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歐陽藍還睡著的時候,嗅到一股嗆人的焦糊味。


    睜開眼睛一看,就發現整間房子都籠罩著灰白色的濃煙當中,那濃煙似乎還在不斷的聚集,她當即嚇得穿了外衣,光著腳丫子就往外跑。


    等跑到院子裏的時,粉兒也從屋子裏衝了出來,兩人對望一眼,才發現這濃煙是從廚房的方向飄過來的。


    看過去的時候能看到廚房的火光光忽明忽暗。


    “粉兒,你昨晚沒有熄灶膛的火嗎?”


    “小姐我記得我是澆了水的呀,怎麽會著火呢?”粉兒皺著眉,怎麽也想不明白。


    歐陽藍被濃煙嗆了一下,一連咳了好幾聲,陡然起這煙是有毒的,忙招唿粉兒去打水用毛巾捂住口鼻,她去叫醒逸塵。


    因為雜物間離廚房最近,這濃煙也就最密集,是以她一邊飆淚咳嗽,一邊敲到雜物間的門。


    “逸塵,逸塵快出來,著火了。”


    “藍兒,你站在那裏幹什麽?”


    就在歐陽藍記得跳腳的時候,本該睡在房間裏的男人竟然卻是從廚房裏跑出來的,頂著燒焦了大半的頭發,無辜而迷茫的看著她。


    歐陽藍看著他,他手裏拿著一根燒火棍,兩邊的袖子都卷到手肘處,本就髒了的衣服上布滿了被火星子燙出的窟窿,而裸-露在外的皮膚都是黑乎乎的,整個人看起來就像是偷渡而來的黑人。


    她的目光在不斷冒著濃煙的廚房和狼狽的他身上來來迴迴的掃,好半響才找迴一絲絲聲音,“你怎麽會在裏麵?”


    “我在燒飯。”


    他舉起手被在臉上抹了一下,一張黑臉被揩出五道白印,配著他繃直的脊背,整個人看起來讓人好氣又好笑。


    “你確定你是在燒飯,不是在製造煙霧......”


    “這個?”冷逸塵抓了抓後腦勺,抖落了不少頭發上沾著的草屑,不好意思的勾勾嘴角,“藍兒我想起來昨晚上的飯菜我都給吃了,你一定很餓了,就學著粉兒昨天的樣子,隻是這柴火不大聽話。”


    他竟然是擔心她餓了,她有那麽一絲絲感動,想要說教的話也噎迴了嗓子眼,隻得跑過去將他拉到煙霧小點的地方,這一番動作她又是嗆了好幾口煙。


    “咳咳咳......”


    突然身邊的他伸手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垂著頭低聲懺悔,“藍兒,我不是故意弄出這麽多煙的,我明明按照粉兒那樣添柴的,可是每次好不容易點著火,就很快冒出一堆煙,我下次一定可以做好的。”


    “咳咳,那個,做飯的事情就交給粉兒,你就幫著粉兒劈劈柴。”她可不敢有下次,下次說不定就沒有這麽走運了。


    “太好了,我不會被送走了。”


    他大叫著,眸光輕閃,衝上去抱住歐陽藍轉了兩圈,在歐陽藍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就走過去接了粉兒手裏的水桶,大踏步的衝進廚房,滿滿一桶水對著灶膛就潑了進去。


    隨後,歐陽藍帶著粉兒又將廚房裏裏外外給打掃了一遍,這一忙活完,她才想起來今天是鋪子開業的第三天,這都已經巳時了,秦老一定忙的不行。


    可迴頭看到逸塵眼巴巴看著她,想著他昨日餓得那麽厲害,今早又起來折騰,心中一軟,衝著粉兒道:“你做些飯同逸塵吃了,我先去鋪子裏瞧瞧。”


    “小姐,我跟你一起去吧。”


    “藍兒,我也去,我不餓的。”他重重點頭,肚子卻在這個時候“咕嚕”的響了幾聲。


    歐陽藍看著他蔫頭蔫腦的模樣,忍不住噗嗤的笑了,“好了,就這麽決定了。”


    到了鋪子,果然已經亂成了一鍋粥,她忙擠了進去。


    前來購買衣物的顧客越來越多,她起初不覺得,可連續站著收錢一個時辰,便覺得有些體力不支,而且肚子一直再鬧空城計。


    突然,莫乘風帶著十來個賬房進來,賬房一進來就自動自發的來到了她跟秦老幾人身邊,接替了幾人的工作。


    歐陽藍招唿秦老將莫乘風領到二樓裏間。


    “民女謝過莫少主援手。”


    “歐陽姑娘若是不嫌棄,不妨叫在下莫大哥。”莫乘風放下茶盞,一頭銀絲隻在頭頂攏了幾縷發絲挽了一個髻,餘下披肩而下。


    他右手一把潑墨折扇輕搖間,發絲起伏,映襯著他越發顯得有些九重天上才有的仙人之姿。


    她是現在人,自然不會拘泥這些,當即就笑道:“莫大哥客氣了,能有這麽一位大哥藍兒求知不得,莫大哥以後叫我藍兒就成。”


    “藍兒。”莫乘風平靜的臉上揚起一絲暖意,像是平靜的湖麵突然吹起了一道漣漪。


    “吱呀”一聲,門被從外推開。


    換了一身衣服的冷逸塵傻乎乎的笑著跑到歐陽藍身邊,“藍兒,快嚐嚐這個,我捂了一路了還熱乎著呢!”


