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要兩間,留一間給我們?”周勝似笑非笑:“不怎麽樣!”說著,他麵色一沉:“你也一大把年紀了——懂不懂規矩?明明是我們先來,你們後到,如今強占房間不成怎麽還成了你禮讓我三分了?嗬嗬,若是你剛才好好商量其實我也未必不可以讓出一間,但你們動手打我家仆,又言語誆騙於我……今天這三間上房,我是一間不讓!”。


    老人的臉色徹底冷了下來,他麵皮抽動,高高鼓起的咀嚼肌生硬的蠕動了幾次後還是咽下下去。


    “哼!我們走!”他扭身便出了客棧。


    三個年輕人連忙跟了上去,最初那個踢人的徒弟還迴頭狠狠瞪了周勝一眼。


    “嗬。”周勝報以冷笑。


    ……


    入住時的小小插曲之後並沒有再發生其他意外,周勝幾人在客棧休息一夜後第二天便聯係好了一戶宅院,以超出市價數成的價格拿下了這座不算太大的宅院。


    其他的事情自有仆人和丫鬟忙碌。


    周勝簽了地契之後便離開院子在鎮上閑逛起來……


    一千多戶人家的小鎮不大。


    大體上以太平鎮旁邊的河道為中心,平均的分部在河岸兩邊,中間有一道石橋相連——是那種沒有橋柱的石頭拱橋的設計。


    在地球那個叫白雲天的胖子家裏看到過一本關於建築學的書籍,周勝才知道這種在大魏很常見的拱橋實際上是他們這種“古代社會”極高建築技藝的體現……地球上許多民族甚至根本造不出來這樣結構的橋梁。


    來到那石橋之上,周勝站在橋身中段一側向河岸兩邊的小鎮眺望過去:入目的一片令人舒服的白牆青瓦,小樓雕窗,青青垂柳臨岸,嫋嫋炊煙靜起的畫麵令人心曠神怡,之前連續修煉的疲倦似乎都頓時去了大半。


    “快點!快點、快點!箱子抬穩了!”隨著一陣喧鬧聲,一群抬著幾口大箱子的年輕人唿唿啦啦的上了石橋從周勝身邊跑了過去。


    ‘嗯?’路過的人群當中,周勝看到了昨天在街頭想要給那對爺孫解圍的女子。


    昨天本沒有細看,此時再見周勝卻是發現這個女子雖然相貌中有幾分男子氣,不是大魏人所喜的柔弱類型但身材確實是非常不錯——削肩柳腰,豐臀長腿,欣長的身子包裹在一身荷色衣裙十分性感,而她行走間步履輕快靈動,到是果真有幾分武藝的感覺。


