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川沒有生氣,就像早就知道了黃三麻子的答案,他笑著拍了拍黃三麻子的肩膀,說道:“黃三哥,能認識你,當真是一場緣分,我秦川雖不是什麽大人物,可什麽武林大俠,天下巨富,哪怕是燕國的皇帝,我都從沒放在眼裏。


    可是,黃三哥你很對我的脾氣,我的確很喜歡你......如果能有萬分之一的機會,僥幸活著出來,迴到靈岩村,我一定請你去城裏,喝最好的酒,玩最漂亮最放蕩的女人!”


    這一刻,秦川豪氣幹雲。


    黃三麻子的眼眶濕潤了,他知道,秦川說的都是真心話,而不是為了騙他一起進山,給他們做向導,而打出的感情牌。


    聽到秦川對黃三麻子說出‘我的確很喜歡你’這樣的話,餘三第一次沒有露出吃醋的表情,用哀怨的小眼神盯著秦川,餘三偷偷扭過頭去,悄悄用衣袖擦了擦眼角。


    “黃三哥,我們走了......”


    秦川說完,率先走出了黃三麻子的破茅屋,朝著山裏走去。


    餘三迴過頭去,朝黃三麻子笑了笑,也跟了上去。


    彩彩眼珠子咕嚕嚕亂轉,摸了摸自己的荷包,裏麵不但有一顆價值連城的夜明珠,還有一萬兩銀票,她在考慮,要不要用這些東西,來誘惑黃三麻子,讓他做向導。


    沈紅袖也在深思,她的想法很直接——擒住黃三麻子,逼迫他當向導。


    不過,當她們看到秦川轉過頭來,看向她們時,那冷漠如冰刀的目光時,瞬間便打消了原有的心思,無奈地跟了上去。


    黃三麻子一直就站在破茅屋的門口,看著四人離去,看著他們的背影,漸行漸遠,直到變成了四個小黑點,進入了密林之中,再也看不見了......


    秦川等人,已經在山林之中,走了近半個時辰,他們很快就發現,山林之中,方位難辨,若是沒有經驗豐富的獵人做向導,恐怕很難找到目的地。


    沈紅袖臉色有些難看,她咬了咬牙,轉身就要往迴走。


    “你去哪?”秦川冷聲問道。


    “這樣不行!”沈紅袖道:“你剛才那一番話,看來沒能打動他......你們等著,我去將那個臉色沒有麻子的麻子逮來。”


    “站住!”


    秦川和餘三幾乎同時喝道。


    “你以為,那說那些話,就是為了打感情牌,讓他感動,然後心甘情願給我們當向導?”秦川道。


    “難道不是嗎?”沈紅袖反問:“別說你是出自真心......你秦少主的心機和手段,我們可是早已領教過了。”


    “是嗎?”秦川道:“可本少主的那一番話,卻真是出自真心,黃三哥沒來,我心中甚至還有些歡喜,至少他不必跟著我們去冒險,可以好好活著......不管你信也好,不信也好!總之,你若是敢去將他綁來,我現在就要了你的命!我這人,大多時候都是憐香惜玉的,但也不是沒做過辣手摧花的事。”


    餘三看著秦川,眼中有感動,更有著別樣的情愫......


    秦川的確有心機,心狠手毒,甚至為達目的,不擇手段,可這並不代表他做人做事,沒有自己的底線!


    秦川或許是個壞人,但絕不是個沒有心的人!


    “你......!”


    沈紅袖都快被秦川氣哭了,倒是彩彩,輕輕推了她一把,示意沈紅袖不必多言,繼續向前走。


    接下來的一段山路,誰都沒有說話,氣氛很壓抑。


    他們四個都身負武功沒錯,對付個虎豹熊瞎子,不在話下,但他們畢竟不是修行者,進入山林,很多東西都可以要了他們的命。


    要是沒有一個熟悉山林的向導,恐怕這條命真的要交代在山林之中了。


    在沈紅袖眼中,秦川是個狠角色,表麵溫和,笑起來還有些憨厚,但她很清楚,秦川是個心狠手辣又善於心機的家夥,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六親不認。


    說實話,沈紅袖還挺欣賞秦川的這種狠毒性子,很符合魔教的做派——即便秦川逼她服下了毒藥。


    這段時間,她甚至一直在設想,該怎麽讓秦川加入魔教。


    如果有必要,沈紅袖甚至不惜犧牲自己的身體......


    可她萬萬沒想到,秦川竟是這麽的婦人之仁,沈紅袖甚至有些失望,覺得看錯了秦川,這家夥不是什麽梟雄,就是個感情用事的廢物而已。


    兩個時辰後,四人終於翻過了第一座山,以他們四人的體力,除了秦川外,另外三人的額頭,竟有了汗水,唿吸也有些喘。


    看著眼前連綿的青山,每一座都高聳入雲,相比之下,自己腳下剛翻過的這座山,就像是小土丘一般,這才是真正的‘小巫見大巫’了。


    看著遠處的群山,就連秦川也忍不住皺起了眉。


    ——人對於自然與生俱來的敬畏,便來源於此。


    高山、洶湧的波濤、唿嘯的狂風和暴雨......這些,都不是人力所能抵禦的,至少不是普通人所能對抗的。


    想必最早的一批修行者,就是因為麵對自然災難時的無奈與不甘,才開始了漫長的修行之路吧。


    人類,在大自然麵前,永遠都是弱者,一直都很渺小——哪怕對於那些修為已經通天徹地的人類修士大能而言,依然如此。


    突然之間,秦川心中似有所悟,他感受到,自己的識海,突然鬆動了一下。


    秦川大喜,忙閉上眼睛去感受,卻無奈的發現,識海並沒有破開,他苦笑了一聲,覺得自己想法太簡單了——如果隨便一個感悟就能破開識海,那世間每一個人都可以成為修士了。


    秦川站在山脊之上,抬頭看了一眼頭頂的太陽,以此來辨別方向,旋即又從懷裏掏出了地圖,去尋找地圖上標注的,此刻自己所在的位置。


    “向左,沿著那條小河走,可以繞過你們看到的群山山脈。”


