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西沉,受傷昏迷了一天一夜的蕭景寒終於醒了過來。


    他一醒過來,就喚來吳浩,“王妃救出來了嗎?”


    “火勢太大,隻找到了這個跟...跟一些殘骨。”吳浩垂著頭,小心翼翼的將袖中一隻燒的發黑的簪子遞過去。


    “你說什麽,她死了……”蕭景寒猛地撐起身,牽動腰間與後背上傷口的同時,喉嚨猛的一個腥甜。


    一個抑製不住,一口鮮血就從蕭景寒的嘴裏噴了出來。


    “王爺,屬下去請太子殿下。”吳浩慌了,王爺吐血了。


    太子殿下早上離開時,就交代說王爺這次火傷很重,雖然沒有傷到骨頭,卻也要好生養上一兩個月,切記不能急火攻心,這怎麽辦.......


    “站住。”蕭景寒叫住吳浩,緩緩趴迴床上,臉色蒼白道:“本王無事,扶本王去明月樓。”


    “王爺不可。”


    “吳浩,還要本王再說一遍嗎?”他聲音低沉卻透著不容忤逆的冷意。


    “屬下不敢。”


    他雖是王爺的親隨,可王爺這樣不顧身體還是第一迴,吳浩頗為無奈之下,隻得架著蕭景寒一路輕功到了明月樓。


    明月樓除了廚房跟院牆還在,其他的主體部分全部都成了一堆焦黑,離昨夜大火已經過去了一夜,還有不少木材上麵冒著煙,鼻尖是濃濃的焦糊味。


    下人們都在忙活著清理廢墟,將找到的東西一件件的擺在院子中間的地上。


    “你真的死了嗎?”


    蕭景寒低聲輕語,聲音如同一片羽毛落在地上,不知道是不想驚動了院子裏的香魂,還是害怕驚醒他自己?


    身側的吳浩聽在耳裏,天生不會勸人的他,索性沉默。


    蕭景寒由著吳浩攙扶著,沒有方向,沒有目的的就這樣來來迴迴的在院子走來走去,不知走了多久,他模糊的感覺到似乎有什麽重要的東西離他而去了,他想要抓住,卻不知道他到底要抓什麽。


    突然,蕭景寒耳力極好的聽到有“吱吱”的叫聲從廚房裏傳來。


    廚房內收拾的井井有條,一切都好像跟以往的每一天一樣。


    蕭景寒又往裏走了兩步,看到在廚房的矮凳上,放著一隻籠子,裏麵的五隻老鼠警惕的看著來人,剛剛的叫聲應該就是這些老鼠發出來的。


    歐陽藍你連老鼠都留著一條命,為什麽要用這種方式抗爭,你就這麽想要離開王府,離開本王?


    他看著五隻老鼠許久,走過去伸手擰起鼠籠子,轉頭看著一直跟在身後的管家吩咐。


    “將明月樓重建,務必同之前一模一樣。”


    距離落花城九十裏路的官道上,一輛驢車正緩緩的朝著前方白川城緩慢行進。


    昨晚,她帶著粉兒前去索要休書無果,還被蕭景寒擺了一道,迴來的路上心裏就十分的不忿。


    先不說被人誣陷偷人又身上有傷,就算蕭景寒好吃好喝的養著她們,在王府的處境也將十分艱難跟尷尬,再加上歐陽博文遲早會知道她用贗品騙了他。


    腹背受敵,她離死也不遠了。


    她死也就罷了,到時候隻怕還要牽累粉兒跟原主母親張姨娘,可如果她假死遁走,那麽張姨娘最多傷心一陣,卻不會沒了性命。


    她腦子一熱,忍著傷痛帶著粉兒將所有易燃的東西堆到了床上,又將廚房的白酒,料酒都澆在那些東西上,為了更保險一點,她們還將廚房儲備的羊腿,豬腿骨,雞骨頭等凡是帶骨頭的肉食都一股腦的丟在上麵,同時在屋子的好幾處點火。


    最後,她們在外麵套了一件家丁的衣服裝作提水救火的下人,趁亂神不知鬼覺的就從王府的狗洞爬了出來。


    出來後,她們就雇了一輛驢車,日夜兼程的遠離落花城,遠離四王府。


    “小姐,真的能騙過王爺嗎?”粉兒不安的問。


    歐陽藍睜開假寐的眸子,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手指指了指車外駕驢車的夥計,這才小聲道:“他那麽討厭我,一心想叫我給江靈珊那個女人讓位子,隻要不傻他都會對外宣傳我們喪身火海。再者他眼睛瞎的那麽厲害,你以為他會滿世界的找我們啊,好了,等過幾日我們到了白川城,就先住下來。”


    三月的天也跟孩子臉差不多,說變就變。


    突然狂風大作,黃豆般的雨點鋪天蓋地的砸下來。


    不多時驢車的簾布都濕了,濕冷的空氣讓歐陽藍覺得傷口更疼了。


    “小哥,還有多久能到住宿的地方?”


