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紅袖和彩彩本來還不覺得什麽,一聽到牛糞二字,連連皺眉。


    又擦拭了好久,才勉強將筷子放入碗中,很秀氣的撩起了一小段麵條,似乎是鼓足了勇氣,才敢把這一小根麵條,放入自己的櫻桃小嘴之中,又過了好半天,才輕啟貝齒,小心翼翼的咀嚼起來。


    見她們二人吃個麵都吃得這麽‘鬼鬼祟祟’,秦川忍不住笑出了豬叫聲。


    彩彩瞪了秦川一眼,蹙著的柳眉,突然鬆了下來,吃驚地看著沈紅袖,後者也同樣吃驚的看著彩彩……


    “好吃吧?”餘三哼哼了兩聲,說道:“以後別以貌取人,以免狗眼看人低。”


    “你!!!”


    二女怒瞪著餘三,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動手的架勢。


    ——被秦川欺負還不夠,還要被你這個‘榆木腦袋’,秦川的‘小跟班’欺負,這還讓人怎麽忍?


    餘三雖然是魚龍幫的幫主,可沈紅袖和彩彩都知道,其實他就是秦川的小弟而已,對秦川的話言聽計從。


    “都別說了……吃東西!”秦川伸手從破碗裏拿出一片蒸南瓜,一邊吃一邊說道,由於南瓜太燙,他唿哧唿哧,手也燙,嘴也燙,吃了一口想吐出來,又舍不得,又含在了嘴裏,就像猢猻含了塊老薑,那抓耳撓腮的搞笑模樣,哪裏是在吃蒸南瓜,分明是吃了塊燒紅的炭啊!


    看著秦川如此狼狽的模樣,彩彩第一個笑出聲來,就連沈紅袖也忍不住莞爾,一雙美眸,眼波流轉,顧盼生輝,緊張的氣氛,瞬間消弭於無形。


    “來嘍!”黃三麻子端上來一大鍋熱氣騰騰的湯,香氣撲鼻。


    “童子雞蘑菇湯,幾位嚐嚐!”黃三麻子道。


    餘三抽了抽鼻子,說道:“黃哥,沒想到你還有這等手藝!你應該去大山外麵找一家酒樓當大廚,就你這麽好的廚藝,埋沒在這深山裏,可惜了。”


    黃三麻子的眼眶突然紅了一下,用衣袖偷偷拭了拭,笑道:“少俠別拿我說笑了,燒熟了糊弄糊弄自己的肚子還行,大廚是不敢想了。”


    黃三麻子是被餘三這一聲‘黃哥’給感動了,這麽些年,沒人看得起他這個孤兒,之後成了村裏的無賴閑漢,整日遊手好閑,今天偷張家的醃肉,明天偷看馬寡婦和村長一起洗澡,總之是到處惹是生非,不說是村中一霸,至少是村中一惡,如此,就更不招全村人待見了。


    “可黃三麻子不傻,他的心比誰都通透,他知道,餘三這一聲‘黃哥’絕不是隨口敷衍,更不是嘲諷,而是出自真心,所以黃三麻子才會被感動。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餘三正色道:“什麽少俠不少俠的,如果黃哥不嫌棄,喊我一聲餘兄弟或者三兒吧。”


    黃三麻子連連擺手,看著餘三懷裏抱著的長劍,誠惶誠恐說道:“使不得使不得,萬萬使不得!俺黃三麻子卑賤的爛命一條,怎麽敢和你……”


    “被說了黃哥……我也是孤兒!八歲那年,就死了爹媽。”說到這裏,餘三的眼眶也紅了。


    黃三麻子愣了愣,旋即伸出手,拍了拍餘三的肩膀,真誠地說道:“餘兄弟……你這個兄弟,俺黃三麻子認下了。俺沒啥本事,就隻有這條爛命,兄弟要是用得上,盡管開口,風裏雨裏,刀山火海,俺黃三麻子要是皺一皺眉頭,就不是人養的!”


    “黃哥,千萬別這麽說!”餘三道。


    要不是在這深山之中,這二人怕是立馬要斬雞頭,喝血酒,燒了黃紙,結拜為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的異性兄弟了。


    秦川見氣氛有些低落和悲情,扯開話題,說道:“黃三麻子,你的日子過得很不錯嘛,粗糧麵、蒸南瓜、疙瘩湯,再配上一鍋小雞燉蘑菇,這是神仙一般的日子啊!”


    黃三麻子尷尬地說道:“公子哪裏知道,除了這南瓜是俺種下的,其餘這些,都是俺跟隔壁幾乎人家買來的……粗糧麵粉是五姑家的,這隻童子雞,是劉家嫂子養的。你們給了我這麽多銀子,我總不能光煮南瓜湯給你們喝吧?


    拿東西,灌下去五大碗,準飽!可惜是軟飽,過不了幾個時辰就餓了,而且半夜裏總起夜撒尿,越起夜越餓,越餓越睡不著,越睡不著越尿急,越尿急就越餓,越餓就……”


    “行行行!咱不說撒尿的事兒。”


    秦川覺得黃三麻子這個無解死循環能繞口令一般說上一夜,趕緊道:“我有個疑問……你臉上又沒有麻子,為什麽都叫你黃三麻子呢?”


