摔得渾渾噩噩的南九嶽蜷縮成一團,在地上蠕動著,喉腔裏發出陣陣痛苦的呢喃,其中不乏夾雜著對拓跋舞的咒罵。【零↑九△小↓說△網】


    隨著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傳來,南九嶽隻覺眼前一暗,自己的身體便被人揪著衣領拉了起來。


    “是你!”南九嶽看清眼前那化作灰也不會忘記的臉龐,張著嘴巴,卻說不出下文。此時,南九嶽的眼神裏滿是怨恨、懊惱、難過、失落,也夾雜著一絲畏懼。


    “沒想到,咳,你居然沒有逃跑,倒是本居次小瞧你了!”拓跋舞戲謔地瞧著南九嶽那複雜的神色,饒有趣味地調笑道。


    “原來是居次大人,我南九嶽為人可是最重情義的,又怎會做這些無恥之事!”南九嶽腆著臉,賠笑道。


    “怕是在逃跑的路上迷了路,誤打誤撞又跑迴來了吧!拓跋舞冷哼一聲,重重地將南九嶽扔在地上。


    南九嶽雖是疼得齜牙咧嘴,卻是不敢反駁什麽,事實上,正如拓跋舞所說,他的確是在逃跑時迷失了方向,又倒黴地遇上了小股的伏甲地龍,一路上被攆得灰頭土臉,陰差陽錯地與拓跋舞相遇。


    “居次,咱們還是先撤,要不然我身後那幾隻伏甲地龍可要追上來了!”南九嶽揉著胸口,岔開話題道。


    “什麽!你是被伏甲地龍追到此處的!”拓跋舞一把揪住南九嶽的領子,大聲質問道。


    南九嶽尚未開口迴答,三人腳下的地麵便開始輕微地顫動起來,地上的沙石隨著地麵的顫動而上上下下舞動著,幅度也愈發大了起來。


    拓跋舞鬆開南九嶽的領子,眯著眼,遠遠望向南九嶽來時的方向。


    隻見一頭又一頭的伏甲地龍從密林裏湧出,衝向坡頂,駐足於此,俯視著坡下的三人。


    不一會兒,坡頂便黑壓壓地站滿了伏甲地龍,隻待領頭的伏甲地龍一聲令下,那些伏甲地龍便會毫不猶豫地衝鋒,借著坡勢瞬間將南九嶽三人碾成肉沫。【零↑九△小↓說△網】


    “怎麽可能,怎麽會有這麽多伏甲地龍!居次,咱們快撤啊!”南九嶽縮了縮脖子,不由自主地躲在拓跋舞身後,喊道。


    “撤?”拓跋舞眉眼低垂,抽出獄魂,霜氣和熾炎同時湧上斧身。


    她的眼神仍然沒有絲毫畏懼,隻有一眼望不到頭的勇氣。


    “已經無路可退了。”


