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白天地被王石以最蠻橫的姿態撐開,陰陽使再度倒飛而出。


    在水麵上擦出一道血色的長痕,陰陽使像是一條病狗般撞在了岸邊的石頭上,急促地喘息著,盯著對岸的王石。


    最後的刹那,若不是他施展出“三清虛”,怕是已經死了。


    今天已經使用了兩次“三清虛”,陰陽使已經算是瀕臨死亡,甚至都無法再施展出強悍的攻擊。


    “這個世上怎麽會有人可以撐開‘初開’?這具身體到底強到了什麽程度?真龍也不過如此!”


    陰陽使重傷,王石也並沒有好到哪裏去,他用身體強悍地撐開對方足夠滅殺人仙境的靈術,也遭受到了重創。若不是化龍脊柱脫變成了擎天脊柱,現在他多半也已經死了。


    不過現如今王石的恢複能力也大大增強,這樣的傷勢用不了多久就可以恢複過來。相比之下,陰陽使就淒慘上太多。


    王石沒有乘勝追擊,站在青石上,向著水麵望去。


    漣漪嚇退了魚群,鮮血在水中緩慢地暈散開來,逐漸消失,一切都再度歸於平靜。魚群早已經不堪折騰,逃到了岸邊的青石下躲避。


    微風送來池塘的清香,卻並不能讓人感受到多少愜意。


    王石安靜地站著,看著這並不是多麽美好的畫麵,好像在等待著什麽。


    隻剩下一半身軀的陰陽使,艱難地站了起來,單手成印,分散在天地間的白氣便逐漸匯聚,總算是將其給拚湊了起來。


    兩度遭受重創,陰陽使的氣息已經萎靡到了極點,現在應該是他逃命,而不是王石等人逃命。


    “先前他為什麽不乘勝追擊,明明可以殺了我,難道他也已經力竭了?”陰陽使盯著王石,心中翻起了無數的念頭。


    能夠坐到這個位置的人,都不是什麽傻子,也不是瘋子,陰陽使現在依舊可以冷靜地分析所有的問題,並且做出最正確的決定。


    “以我現在的狀態,衝上去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把握。為今之計,隻有等少司命完成掠奪,到時候其他人便可以趕過來了。我能做的便是看住他們,不能讓他們逃離出去。”


    陰陽使快速地修複著自身的傷勢,一直盯著王石,時間一長,便不由得心驚起來,因為王石實在是太過平靜了。


    “他到底是等什麽?!”


    遠處的爆鳴聲席卷,宛如一場滅世的風暴,吹卷起無數的建築,浩浩蕩蕩襲來,撞到圍牆上,發出轟鳴聲,蠻橫地將其破開,之後便滾滾地襲進了風柳園中。


    沒有人去施展什麽防護靈術,風柳園中的一切全部都暴露在這場風暴之下。


    嘈雜的撞擊聲塞滿了每一條縫隙,眼前盡是飛滾的瓦礫,其中還摻雜著一些崩散的靈術,可以輕易地了結通玄境的性命。


    整個百號城,經曆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毀滅,近七成的建築全部被毀,衝到城牆之下,壘起了一座百丈高的山。加了強大陣法的城牆,也出現了無數的裂縫,彼此相連,幾乎要將城牆給攔腰斬斷。


    從各處開始爆發出怒吼聲,人們紛紛從黑暗中躍起,向著那爆發的根源衝殺過去。


    這場戰鬥,已經無人能夠幸免。


    王石等人自然不會去關心這些事情,他們隻有眼前的彼此。


    ……


    被戲子一步步走出來的黑白線突然爆發出了閃耀的光芒,不過被廢墟所掩蓋,並沒有幾個人發現,現在也不會人們也不會去關心這樣的小事。


    一陣光亮之後,黑白線便從頭到尾徐徐消失。


    四處地方,四位陰陽使的力量全部被抽空,當即癱軟在了地上,沒有了半點力量。


    即便是七位陰陽使合力,也還是沒有爭奪過少司命。


    “少司命還是將我等的力量給奪了去,看樣子是天字陰陽使並沒有將少司命給製服,那裏必定是發生了什麽事情。你快去,千萬不能讓少司命跑了。”


    “那你呢?”


    “死不了。少司命最重要!”


    除卻一個地方是一位陰陽使外,其他三個地方完好的陰陽使立刻向著風柳園趕來。他們也都清楚,要是放走了少司命,再攔截可就難上太多了。


    剩下的陰陽使就地盤坐,開始調息,在心中驚疑道:“天字陰陽使竟然沒有阻止少司命,怎麽會這樣?哪裏到底發生了什麽?”


