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刀光斬出。


    初始時並不是多麽耀眼,在飛舞而出的過程中卻陡然綻放!


    當刀光到達吞雲的麵前是已經有了山嶽般大小,不過與吞雲相比連其寬的十分之一都不到。


    宛如一根牙簽紮進了麵團中,漆黑的刀光再鋒利,也不過是給吞雲留下了一道暫時的傷疤,便迅疾被吞了進去,而那道傷疤也在急速地愈合。


    被肆意放進來的血海太過磅礴,此時吞雲的力量明顯已經超過了王石的殺氣。


    王石在半空中連踏數步,迅速拔高,登山一般,幾欲登到這方天地的穹頂。


    吞雲撞來!


    天地間的雜音被肅清,一片無聲。


    突然之間,吞雲的腹部出現了一點黑芒,繼而迅速地放大,在其背部相同的位置,也出現了同樣的情景,像是兩片進化出來的魚鰭,正在不斷變大。


    黑芒迅速拉長,並且以急速向著吞雲的尾部席去!


    王石的眼睛微眯,一腳踏在了吞雲碩大的頭顱上,腳下道道荒龍勁凝聚,當即盤旋出了一個巨大的圓盤,將王石跟吞雲分離開來,避免其直接接觸。要是被吞雲吸進去,那可就不是什麽好的事情了。


    雙膝蜷曲,身子前弓,王石迅疾彈起,腳下盤龍隨即狂嘯,在其腳下猛然一甩尾,巨大的力量使得空間都出現了無數裂紋。


    借由這股強大的反衝力,王石縱身而上,在過程中微微向後移,正好踩著衝過來的吞雲,一步步登天!


    嗡?!


    屬於吞雲的強大衝擊力襲來,卻陡然一滯,竟然憑空分出了一條縫隙,正好將王石從其中漏了過去。


    在此時,吞雲的怒吼聲才傳了出來!


    大音希聲。


    如若急雨、如若奔雷,萬千聲音雜糅到一起,被一柄錘子鍛造成了一種聲音,無法形容,便是吞雲此時的怒吼聲。


    在吞雲的尾部,漆黑的刀光顯現,以勾連蒼穹與血海的姿態,硬生生地將吞雲從中部開始切成了兩半,好像為這頭混沌般的生靈分出了一條尾巴。


    王石先前斬出的一刀並沒有就此消失,陷入到吞雲的身體中後還是在不斷地擴張,繼而才將其斬開。


    其實吞雲無所謂頭與尾,隻不過是跟鯨的外觀有些相似,再加上王石這一刀將其分出了一條尾鰭來,無疑變得更加相似了。


    至於吞雲所形成的衝擊,自然也是被這一刀所劈分出一道裂縫,是以王石才能免受。不然,現在他多半是要咯血。


    腳下繼續有著盤龍衝起,王石自然且熟練地縱身長躍,宛如靈巧的猿猴在攀岩,一步步地登臨到了吞雲的頭頂。


    轟!


    吞雲於半空中遊動,猛然一甩剛剛生成的巨尾,將血海激起了滔天般的怒濤,聲若驚雷,狀若滅世。這種身形的巨獸,隨意的動一下,都擁有著滾壓數十座山脈的威力,如此發威,自然非同凡響。


    再快的速度,在這龐大的體型麵前都顯得格外緩慢。


    吞雲宛如一頭神鯨,向著穹頂遊動。


    在天地的極端看,這吞雲移動的自然緩慢,甚至會覺得這東西是條笨拙的魚。然而真正臨在吞雲四周,才會知道那到底是怎樣一種急速,而這樣的急速加持在如此的體型上會是何種力量,不論是何種東西都會被其給撞成粉碎。


    吞雲隻有一個目的,那便是吞了其他一切生靈!至於自身是否會俱滅,它根本就不在乎。


    此時它正全速向著這個空間的穹頂遊去,屆時其速度將達到一個極為恐怖的地步,而其衝擊力可想而知。


    哪怕是真正的蒼穹,諸天星辰,也有可能被吞雲一下子撞破,出現巨大的窟窿。


    身處在吞雲頭頂的王石,受到的衝擊自然會最為狂暴。


    王石立在吞雲的頭頂,四周狂風肆虐,他一頭長發如電狂舞,白衣如旗獵獵,如同謫仙降臨。麵臨如此危局,他卻忽而一笑,手中的妖刀驟然落下。


    “既有尾,當有頭。”


    漆黑的刀光分成兩段,從王石的腳下沿著吞雲的表麵迅速延展,好似兩條急行的巨龍,在吞雲頭部約三分之二的位置陡然刺下。


    砰!砰!


    巨大的風壓將聲音扭曲,傳到王石耳中的時候隻剩下了兩聲悶響。


    一刀在開其尾,兩刀雕其目。


    現在的吞雲,總算是像是一條真正的神鯨。


    王石感受到了吞雲的樣子,忽而大笑,笑聲壓過狂風,他高聲歌道:“昔我乘鵬摘日,今我騎鯨捉月!”


