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中的黑暗旋轉,無形的漩渦不知何時就已經形成,將所有的東西都吞噬殆盡。就算是通玄境的強者,向這漩渦望一眼,都會立刻倒地不起,這其中的力量,都足以完全毀滅通玄境的強者。


    王石身上的奇異力量湧現,形成紋路,然後彼此相連,形成了神秘的圖案,如同星空一樣浩瀚神秘。一眼望去,根本尋不到其中的奧秘,單純想要看清楚都不可能。


    這是無名書的第一次出現,以實體的形式出現在了王石的身體上。幸而這副景觀沒有驚天徹底的動靜,要不然指不定會招引來什麽樣的人物。


    寧一的目光停留在王石身上,發散出來的氣息並不比王石弱到哪裏去。就好像猛虎之間相見,激發出來的氣息。


    呂相子目光微凝,就算是他,都不能看懂王石身上圖案的玄奧,便將目光放在了寧一的身上。心中不由得思考王石跟寧一的來曆,再加上這麽多人的追殺來看,自己一個羅伊族太子的身份,恐怕都不能與他們相提。


    他經曆過整個族群滅亡的恐怖,對當年的事情窺見過一角,知道那是一股怎樣恐怖的勢力,也隱隱知道這股氣息跟那個勢力的關係。現在一下子見到了兩個這樣的人,不免有些吃驚錯愕。


    一片無盡的虛空之中,如同真實的黑洞,將所有的意識都吞噬。王石想要運輸意識到達其中,卻始終不能做到。


    然而隨著無名書的背誦,開始湧現出一股神秘的力量,這股力量好像已經在王石的體內蟄伏了好多年了一樣,如同剛剛蘇醒一般,施施然睜開了眼睛,開始流入王石的四肢百骸。


    陌生的力量從身體中萌發,王石並沒有立刻感到靈力暴增,隻是覺得浸泡在了溫泉之中,隻有一種安寧。


    逐漸的,黑暗開始變淡,旋轉的速度也逐漸慢了下來。


    堅固的防禦一旦被破開,就再也沒有了防禦的力量。意識如同奔湧的江河,開始不斷的探入黑暗之中。就好像一滴墨在水中暈染開來一樣,意識向著無邊無際的虛空之中擴散。


    這是一次漫長的旅途,沒有時間,也沒有空間的限製,隻有無盡的虛空。


    漫長的時間之後,稀釋到了極致的意識再也不能擴散,成了絲絲縷縷的霧氣,在無盡的虛空之中遊蕩。


    如同第一次在半海湖畔的突破一樣,王石的意識徹底打散,也就沒有了意識,消散在了每一寸空間之中。


    換句話說,原本一杯水,現在成了蒸汽,擴散到了整個屋子之中。水隻有是液態的時候,才能喝,換成是氣態,根本沒有辦法去喝。


    也就是說,王石現在的意識看似占領了整個空間,其實根本沒有任何作用,甚至很有可能因為收不迴意識而變成白癡。


    見到王石身上的氣息逐漸平息了下來,寧一也平靜了下來,重新化為了一個九段氣的修行者,旁人根本看不出她有什麽不同。


    呂相子問道:“你,一直都跟王石在一起?”


    寧一甚至都沒有去看呂相子一眼,一副十分倨傲的樣子,淡淡地說道:“總比你認識的時間要早一些。”


    “現在比我多一些,以後更會比我多。”


    寧一的眉頭挑了挑,驕傲地說道:“會比任何人都多。”


    能夠理解其中的意思,呂相子莞爾一笑,說道:“要是你們不是出自同一個地方,那麽你應該知道王石身上的力量出自哪裏,希望你提醒他一下,今後不要展露這種東西。要是被那個勢力盯上,總歸是非常麻煩的。”


    寧一輕輕地嗤笑了一下,說道:“我活的好好的,他也活的好好的。”


    事實比任何的話語都有力量,任何有理有據的推測,在事實麵前都會被輕易的摧垮。王石一直都處在極度的危險之中,但是他一直都活的好好的,這就足夠說明一切。


    呂相子微微點頭,說道:“想來你不久之後就要離開了吧,離開之前,還是過一段平靜地日子比較好。”


    寧一的眉頭皺起,好似心煩的樣子,嗆聲說道:“你瞎操心什麽?”