    黃三麻子苦笑道:“公子,不瞞你說,俺爺爺就是麻子,俺爹也是麻子,俺那失蹤的哥和姐,一個叫黃大麻子,一個叫黃二麻子,輪到俺這裏,自然就成了黃三麻子……你也瞅見了,俺不是大麻臉,別說麻子,連個痦子都沒有!”


    一聽到黃三麻子的這個解釋,四人全都笑了……


    人生,就是這麽無奈。


    很多事,在你出生之前就已經決定了。


    比如秦川,注定是修行仙門的三少主,可惜是個無法修行的廢柴。


    比如沈紅袖和彩彩......出生於魔教,成長於魔教,她們沒得選。


    ......


    就這樣,秦川四人便留宿在了黃三麻子的家中。


    破茅屋一共隻有三間房,沈紅袖和彩彩住一間稍大一些的,秦川本應和餘三一個房間,可餘三說,自己和‘黃哥’一見如故,可以同住一間房,也好說說話。


    這樣,秦川就可以一個人住一間,睡得能舒坦些。


    秦川張了張嘴,最終也沒能說出推辭挽留的客套話——說真的,他現在有些怵餘三的眼神,和他睡一個房間,一張床?


    秦川砸巴了一下嘴,隻覺渾身的毛孔都收縮了一下。


    自己換衣服的時候,餘三要是用之前那種幽怨的小眼神看著自己的屁屁和丁丁,那秦川恐怕這輩子都會不舉,以後再也不能找個漂亮女修士做道侶,快樂的雙修了。


    “不公平!”彩彩第一個跳出來抗議:“憑什麽你可以一個人睡一間房,我們卻要兩個人擠一間房?”


    “沒辦法,誰讓我長得好看呢。”秦川沒羞沒躁地說道:“事實擺在眼前,這裏隻有三間房,如果彩彩姑娘和沈紅袖閣主一人一間,那我們三個男的要擠一間,這顯然不合適也住不下。


    第二,彩彩姑娘獨自住一間,沈閣主就要和我們之中的一個,擠一個被窩了......當然,我是不介意的,相信三兒和黃哥也不會介意,哪怕四個人一起睡也行,大家輪流那啥......睡覺嘛,黃哥,你介意嗎?”


    秦川也改了口,既然餘三喊黃三麻子為‘黃哥’,餘三是他秦川的兄弟,他自然也要跟著喊一聲黃哥了。


    黃三麻子哈喇子都快流到地上了,一邊擦著嘴,一邊結結巴巴說道:“俺......俺那啥......嘿嘿,不介意!”


    沈紅袖氣得一雙美眸直翻白眼——不介意?虧你個卑賤邋遢的死潑皮說得出口!


    “當然了,如果彩彩姑娘照顧自己的小姨,想讓沈閣主獨睡一間,也不是不可以,本少主就犧牲一點,讓半張地鋪給彩彩姑娘,順道給你暖一下被窩,怎麽樣,本少主夠意思了吧?”秦川道。


    黃三麻子一臉崇拜地看著秦川。


    ——這就是他心目中崇拜的對象,真是無賴中的霸主啊!


    他忍不住朝秦川豎起了大拇指:高!實在是高!


    ‘蓬!’


    彩彩和沈紅袖氣的跑進了自己的‘臥房’,用力一摔門,蓬一聲響,殘破的木門搖晃了幾下,終於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瞧你們幹的好事。”秦川咋舌道:“你們一進村,鄉親們就遭殃......二位是天煞孤星還是掃把星轉身啊?”


    ......


    ......


    秦川、餘三、黃三麻子對視了一眼,幾乎在同時哈哈大笑了起來。


    就這樣,四人便在黃三麻子的家中住下了。


    村子不大,平時就沒外人,這迴一下子來了四個,更何況,這其中,還有兩個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就像在一潭死水之中,投入了一塊大石頭,瞬間在村子裏掀起了大波浪。


    當遠遠看到了彩彩和沈紅袖的倩影,得知了黃三麻子不但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每天都看到這樣的兩個大美人兒,還得了五兩銀子的‘巨款’報酬,村裏的十多個年輕閑漢,眼饞的眼珠子都快掉到了地上。


    他們真想不通,這縣城裏來的公子小姐,怎麽不挑一戶像樣的人家,偏要住在全村最破落的黃三麻子家裏?這城裏人是不是腦子都有問題啊?!


    村裏這些眼睛都冒著綠光的漢子,恨不得用自己的好房子,去換取黃三麻子的三間破茅屋了。


    要換作其它人,說不定都要搶人了,可黃三麻子是全村最大的潑皮無賴,他們可不敢招惹這個無法無天的家夥。


    不過,自從沈紅袖和彩彩來到村子裏,住到黃三麻子家裏之後,黃三麻子的茅草房四周,連野草都踩沒了,村裏的大爺們小爺們,有事沒事就來這邊溜達一圈,裝作恰巧路過的樣子,一雙眼睛卻死命往屋裏瞧,令得彩彩和沈紅袖不勝其煩。


    要不是忌憚秦川,她們早就出手,給這些山裏沒教養的閑漢一點教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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