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漠的太陽總是落的格外快,好像懼怕這大漠裏的夜晚一樣,甚至都有著一絲落荒而逃的意味。


    不知何時,大漠的風沙卷了起來。


    風沙就像一個暴食的孩子,隻會越來越大,逐漸深入到地下,將三指、三尺、三丈的黃沙全部席卷了起來。如同一場海嘯,滾滾而動的黃沙排成了一道線,從無窮遠的地方升起,向著無窮遠的的地方蔓延。


    近乎三丈厚的黃沙混在空中,在強勁的風力下,形成了高達百丈的黃沙牆,將被卷來的一切都絞成了粉碎。


    這樣的黑風暴,就算是氣海境的強者,一旦被卷進去,也會立刻被強勁的風扯成碎片,繼而被無數的沙子磨成細粉。恐怕通玄境的強者也隻能避而遠之,不敢去觸及。


    如此強度的黑風暴,雖然少見,但是在大漠裏嚐待過的人也算是見識過,隻要老老實實地躲在一些特定的城池之中,並不會任何的危險發生。隻是今天的黑風暴有些快,想要逃離的話,有些困難,也不適合去觀看。


    然而這次,除卻天空上席卷的黃沙,地麵也劇烈地震動著。整個大漠成了一片海,開始起伏,那些跟羅氏魚極為相像的鬼沙魚,再次集結成魚群,在黑風暴的掩飾下,向著前方洶湧而前,吞噬一切能夠吞噬的東西。


    風沙稱為黑風暴,鬼沙魚稱為沙之暴葬,這兩樣一同出現的情景極少。要是碰到黑風暴加沙之暴葬,幾乎就是必死的事情,上次王石在小客棧的遭遇便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五十多人,最後也不過剩下五人。


    黑風暴跟沙之暴葬,以殘暴的姿態排成一線,橫掃著大漠上的一切,將驚恐的生命全部卷了進去,之後迅速地吞噬幹淨。


    麵對這樣恐怖的力量,人們都沒有觀看的資格,隻能老老實實地龜縮在千年的城池裏,等待著自身被埋上一層厚厚的沙子,等待著耳邊的聲音消失,才敢站起來,重新觀望這片神秘莫測的大漠。


    沒有人能夠看透厚重的黑風暴,也沒有人能夠闖過鬼沙魚群。就算有些強者拚盡一切做到了,當他看到後麵的黑影後,身體就隻能永遠地留在這片沙漠之中。


    一隊很長的黑影,隨著黑風暴跟沙之暴葬,緩緩地行進著……


    ——


    好似是起風了,沙粒也開始抖動了起來。


    但是王石現在沒有心思留意這種變化,隻是保持著嘴角上那一抹驚心動魄的笑,將所剩的所有靈力集中到雙手上。


    幾乎所有人都在靜默地看著城外的時候,此時的夥夫背著一身的傷,終於突破了八名同境界的人圍攻,從城牆上狼狽地墜落下來,之後兇狠地奔跑起來,揚起了一道黃煙。


    原本圍攻的八人,已經死了兩名,兩名重傷,其餘身上也都負了傷。追到了城邊,看到了家主之後,十分知趣地停住了腳步,也在心中思索著自己將會接受什麽樣的責罰。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的是,此時有一個不起眼的氣海境強者,從背後擊昏了三名淩家人之後,從一個縫隙之中潛逃了出去。從長街上存活下來的人之中,能夠真正逃出城的,恐怕也就他一個人了。


    這人一直都在隱忍,直到現在才出手,可以說是有著足夠的膽魄跟心智。在這裏多等一個唿吸的時間,危機可就翻上一倍,畢竟這可是淩家的地盤,而此人一直等到了現在。現在又是極為幹脆利落地出手,順利地潛逃了出去。不得不說,淩家真是臥虎藏龍的地方。


    然而,極為不湊巧的是,這兩個逃出去的人,正好是在城門附近,也就是說,他們兩個正好碰到了正在對峙的王石跟淩潛。


    幾乎就在看到淩潛的一瞬間,夥夫就轉了自己的路線,向著淩潛襲來。


    沒有去驚疑到底是誰在跟淩潛對峙,夥夫的眼中出現了一抹狠戾,有著血海深仇的人就在眼前。就算是他要逃亡,在此之前,他也要拚盡全力將眼前這個人咬上一口,就算自己的牙齒會被崩斷,他也要這樣做。


    他放棄了大好的逃脫機會,隻為了減弱肩上背負的仇恨。


    而另一位費盡心機逃出來的淩家人,此時瞥見了淩潛,隻能在心中暗罵自己晦氣,順帶著罵出了今生所能想出的所有無恥的話。


    毫無意外地,他發現了淩潛的目光瞥見了他,他的心不免猛地一跳,立刻意識到要是現在悶頭逃命的話,絕對會立刻倒在黃沙之中,於是他毫不猶豫地轉身。


    他不可能像王石那樣跟淩潛對峙,也不可能跟夥夫那樣向淩潛衝過去,他隻能在很遠地地方,衝著淩潛發出自己的最強一擊。


    隻要自己的行為能夠給淩潛造成影響,再由那兩名瘋子托住淩潛,他想要逃出去的幾率還是能夠增大一點。


    並沒有被突然出現的這兩個人所打擾,淩潛手中的靈力在凝聚,並且到了一個即將要爆發的邊緣。


    眼睛緊緊地盯著淩潛,王石嘴上的那一抹笑變成了一種堅韌,一種冰冷,一種瘋狂。


    喝!


