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定遼帶領軍民在石門緊鑼密鼓地忙了三天,後口子的守軍傳來消息:一大隊紅纓帽騎兵從北邊飄過,根本沒有理會石門水道。


    消息傳到百姓耳朵裏,百姓們坐不住了。


    以前滿州大軍的消息都是風傳,現在眼見為實了。


    沿黃河西遷的人更多了。隊伍裏除了趕著牛羊的牧民,更多的出現了肩挑背負拖家帶口的農民。


    麻池村的民夫找到孫定遼,言稱麻池附近的黃河灘盛產青麻,村裏人舍不得搬走,他們也想投軍保家。


    孫定遼勸道:“投軍我歡迎。可你們想過沒有,村裏人不搬走的話,滿州大軍一來,二裏半村可以鑽山溝,麻池村怎麽辦?”


    麻池村的民夫迴答:“村裏人先過石門水,等我們打贏了再搬迴村子,打輸了就遷往狼山川。”


    孫定遼又想起那幾個在樹下搓麻的婆姨。


    參謀長歎口氣,“想投軍的去找孔有性吧!”


    短短的幾天時間,孫定遼由帶來的五十人擴張到五百人。


    這些新兵的裝備太差,沒有經過訓練,在參謀長眼裏這五百人打群架是好手,打仗,還差得遠。


    無奈之下孫定遼遣人飛馬迴狼山川報信,中心意思就是要兵器裝備新兵、要老兵帶領新兵。


    送信的人前腳剛走,莫日根後腳又給孫定遼增援來五百騎兵。


    五百騎兵倒是有弓有馬,但也僅僅是如此而已。


    孫定遼矮子裏拔將軍,每天天一黑就給這些“將軍”灌輸兵法。時間緊迫,孫定遼也不顧上他們能不能聽得懂,有道是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學多少是多少罷!


    三天之後,楊六郎率一營下來支援,孫定遼稍微鬆一口氣。


    楊六郎的一營清一色的複合材料頭盔和複合材料胸甲,二百多人配裝了一百支電三眼銃。石門水道岸邊,獵獵的五芒星下,二百人齊聲高唱:


    黃河、黃河,出自昆侖山,


    遠從蒙古地,流入長城關。


    古來聖賢,生此河幹。


    獨立堤上,心思曠然。


    長城外,河套邊,


    黃沙白草無人煙。


    思得十萬兵,長驅西北邊。


    飲酒陽山川,駐馬陰山巔。


    誓不戰勝終不還,


    君作鐃吹,觀我凱旋。


    ……


    一旁的民夫百姓興奮地指指點點,


    “快看,塔布囊的兵!”


    “鐵國來救兵了!”


    “塔布囊派鐵軍來救我們了!”


    參謀長孫定遼和一營長楊六郎還沒見過麵,二人寒暄之後,楊六郎立刻向孫定遼通報了最新戰報:滿洲國已經從青山嘴撤兵,預計兩三日內大軍就會到達石門水道。三營、參謀部、參謀二部、衛生隊將在三日後到達。


    楊六郎喚過三名士卒,對孫定遼道:“參謀長,給你看個厲害東西。”


    兩名士卒在河灘裏沒人的地方刨出一個小坑,一名士卒小心地從蘆葦筏子裏取來一個紅磚大小的油布包裹放入坑內,連出五丈來長的銅導線,在包裹上方堆放一層碎石,插上一支樹枝。


    楊六郎介紹道:“這布包內裝炸藥,叫作炸藥包。炸藥脾氣爆烈,現下產量很少,力德兒爺和哈老財正在琢磨改進。”


    士卒在連出的銅導線位置接入一個拳頭大小的裝置。那裝置方形,外敷石膏,兩側各有兩個接線柱。


    楊六郎道:“這東西力是電作坊琢磨出來的新玩意,德兒爺稱唿為繼電器,工匠們喚做傳電盒子。傳電盒子內有電池一枚,電磁鐵柱一支,當傳電盒子一側的兩個電柱子用銅線聯通,另一側兩個電柱子立時流出洶湧電量。如此一來,導線就可以拉到更遠的地方。”


