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通訊兵飛奔而來,老遠就喊:“力德爾爺,總兵,匪巢來人了!”


    楊日天精神一震,“在哪裏?”


    通訊兵迴答:“出了匪巢,葦溝剛走一半!”


    原來,匪巢外的瞭望塔哨兵發現一架羊皮筏子沿著匪巢葦溝慢慢騰騰地駛出來,馬上用旗語通知了在浮島軍營值班的尕李廣。尕李迅速派兵攔截,對方一通報,居然是來出使的。


    消息被用旗語傳遞到瞭望塔,再到尕李廣,尕李廣用對講機聯係參謀部通訊兵隊,通訊兵隊長孤兒老大派出一名手下跌跌撞撞地奔到校場報信,土匪使者還沒出葦溝。


    等使者過了河到長勝碼頭,至少還得半個時辰。


    孫一詢問楊日天,“楊老總,你看土匪想幹什麽?”


    楊日天想都不想,“還能幹啥,打不贏、跑不了,隻能是一條路,來求和!”


    孫一點點頭,“那我們接受土匪求和嗎?”


    楊日天:“長勝堡對咱來說生死有關。賊人求和,他想得美!咱的騾子死的冤!”


    孫一咧嘴直樂,“既然如此,賈道士,接待土匪的事你負責。你不是想專研心理戰嗎?利用這個機會狠狠打擊一下土匪的士氣!”


    賈道士立刻挺身而出,“貧道得令!”


    孫一:“你隨便發揮,不要怕犯錯。總之,土匪想求和,隻有一條路——無條件投降!我和老楊都歸你調度。”


    賈道士心下慶幸,選擇心戰這步棋是走對了,自己一躍成為鐵木營核心了。


    話說土匪老巢,大當家的這幾日心裏“頗不平靜”。


    離島被人端了,老窩被人堵了。邊賊有火銃,肆無忌憚地架了高台窺視,開始連番人馬清理水道。前日不明飛行物光臨,不知是吉是兇。


    軍師成了碎嘴子,哆哆嗦嗦地就一個意思,“去碰碰杆子吧”,這到底是為啥兩家就打起來了?


    大當家壓住火氣,這狗頭軍師一到緊要時刻就慫,“軍師,那你就替我辛苦一趟!”


    軍師當時就跪了,“掌櫃的,我人微言輕做不了主,把對岸的邊賊惹惱了反倒不美,還是掌櫃的親自出馬才能壓得住陣。”


    大當家粗著嗓子咽了口吐沫,心道,“呸!對麵的邊賊看樣子就不講江湖道義,我要是貿然前往估計會被他們一刀砍了。”,嘴裏說道;“軍師不要害怕,有道是兩軍交戰不斬來使,軍師隻管去探探邊賊虛實,多備些酒肉也就是了。”


    二杆子一旁卻坐不住,“我陪軍師去!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軍師噗通坐在地上,“二掌櫃的不可亂說,能再世為人是我們的福氣,怕隻怕死後做牛做馬讓惡人欺負。”


    二杆子果然不再做聲。


    軍師爬行幾步,“掌櫃的,你老倒是拿個主意啊。”


    大當家沉沉地歎了口氣,“既然如此,你我三人同去!好兄弟同生共死!”


    軍師連連點頭,“好好好,我這就去準備禮品。隻是寨中無人做主,不如我留下接應兩位掌櫃?”


    二杆子手按馬刀,“軍師你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軍師脖子一梗,“誰說我不去?兩位當家的要我去我便去,要我留我便留,絕無二話!”


    當下三位匪首備了四樣禮物,帶了幾個嘍囉,分乘兩架羊皮筏子下了葦溝。


    行不多時,大當家驚叫,“哪個狗日的紮破了我筏子的羊皮?二杆子、軍師,你們先行一步,我換了筏子就來!”


    軍師正要說什麽,二杆子忽地拔出馬刀,“邊賊來了!”


    幾隻小筏子順葦溝迎麵而來,土匪軍師連忙高喊:“對麵的兄弟聽了,我們奉大掌櫃之命前來碰杆子,大夥千萬不要誤會。”


    二杆子駕著筏子曲曲折折駛出水障,立刻被兩隻筏子一前一後夾在中央。軍師連連拱手,“幾位兄弟,這筏子上都是些勞軍之物,聊表我等地主之誼,還望幾位兄弟通報。”


    一位邊軍揮了揮手中兩支彩旗,說道:“跟我們來吧!”


    三架筏子剛出葦溝,軍師就看見幾棟房屋,這裏原是一片水域,驚得軍師直揉眼睛。


    又有兩架筏子劃出,一言不發,一左一右頂住土匪筏子。房子裏走出一員小將,正正經經的大明邊軍打扮。軍師剛要開口,大明小將高喝一聲:“把來使兵刃繳了!”


    二杆子手握馬刀,氣得咬牙切齒。


    軍師扽扽二杆子衣襟,“人為案板,我為魚肉,不可衝動!大掌櫃不仗義,咱兄弟隻能見機行事了!”


    二杆子恨恨丟了馬刀,小將軍也不搭話。軍師這才看明白,房子竟然是蓋在蘆葦墊子上的。仿佛邊賊早有準備,四條筏子夾著軍師、二杆子和一名嘍囉,直奔神農河。


    到了河上,軍師更是大吃一驚,原先這裏荒無人煙,如今河麵上大大小小不下百隻筏子。最為奇特的是一隻細長的草筏子,筏子兩頭高高蹺起,筏子小得隻能站下一個人,中央卻還樹了一隻桅杆。桅杆上綁著羊皮縫成的三角大旗幟,筏子上赤腳一人操縱旗幟,時左時右,把個筏子駕地飛快。這旗幟筏子從隊伍前麵倏忽掠過,旗子幾乎要貼住水麵。“護航”的筏子上有邊賊大唿“龍爺”,那“龍爺”也不迴話,自顧自去了。


    神農河岸上,冒出房屋無數,隱隱還有馬匹馳過。離得近了,能看清河岸有不少土地已被開墾,新翻過的土塊還帶著野草。這夥邊賊顯然是不想走了!


    四架筏子“護”著軍師和二杆子直奔碼頭。那碼頭居然也是蘆葦搭建,還專有拱門彩旗裝飾。碼頭上一隊士卒二龍出水式排開,儼然是“迎接”自己。不過沿途並沒有言語溝通,更沒有快船報信,這夥邊賊是如何知道消息的?


    軍師和二杆子剛上碼頭,碼頭房屋裏轉出一人。


    這人身穿藍布道袍,白褲黑鞋,發髻高挽,長臉猴腮,三縷胡須,手搖羽扇,分明就是一個道士。


    道士緊走兩步,朗聲高唿,“不知幾位首領光臨,有失遠迎,貧道這廂有禮了!”


    軍師連忙還禮,“恕罪恕罪,今日方知貴部在此紮駐,略備酒水,前來勞軍,聊表學生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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