    兩隻自然垂下的手突然繃直,之後像是一尊大佛一樣收手,驟然合十!


    沒有清脆的掌擊聲,隻有一股微熱的氣息,像是一個煙圈一樣從王石的身體向著四周擴散而去。


    被烈日暴曬了一天的沙子,本就淤積著一股子熱氣,此時卻被另一股更加炎熱的氣息給衝散了。


    這股子熱浪很淡,隻是如同冬天唿出的一口氣,隻存在了一會,便消失不見了。


    此時的淩潛的眉頭卻不由自主地挑了挑,就算是他都嗅到了一絲絲危險的味道,於是他手中的靈力變得更加強烈。他雖然有著殺死王石的信心,但是還是懂獅子搏兔亦用全力的道理,更何況王石所展現出來的價值,足夠他用上所有的實力。


    還沒等淩潛手中的靈術凝聚出來,夥夫就已經瘋狂地奔襲了過來。


    完全是一頭瘋牛的態勢,要撞碎在阻擋在路上的一切。夥夫手中一直沉寂的菜刀,此時也發出了微不可查的光芒,就像是瘋牛的角一樣,突然變得鋒利了許多。


    被瘋牛的角挑到,必然是開膛破肚的慘烈下場。


    一道長煙升起,飛煌城下的大漠被犁出了一道溝壑!


    這頭足夠撞碎一頭山嶽的瘋牛,終於衝到了淩潛的麵前,不顧一切,沒有留下任何防禦的後路,直接悍然出刀,將自己鋒利的角紮了出去。


    餘光早就瞥見了這一頭瘋牛,淩潛的目光微冷,抬起了那隻白皙的像是女人一樣的左手,像是女人拈花一樣輕盈,穩穩地握住了這根想要挑破自己的角。


    一頭瘋牛,一下子紮到了淤泥之中,任你力量多強橫,都翻騰不出來。強橫的力量遭到了驟然的阻止,跟猛地撞到石壁上沒有什麽區別。在巨大的衝擊力下,夥夫的正麵好像要滲出鮮血一樣,喉嚨更是甜到發粘。


    夥夫始終緊咬著牙,不肯鬆手。


    他很清楚眼前是一個機會,是一個不容錯過的機會。淩潛現在正在全力對抗眼前的青年,隻用很少一部分力量對抗自己。這樣好似是被蔑視,被夥夫卻不會有絲毫的羞辱感。任何複仇的人都早就拋棄了尊嚴這種東西,隻要能夠殺死仇人,一切都不算什麽。


    要是現在不能啃上淩潛一口,以後怕是更沒有這樣的機會了,所以他要拚盡一切啃上這一口。現在崩斷牙齒都不算是什麽,整個下頜都成了碎片,夥夫也要啃上淩潛一口。


    保留下來的靈力全部爆發,使得手中的菜刀一點點地向著淩潛的手移動中。


    能夠砍死跟自己同境界的強者,並且從八名通玄境的人圍攻之中逃脫,甚至是反殺兩人,夥夫的實力毋庸置疑。就算他現在已經窮途末路,也能爆發出驚人的力量。


    而此時在另一旁的那人,早就開始拉弓搭箭,三根手指在暴力地一擰手中的箭之後,驟然鬆手。此後,他沒有絲毫的停手,不斷地搭箭射箭,手法跟王石先前遭遇的那人一樣,卻更加純熟,也更加鋒利一些。


    被擰轉的利箭,攜帶著上麵威力巨大的靈符,在空中穿出一道道白煙,猶如一道道沒有阻礙的捷徑,向著淩潛襲殺而來。


    一共六箭!


    六道白煙長掠而過,就像是流星追月一樣,一道道緊接著,向著同一個目標飛來。


    這六箭有一個霸道的名字——六星弑月!


    尖銳的箭頭,配上高速的旋轉,在加上箭身之中藏著威力強大的靈符。雖然這人隻是一個普通的氣海境窮盡的人,這六箭卻足夠威脅到一般的通玄境強者。


    而現在的淩潛,明顯是要麵對三人的攻擊,並且大部分的心思都在王石身上,以致於不論是瘋牛的角還是六星弑月,他應對起來都有一些吃力。


    淩潛的目光徹底寒冷了下來,手中的靈術終於完成了凝聚,在一瞬間爆發出了一道絲線一樣的光芒,向著王石激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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