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審訊室出來,方焱就一直沉默不語,“何古全都撂了,你怎麽還悶悶不樂?”宏偉航邊走邊問方焱,“沒什麽,隻是覺得方清死得太不值了。”方焱看了看手中的口供,不由得歎了口氣。


    “撂了麽?”倆人剛進屋,王文遠就衝過來詢問。宏偉航指了指方焱手中的口供,“全撩了。當霍峰告訴何古因女友吃醋,需要斷絕往來時,何古就恨上方清了,想找機會拆散她和霍峰。後來通過霍峰朋友圈,得知了方清工作地點,於是給方清公司打電話,以霍峰‘新女友’的身份,說自己和霍峰多麽甜蜜,多麽相愛,讓她和霍峰分手。其實本來是一個很容易拆穿的謊言,但方清是一個自尊心超高的女人,沒聽何古說兩句就急了,掛了座機就打電話跟霍峰吵,誰知霍峰根本沒哄她,也沒解釋,罵了兩句就把電話掛了。方清更生氣了,就給何古迴電話,要求見麵談判。”


    “合著是方清主動要求見麵的?!”劉子遊在一旁驚訝地問,宏偉航點了點頭,繼續說道,“可不是,估計她當時也在氣頭上,完全沒聽出對方就是一個男人,也沒細想事情是否有蹊蹺。不過時間和地點是何古選的,他要充當‘新女友’的角色,就要男扮女裝,所以選擇了當晚有化妝舞會的pub後巷,既能安靜說話,又不怕有人看出他是個男人。”“思慮真周全啊!”王文遠感歎道。“那何古就是挑釁方清的黃發女人嘍?”沈清瑤看向方焱,“是的,他就是黃發女人,他從pub後門走到後巷時,方清已經抱著兔子等在那裏,她一見到‘新女友’立即認出他是個男人,同時也猜到他就是何古。你們也知道方清嘴毒,當時就指著何古罵了半天,還拿出手機邊嘲諷邊給何古拍照,說要發到他們培訓機構網站上,還說要發給霍峰。當時何古被逼急了,拿出刀威脅方清讓她刪除照片,方清一看何古的樣子,料定他沒膽殺她,於是就挺著脖子走向何古,何古剛開始隻想嚇嚇她,方清一靠近,何古的刀立即躲開,一下劃在牆上。一看何古這樣,方清更口無遮攔,諷刺他是同性戀,全家都得艾滋病什麽的,何古一下急了,拿刀就往前衝,方清以為何古不敢碰他,根本沒躲,結果,一下……”方焱說完無奈地聳了聳肩,“本可以避免的悲劇,其實隻要好好說話,好好溝通就行了。”說完歎了口氣。


    王文遠拍拍方焱肩膀,“估計何古也沒想到會跟方清談成這樣。”“是啊,他說他隻是想和方清談談,實在不行用刀嚇唬嚇唬她,他覺得女人都膽小,嚇唬一下就老實了。結果….”方焱搖了搖頭,王文遠接著方焱的話說下去,“結果沒想到,方清的嘴比他的刀子還厲害,其實好好說話聽著容易,很多人卻做不到,語言暴力本身就是一種不可控的傷害,對於內心強大之人,起不了多大作用,但對於內心脆弱,心理不健全的人來說,有些話就是致命的,方清與何古正是這樣的例子。”


    “我也同意文遠的話,何古本身心理就有缺陷,所以他才能在殺人之後,立即對死者產生一種厭惡情感,而不是愧疚和驚慌。這也解釋了為什麽他在殺人後能理智地偷衣服換裝,還知道在攝像頭下裝出女人身姿的行為了。”宏偉航讚同地說道。


    “那些女人服裝,黃色假發,還有方清書包還在何古家嗎?”沈清瑤問道,“何古把那些衣服、包和手機都埋在樓後的桃樹下了,隻有環保袋忘記埋,本想放在垃圾桶裏讓母親扔掉的,但誰知母親將袋子留下自用了,正因為這個,我們才找到何古的犯罪證據。”宏偉航迴答道,“我己經讓人去挖那些證物了”。


    “一說到這裏,就不得不說這次破案最大功臣就是方焱啦!從一開始發現黃發女人,到後來發現何古,再到發現環保袋上繡的文字,以及最後成功攻破何古心理防線取得口供,完全沒有一點青瓜蛋子樣,反而有點我們五組精英風範嘛!”宏偉航讚賞地看向方焱,“等蔣組公差迴來,我得好好跟他說說,以後得多讓方焱跟案,這得提高多少破案效率啊!”說完拍了拍方焱肩膀,“小子,以後得更加努力才行啊!”“是!宏組!”方焱笑嘻嘻地迴答,其實他心裏想說,這次快速破案多虧童詩心,沒有她發現方清的亡魂記憶,他就不會這麽快注意到草莓環保袋,也不會想到“揚帆”教師這個線索。看來迴去得好好感謝一下這個“線索供給商”。


