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聲唿吸著,蕭瑜的眸光順著望過去。這是她這輩子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見景揚那麽冰冷而又陰翳,略微帶著些自嘲的眸光,正瞬也不瞬的黏在黎晝的臉上,似乎還有些期望,大概在期望那個男人是自己。

    他雙拳攥的死緊,似乎不把手上掐出幾道血印子,誓不罷休。

    他麵色蒼白,和病床上的景致別無二致,襯得平時看起來輕佻柔和的臉龐,顯出硬朗的線條,那危險的氣息就縈繞在他周身,蕭瑜隻看了那麽一眼,就緩緩別國目光,不是怕,而是心疼。

    “阿致,我願意去景家負荊請罪,告訴伯父伯母,孩子是我的,我會承擔其一切責任!”

    冷冽的空氣被黎晝的一句話給打破了,眾人都驚了下,獨獨蕭瑜、景致,還有此刻手捧玫瑰的男人沒有。苦笑,蕭瑜想,大概黎晝是明白了她的那番話,也把該做的準備都做好了,才會信誓旦旦的說出來吧。

    抬眸,程諾的眸光正落在她身上,似乎在觀察什麽,突然眯起了眼睛,應該是已經探究到他想要的答案了,他緩緩的勾起唇瓣,朝她笑著別開眼睛,但握著她腰上的手卻微微收緊了。

    從他的側臉看去,那硬朗的臉龐還是讓蕭瑜驚了下,但立刻想到程諾眼中的薄怒是從何而來。程諾他們和景揚怎麽說也是多年的兄弟情義,如果說,此時此刻,他知道這一切蕭瑜都參與其中了,還要沒點表現,那這個男人就是徹徹底底的冷血無情,那才是真正的可怕。

    “你說什麽!再說一遍,給我清清楚楚的再說一次!”一直沉默這的景揚怒了,但他努力壓製著怒火,卻怎麽也抑製不住眼底泛起的火光。因為眼睛充血而赤紅,那火光似乎被紅血絲襯托的更顯森然,怎麽看都有些恐怖。

    “孩子是我的,三個月餘了。”

    “胡扯!你明明這個月初才迴過!”景揚瘋了,抓著呆坐在床頭,和脫線木偶一樣的景致,指著黎晝,仿佛哀求的叫她的名字,又命令的話從那哀怨的聲音中流露,就像是為了抓住最後一絲希望,不讓自己那麽快就陷入絕望中。“阿致,告訴我,告訴我那不是真的!”

    “景大哥,別逼她了。三個多月前,我迴來過,隻不過那一次並沒有告訴你們任何人,隻有景致知道。”轉眸,他看向蕭瑜,不落痕跡的遞了個眼色,徐徐地說,“就連蕭瑜……也不知道。”

    黎晝似乎陷入了一場美好的迴憶中,完全入戲了,一字一句的說著他認為是最美好的事兒,但對病床

    邊坐著的景揚來說,那是刀子,是無數刀子朝他的心口插,每一下都痛徹心扉。

    “那晚,剛好是景致的生日後一天,我敢迴來給她慶生,因為多年不見,我們喝了很多酒,結果……那夜我們都醉了,所以就……就在一起了。或許是上帝認為我是最合適她的人,送了個小baby給我們,他現在就在阿致的肚子裏,雖然還很小,但他是我們的結晶。景大哥,你會祝福我們的,對吧!”

    黎晝每說一句,景揚的眸光就深一些,痛苦也就加深一分,直到他忍受不了那種痛,揚起拳頭對著黎晝那正太粉嫩的小臉蛋就是一拳。“給我閉嘴!”

    那一拳不用說也知道下手不輕,蕭瑜似乎聽到了肉搏撞擊的聲音,看著他那白皙的臉頰瞬間腫了起來,一抹殷紅順著他的唇角溢出,沿著他圓潤的下巴,流過他雪白的頸項,鑽入他的衣領。

    “不,景大哥,今天就算是你打死我,我也要說!我求您了,求您成全我和景致,不要再讓景致為難了。那一晚的亂情,我會負責到底。因為……因為我愛她,愛了很多年,而這個你在很多年前就知道了,不是嗎!”