    當年在春秋門時,王石自然是乘著小黑扶搖直上,最後將那九輪日給斬了下來,才得以破開那恐怖的陣法。


    而如今之月,自然是緋色之月。


    相似的場景,再次上演。


    血海劇烈的翻騰,猶如沸騰之湯,吞雲的速度不斷加快,高度自然是在不斷地增加,再向下望時,下方血海已然成為一方池水。


    殺戮之界的穹頂,即將到達!


    ——


    無名之地的上空。


    覆蓋了十城的吞雲身子忽而搖動,引起了狂風席卷,將所有的東西蕩平,而其也如同在殺戮之界中一樣,向著長空衝去。


    一輪緋月高懸。


    吞雲仿佛要吞掉上方那輪月。


    幾乎所有人都感知到這一景象,不由得愣愣地向著天際望去。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


    ……


    戲子看著四周翻湧的血海,車廂甚至都受到了影響,成了一條不受控製的小船,他卻已經恢複了往昔的從容,沒有絲毫的擔憂。


    任由這裏如何,王石終究會解決他的事情。


    ——


    殺戮之界中的一切也都是血紅之色,就連穹頂也不例外。


    王石望著那愈來愈近的暗紅色穹頂,麵色依然如常,這是他早已經預料到事情,即便是真正的死亡。


    如果吞雲真的撞到了穹頂,這裏饒是妖刀厭殺的空間,也可能會真的被撞破,吞雲這股力量已然可以跟妖刀所抗衡。


    然而,在王石意識裏,不遠處好似真的有一輪月,他騎著吞雲,就是想要捉下那輪月。兇險無比的景象,在此時竟然多了一份詩意。


    暗紅色的穹頂愈近,狂風愈急,單單是風壓就足夠將一座山峰壓縮成一枚彈丸,王石的嘴角上卻有了一絲笑容。


    哢嚓?!


    並沒有真正的聲音響起,但是暗紅色的穹頂上卻有著蛛網般的裂紋浮現,好似真的有什麽東西破裂一般。


    兩者相碰,王石自然是首當其衝,巨大的衝擊力之下,周身繚繞的青龍印記開始破碎,他最強的防禦手段自然頂不上什麽大用。


    吞雲勢不可擋,悍不畏死地向上繼續衝去。


    哢嚓!


    裂紋迅速地蔓延,很快遍布了整個穹頂!


    王石甚至能夠感覺到,妖刀厭殺的刀身上好似出現了裂紋!


    即便隻是意識潛入到了殺戮之界中,受到的傷害也會真正浮現在身體上。王石的周身,都開始浮現出了鮮血,瞬間成了一個血人,然而這卻不能阻止他嘴角上的笑容。


    吞雲跟穹頂相碰的重壓之下,宛如無數山峰壓在身體上,連手指都不能動一下。可王石還是艱難地舉起了手中的妖刀,指向的不是吞雲,而是頭上的穹頂。


    吸收這裏的血海,將其煉成自己的殺氣,就可以讓妖刀厭殺變強了嗎?


    王石還不至於蠢到那種程度。


    即便吞噬了一部分血海,能夠讓妖刀厭殺變強,可又能如何呢?妖刀厭殺不過是變強了一丁點而已,並沒有真正的覺醒,除卻他能夠將吞雲真正給吞噬了,那顯然是不可能的事情。


    殺戮之界,終究是有邊界的。


    王石卻清楚,真正的殺戮之界應該是無界的。自從他真正領悟氣象之後,便對妖刀有了感應。所以他才有了這樣的主意。


    以死亡為賭注,借助吞雲,破開這裏的邊界!


    吞雲自然不清楚王石的心思,它隻是一心想要殺死對方而已。


    當然,若是外力破開這裏的邊界,妖刀厭殺自然會崩斷。最後那一刀,必須由王石來真正完成才可以。


    生與死之間,王石需要找到一個並不存在的平衡。要不然,最好的結果都會讓妖刀徹底崩碎!


    哢嚓!!!


    宛如真正的響聲傳來!


    妖刀厭殺之上,竟然真的出現了裂紋!


    王石隻是笑著,說道:“老朋友,你是我的老朋友啊!”


    身上滲出的血愈盛,真龍仙氣跟扡針之術合力都無法修複傷口,甚至在重壓下都停止了運轉,王石正在真正地走向死亡。


    哢嚓、哢嚓、哢嚓!


    妖刀厭殺之上,遍布裂紋!


    吞雲也仿佛到了極限,被劈分出來的巨尾猛然一甩,速度到達了巔峰,轟然撞到了那早已經布滿了裂縫的穹頂上。


    王石更是到了極限,他根本沒有可能舉起手臂,更沒有可能斬出手中的刀,他隻能在兩具巨大的壓力之下變成飛灰。


    哢嚓!


    最後一道裂紋蔓延到了妖刀厭殺身上,妖刀厭殺即將徹底崩碎!


    可王石還是落下了手中的刀!


    一道漆黑的光芒閃現,瞬間橫起,蓋住蒼穹!


    王石伸出了左手,仿佛前方有一輪月待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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