    “我說師弟啊!你看你才來了半年多,就搶走師哥我好多風頭啊!果然長江後浪推前浪啊,不過呢,你以後還需要多跟師哥學習,不要驕傲自滿啊!”王文遠摟著方焱肩膀,一臉興奮地說。“我說王文遠,又不是誇你,你興奮個什麽勁兒啊!你看你一臉狼外婆的表情,肯定沒憋好屁,你別帶壞了方焱才好!”劉子遊走過來錘了下方焱肩膀,說道:“方焱,以後還是跟著我混,你這師哥不靠譜。”王文遠剛想還嘴,宏偉航就走過來,“你倆都歇歇,就會吵嘴架!看來一個個都精神飽滿啊!都不餓啊!”他剛一說完,好像配合好了似的,杜源的肚子就發出了“咕咕”響聲,大家愣了一下,然後哈哈大笑起來,杜源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頭,“都晚上9點了,我一天沒吃飯,肚子叫喚很正常嘛!”“哈哈哈,好啦,今天我請客,吃燒烤去!”一聽宏偉航說要請客,大家立即行動起來,一行人浩浩蕩蕩地奔向燒烤店。


    迴到家已經晚上12點了,一到家方焱就打開了浴室門,探頭進去尋找童詩心,但找了半天也沒見到任何鬼影。


    方焱返迴客廳,路過茶幾時,忽然看見上麵放著一個亮晶晶的東西,走近一看,居然是一個有著桃心底座的鑲鑽鑰匙。方焱突然想起,今天中介打電話給他,說維修人員已將下水管道修好,據說還從管道裏找到了什麽東西,當時方焱正忙,也沒細聽,就讓維修工人將東西放在客廳茶幾上了,想必就是這把鑰匙。方焱拿起鑰匙看了看,顯然是哄女孩的東西,外形漂亮實際一點用處沒有,方焱覺得沒意思,隨手就將鑰匙扔在一旁。


    方焱剛準備脫掉外衣,去廚房洗漱,就聽身後傳來童詩心一聲大叫:“別脫衣服!”方焱趕緊把衣服穿好,轉身看去。“你….你怎麽….在這?”當方焱看見童詩心站在茶幾旁時,不由得瞠目結舌,手指著童詩心,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怎麽走出浴室的?!”


    童詩心也一臉驚詫,一雙黑眸瞪得大大的,櫻口微張,不可思議地說:“我…我走出來了!我…..我居然走出來了!!!”童詩心“啊”地大叫起來,開心的在屋中手舞足蹈,突然,童詩心好像想到什麽,轉身就往門外走去,可剛走到一半,她就像撞到了一層看不見的玻璃牆,再也不能前進半步。童詩心不甘心,掉頭往另一方向跑去,也是同樣結果。於是,前、後、左、右,每個方向她都試了一次,都是同一種情況,她就像被困在玻璃罩中的蝴蝶,雖有翅膀,卻不能任意飛翔。


    童詩心絕望地看向四周,眼中淚水如玉珠般滾落,她哽咽地嘶喊道:“囚籠!囚籠!我不是犯人!!為什麽要囚禁我!!為什麽我要受到這樣的折磨!我到底做錯了什麽?老天啊!我到底做錯了什麽!嗚……..”聲嘶力竭之後,她無力地跌坐在地上,雙手緊緊抓住頭發,失聲痛哭起來。方焱沒有勸她,積壓了這麽久的情緒,終於得到釋放,也是一種好事。他走過去,慢慢坐在童詩心身邊,靜靜地看著她,陪著她。


    過了很久,童詩心情緒漸漸平息下來,她吸吸鼻子,哀怨地抬起頭來,“剛才你問我時,我才發現自己站在了客廳中,我還以為我自由了,我還以為….,結果…..癡人說夢,我隻不過是換了一個牢籠的囚徒!”


    “童詩心!”方焱喊道,“你想出去看看春天的綠芽,看看天上的月亮,看看….你的父母嗎?”說完,方焱用一雙如星星般皓亮的眼睛看向童詩心。在他的誘惑下,童詩心愣愣地說:“想啊….當然想….”方焱點了點頭,嘴角露出一絲神秘的微笑,“或許我可以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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