    冷逸塵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油紙包,打開裏麵躺著四個白嫩嫩冒著熱氣的包子。


    莫乘風正發著愣就被冷逸塵掃過去一記眼刀子,好似在說,他要是敢拆穿他,他冷逸塵一定要他莫家雞犬不寧。


    “藍兒,快吃啊,這是我特意給粉兒借了錢買的,你早上都沒吃飯,一定餓了是不是?”冷逸塵扭迴頭,睜著一雙好看的桃花眼,眼巴巴的看著歐陽藍。


    歐陽藍確實餓了,可是這房間裏還有莫乘風,她實在是有些不好拿著就放嘴裏塞。


    似乎她的尷尬讓冷逸塵看出來了,他將紙包塞進她手裏,轉過身走到莫乘風麵前,“你是莫乘風吧,下麵有人找你,走,我帶你去。”


    莫乘風幹咳了兩聲,起身瞧了歐陽藍一眼,就跟著冷逸塵出去了。


    冷逸塵一直帶著莫乘風出了布莊後轉入一個弄道。


    “莫乘風,朋友妻不可欺你應該懂吧?”


    “如果沒記錯,她好像還不時你妻子。”莫乘風打開手裏的折扇,迎著冷逸塵咄咄逼人的眸子瞧去,頓了一下又道:“而且,她是有夫之婦。”


    冷逸塵棲身逼近莫乘風身側,妖冶的笑了兩聲,“我不在乎,隻要她願意,就算她是皇上的女人,我也能帶走。”


    莫乘風臉色一白,將手中紙扇一收,扇骨凝結起內力,朝著冷逸塵的脖頸橫掃而出。


    “冷逸塵你是認真的還是玩玩?”


    “莫乘風,我還記你跟我說過,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那麽此時我對她,就同你當初對采薇一般。”冷逸塵說著飛身退後,右手往前一伸準準的夾住了扇骨,墨色的瞳孔裏閃著堅定。


    “冷1;150850295305065逸塵,你們應該昨天才算是彼此相識,你何來的一往而深?”


    莫乘風捏著扇子往迴一拉,然而方向一改扇骨頂端朝著冷逸塵胸口襲去,冷逸塵身形一偏從莫乘風身前到了莫乘風身後,他修長的手指往前一探扣在莫乘風脖頸處。


    而冷逸塵的扇骨也抵在莫乘風的脖頸上。


    “莫兄,虧你還是文武雙狀元,你難道不知有的人,隻一眼就能認定彼此?”


    “你最好是認真的,不然......”


    “不然,你不會放過我嗎?你以什麽立場,又是什麽身份不放過我?”冷逸塵笑容轉冷,“你是以她像采薇,還是你將她當做采薇?”


    莫乘風身形一滯,猛地捂住胸口,一個踉蹌險些沒站穩。


    “你沒事吧?”冷逸塵問。


    他背過身,沒有說話,落寞的往來時的路走。


    遠在落花城四王府的蕭景寒同樣也是落寞的。


    “王爺,你瞧著這明月樓還有那處不妥,老奴叫人改。”福管家看著冷著臉的蕭景寒小心的說著。


    唉,自從王妃喪身火海,王爺整個人都有些不一樣了,外人看著王爺還是那個王爺,對江側妃比之以前更體貼,可福管家知道,王爺腰傷經過一個月的修養已經沒有大礙,可卻還對外說腰傷未愈,遲遲沒有歇在江側妃房裏。


    還總是對著王妃留下來的那五隻老鼠發呆。


    “下去吧,本王想獨自待會。”蕭景寒冷冷的迴著,看也沒看福管家一眼,目光鎖在這修複後的明月樓的一草一木上,雖然瞧著一模一樣,卻根本不是以前的那個了。


    “都已經快兩個月了,為什麽本王還覺得你沒死呢?”蕭景寒輕聲低語。


    “王爺…你是愛著王妃的對嗎?”福管家壯著膽子將心中的疑問問出口。


    “出去,以後明月樓封了,不許任何人靠近。”比剛剛還冷上三分,他怎麽會愛上她,他隻是覺得是他沒有信守承諾,再加上她罪不至死而已。


    “是,王爺。”福管家屈了屈身,走了出去,輕輕的帶上了院門。


    蕭景寒在院裏站著,突然目光觸及到院牆的一角,響起那晚她藏銀票高興的樣子,就走了過去,一掌將地上震出一個大坑,坑裏根本沒有裝銀票的盒子。


    他又往旁邊轟了一掌,沒有。


    他又往旁邊轟了一掌,依舊是沒有。


    她藏得銀票除了她就隻有他跟吳浩,銀票不會長腿跑,自然也不會是吳浩跟他動了,那麽隻有一種可能。


    他像一顆木樁一樣站了半響,陡然大怒,一雙拳頭捏的估計“刺刺”作響。


    “歐陽藍你夠種!又一次將本王耍的團團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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