    誰也沒想到,黎晝這個小受樣的娃,居然沒有半分退縮,反而鬥誌激昂的在挑釁景揚,這不純屬找死嗎!但他似乎一點也沒有畏懼,不僅僅在行為上挑釁、堅持,在言語上更是加強了力度,甚至提起了那個讓蕭瑜很是迷茫的多年前。

    就那麽一句話,景揚僵住了,景致呆愣了,但一旁的何岑念和程諾麵色未改,隻是眸光閃爍了下。蕭瑜似乎明白了什麽,但很快她聽到了動靜,轉頭看去,隻見蘇幕遮拿著一份病曆薄不知何時走入病房,身體斜倚著關上的門,冷眼旁觀著這邊發生的一切,眸光絲毫未變,隻是凝望著床榻上越來越蒼白的景致。

    看著她低垂的頭,看著她擰著被角的手,看著她落下一滴地晶瑩,似乎看透了她心中糾纏的重重。

    他似乎知道什麽,眸光顯露哀色,和此刻的景致一樣。

    察覺到蕭瑜再看他,他默默的迴了一眼,隻是這一眼太過深邃,讓蕭瑜有些無法承受的屏住了唿吸。

    這些人之間到底埋藏了什麽,蕭瑜不知道,但依稀可以猜到,黎晝一家的離開,和景揚他們有著離不開的關係。而這一切,都是為了景致,蘇幕遮也知道。不過這樣也好,當事人都集中在這裏了,如今黎晝這一步棋,雖然險了點,但好歹可以測出景揚對景致的感情有多深。至於那誤會,程諾那票人哪個都不是傻子

    ,當然會查清楚,黎晝就算這幾天去作假,造出幾個月前迴來的在很據,至於他們哪也不過是隨口吩咐一聲就能查出來的事兒。

    現在,隻能看景揚的了,希望他可以……不要讓景致,讓她失望吧。

    景揚,這是你最後的機會。蕭瑜默默的想著,轉眸看向景揚的方向,隻見他垂頭立在黎晝的麵前,俯瞰著跌坐在地上的黎晝,與他倔強的仰視著他的眸光對視許久。景揚眸光冰冷,森然之氣隱約外露,如果不是還有最後一絲理智克製,他大概真的會當場撕了黎晝。

    “我知道有怎麽樣,你還是要走!”景揚忽然霸道的宣誓,轉頭看向景致,伸手握住她的手說:“致,我迴家就和爸媽坦白,相信他們一定會理解我們的。至於那個什麽未婚妻,讓她該死哪去死哪去吧,我要和你在一起,我這輩子隻要和你在一起!阿致……我們私奔吧!”

    聽著那最後五個字,蕭瑜忐忑的心終於平靜了下來,不禁莞爾,臉上露出一絲和緩的笑意。轉眸她又對上程諾的眸子,朝他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咱們可以悄悄退場了。程諾攬著她先一步走出門,出門前,他拽上了本來想要進來給景致做檢查的蘇幕遮,一旁的何岑念看了眼病床上緊擁著的那對有情人,嘴角翹起,溫暖和煦的光影從眼底泛出。快步走到一旁,他拎著失落、呆愣的黎晝,就和拎小狗小貓似的,輕鬆自如的把他給帶走了。

    出門,一行人浩浩蕩蕩的去了醫院樓下的一間餐廳,而病房那邊隻留下兩個黑衣人守著。

    餐廳包間裏,幾人隨意的坐在休閑沙發坐裏,蕭瑜更是恣意,反正沒外人,她幹脆直接躺在了程諾的腿上,舒服的長長吐了口氣,仿佛塵埃落定一般。

    卻不知,這時迴過神的黎晝正一臉哀怨的看著蕭瑜,盯了許久才幽幽的說了句,“蕭瑜,你又陰我!”

    睜開眼睛,蕭瑜純粹的眸中閃爍著邪惡,彎彎的眉梢一挑,她反問道,“我怎麽陰你了?”

    “那天是你和我說的,要騙人也要理直氣壯!”結果,他是理直氣壯的,可有人比他更理直氣壯,壯的他直接丟了最後的希望。

    蕭瑜聳聳肩,莞爾一笑,“我是讓你理直氣壯的騙人,但我沒和你保證,這一定能讓景致就答應你。”

    “哼,我不管,小瑜瑜,你讓我賠了夫人還損了張英俊的臉,你要補償我!”黎晝指了下自己高腫的臉龐,碧藍的眼睛瞪著蕭瑜,其中著點點光波,叫人看不出他單純的眼波下到底藏了怎樣的波瀾

    。

    “補償?”蕭瑜怪笑著,略略揚高幾分貝聲音,轉眸瞧著正和何岑念交換著眼神的程諾,突然嘻嘻的笑出聲說,“黎晝,你要是敢說,我保證你的兩邊臉就對稱了,不,有可能你會被直接遣送迴去,這輩子別想再來看我們!”

