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穀勇一步步邁進大片儀器之間,發現那些鐵籠裏連丹頂鶴、金絲猴等保護性動物都有。一隻斑斕猛虎嗅得有人,從沉睡中醒來,張開血盆大口咆哮了一聲。轉頭去看玻璃瓶管,裏麵的液體色澤各異,浸泡的有些是肝,有些是腦,有些是心,也不知是動物心肝,還是人心肝,總之很恐怖很惡心。王穀勇揉了揉兩邊太陽穴,再走到鐵架邊上打量那枚導彈。

    彈身很平滑,泛著青色的光澤,和一般導彈不同,它的四尾翼略顯彎曲,如同一段波浪。王穀勇對這東西有一種難言的畏懼,那鐵身子發出的寒氣將他的肌膚冰得陣陣刺痛,手也不禁微微發起抖來。突然,他像受火灼般彈開幾步,唿唿喘氣。他受不了這鐵家夥給予的巨大壓力。

    他預感到,它絕不是一枚導彈那麽簡單。

    頭又開始痛起來。糟,不會在這時候發作吧?他習慣性地伸手入袋,卻摸了個空,更糟,藥竟然不在袋裏。他全身上下搜了個遍,依然沒有,隻得死心,用力甩了甩頭,可痛感像粘了萬能膠,粘上了根本甩不掉。他捧著腦袋,斜眼瞪著那枚鐵彈,心想:“這東西留在世上必定禍害非常。我死了不要緊,總得把它也毀掉才是。”撈過一個條形儀器,走近兩步,舉起來便要砸,忽爾驚覺:“咦,我這是在幹什麽?這麽砸下去,九成得爆炸,真是笨死了,險些釀成大錯。”扔下儀器,愣愣地站著。這麽大的鐵家夥,絕對不可能背著它逃出去的,可用砸的又不行,那麽,惟有迴去報告了。人能聞風逃個精光,這枚東西總也不會聞風逃得那麽快吧?

    於是他第三度生了先出去搬救兵的念頭。忍著頭痛返至門邊,剛要開門,突然“哢”的一聲,鎖孔動了一下。

    他馬上意識到外麵有人在開門,急一個箭步衝到燈掣前,啪啪啪數聲,迅捷無倫地將燈盡數關熄。鎖孔又響兩下,門被打開了。開門之人見裏麵沒開燈,“咦”了一聲,對身邊一人道:“博士不是來了實驗室嗎,怎麽不在?”另一人道:“他說是的,也許臨時去拿什麽東西,還沒來到。”第三人道:“我們進去等他。”幾人說的都是中文。

    “怎麽這麽多人?”王穀勇盯著地下那些影子,暗叫不妙,然而敵人已經進門,避之不及,唯有等他們進來後來個“關門打狗”,將其全部放倒,以免驚動更多的人。

    誰知先進來的隻有開門那人,其餘人卻未跟入,似是要等燈開後才進內。先入那人身材短小,也是一個東方人。沒辦法,隻好先解決了他,再隨機應變。王穀勇蹲下身子,隱在一抹黑影中。那人熟門熟路,移過兩步,伸手便去開燈。說時遲,那時快,王穀勇鬥然躥起,右手疾出,捏住他喉嚨,令他發不出聲,左手照樣擊他後腦。那人眼前發黑,身子一軟,癱然欲倒。王穀勇將他朝一堆儀器推去,嘩啦哐當一陣響,儀器與人齊跌。

    外麵聽得響,一人跳進門來,問道:“古,怎麽了?”王穀勇見人未入齊,便潛伏不動。那人不聞聲息,又道:“古,你怎麽了,碰倒了什麽東西?”古仍不作聲。那人慌了,道:“古不知撞到什麽東西,可能昏啦!”邁過來也要開燈,突覺氣流激蕩,咽喉一痛,已被人捏住。

    這人是個外國西方人,功夫不錯,黑暗中驟覺咽喉要害被捏,不禁大駭,急抬手上格。西方人粗壯力大,王穀勇這一捏竟被他震開,左手對其後腦的一擊威力便相應削弱,隻打得對方大叫一聲,卻未昏厥。

    那人撫著腦袋,還以為是古在鬧著玩,怒道:“古,你開什麽玩笑!”

    王穀勇不聲不響,右腳橫撩,掃他腰脅。這迴那人有了準備,沉肩壓腿,左肘一擋。不料王穀勇腳勁兇猛異常,這一肘雖然擋住,卻立足難穩,一個趔趄,險些趴倒,驚道:“你不是古,你是誰!”

    門外兩人也竄進來,大聲問道:“怎麽了,占,發生了什麽事?”占道:“我被敵人襲擊啦,快叫……”“人”字未出,王穀勇又一腳“力劈華山”壓下來。這一招曾用來壓過石炫曄,石炫曄尚且險敗,矧此外國二流高手乎?他和石炫曄一樣,也是雙手交叉上格,然而他比之石炫曄差了數倍,哪裏承得住這劈華山的一腳?但覺一股浪濤般的蠻力勢不可擋地直壓而下,自己的抵抗冰消瓦解,先是雙腳重重跪低,然後整個身軀都塌將下來。“嗙”一聲震響過去,便剩下可憐的占在地下蜷縮叫痛呻吟。

    剩下兩人一聽不妙,慌忙奪門而出。王穀勇追上後麵那人,拽住其後襟一拖。那人身手亦自不弱,右腳反轉倒踢,勢奔他的胯下。王穀勇上身斜引,左膝前頂,右膝彎往迴勾,把來腳生生夾在半途,右手成拳,照他小腿轟下。那人急奮力迴縮。王穀勇拳頭慢了一拍,沒能轟著,忽爾拳化為爪,往下劃個括弧,蕩上來時又拽著了他的衣襟。

