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樂籬走遠,暫且先接起。


    奶奶住在城北山,自己隻有父親的忌日會和她一起去祭拜。


    平日想去時,奶奶也會說,你學業最重要,不要來......


    “你好,請問是樂籬女士嗎?”不是奶奶的聲音,是年輕女人的。


    “你好,我是。”樂籬輕拍胸口。


    “這裏是人民醫院,您的奶奶今日下午下樓梯時摔倒,至今昏迷不醒,醫院已經做了初步診療,往後還需要家屬做相關協定,可以的話,請立即到人民醫院重症病房.....”


    “什麽!奶奶......在重症病房?”樂籬眼淚奪眶而出。


    堅強的她,也有最柔軟的地方,最怕就是親人逝去。


    “請您先冷靜,暫時沒有生命危機,但如果要手術,需要家屬的簽名,已經和您母親聯係......”院方的人很冷靜的陳述道。


    “好,我知道了,謝謝您。”樂籬關掉手機,往醫院奔跑而去。


    她出校門,打上一輛出租車。


    車堵在南大街,眼看著車聲亂鳴叫,就是沒法前進一步。


    心急如焚,隻能交了車費,疾步跑在密集的車流之中。


    人們紛紛側目,皆是獨斷的猜測這般美人為何要如此心焦。


    過了半個小時,跑過半個南鎮,才氣喘籲籲的到達人民醫院。


    神情恍惚,卻極力收斂心情,一想到母親有可能比自己先到,她就必須得展現冷靜的姿態來麵對。


    她找到重症病房,前台的護士指引她到病房觀察室。


    果然,母親,包括那個男人竟然也在......


    他們抬頭瞧了一眼樂籬,然後嘴角輕蔑一笑。


    在人家病房門口露出這麽狡猾的神情,狼子野心昭然若現。


    樂籬並沒問答她們,小手觸及到玻璃牆上,卻被得知不能進去,隻能在這探望。


    奶奶身材幹瘦,容顏倦怠,腿上綁著夾板,頭上也有繃帶,隻有胸口微微起伏。


    她雙眸通紅,眼淚隨時都會溢出,雙唇微張,弱弱喊出:“奶奶......”


    奶奶老了,不能像小時候,父親把自己背在肩膀上,滿雨地的追黃雞跑,然後利索跑過去揪著父親的耳朵就一頓責怪......


    危險,把我們小籬摔到怎麽辦?


    爸爸走後,自己就是她最重要的親人。


    卻不能一直陪在她身邊......


    樂籬自責的在門口,抱著雙膝,唿吸困難。


    “您好......”護士抱著一堆類似文件的東西,看著如此氣質迥然的美少女,卻憔悴的哭了,不知帶該怎麽說接下來的現充話語。


    樂籬起身,仰頭,把淚水藏匿迴去,艱難的微笑,哪裏還有想哭的痕跡。


    就如,冰晶一般的曇花,即將謝落又追溯迴時間,再次綻放。


    “哭什麽?剛醫生說過了,沒有生命危險,就是手術需要不少錢。”張瑾花在外人麵前稍有收斂,畢竟不好被人知道自己的行徑,人要臉樹要皮。


    狗也知道三天以上的屎不能吃。


    小護士在邊上說道:“那請問,您二位,誰來簽名呢?還有,之前的費用需要繳納。”


    “當然是她簽,她是孫女。”劉江在身後插嘴道,提到錢就巴不得免責。


    “我簽。”樂籬簡潔道。


    她一邊簽下自己的名字,然後隨著護士前去繳費。


    看到樂籬堅實的腳步,張瑾花和劉江相視,怎麽迴事?她哪裏來的錢,這可和計劃不一樣。


    到前台,樂籬低聲,小心問道:“多少錢?”


    “五千九。”前台護士把賬單交給樂籬,冷漠道。


    樂籬輕拍胸口,幸虧,隻要把自己存的學費先填上就可以.....


    樂籬把自己珍藏的卡,交給前台護士。


    突然,中間竄出一隻手,猛的抓向卡。


    “好你個死丫頭,竟然私藏錢!”張瑾花咄咄逼人,醜態盡顯。


    “這是我存的學費。”樂籬反應過來,也緊緊攥著卡。


    “學費?你有什麽資格上大學?你隻是個女人而已!”


    “我存的錢都給你們拿走了,現在為了奶奶,可以不要再這麽過份嗎?拜托,拜托......”樂籬眉頭緊鎖,雙唇彎曲,忍著哭腔。


    “你以為上大學就能改變命運,隻要房本上寫著你我的名字,你就永遠得和我綁在一起!賤東西!”張瑾花的另外一隻手狠狠抓向樂籬的手環。


    他們不光沒工作混吃等死,靠著樂籬微薄的工資苟活,還咄咄逼人!


    “你們亂喊什麽!出去!”邊上,那本來神情冷漠的胖護士看不過去,一把將卡奪了過來。


    雖然是說:你們,但明眼之人都能看出她是在和張瑾花說。


    “有你什麽事,這是我的家事,滾。”劉江出了名的就是欺軟怕硬,而他大男子主義般的認為,所有女人都是軟弱的。


    他狠戾的目光落在胖護士身上。


    胖護士冷眼相對,想要罵但是因為職業而無法吐露。


    她沉默不語的把卡放進刷卡機,柔聲,不複之前冷漠道:“繳納費用才可以進行後續治療,後天手術,請在那之前準備好......”


    在公共場合,張瑾花和劉江不敢過於放肆。


    往來的病患和醫生都矚目著這裏。


    這惡婦和混球,指著一個小姑娘欺負,讓不少人是敢怒不敢言。


    樂籬輸入密碼,感謝道:“謝謝,謝謝你,我盡快籌錢。”


    有兩日時間,已經是莫大的恩惠了。


    隨著繳好費用,人們無必要的關切逐漸散去,


    樂籬手機傳來僅剩一千多的短信。


    她無助的走迴奶奶病房門口,雙手捂著眼睛,思索解決的方法。


    不是幾千,而是十萬......


    借錢?可親友本就不多,父親走後,他們不願意和張瑾花來往,紛紛沒了聯係。


    和同學,都是學生,能拿出這麽多錢嗎?自己也不好意思開口......


    這時,陰魂不散的人又來了。


    張瑾花在邊上冷言冷語道:“想要救這老東西的命很簡單,把房子轉到我名下,我就給你八萬,餘下的你自己看著辦。”


    不是十萬,而是八萬。


    這房至少價值二百萬,是樂籬父親樂東離一生的積蓄,去世後留下給母女,是為了給他們之後的生活留以依仗,沒想卻成為了關注樂籬的枷鎖。


    樂籬想走,早就有逃離的念想和可能性,但一想到父親的努力要全部給惡婦和混蛋享用,就邁不開腳步。


    總有破開雲天的一日,但在那之前,決不能讓他們坐享其成,糟踐了父親的努力。


    是,張瑾花和劉江認定了樂籬絕對會同意,甚至會跪下來求他們給她十萬,卻小覷了樂籬的作為女人的自負心。


    她抬頭,眼珠子雖然顫動,但是語氣卻極其篤定,說明她又怕又恨又要堅守自己


    “請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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