    趙婧葦神色複雜地望著抱著死誌所戰的拓跋舞,不禁握緊了手中的丈懲。


    蠻族久居西北,向來民風彪悍,愈至死境,激發出的潛能便愈大,他們的國度從未有過恐懼一詞,人族屢屢與之作戰,卻勝少敗多,即便是勝也是慘勝,其中不無原因。


    而在百年前橫空出世的拓跋大帝的率領下,蠻族的威勢更是到達了一個頂峰,甚有統一天下之力,若不是拓跋大帝突然暴死,也許在百年後的今天,普天之下盡皆蠻土。


    南九嶽望向趙婧葦,示意其勸勸拓跋舞,可趙婧葦眼裏的死鬥之誌,絲毫不亞於拓跋舞。


    此時,一陣地動山搖的搖晃感從南九嶽身後傳來,南九嶽轉過身去,卻發現另一支數量恐怖的伏甲地龍正朝著三人所在的方向奔襲而來,片刻之間,便至眼前。


    南九嶽甚至能感受到領頭的伏甲地龍口鼻裏噴吐而出的腥臭氣息。此時的南九嶽才明白,拓跋舞所說的無路可退,到底是什麽意思。


    南九嶽咽了咽口水,眼神裏滿是惶恐與不安,即使他早已經經曆過死亡,可他依舊恐懼死亡。


    伏甲地龍並沒有給南九嶽感受恐懼的時間,兩邊的伏甲地龍仿佛約好了似的,同時發起衝鋒,刹那間,方圓十裏之內,猶如這蒼天,要塌落人間。


    拓跋舞將獄魂重重砸下,巨大的力量將其眼前的土地砸得布滿蛛紋,待得伏甲地龍靠近,那蛛紋裏暗藏著的能量在一瞬間爆發開來,整片土地碎裂開來,配合伏甲地龍的衝勢,瞬間絆倒了一大片的伏甲地龍,可是隨著之後的伏甲地龍的湧進,短暫的混亂很快便被伏甲地龍無情的踩踏終結了。【零↑九△小↓說△網】拓跋舞一擊之下,也隻能稍稍滯緩它們的衝勢


    拓跋舞朝著奔過身側的伏甲地龍,舞動著手中的獄魂,每一次揮動,獄魂都會帶起一陣強烈的罡風,觸之者傷,碰之者死!氣焰衝天的獄魂,收割著一頭又一頭伏甲地龍的性命,以至於到處都是血肉橫飛的場景,


    與此同時,一旁的南九嶽戰戰兢兢地看著向他襲來的伏甲地龍,握住七海的手不住地顫抖,眼裏毫無鬥誌可言,若不是四麵八方到處都是伏甲地龍,無路可逃,他早就逃之夭夭了。


    臨近眼前的伏甲地龍突然加速,撲躍向正在愣神的南九嶽,慌亂之中,南九嶽竟沒有用七海抵禦,而是下意識地捂住眼睛,絲毫沒有身陷險境的意識。


    南九嶽隻覺一陣破空之聲從耳邊炸起,一股猛烈的寒意從其耳側劃過,再迴過神來,之前的那頭伏甲地龍竟是倒飛出去,額頭上炸開一個碗大的傷口,結滿了寒氣逼人的霜氣。


    “你竟敢在這時候害怕,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隨時小命不保,你知不知道你現在隻能靠你自己手中的那把劍!平日裏流裏流氣假不正經,真打起來卻是弱不禁風膽小如鼠,你難道還指望能用你的臉皮去擋住伏甲地龍嗎!”趙婧葦臉色蒼白,嘴角滲血,冷冷地怒罵著劫後餘生的南九嶽。


    南九嶽眼神閃爍,啞口無言,隻能暗自低下自己的腦袋,一臉的悔恨,不知恨的是自己,還是趙婧葦,亦或是拓跋舞。


    在南九嶽短暫的懊悔時,又一道冰錐從南九嶽耳旁激射而過,洞穿其身後襲來的一頭伏甲地龍的腦袋,未盡的森森寒意讓南九嶽的耳朵浮起淡淡的白霜。


    南九嶽猛地抬起頭,睜大了雙眼,望著趙婧葦的背影,不禁握緊了手中的七海,腦海裏一直迴蕩著趙婧葦的最後一句話,“沒有下一次了,姓南的。”


    話音裏,盡是失望。


    側身躲過一頭襲來的伏甲地龍,南九嶽反手握住七海,直直向上刺去,七海的劍鋒洞穿了伏甲地龍的最為脆弱的腹部,噴射而出的滾燙血液順著劍刃流淌而下,打濕了南九嶽的雙手,南九嶽顫抖著嘴唇,可眼神裏多了一分堅毅,少了一分恐懼。


    吃疼的伏甲地龍發出一陣怒吼聲,落地之後,不顧淌血的傷口,向南九嶽再度襲來。


    南九嶽激射而退,單手重擊地麵,一股淡黃色的厚重光芒在其手心亮起,地麵的沙石上下抖動不已,十二道石棱環繞著南九嶽破土而出,其中三道石棱恰好洞穿了再度襲來的伏甲地龍,受此重傷的伏甲地龍嗚咽一聲,再也站不起來了。可南九嶽並沒有鬆懈,因為有更多的伏甲地龍正在向他襲來。