    那人不敢再使倒踢,扭身揮拳掃他手臂。王穀勇右肘翻轉朝下,仍拽衣不放,左手唿的一聲,尾隨在他拳頭後麵砸落。這一招和剛才雙腳所使原理相近,都是以夾擊製敵。果然“啪”一響,那人手腕被其雙手互反而卡,頓時脫臼。但他初脫乍傷,還未感覺到疼痛,左腳兜起,往王穀勇頭部踢至。王穀勇身子壓低,讓過來招,左腳朝前一鏟,正中他獨立的右腳。那人重心全消,“撲嗵”摔倒在地。這時手腕上的痛才跑出來活動,與倒地的疼痛配合默契,同時逼出“哎喲”一聲大叫。緊接王穀勇狠狠補上一腳,讓他連“哎喲”也叫不出來了。

    王穀勇與他纏鬥三招,雖然大勝,卻讓最後一人逃了去,心想此地不宜停留,須得趕在對方大批人馬到來之前逃出這鬼地方。當下拋下幾名傷者,衝出實驗室,去追逃走那人。

    追到岔道口處,那人的身影已然在目。王穀勇雙足發力,豁命而追。衝出岔口時,忽然另一岔口中飛出一條人影,和身撲將過來。王穀勇猝不及防,被他撲個正著。那人雙臂將他連手帶身牢牢抱住,長著火焰般紅頭發的腦袋照他腦袋猛碰。王穀勇的頭本就痛得要命,經此腦袋對腦袋的一撞,更是金星亂冒。那紅發外國人對自己的腦袋硬度估計錯誤,頭腦也微微發暈。第三擊換以膝頭頂腹。王穀勇昏沉之下不知反抗,小腹挨了一膝蓋,丹田生軟,提不上氣,乏搭搭地要倒。

    紅發人又頂了一記。所謂物極必反,這一膝反而將王穀勇頂清醒了些,念如電轉:“不,不能死在這裏,得把這秘密公諸於世。”眼見對方第三膝又來,當即力聚右指,猛往他襠下那話兒戳去。

    這一招已純粹是無賴的打法。紅發人不防年過半百的人也會使此下流陰招,襠下一痛,忙大驚放手,捂住那話兒蹦開兩米。王穀勇左腳在壁上一蹬,右腳飛出。紅發人正為下麵還能否崛起而心慌意亂,忽見黑影一晃,胸口重重著了一腳,身子在牆壁一撞,再反彈撲倒。

    王穀勇被他手、頭、膝連擊數擊,腳步明顯降速,左拐右折跑了一段,來到第二個岔道口。電腦工作室裏的人大多文強武弱,聽說有人潛了進來,早躲得差不多了。隻有三個自認有兩手的,正一字排開,站在道口等候。王穀勇想速戰速決,腳底不停,勇往直前。中間那人手執短棍,見他衝來,劈麵便砸。孰知棍剛下揮,身子突然淩空飛出去,“砰”一聲摔到了四米外,連對方使的什麽手法都沒弄清。

    剩下左右兩人見王穀勇正在他們之間,遂各出一拳,同時出擊。兩人拳法平庸之極,王穀勇本可以輕易閃開,可此時頭痛欲裂,竟爾不察來襲,臉部和背部齊齊中招。二人一著得手,大喜,拳腳如雨點般揍下。王穀勇捱了數著,心頭火起,俯身攔腰將左邊那人抱住,大喝一聲,扛將起來望他同夥拋去。那人嚇得哇哇大叫,手足亂劃,他同夥避不開去,伸手欲接,卻哪裏接得穩?隻聽兩聲殺豬般的嚎叫,二人撞在一起,相抱著在地下亂滾。

    王穀勇又闖一關,馬不停蹄繼續往前。餘下幾十米的通道已無彎角,他頭痛發作兼之身上中招,跑得甚為艱難,望著幾十米外的洞口,隻感覺過程是如此漫長,洞口是那麽遙遠,自己好象一直在原地踏步。漸漸地,眼前也變得恍惚朦朧起來。他跌了一撲,爬起,走幾步,又跌一撲,再爬起……大腦好象有人在用力擰、搗、掐、刺,痛感在一條條神經線中鬧得不可開交。他憋起滿額青筋,忍耐著,心想:“一定……一定要跑出去,報……報警。”憑著這股信念,他一次次的跌倒,一次次的爬起,終於跑出通道,到了底下有水池的地方。

    他扶著牆壁,向那來時的階梯走去。走了一小段,那邊的洞口轉出五六個拿著各種奇形兵器的人來。連接各個洞口的小道頗為狹窄,僅容兩人正常行走,且一邊是牆壁,一邊是宛如深淵的在二十米下的水池,可算險地。當頭一名敵人看見目標,眼放兇光,掏出一把手槍要射。身邊一人忙阻止了他,罵道:“笨蛋,這裏是開槍的地方麽,有人殺連聖主的訓話都忘了不是?”搶到前頭,雙手各揮一柄鐮刀模樣的利器衝過來。

    對方人數太多,絕難闖過。王穀勇一招也不願接,狠起心腸,縱身一跳,徑往底部的水池躍下。

    二十米高度轉瞬即至,“撲嗵”一聲大響,平靜如鏡的池中爆起一股浪花。水池之深不知幾何,他貫入水下好幾秒還不見底。待下插之勢轉弱,雙手一撥,遊向水麵。

    可是,就在他剛露出水麵的時候,驀覺頸間一涼,一把泛著寒光的日本式彎刀擱在了他咽喉上。

    頭頸的水不住往下流。他半眯著眼,朝池邊之人看了半晌,才道:“是你?”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馬的這書叫追捕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小水哥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小水哥並收藏馬的這書叫追捕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