    她說的不是威脅,是實話。

    聞言,蘇幕遮眯著眼睛笑了,程諾低頭滿眼寵溺的看著她,有些無奈的勾起唇角,但心裏卻很甜。至於何岑念,還是那副老神叨叨的表情,高深莫測的看著他們,也不說話。

    “啊啊啊啊,壞瑜瑜,我求婚不成,這些東西也都不能用了,不如……”轉眼,他看向程諾,雖說嘴上調侃,但眼神很真摯,“不如,這些就給你們吧,程諾,聽說你們倆快要訂婚了,那怎麽也要有點表示,比如,求婚!”

    蕭瑜的眸子猛地顫了下,也不等程諾開口,她倏然坐起,緊挨著程諾,推開被打腫了臉還是很妖孽的黎晝。“喂,妖孽,我警告你,在靠近我男人,我就廢了你。還有,把你那些用過的玩意兒給我拿遠點,我可不要。還玫瑰,那麽俗的東西你怎麽能拿得出手!”

    “小姐,求婚不用玫瑰用什麽啊!再說,我這是進口的,一束好幾百美金,哪裏俗了!”和蕭瑜鬥鬥嘴,黎晝的心傷恢複的更快些。其實他本來也沒抱多大希望,而且從一個開始就覺得蕭瑜有意和他透露哪些安排是另有所圖,但能看到景致眼中又多了那份神采,他這心裏涼了,卻也暖了。

    就在那一刻,他明白了一件事兒,景致對景揚的愛太深了,深到他、蘇幕遮,還別的什麽男人都無法撼動。他今天就算求婚成功,能和景致在一起,帶她遠走,把她和景揚分開,他也得不到景致的心。就像蕭瑜曾經說的,即使距離很近,可他們卻離的很遙遠,別說是心,就連身體似乎都觸摸不到。

    有點受傷,可還是看開了,也能釋然了。

    “再貴也是玫瑰,人人都用,所以俗!”嘟著嘴,蕭瑜頂了句迴去,去還是小心的觀察著黎晝的神色,見他眼底藏則的那抹深深的傷,她不知為什麽,反而放心了。

    “哼,我倒要看看,程諾和你求婚的時候會用什麽。”黎晝盡力掩飾著心中的酸澀,可即便是這些年都忍過來了,他還是做不到全部放下。忽然想起,離開前,景揚和景致說的那句話,他壞心眼的瞧著蕭瑜,陰陽怪氣的拖著長音說,“哦……我知道了,你也想私奔,是吧!”

    蕭瑜不答,懶懶的掀起眼簾,眸光匆匆從那雙

    碧藍的眸中劃過,又轉向一直沉默不語的三個男人,微微歎息,她伸手拽了拽程諾的衣袖,這才開口,打破有些尷尬的局麵。

    “諾,景致和景揚屬於擬製血親吧!”

    “算,也不算。擬製血親是沒有血緣關係的,或者沒有直接血緣關係,但在法律上確定其地位與血親的親屬,就是成立收養關係的那種,與生父母子女之間有相同的身份和權利義務。但因繼父母婚姻而成立的兄妹關係是姻親兄妹,不是擬製血親。不過景家比較特殊,雖說是重組家庭,但景叔叔是把景揚當親兒子養的,景揚的地位與景致是相同的……而且,阿念查到,他們早期還製定過一份收養協議。”再者,考慮到景家的情況及社會地位,這事兒就更難辦了。

    “唔,我記得婚姻法的規定隻有沒說非親兄妹不能結婚吧!”那天聽景致說過後,她跑迴事務所就去翻找了程諾的文法書,把婚姻法從頭到尾看了個遍,結果還讓明媚給撞見了,笑她思嫁。

    “不錯,從直係血親的定義上看,擬製血親不屬於直係血親,不受到婚姻法禁止結婚的條例限製。一,他們不是直係血親和三代以內的旁係血親;二,他們也沒患任何醫學上認為不應當結婚的疾病。”程諾伸手撫摸著蕭瑜的頭發,深深的看著她,眼底閃爍著欣慰。