    南九嶽抽出七海,眼神已少有畏懼,即便無路可退。


    而在另一邊,因為拓跋舞的瘋狂殺戮,伏甲地龍的屍首堆積如山,在她附近難得的出現了一段真空地帶,渾身浴血的拓跋舞就這樣駐足在重重的包圍之間,無形的煞氣壓迫著四周的伏甲地龍,一些弱小的伏甲地龍竟是一時之間不再敢發起衝鋒。


    可好景不長,在領頭的伏甲地龍的怒吼下,原本還有些許畏懼的伏甲地龍都圓睜著血眼,再度發起衝鋒。


    拓跋舞眼睜睜地看著伏甲地龍們衝鋒,顫抖著手臂,卻沒有抬起獄魂。


    拓跋舞低頭看著懷裏正在沉睡的伏甲地龍王,不禁有些失神,眼神裏隻有無奈和惋惜,卻沒有絲毫的悔意。


    是的,拓跋舞並不後悔,她一直認為自己的選擇是正確的,隻是無奈,無奈自己沒有足夠的實力得到伏甲地龍王;隻是惋惜,惋惜自己不能替蠻族爭取到伏甲地龍王的力量。


    轟,轟,轟!


    成百上千道雷光在拓跋舞身邊炸起,將她四周的大地犁了一遍又一遍,而地麵上的伏甲地龍們卻是倒了大黴,一旦被雷光擊中便在瞬間被烤成焦炭,即使僥幸沒有被電成焦炭的伏甲地龍,也難以逃脫混亂的同類的重蹄碾壓。


    短短幾息的時間之後,拓跋舞身邊最後一隻伏甲地龍不甘地倒在了冒著青煙的土地上。


    不知何時,趙婧葦出現在了拓跋舞的身後,二人背靠背,互相支撐著,雖然南九嶽與她們二人都同處於獸潮中,但是伏甲地龍們的目標隻是身懷伏甲地龍王的拓跋舞,因此南九嶽堪堪沒有生命危險,處境倒是比她們好得多,但是以南九嶽的修為,若是妄想插手,不需片刻便能被憤怒的伏甲地龍踩成碎片。


    “都已經是強弩之末了,為何還不走,我可不相信你沒有逃生的法子,你們人族逃跑的本事,天下第一。”


    “不用用言語來激我了,既然我作出了承諾,便一定要遵守諾言。”趙婧葦虛弱的語氣裏卻帶著無比的堅定。


    “嗬。”拓跋舞閉上眼睛,說道,“你可真是你們人族的異類。”


    不顧拓跋舞的嘲諷,趙婧葦環視著四周慢慢靠上來的伏甲地龍,說道,“與其耍嘴皮子功夫,還不如省點力氣想辦法脫身。”


    “再拉千百個墊背的,到時候也能睡得舒服點!”拓跋舞睜開雙眼,舔了舔嘴唇,獰笑道。


    就在伏甲地龍準備再次圍上來的時候,一股騷動自伏甲地龍的後方爆發。隨著地麵的一陣陣抖動,一條深深的溝壑在伏甲地龍中央皴裂開來,將伏甲地龍的包圍撕開了一道口子,而在溝壑的盡頭,站著一名白衣勝雪的男子。


    隻見他虛抬雙手,手心向上,仿佛托舉無形的大山,他眼神一淩,怒喝一聲,雙手高高抬起,而隨著他這一奇異舉動,他眼前的土地竟被硬生生抬起,包括那些正站於其上的伏甲地龍,亦被掀得人仰馬翻,死傷無數。


    “喂喂喂,陳軒午,好歹給我留點啊!”一個肩扛巨刀的年輕的男子在不遠處埋怨地說道。


    年輕男子抽出肩上的巨刀,一股黑氣從刀身上蔓延開來,湧上他的身軀,此時的他猶如魔神降臨,一些弱小的伏甲地龍竟都恐懼得不住後退。


    “九嶽,師兄來啦!”布留禪遙望著遠處灰頭土臉的南九嶽以及他身旁密密麻麻的伏甲地龍,眼神上滿是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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