    一個聽起來有些猥瑣的聲音,懶洋洋地說道。


    一塊大石頭後麵,探出一個腦袋,不是別人,正是黃三麻子。


    “哈哈,黃三哥,你果然還是來了?!”


    餘三很高興,跑上前去,給了黃三麻子一個大大的擁抱。


    “黃三哥,你怎麽跑我們前頭來了?”秦川笑著說道,對於黃三麻子的出現,也沒有太多的意外。


    就像黃三麻子決定不給他們當向導時一樣,似乎沒什麽事能讓秦川感到吃驚的,似乎所有的事,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嘿嘿,別忘了俺是幹啥的?俺就是閉上眼睛,也能在這片山林裏來去自如!


    我在這裏都等了你們近一個時辰,你們要是再不來,我都要睡著了。”


    黃三麻子伸了個懶腰,有些得意地說道。


    接著,他從大石後麵走了出來,身上卻掛了十多個大包小包。


    “黃三哥,你幹啥呢?這是準備去趕集嗎?”餘三開玩笑地說道。


    黃三麻子哼哼了兩聲,道:“問俺幹啥?俺還想問你們去幹啥哩!兩手空空,拿個幾把弓弩,抱著把鐵劍,就能在山林裏橫行了?你們要去的地方,在山林的最深處,一趟來迴,至少十天,你們準備就這麽在山林裏待上十天?”


    秦川等人你看看我,我瞧瞧你,再低頭瞧了瞧自己,說不出話來。


    “吃啥?喝啥?”黃三麻子道:“打獵吃肉,山泉解渴......你們是這麽想的嗎?可萬一有些地方沒有是山穀絕地,沒有獵物,也沒有水源呢?萬一掉進了沼澤咋辦?山林裏頭,到處都藏著危險。”


    黃三麻子一邊說,一邊將幾個包袱分給了餘三,讓餘三背上。


    幹糧、水壺、鐵鍬、麻繩......


    看到這些東西,秦川一怔,旋即自嘲地說道:“到底是靈岩村最厲害的獵人,對這片山林最熟悉的人......要是沒有黃三哥你,恐怕我們走上半年都到不了那個地方。”


    黃三麻子對於秦川的誇獎,似乎感覺理所當然,旋即說道:“半年?用不了!像你們這樣,俺敢打包票,用不了五天,你們就得死在這山林裏頭。”


    沈紅袖哼了一聲,似乎不相信黃三麻子的話。


    ——沒有你,最多晚幾天到達那裏而已,他們四個,每一個都是武功高強的厲害人物,哪有這麽容易死的?


    “黃三哥,你不是決定留在村裏的嗎,怎麽又來了?”餘三有些不解地說道。


    不等黃三麻子說話,沈紅袖搶先說道:“還能是什麽,肯定想得到高額的報酬唄!說吧,要五十兩還是一百兩?”


    “閉嘴!”秦川走到沈紅袖麵前,雙眼死死盯著她。


    沈紅袖感覺就像有兩把無形的利劍,刺入了她的身體,令得她遍體生寒,有一種被進入的感覺。


    “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扒光了,吊在樹上三天三夜?”秦川冷聲道。


    誰都不會懷疑,秦川是在恐嚇或者開玩笑,他向來說到做到。


    直到這一刻,沈紅袖才想起秦川的陰狠性子,後者絕不是‘婦人之仁’的軟弱家夥,鐵流雲和曹玄驚的無頭屍體,瞬間在她腦海中掠過......沈紅袖臉色蒼白,整個人都不好了,就像‘親戚’突然到訪,大姨媽光臨做客。


    “抱歉。”


    沈紅袖向黃三麻子致歉,她終於收起了對秦川的輕慢之心。


    黃三麻子隻是笑笑,這些年,他被人輕視,被人瞧不起,被人指著脊梁骨說閑話,早就已經習慣了,被人誤解又算得了什麽?


    “我想知道真相,看看那片該死的山林,到底有什麽古怪。也想找到父母親人的遺骸,哪怕不帶迴村裏,就地埋葬,也比暴屍荒野好些。”黃三麻子笑笑說道。


    當然,還有更重要的一件事。


    “......俺黃齊東是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更是村裏的潑皮無賴。


    即便是村裏人,都恨不得俺死在山裏,別再迴去禍害他們的雞鴨和媳婦閨女了,沒有人真正關心俺,可現在不一樣了,我有了兩個好朋友,真正關心俺的好兄弟!


    俺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去送死而不出手相幫,哪怕真的要死,俺也要和他們兩個死在一起!”


    黃三麻子目光灼灼,看了一眼秦川,又看向餘三,無比真誠地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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