    ……


    無數的瓦礫砸進了池塘之中,將其攪成一片渾濁。四周的建築都已經坍塌,滿目瘡痍。餘波不斷,風柳園卻顯得格外安靜。


    戲子忽而睜開了眼睛,望向了對岸的天字陰陽使,露出了慣有的微笑,說道:“丁辰使,還要堅持帶我迴去嗎?”


    陰陽使心中微驚,知道少司命已經完成了掠奪,他看向對方,說道:“謝謝少司命還記得我的稱號,雖然你用‘若缺大陣’完成了掠奪,可是你隻不過奪了四個人的力量而已,如今我重傷,我們依舊還有三個半人,你又何來的信心就這樣逃出去呢?”


    “那我可是會殺了你的。”戲子笑道。


    笑容之下,是真實存在的殺意,那遠比憤怒的吼聲更具威脅。


    陰陽使向著平靜無波的王石瞥了一眼,更加心悸,卻也隻能繼續說道:“我自己留下你們不可能,可是隻要拖住你們一段時間就足夠了,這點,我還是有信心的。即便我死了,能夠將少司命帶迴去也算是完成任務,死而無憾了。”


    戲子向著王石看了一眼,眯起了眼睛,對著陰陽使說道:“不用拖住我,我們可以在這裏等。”


    陰陽使的臉色變了變,不再言語,緊盯著王石跟戲子,提防著他們兩人再耍什麽花招。對方不動,他當然願意就此等下去,隻不過他愈發心悸,不祥的預感愈發強烈。


    戲子順著王石的目光向著池塘望去,在心中微微歎息了一聲,卻並未表露出半點。他已經明白在王石身上發生的一切。


    “到底,還是你搶先了一步。”


    原本掠奪了四個陰陽使的力量,戲子便可以恢複,到時候依舊可以穩壓住王石,但此時王石卻已經找到了他的道路。戲子從來都篤定王石可以找到那條路,隻是沒有想到他會這麽快便找到,對方總是會出乎他的預料。


    對於別人來說,氣海被毀,等同於葬送了修行的道路。可對於王石來說,隻不過是讓他更加強悍而已。沒有人,沒有事情,可以阻止他登上這個世間的巔峰。


    當然,此時的戲子跟王石相比還是有著優勢,若他此時出手,還是可以牢牢地控製住王石,並且依舊能夠從陰陽使的手中逃離。


    這個念頭隻是在腦海中一閃而過,戲子並沒有這樣做。他知道這一天無可避免,他更知道如何才是最好的決定。


    有時候,決定權掌握在自己的手中未必是好事,讓別人擁有決定權對自己或許會更好。


    自始至終,戲子都是看透王石的那一個人。


    王石需要一點點時間,所以他一直都在這裏站立著,沒有對陰陽使乘勝追擊。


    完全墜入到黑暗的時候,所有的掙紮都失去了作用,好像一切都就此終結,無法挽迴。


    沒有星光,更沒有星辰,星空已經徹底摧毀了。不論如何尋找,都找不到,也沒有任何的方法挽救。這無疑是令人絕望的事情。


    可是這個世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奇怪,找遍了全世界都找不到的東西,一迴首或許就在眼前。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氣海中已經沒有了星辰,這是不可否認的事實。


    但王石還在氣海中。


    他,就是星辰!


    在被黑暗完全淹沒的那一刹那,他終於想通了這個問題。他自己就是星辰,何必去尋找那縹緲虛無的星光?


    於是,黑暗中再度有了光明,星空即將歸來!


    隻要有著一顆星辰,其餘的星辰都將會被點亮,星空也將不會再遙遠。這條道路,如此清晰地展現在了他的眼前,隻管走下去就可以。


    王石在等,等著匯聚靈氣,來徹底點亮他這顆星辰。


    他這顆星辰沉寂的時間太久了,需要很多很多靈氣。


    神隱對天地的掌控能力正在無限製地向外蔓延,越過風柳園,越過街道,越過城牆,越過山川河流,向著無盡遙遠的地方延展而去……


    星空之下,王石即為主宰!


    陰陽使沒有察覺到任何的異常,他全心全意地盯著王石跟戲子,隻是在擔心他們會不會就此逃離。


    另外一位陰陽使趕了過來,看著這裏的場景,心中不由得吃了一驚,他沒有想到丁辰天字使竟然敗的如此快、如此慘。不過他沒有驚慌,保持著鎮定,體內的力量全部調動起來。


    “丁辰使。”


    “先不要出手,再等等,他們兩個的力量遠超我們的估計,等其他人都來,要不然我們沒有把握。”


    “好。”


    兩位陰陽使便看著王石跟戲子,等待著其他人的到來。


    戲子也在等待,王石也在等待。


    都在等著那片刻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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