    “那就是說,法律上,對擬製血親是否可婚沒有做出明確規定?”蕭瑜眼睛亮了。

    “嗯,沒有規定。但景家那樣的家庭背景,還有景致景揚那麽多年的兄妹關係,就算人人都知道他們是非親關係,可他們還是不得不從倫理道德上再考慮一番。瑜兒,我知道你想幫他們,但這事兒要從長計議。”

    又是背景,蕭瑜心中苦澀,嘴角的笑容還是勉強牽動著,但那笑容落在程諾的眼中,卻讓他格外心疼。這小妮子,就是想得太多了。

    一直望著這邊兩人的親密,一直沒有開口的何岑念淡淡開口,低沉的聲音猶如晨鍾敲響,“諾,你怎麽看?法律上又怎麽說,有什麽漏洞可鑽嗎?”

    “基本上,禁止結婚考慮道德倫理,先考慮血統,再考慮直係血親的婚姻,而禁止因繼父母婚姻而成立的兄妹結婚,隻是從其直係血親的婚姻上考慮的,其血統並不在違背倫理道德之列。所以,隻要他們頂得住輿論壓力,結婚沒問題。隻不過……”程諾抬頭看向何岑念,無聲的歎息著,良久無語。

    輿論壓力,這四個字對於他們來說,是泰山壓頂,有多重,他們每個人都很清楚。

    一時寂靜,猶如一潭死水。而這時,正太黎晝忽然露出及其不符合年紀的神色,仿佛看破紅塵似的,戲謔的說了句,“嘁,這時候談道德倫理了,他景揚敢做,就要敢頂得住輿論壓力。再說,景致都沒怕過,他要退縮了,我的退讓就太沒意義了。”轉眸,他瞥了眼蕭瑜,見她投來暗示的眸光,也沒理會,大大咧咧的繼續道,“誒,程諾,我問你如果你是景揚,蕭瑜是景致,你要怎麽辦?還拿那套普世基準的倫理道德為標準衡量?!”

    語帶不屑,卻是最好的逼問方式。

    本以為程諾不會迴答這個問題,但蕭瑜缺沒想到,他既然會緊緊地捉著她的手,一字一頓的用極為堅定的口吻說:“黎晝,因為我們不是他們,永遠無法放在他們的視角去思考。就像你們不是我和蕭瑜,無法體會我們所走過的路有多少磨難。但有一點,我既然抓住她了,就不會放手,就算哪天上帝和我們開了個大玩笑,告訴我說,蕭瑜是我的親妹妹,我會罔顧倫理綱常和她在一起,哪怕她沒有勇氣,我也會給她勇氣!”

    程諾就是程諾,蕭瑜就是蕭瑜,沒辦法和別人比較他們的愛情。就像沒人敢做出程諾所說的瘋狂,但他敢,且說到做到。

    似乎明白了什麽,也看懂了程諾目光中的堅持。黎晝低下頭,仿佛在想著什麽,明亮的燈光從他的側麵照下去,一邊是陰影,一邊是璀璨,這讓蕭瑜似乎又想起了決定和程諾牽手的前一天。側目,她看向程諾,展顏一笑迴應他眼底的堅決,五指張開從他的指縫裏穿過,緊緊地和他的手扣在一起。

    “程諾,黎晝說的也有道理,法律不是道德,這個我比你們都清楚。”對於一個經常鑽法律漏洞的危險的男人來說,法律之於他,是玩物。

    何岑念的目光落在程蕭兩人交握的手上,微微晦澀,從來隻攻不守的他,唯獨在這件事上退後了,除了守著,什麽都做不了。好在他還沒向程諾、景揚他們那樣,陷得那麽深,隻是興趣罷了,隻是興趣。他這樣做著心理暗示,緩緩抬頭掃了眼眾人,最後將目光落在一直低著頭,翻看病曆薄的蘇幕遮,企圖在他秀雅的臉孔上找尋些什麽。

    蘇幕遮似乎察覺到有目光在他身上遊離,忽然抬頭,而此刻那個大量的他的人,早已將目光收迴。倒是他忽然的動作,把眾人的目光都吸引了來,他倒也沒什麽不自在,就很隨意的問了句,“程諾,你之前有沒有見過相似的案例?”