    兩個士卒抬著一個木頭軲轆,軲轆上纏滿銅線。士卒一邊轉動軲轆放線,一邊後撤。


    楊六郎道:“實戰之時,傳電盒子與導線都要埋入地下,以免賊人發現。當賊人聚集在炸藥包附近,士卒可於隱秘地方遠遠地激發炸藥。如在險要地段,也可把傳電盒子換成普通電池,像踩踏觸發的地炮一般不用人值守。”


    士卒一直把銅導線拉出幾十丈遠。


    楊六郎道:“參謀長可有興趣一試?”


    孫定遼早就興致勃勃,聞聽此言連道:“同去!同去!”


    二人來到導線末端,一名士卒向二位一抱拳:“參謀長、營長,已經準備就緒!敢問是否去掉炸藥包的保險套?”


    處於安全的目的,孫一已經規定任何電點火的裝置都要裝備平時處於短路狀態的保險銅絲,以防誤操作和靜電幹擾。


    楊六郎一揮手手:“去掉保險套!”


    一名士卒飛跑到炸藥包的位置,趴在地上忙活一陣,摘掉炸藥包上的樹枝,又飛跑迴來。


    “參謀長請!”


    楊六郎遞上一個電池木盒。木盒的接線柱上已經連好導線,內有四枚電池,外有一枚按鈕,按鈕被漆成醒目的紅色。


    孫定遼接過木盒,輕輕按下按鈕。


    “轟唔——”


    “唔隆—”


    “隆——”


    “隆”


    一聲巨響,緊接著山穀中發出迴響。


    岸山的民夫百姓立刻看天。


    “打雷了!”


    “要下雨了!”


    天上一絲雲彩也沒有,湛藍湛藍的天空上隻有一輪烤得人冒油的毒太陽。


    剛才埋炸藥包的地方騰起一股煙霧,碎石飛起十幾丈高,地麵留下一個二尺見方的坑。


    參謀長驚呀地合不上嘴。


    孫定遼掏一下發癢的耳朵眼歎道:“這簡直是天雷落地!”


    楊六郎讚道:“好名字!有地雷豎擊,地炮橫擊,這次管叫滿州兵有來無迴!”


    “鐵軍”帶來“地雷”的消息一下子傳遍石門水兩岸。


    地雷雖好,畢竟數量有限。更令孫定遼驚喜的是一營帶來了全部繳獲的滿洲兵器,十幾副望遠鏡和兩支對講機。


    孫定遼和楊六郎商量片刻,決定立即對一營擴編:


    一營每五人為一伍,計電三眼銃手一名,刀盾手一名,弓手一名,鋤頭兵一名,長槍兵或其他一名。其中電三眼銃手和刀盾手為一營老兵,弓手由騎兵抽調,鋤頭兵和長槍兵由新兵抽調。每伍設伍長一名,多為電三眼銃手或刀盾手兼任。


    每三伍為一行,計十五名軍士,指派一名伍長兼管。


    每三行為一小隊,計四十五名軍士,另派小隊長一名,合計四十六人。小隊長多為戰士功名,配電三眼銃一支,外帶自選兵刃一種,柳木哨一支。如此每小隊三眼銃十支,刀盾十套,弓箭十套。


    每三小隊為一隊,計軍士一百三十八名,另派隊長一名,通訊兵一名,合計一百四十人。


    如此擴編共三隊,合計四百二十人。


    單獨一百名騎兵舍棄坐騎,臨時編為一隊步弓手,上設隊長一名,下設左右兩翼。每翼五十人,合五個什,每什兩個伍。


    民夫二百人,郭石匠任隊長。


    此外,楊六郎親領一什三眼銃手,一什擲彈筒手,一伍為掩人耳目所謂的萬人敵手、實際上的炸藥手。


    再加上東石門炮台的炮手,雜役夥夫,一營全營合計八百人,由楊六郎攜帶一部對講機駐守東側,負責石門東炮台和長城的防禦;