    駕車的夥計摸了一把雨水,迴頭衝著歐陽藍道:“離最近的村鎮還有半個時辰的路程。隻是這會下雨,視線不好,隻怕時間要的久些。兩位姑娘,莫急,小的趕快些,應該能在戌時之前到達的。”


    “麻煩小哥盡量快點,我家小姐身子弱。”粉兒插嘴央求道。


    駕車的活計答應著,可雨太大,風太大,加上天一下子黑沉沉的真的很難辨認方向。


    等到了下麵的鎮子,她就發起了高燒,本以為可以撐個一年半載的五十兩銀子再付了小夥計車費後,盡數花在了給她瞧病上。


    半個月後,歐陽藍跟粉兒走走停停的終於到了白川城。


    走在繁華的街道,兩人身上的髒亂讓行人頻頻迴顧,一律的避開了好幾米。


    歐陽藍捂著肚子,從昨晚到現在她跟粉兒兩個人就隻吃了半張餅子,她早就饑腸轆轆,如今被人像像盯蒼蠅一般的瞧著,她覺得又氣又憋屈,必須想辦法維持生計才行。


    “小姐,要不你將粉兒賣了吧?”粉兒終於咬牙做出了決定。


    “粉兒,你當我是什麽人了,放心我已經想到了辦法,就是有點損,待會不論我的行為有多麽怪異,你都要配合我知道1;150850295305065嗎?”她用手敲了敲粉兒的頭,又感動又好氣。


    歐陽藍其實打一來到街上,她就已經在尋找獵物了,這會就像是老天都在幫她似得,從遠處走來一個一看就是人傻錢多書生樣的中年男人。


    “相公,你就可憐可憐妾身吧!妾身實在是沒有辦法啊。”她跑過去就拉著這個男人的衣袖,順勢佯裝摔倒在地。


    書生果然滿臉黑線,錯愕的想要推開她,她不是不慚愧隻是如今她沒有退路。


    “相公,妾身知道你現在娶了大戶人家的千金,妾身家世貧寒,配不上相公,但請相公看在妾身已有身孕的情況下,給妾身一些迴鄉的盤纏,不然妾身隻有和孩子、丫鬟死在這街上了呀!”


    她一邊催聲淚下,一邊心虛的衝著站在老遠的粉兒使眼色。


    粉兒猛然反應過來,一跺腳視死如歸的撲過來,跪在地上聲嘶力竭的說“求姑爺,發發善心,小姐懷的這可是你的親身骨肉啊,姑爺奴婢求你啦!”


    這看熱鬧不嫌事大的人古往今來都是有的,這不一會功夫就圍了一群人,圍觀的人更是如同她期待的那樣,紛紛職責這個還被她死死拽住的男人。


    而她,看著如此上道的粉兒差點沒忍住就笑了出來。


    “我,我,我真的不認識你,姑娘你認錯人了吧。”男子辯解著,瞧著都要哭出來了。


    開弓沒有迴頭箭。


    “大家給小女子評評理,我怎麽可能認錯我的相公呢?相公我知道妾身出身寒窯,讓你很沒有麵子,但是你也不能說瞎話呀!”


    圍觀的皆都相信了她們主仆的話,瞧著男人拋妻棄子,這會還見死不救,一個個自動自發的就開始圍住男人,進行言語上的批鬥會。


    “你怎麽可以拋棄妻子呢?”


    “太沒人性了”


    “喜新厭舊,給我們男人丟臉”


    “像這樣的人,大夥揍他一頓.......”


    聽到這裏她又心虛的擦了擦眼角,出聲阻止,“大家不要打我相公,我相信相公他不會不管我們的。


    “年青人看看,多好的妻子,你怎麽忍心啊,良心讓狗吃啦。老漢我都看不下去啦”


    “.......”


    “大家,不要相信她,她是個騙子,我真的不認識她”男子這會也終於明白了過來,指著歐陽藍拉長了一張臉。


    她低著頭不厚道的偷笑,卻讓其他的人以為她在嚶嚶哭泣。


    “你的意思是說我們都是瞎子啦”一群人隨時都可能上來伸張正義。


    “你到底想怎麽樣?”相當無語的男人看著她好似要把歐陽藍吃了似的。


    “妾身,知道相公有難言之隱,我不奢求相公將我帶進府,隻希望相公能給妾身迴鄉路費,我也好迴家侍奉公婆,不再打擾相公你。”


    歐陽藍見目的就要達到,心裏不由得一喜,這樣她跟粉兒就能好好的吃一頓了,也不必流落街頭。


    “算我張謀今天倒黴,碰上你!”男人從內衣口袋裏掏出一錠銀子,狠狠地摔在她身上,“這是十兩銀拿著快走。”臉色黑的能當墨寫字了。


    “姑娘,你不用怕,大夥都會給你撐腰的。”一個虎背熊腰心腸善良的大漢細聲安慰著我,順便用眼神將我身邊的男子淩遲了一遍,看的張求頭皮發麻。


    “這還有五十兩,多的可真沒有啦”張求又拿出一張銀票顫巍巍遞給歐陽藍。


    她也著實是無奈之舉,見到對方給銀子,自然也不好意思繼續為難人,便湊到張謀身邊用隻有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道:“謝張公子的大義,改日若再見,我歐陽藍必雙倍還你今日之恩。”


    說完,她就拉著粉兒快步鑽入人群離開了。


    眾人一見苦主都走了,也就沒有意思站在這了,各自散了開去。


    憋屈的張謀蹲在地上,苦著一張臉,隻是他不知道的是,正因為這一次的事情,日後救了他們一家人的性命。


    街上的人看熱鬧,樓上的人看他們。


    在街道拐角的望賓樓上站著一帶著半張銀質麵具的男人,將剛才的一幕從頭到尾的看了個清楚,端著茶碗得手停在了嘴邊,魅惑眾生的笑就綻放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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