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把消息傳迴,楊複生立刻下令停止前進。


    優秀的斥候這時候體現出了他的價值,楊複生部下立刻組陣,防止隋軍衝殺,而就在此時,楊複生得到了梁建方、席君買聯手夾擊陰世師的消息。


    梁建方利用巨石襲擊隋軍,席君買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機會,等巨石落下之後,立刻率兵反擊。雖說道路被阻塞,但隋軍士兵同樣也行動不便,席君買率兵絞殺被困在河穀中的隋軍,箭羽如蝗,不知道有多少隋軍喪命箭下。


    陰世師一路狂奔,被梁建方親帥十幾名騎兵追殺,他藝高膽大,渾然不顧隋軍兵馬眾多,自己僅僅有十餘騎,實力懸殊。不過隋軍都被巨石嚇破了膽,陰世師也是草木皆兵,以為楊複生還有埋伏,隻是帶兵狂奔,其他事情暫時都想不起來了。


    梁建方追殺了一陣,終究人數太少,還是被陰世師逃脫,梁建方隻得無功而返,與席君買合力剿滅河穀中的隋軍。


    楊複生得到了消息之後,一邊派人防禦河穀以北的隋軍,一邊派人進入河穀中,剿滅隋軍。隋軍士兵雖然奮力抵抗,但群龍無首,僅僅一個半時辰後,死的死,投降的投降。


    楊複生令人初步計算,隋軍戰死的士兵至少有五百人以上,這其中,大部分是被巨石砸死的。除此之外,隋軍被俘的士兵足足有一千多人,其中多半帶傷,楊複生令人剝了他們的戰甲,然後給梁建方等五百人穿上,令他朝著武功縣趕去。


    這一次,梁建方帶的都是騎兵,在官道上馳騁,很快就離開了河穀,朝著武功縣奔去。


    官道上揚起的灰塵引起了埋伏在小路的隋軍注意,隋軍的探子查看消息,很快就得知:趕往武功縣的騎兵,身著隋軍鎧甲,應當是隋軍無疑。埋伏在小路的隋軍校尉叫做張睿,對此他十分奇怪,卻苦於無法了解敵情,隻得繼續等待。


    張睿等了數個時辰,太陽升起,達到最高點,然後一路向西,慢慢落下。響午過後,除了幾名探路的敵軍斥候,張睿依舊沒有看見敵軍大部,這讓他奇怪萬分。而埋伏在草木橫生的丘陵中,三軍的情況非常糟糕,蚊蟲叮咬是一迴事,三軍的幹糧已經吃光,水也喝了個精光,一個個都十分口渴。


    張睿按住性子,又等待了很久,依舊沒有敵軍的消息,部下卻紛紛進言,三軍沒有了幹糧,還是盡快撤退,迴到大營吧!張睿猶豫了很久,終於點點頭,答應迴去。三軍聽見命令,歡欣鼓舞,很快走出了埋伏圈,然後朝著南方趕去。


    三軍一路疾奔,進入河穀,隋軍士兵都驚呆了。河穀裏一片狼藉,巨石密布,似乎發生過了一場地震。然而,隋軍士兵都知道,根本不可能發生地震的事情。繼續前進,隋軍士兵看見了許多屍體,這些多半身著隋軍鎧甲,死狀極慘,很多屍體看上去是被巨石砸死的,血肉模糊,耳朵也被割下了一隻。


    張睿仔細觀察了一番,為了穩妥,他先派了士兵一路探查,好在一路上沒有敵人,張睿小心翼翼,花費了足足三個時辰,這才趕迴了隋軍大營。


    隋軍大營裏,陰世師一臉陰沉,他的胳膊受了傷,被軍醫用繃帶包紮了起來。陰世師在大帳裏踱步。今日一戰,他原本掌握著主動,甚至還派人預先埋伏在楊複生迴去的路上。可偏偏居然是自己上了當,中了埋伏。這其中的事情,就值得玩味了。


    難道是消息有誤?甚至那封楊複生寫給李秀寧的書信,也是為了欺騙自己的?可是,從他得到的消息來看,這事情應當不是這樣的啊。陰世師原本寄希望於張睿能夠伏擊楊複生一次,隨著張睿的返迴,陰世師的希望破滅了。


    張睿是全身而退,沒有經曆惡戰,甚至連一個敵人都沒有看見,這讓陰世師更加疑惑,楊複生究竟在折騰什麽?傍晚時分,他派出去的斥候更是帶迴來了消息,楊複生又迴到了大營!


    這個消息讓陰世師頗為無語了好半響,鬧了這麽一出,楊複生就是故意引自己上當?陰世師想不明白,但張睿與他談起奔往武功縣方向的那一支騎兵,陰世師登時明白了:這楊複生,原來是故意引誘自己,實際上我是要馳援武功縣。


    如果是平常,楊複生就算派再多的士兵,也無法攻隋軍大營。可是,如今有了隋軍的鎧甲,他們就比較容易取得武功縣隋軍士兵的信任,一旦進入大營,情況就危險了。陰世師反應過來,立刻派了斥候,騎上快馬趕往武功縣,他隻希望能夠有機會解除這場危機。


    楊複生大營裏,楊複生坐在主位上,聽著席君買稟告軍情。


    席君買簡單說了情況,楊複生皺起眉頭。


    “主公,建方雖說違抗軍令,但終究是立下戰功,還望主公寬恕則個!”席君買與梁建方關係莫逆,這個時候,自然會出言相助梁建方。


    楊複生沉吟著,又看了都鴻軒一眼,道:“都先生,這件事情,你認為該如何處置?”


    都鴻軒道:“但憑主公。”


    “都先生,你是我的智囊,這件事情自然要聽取你的意見。梁建方雖說伏擊隋軍成功,但他更改了伏擊的地點,不然或許我軍能一舉擊殺陰世師。梁建方不停將令,我若不能從嚴治軍,豈不是讓人笑話?”楊複生顯得十分嚴肅。


    都鴻軒忙道:“主公,如今正是用人之際,梁將軍雖說有違抗將令,但他經過考察,這才選擇了最佳的伏擊地點,這是好事。”


    “好事?”楊複生不解。


    都鴻軒分析著,道:“主公,梁將軍能夠因地製宜,選擇最佳的伏擊地點,這證明梁將軍是個有智謀之人,不拘於形勢、軍令,乃是一位帥才。我該恭喜主公,多了一位可以分憂的大將!”


    楊複生聞言,臉色略有緩和,道:“如此說來,這是好事?”


    “是好事!”都鴻軒肯定。


    席君買忙道:“主公,建方的事……”


    楊複生看向了都鴻軒。


    都鴻軒含有深意地看了席君買一眼,朗聲道:“主公,梁將軍如今馳援武功縣,若是立下大功,就算違抗軍令,也當有所封賞。若是不成,主公再責罰也不遲!”


    “都先生說得有理,就如此辦!”楊複生哈哈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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