    “那我閉嘴了。”


    寧一冷哼了一聲,說道:“不要懷著鬼心思,王石好騙,我可沒那麽好騙。”


    呂相子無奈地笑了笑,也就不再言語。


    ……


    將所有的意識都打散到了黑暗之中,王石已經失去了意識,就算他現在能夠窺見黑暗的全貌,也沒有能力凝聚出意識,也就無從掌握著其中的力量。


    時間漫長而沒有邊際,一瞬間即是永恆。


    能夠遇到這樣的情景,未必是一種機緣,更多的時候是一種災難。大多人都是活成了一瞬間,在無意識之中肉體消散,而意識也無所依存,徹底成了無意識。人,也就徹底死亡。


    這樣的死亡,是最無聲的死亡,當事者根本體會不到任何事情就消散在了天地之間,可以說是最好的一種死亡方式。


    上一次在半海湖畔,王石可還有著一丁點的意識,並且借助一朵小花凝聚出來,現在可沒有任何借助的力量,他的意識就隻能無限地流放。


    一切都變成虛無,無從找尋,沒有一個點將意識匯聚起來。


    無限製的流放之中,不會有一朵花,也不會有一縷光來拯救王石。


    這樣的流放,是永恆,沒有死亡也沒有新生。


    然而——


    如同生命的誕生那樣奇妙的事情發生了。


    生命的誕生,本就是不可解釋的事情,隻能讓人為之歎服。


    好似是一顆星,從黑暗之中綻放。


    找到了依附的地點,無數的意識開始向著這顆星上凝聚,開始成為王石的第一個意識。


    所有的意識都打散,然後再重新凝聚,第一個念頭自然就是王石心中最重要的事情。


    並不是刀法,也並不是無名書,也不曾是更加高深的境界,不是有關於修行的任何事情;埋藏在內心深處的二丫,知己之交的趙文啟,如同父親的蘇長白,影響了一生的李逸仙……這些東西,都未曾出現在第一個意識之中。


    有些木然的接受著這第一個意識,尋憶著曾經的一幕幕,王石不由得想要笑,卻也隻能木然地看著這一切。


    逐漸地,第二顆星開始亮起,再次將四周的意識吸收,開始凝聚起來。


    整片黑暗的空間,如同烏雲覆蓋的星空。當烏雲逐漸消散,一顆顆璀璨的星開始亮起,一整片星空開始成型。


    星空,無疑擁有著震撼人心的力量,不論是什麽境界的人,仰望星空的時候,都會產生一種敬畏。相比於太陽的強烈,星空更加神秘,也更加浩瀚無垠。


    人們對於星空的探尋,不會止步,也無法止步。


    就算是活過了上千年上萬年的老怪物,化身萬千,不斷地經曆著世上光怪陸離的事情,足夠寫下千萬卷故事,意識也不可能凝聚出一片星空。


    星空的浩瀚,絕不是人力能夠企及的。


    就算王石的意識全部凝聚出來,也不可能形成一片星空,也就不可能將整片黑暗照亮。不能將整片黑暗照亮,王石就不能徹底掌握這其中的力量,也就沒有辦法出去。


    然而,意識還在凝聚,形成一顆顆明星。


    當所有的意識都凝聚完成,點亮的星星看似浩繁,其實不足星空的萬千分之一。


    此時,出乎意料的事情發生了——所有的星開始運轉起來!好似每一顆星都有著自己特有的軌跡,開始勾勒出一幅圖案。


    整片星空或許無跡可尋,但是其中某些星的位置是不會變的,這些星勾連起來,就會成為一幅幅神秘的星圖。


    而王石的意識凝聚出來的星,正在繪製出一幅浩瀚的星圖!


    要說王石所窺探的一片星空,原本就是真實星空的映射,相差無幾。就算有著羅星的點亮,王石也不可能將曾經的星月河複原,然後源源不斷地汲取羅星,一個個地去點亮星。


    然而,在羅星充足的情況下,王石專心修行,也需要近乎半年的時間,才有可能點亮整片星空。


    此時王石仰望的這一片黑暗,無疑就是一塊模板,提供了一幅星圖,讓星開始定位。隻要能夠點亮星圖上的星,就可以將星空定型,其他的星就會自然而然地被點亮。


    這就如同給一幅畫上色,要是從一邊開始,慢慢描繪,一定是極慢的。要是能夠將畫的大體輪廓勾勒出來,分割成一部分一部分,進行填色,必然方便許多。


    星圖對於王石,作用也是一樣的。


    匯聚出星圖,這個過程看似很漫長,其實隻是王石意識裏的漫長,在外麵不過是過了很短的時間。隻要星圖落定,王石的意識就能夠恢複,就會蘇醒過來。


    ……


    大殿畫壁上的某幅畫之中,某個人的眼睛動了一下,好似是真實的人眼一樣,看向了站在正中央的王石。


    好似有一個影子,開始順著最上麵的牆壁延展,如同壁虎一樣,達到了正中央,倒垂下來,俯瞰著大殿之中的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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