    眾人很快便下了石橋,鑽進了河岸另一邊的街道裏。


    周勝自己又呆了一會便尋思著也去河岸那邊看看,這一走卻是一路險些出了鎮子,來到了河岸這邊鎮子最邊緣處的一片破敗院落外麵。


    ‘唿!唿!喝!喝!’一陣唿喝發力的聲音從破敗的院落中傳出。


    周勝好奇的打量了一眼這座位於太平鎮邊緣的院落,發現這並不是尋常人家的宅院,而似乎是一處破敗的廟宇。


    唿喝練功的聲音從院子裏傳了出來,周勝往前又走幾步:甚至不用進到院中,順著此處牆垣破損到人腰高度的缺口便看到了荒草叢生的寺廟院落中的一大群戲班成員。


    人群中,那包裹在高挑身材上的荷色衣裙分外顯眼。


    “原來是戲班兒?”周勝點了點頭。


    目光一掃便看到在空地上翻跟鬥、刷花槍、揮舞著銀閃閃的鐵片刀劍的年輕人正是剛剛抬著箱子從自己身邊路過的那幾位。


    因為毫不遮掩的關係,周勝立刻便被院裏的人瞅見。


    “看嘛呢?!再看戳瞎你啊!”一個比周勝還要小上四五歲,看上去至多不過十三四歲的少年人卻是毫不客氣的用手指著周勝喝道。


    眾人因為這一出,也注意到了牆垣破損缺口處的周勝。


    眼神接觸的瞬間。


    周勝明顯的意識到有幾人都特地打量了一下他的穿著。


    不過周勝向來不注重這些細節,在僵屍先生世界中一般也隻是穿著隨手置辦的黑色粗布短褂。


    盤扣平時不會係上,敞開著,露出裏麵的白色襯衣。


    下身一條寬鬆黑褲,腳上一雙輕便舒服的板鞋便是如此而已。


    說起來。


    這套打扮在僵屍先生的世界裏不算尋常也算一般了——有錢人通常都是綢褂長衫,頭戴小帽,手上玉石扳指,銀殼懷表都隻是標配。


    窮人大多衣衫上有些補丁,或者至少衣物被漿洗的發舊掉色……周勝這一身卻是幹幹淨淨,也算不得窮人。


    院內的幾個戲班子的年輕人顯然都是幫走江湖練就出來的“勢利眼”,可即便是他們上下打量一番後也沒能立刻摸清周勝的底細。


    不過,剛剛那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口氣頗衝,牆外這主兒卻沒有立刻發火……卻也說明他沒什麽大“本事”!


    想到這裏,幾人放心下來。


    盤在嘴邊的道歉的話語也咽了迴去。


    “這位朋友,我們戲班排練你這麽看有些不太方便啊……”一個年齡稍大一些,大概二十六七歲的青年語氣溫和但卻也沒有道歉,反而下不硬不軟的逐客令。


    周勝摸了摸下巴。


    隨著得到八卦陰陽魚牌這將近兩年的時光渡過,他曾經不太生出胡茬的下巴也開始有些刺手了。


    他瞥了一眼那剛才叫囂著要“戳瞎他”的少年郎,對方那一雙單眼皮,不大的小刀片眼睛裏頗有幾分木楞的狠意。


    “有意思……”他搖了搖頭,轉身準備離開。


    說實話他對這些戲班子裏的人物沒什麽興趣,剛才看那一眼也不過是閑來無事罷了。


    此時對方出言不遜但也尚算不得過火。


    至少周勝自小吃人冷眼長大,卻也不會因為這點事情便要大動肝火。


    如此便剛要走,一個身影便從破廟內走了出來,快步來到院中一巴掌拍在那出言不遜的少年腦袋上:“小小年紀——你嘴巴吃狗屎了?!”如此訓斥了一句後,這個一身寬鬆打扮,另一隻手裏擎著一根煙袋杆的老漢衝周勝一拱手:“這位兄弟,剛剛小孩子嘴巴臭,實在對不住!實在對不住了!”。


    要擱一般人。


    吃了冷遇,也無從發泄的情況下又有人站出來道歉,恐怕也就心情好轉一些了。


    但周勝的性子卻是與常人有異。


    真正說起來……


    他既沒把剛剛那少年郎出言不遜的話語放在心上,也沒把如今老漢的道歉放在心上。


    自打父親被那些所謂的“大俠”所殺以來,周勝見多了白眼冷遇,也在饑寒交迫中一邊流淚一邊狼吞虎咽著吃下好心鄰居送來的飯菜。


    這些境遇也許談不上精彩,更沒有絲毫的波瀾壯闊。


    但周勝認為正是這些過往凝縮成了今天的他。


    也許也正是因為自己的這種性子——在得到八卦魚牌之後的周勝才沒有立刻飄飄然的去挑戰那些具有無數誘人珍寶的世界。


    麵對八卦魚牌這樣的天大奇遇周勝能夠冷靜以待。


    那麽麵對少年的幾句不遜之言或者陌生老漢的幾句歉意溫言他又怎麽會產生多大的波瀾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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