    餘下的步卒與一百弓手、一百民夫,一伍萬人敵手,合計五百人,由孔有幸、牛犢、溫木作協管,由孫定遼帶一部對講機坐鎮石門障城親自統領,負責防守西石門炮台和石門障城。


    其餘兩百名騎兵駐營石門水道前口子內的河道,一邊牧馬,一邊作為機動力量。


    其餘民夫駐營前口子東西邊壕牆內,修整東西邊壕障城。


    一營擴編命令一出,幾百新兵和民夫打破頭地要擠進塔布囊派來的“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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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參考資料(與情節無關,不感興趣的書友可跳過)


    《黃河》


    《黃河》是第一首由中國人自己作詞作曲的歌。


    1904年,日本與俄國在中國東北戰爭期間,清政府保持中立,在日本留學的楊度有感於國事作詞。其詞曰:


    黃河黃河,出自昆侖山,遠從蒙古地,流入長城關。古來聖賢,生此河幹。獨立堤上,心思曠然。長城外,河套邊,黃沙白草無人煙。思得十萬兵,長驅西北邊,飲酒烏梁海,策馬烏拉山,誓不戰勝終不還。君作鐃吹,觀我凱旋。


    (“鐃吹”是凱旋之樂,《唐書·樂誌》:“唐製,凡命將出征,有大功獻俘馘,其凱樂用鐃吹二部。”)


    楊度其人,頗為傳奇,一生與梁啟超、袁世凱、黃興、孫中山、汪精衛私交甚密。


    楊度早年擁護君主立憲,清政府關於‘立憲’的文件多出於楊度之手,並擔任清時王公大臣的法律‘高級講師’,出入頤和園。


    民國四年,楊度呈送《君憲救國論》於總統袁世凱:“中國如不廢共和,立君主,則強國無望,富國無望,立憲無望,終歸於亡國而已。“,同年楊度任袁世凱稱帝“籌安會”理事長,一手策劃各種稱帝請願活動。好友梁啟超怒其為“下賤無恥、蠕蠕而動”。


    民國六年,張勳複辟,邀請楊度入京參政,被他拒絕。他宣布披發入山,學佛參禪,提出“無我主義”的“新佛教論”。


    民國十一年,陳炯明叛亂,楊度受孫中山委托,作為中山特使,通過夏壽田遊說曹錕(夏壽田此時是曹的秘書),製止吳佩孚援陳,幫助孫中山度過政治危機。孫說:“楊度可人,能履行政治家諾言”。


    同年楊度在上海加入中國國民黨。孫中山特電告全黨,稱楊度“此次來歸,誌堅金石,幸勿以往見疑”。


    民國十八年(1929年)秋,楊度申請加入中國共產黨,由潘漢年介紹,伍豪(周恩來)批準,秘密入黨,與周單線聯係。曾有人譏諷他投機,他駁道:“方今白色恐怖,雲何投機?”


    民國二十年(1931年)在楊度上海租界因病去世。


    楊度的共黨身份鮮有人知。四十多年後周恩來病危時才公之於世,“他晚年參加了黨,是我領導的,直到他死。”


    楊度的《黃河》有多人為之譜曲,但以次年由同樣於日本留學的沈心工作曲傳唱最廣。


    沈心工被譽為中華音樂界開幕第一人。其《黃河》、《男兒第一誌氣高》(或曰《操歌》)在大江南北廣為流傳。


    他為《黃河》的譜曲恢弘蒼茫、悲壯慷慨,影響之廣,幾乎成為當時的“準國歌”,在九十年代被評為“20世紀華人音樂經典”第一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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