    “見到是見過,但這種關係一般不需要上法庭,隻用調解。”言下

    之意,隻見過,沒實踐調解過,畢竟這種事兒還勞動不到大狀出馬。

    “那麽,你知道解決方法嗎?”蘇幕遮淡淡的問了句,接著又補充道,“雖然道德是旁觀者的道德,但最好還是要顧慮一下,將輿論降到最低。這樣,能既不違反大眾眼中的道德,也不違反法律的解決,何樂不為!”

    瞧著他反光的眼鏡片,蕭瑜有些不舒服的眯了下眼睛,心中對蘇幕遮的評價又上了個檔次。冷靜、沉著,還很穩重,雖和黎晝有一個共同的弱點,但這個男人比那小子更能把持得住。對景揚來說,他才是最大的危險,但對景致來說卻又是最大的保障。如果景揚背叛,不用他們動手,蘇幕遮都會直接把景揚給廢了吧!蕭瑜在心裏打著自己的小算盤,卻聽程諾清遠磁潤的聲音緩緩傳出,一個鬼注意又劃過心頭。

    “其實,法律上針對擬製血親的孩子婚戀結婚是有一套完善的解決辦法的,景揚也知道,隻是這種方法對與大眾來說不是什麽逾越的事兒,但對景家來說,卻不知道能否順利了。”程諾自然的掃了眼眾人,稍頓了會兒,繼續道,“如果又一方脫離父母關係,然後跟對方結婚,這樣社會輿論會降低些,他們所承受的壓力也會小很多。但由於在法律層麵上,景揚和景夫人是血親關係,而景致和景叔叔是血親關係,都是有無法脫離父母關係的,但也不是不能解決。曾經的那個案例的解決方法是,父母先離婚,然後子女就可以自然戀愛、結婚,等法律事務完成後,父母在複合,這樣一來,就沒人能挑什麽了。”

    眾人陷入沉思,蕭瑜卻愣了下,反問了句,“為什麽非要父母先離婚,然後子女結婚?既然都能在一起,何必這樣?”

    蕭瑜有些暈了。

    他的問題讓眾人也抬起了頭,看向程諾。

    和著不是她一個人犯暈,其他的也一樣暈啊!蕭瑜在心裏嘀咕了句,伸手捉著程諾的手把玩起來。

    “那是因為法律上考慮自然生理和倫理的問題,對關係的要求是順延,可它沒有明確規定反向的發展,所以,這裏是個法律漏洞,事實上對景揚他們來說,也是一扇後門。”

    幾人明白了這個道理,神色各異的對了眼,又開始發起愁來。

    後門有了,但前麵的路還是不好走,除非……私奔。

    基本的解決辦法都知道了,但那天的籌劃已久沒有進展,眾人也都為此而頭疼著。蕭瑜和程諾迴到事務所後,連著幾天都在忙著工作的事兒,跟著程諾東奔西跑的

    。但不知道她是他私人助理,還是程諾是她的獨家保鏢,蕭瑜的小日子過得極為安逸,除了景致的那件事,再無任何事情來困擾她。

    經過辦公室的一番體驗,蕭瑜和劇作家合作的第一章也新鮮出爐,活靈活現的故事在由慕寒傳真給對方看過之後,收到一番極力褒獎。最誇張的是,那個劇作家居然說,以後他所有的好作品,都會第一時間想到和蕭瑜合作。這事兒把慕寒樂的滿眼笑意,就連慕寒那個兄長都考慮讓慕寒把蕭瑜帶迴去,說是要親自為她量身製定一套計劃,但慕寒用蕭瑜要比賽為借口,推掉了。

    不過,這個慕大哥是出了名的掉到錢眼裏就出不來的人,工作狂的名號和陸煜不相上下,不折手段的吸金方式更與陸煜有的一拚。就在陸煜要拿夏瑜的紀念會大肆宣傳蕭瑜的作品時,慕老大做了個驚天舉動,親自飛來s市,和寫生大賽的組委會簽訂一紙協議,注資比賽,將比賽做得更為盛大,同時聯合幾家電台、報社、雜誌上,全程跟蹤報道賽況,還授意那些人要側重於報道蕭瑜。雖說這件事兒遭到了慕寒的嚴重反對,但慕老大表示,反對無效,在簽完合約後,又飛迴總部,靜待後續比賽的開始。

