步,「公主,我的確有事。先前公主吩咐的事情,我已照辦,那元顯世子雖說是年輕氣盛,卻並不好拿捏。老道想將採桑嫁他為妾,不知公主覺得妥不妥當?」


    「採桑?」天錦十分意外,「他答應了?」


    徐道覆嘆了口氣,「元顯世子並未答應。他對老道有戒心,說白了他也不過就是利用老道在山陰得勢。如今,司馬道子在山陰的全部勢力皆已被他收入囊中,老道在他眼中便沒了用處。所以……老道也是迫不得已,這才想到聯姻。」


    天錦點點頭,她明白徐道覆的憂慮,「你可有問過採桑的意思?」


    徐道覆連忙道:「還不曾過問。不過,以老道對她的了解,她必會同意的。」


    天錦搖搖頭,「先生怎能如此獨斷,這畢竟是婚姻大事,還是要聽聽採桑的意願。」


    「可……」


    「先生別急,這並非小事,本宮也要想想。況且,司馬元顯已經拒絕了不是嗎?還是得從長計議才是。」


    徐道覆不由得挫敗。


    天錦又道:「先生還是先迴去吧,司馬元桀驁不馴,戒心極重。想來他並非隻是針對先生一人,隻要你有還用處,他便不會捨棄了你,放心吧。」


    「那……那好吧。」


    見她不肯應,徐道覆也是無可奈何。隻能怏怏退去。


    天錦搖頭嘆息,終於起身站了起來,「朱瑾,我們也迴去吧。」


    朱瑾:「駙馬還要河堤上呢,不去尋他嗎?」


    「不去了。」天錦眼裏黯了黯,用了近乎隻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呢喃道:「他總要自己想明白才好。」


    兩人從銘水居出來的時侯,日光正當頭。外麵依舊有大把的遊客,桃花的馨香時時傳過來,微風撩的衣袂翩然起舞。


    迴去路過,兩人都沒有說話。直到邁進家門口,朱瑾終於還是沒有憋住。


    「公主可是在怪徐先生冒進了?」


    天錦頓住腳,迴頭看了她一眼,復又起步往院子裏走進去。「你是這樣想的?」


    朱瑾這才解釋道:「徐先生的確是有些急功心切。但這也不能怨他,自從公主出事,虞美人四分五散,若不是徐先生頂著壓力,暗中周旋,隻怕虞美人組織沒有這麽快恢復正常運作。況且,司馬道子隻手遮天,幾乎是獨攬朝政。老皇帝一死,新皇又是個糊塗的,就連輔政大臣謝安現在也是避退鋒芒,不願與他正麵起衝突。若不能一舉將他拉下來,恐怕以後就更難對付了。」


    天錦了隻是一笑。「司馬道子操縱實權的確難以對付,可他在本宮眼裏,已經是個廢人了。說到謝安,可有派人去查,他是真病重?」


    朱瑾:「確實是病重。」


    「所以……」天錦又是一笑。


    「所以?」朱瑾被她這故弄玄虛的語氣,挑起了興趣,雙眼發光著光亮望著她。


    今日在銘水居,看到謝琰變臉,天錦的心情十分不錯。她瞥了朱瑾一眼,「淝水一戰之前,陳郡謝氏在南朝門閥士族裏並不挑尖。是本宮和北朝的百萬大軍成就了他們。那謝安被世人廣為傳道,聲譽極高,整個謝氏為他馬首是瞻,他若是死了,那還真是可惜了。」


    天錦話裏話外諷刺意味十足,朱瑾愣是迴味了好大一陣子,才終於明白她是什麽意思。


    連忙又追上去追問:「公主既然並不將謝氏放在眼裏,為何卻還要挖空心思對付他們。倒不如讓屬下派人將他們逐一解決,就像謝止,謝汪一樣。」


    天錦悠然道:「事情沒有那麽簡單。」


    能夠除去謝氏兄弟,不過是僥倖,勝在出其不意。這辦法可一而不可二。


    南朝司馬皇室看上去風光無限,其實內裏已然腐敗不堪,若沒有謝氏,王氏這樣的門閥士族用心扶助,在她看來是無論如何也比不過剛剛敗北受創的北朝的。


    她想讓北朝捲土重來,恢復昔日鼎盛。王謝兩大家族,就非除不可。


    表麵上,她下了一大盤棋就為了對付司馬道子,削損謝氏勢力,可實際上她真正的目的並不僅限於此。


    「公主……屬下不明白呢。」朱瑾撇撇嘴,「咱們離開故土都有大半年了,也不知道何時才能迴去。」


    「是啊,都這麽久了。」天錦站在院中,目光一抬,就看到了水井旁的幾株今春剛長出來的虞美人。


    她走了過去,用手指在葉片上戳了幾下,「朱瑾,你可知道父王.兵敗淝水之後,元氣大傷,先前被征服的各部族酋豪已經紛紛舉兵反叛?」


    朱瑾一臉凝滯的憂慮,「公主……」


    「南朝再亂,還有謝王兩大世族壓著,可我大好的北朝卻已經四分五裂了。」天錦搖頭長嘆,「朱瑾,我們迴不去了。」


    「怎麽會迴不去?你是公主啊,是北朝最神武的公主,大王還等著你,隻要你出現的地方,必能一唿百應,大北朝的重建指日可待!」


    天錦仿若沒聽到她的急切,眼底帶著些微的嘲諷,又是嘆息又是無奈,「或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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