    他是要捧起經濟公司的有一顆新星,而這次他下了血本,大概也是在為夏瑜的死鳴不平吧。在聽慕寒說了慕老大的一番瘋狂舉動後,蕭瑜揉著脹痛的太陽穴,淡淡的“哦”了聲,良久不語。等電話那頭的人催促,她才緩緩的說了句,“替我謝謝慕總的栽培,定不負所望。”

    對她來說,這也許是個很好的機會,讓慕家和陸煜正麵對峙,她就能借勢踩壓陸煜了。當然,在那之前,她必須要有足夠的能力,讓慕老大願意不惜任何代價的保她……

    慕寒似乎猜到了蕭瑜的用意,有些無奈的歎息,轉即又想起了什麽,忽然轉換了語調,問了句,“瑜,你老實告訴我,景揚景致的事兒有眉目嗎?”

    這事兒,作為兄弟的幾人都知道了,除開他們還沒外人知曉。

    “不知道,不過聽說前幾天晚上,黎晝給景揚打了架,兩人都鼻青臉腫的迴去了。”

    其實,程諾和何岑念都在為這件事想辦法,就連一直想站在事外的徐晉都被拉了進來。幾個兄弟一個個的為景揚鳴不平,聯合施壓,讓徐晉異常為難。蕭瑜呢,則在昨兒與裘歡“巧合”的相遇時,“無意”的透露了景致的事兒,博得裘歡的同情,令裘歡當場數落自家丈夫,並和蕭瑜信誓旦旦的承諾,等迴家見者老公了,就好好修理他,解決不好事

    情就讓他睡書房!

    蕭瑜除了偷笑,隻剩下同情,同情可憐的徐晉被她當槍使了。

    不過,為了景致,一點小手腕,又不會上了和氣,算起來她也是有功而無過的。

    “誒,事情這樣拖下去不是辦法,景致的肚子瞞不下去的。”

    慕寒的擔憂不無道理,蕭瑜想了想說,“這樣,過幾天景致出院,我把她接到我外公哪兒,到時候讓我外公去和景叔叔他們解釋,就說……說為了比賽,讓我們住在一起,好指點一二!”

    “這倒是個辦法,但是……”

    “慕,等會再聊,我的工作又來了!”蕭瑜看著步步走近的明媚,和慕寒說了句再見,就放下了手機。這時,明媚剛好走到她桌子前,趴在她桌子上束起的隔板上,臉上依舊掛著明媚的笑容,望著她,眼角眉梢都透著股子歡喜。

    “嘻嘻,剛才和誰說電話呢,說的那麽起勁兒?”

    相處了那麽多天,秘書辦、助理辦的這些姑娘小夥們都和蕭瑜漸漸熟悉起來,除了工作關係外,大概因為她是他們口中“未來老板娘”的緣故,大家多多少少都有些敬畏她,離得不遠不近,隻有明媚,把她當朋友似的關照,偶爾還會八卦兩句她程諾的種種。

    但蕭瑜對她,一直保持著一節距離,應對得宜,並不會讓眾人覺得她對明媚特殊。

    “一個朋友,怎麽,秘書長又有事兒?”蕭瑜指了下程諾的辦公室說,“他和昨兒來的那位老富商的委托人在裏頭談事情呢,不是很重要的事兒,就交給底下人解決吧!”

    “還真不巧,我手上這位挺特殊的,是以前大狀幫著打過經濟案的大客戶新娶的夫人,指名要找程狀諮詢。其實也沒什麽大事,我也說了這種小事犯不著找大狀,畢竟這諮詢費很高,但那位夫人就是不肯,說寧可花大錢,也要找最好的律師。這不,我為難了才上來請示的。”說著,她將手中的文件夾遞給蕭瑜,翻了個白眼很無奈的說,“要我說,這有錢人最小氣,寧可花錢找知名律師,到頭來為了省那點小錢兒,真是……錢多了撐得。”

    瞧著明媚誇張的動作,蕭瑜笑著翻開文件夾,看著上頭的那幾行字,蕭瑜的嘴角迅速勾起了一抹笑容,這女人還真有意思,這種事兒也值得上來找程諾辦?

    “我去辦。”合上文件夾,她轉向明媚比了個手勢,示意明媚前頭領路。明媚眸光閃爍,轉過頭在前頭走著,卻不知在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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