柘枝舞為什麽要叫這個名字呢?


    因為它來自西域柘枝城。


    那麽柘枝城在哪裏呢?


    它在藥殺水河畔,曆來都是石國或者說大宛國的都城,也就是方重勇前世,烏茲別克斯坦首都塔什幹。


    原汁原味的柘枝舞,一直都是女子獨舞。舞者需要身著石國當地的民族服裝,足穿錦靴,伴奏以鼓為主。


    其舞姿變化豐富,既剛健明快,又婀娜俏麗。舞袖時而低垂,時而翹起。快速複雜的踏舞,使佩帶的金鈴發出清脆的響聲。觀者往往會驚歎舞姿的輕盈柔軟。


    在舞蹈即將結束時,通常有深深的下腰動作,將舞女的美好身材展現無疑。


    讓所有生理正常的男人都忍不住熱血沸騰!


    此時此刻,節奏不斷變幻的鼓聲,在給這位石國公主伴奏。方重勇看了看身旁的阿娜耶,發現她滿眼崇拜的看著金絲凱亞,完全是看得目不轉睛!


    人們總是會對其他人擁有自己所沒有的才能,而感覺崇拜,時常忽視自身所擁有的才能。金絲凱亞如果知道阿娜耶自幼學醫,且醫術極高,恐怕也會充滿崇拜之心。


    不得不說,自從開始跳舞以來,金絲凱亞就慢慢進入到自己的舒適節奏了,越跳越自然。


    她跳舞跳得起勁,方重勇給她帶來的壓力,自然也就在不知不覺中舒緩。因為專注於舞蹈,其他的破事壓根就顧不上了。


    方重勇翹起二郎腿,一隻手托起下巴,若有所思的模樣。


    他的思緒慢慢發散,時空好像穿梭迴了十多年前,他變成了攻克石堡城得勝歸來的信安王李禕,坐在涼州城最大的花門樓包廂裏,參加慶功宴。


    而金絲凱亞便如當年阿娜耶的母親一樣。


    同樣來自石國,同樣朝不保夕大難臨頭,同樣在權貴麵前跳著柘枝舞。


    信安王李禕,一定是看了類似的柘枝舞,一時間對眼前的舞女驚為天人,很可能宴會散場之後,便將阿娜耶的母親抱進了自己的臥房。


    而阿娜耶的母親知不知道她會被某個大唐權貴所占有和寵幸呢?


    大概也是知道的吧,或者說這本身就是她的“生存路徑”。


    絕色美人依靠有權有勢的雄健男子而生存,是這個時代的主旋律。


    以阿娜耶母親的姿色來說,她那時候隻能是信安王李禕的禁臠,別人無法染指。哪怕信安王七老八十走不動路,也要把這個女人收著慢慢處置。


    換言之,在這個時代,長期占有某個類似的東西,或女子,或珍寶,或官爵,其實也反過來象征著某個男人的權勢,普通人不可挑戰,更不可褻瀆。


    這是超脫於美色與肉欲之上,更高層次的社會需求。類似金絲凱亞這樣的“祭品”,弄到手不一定要玩,但一定不能落到別人手裏讓別人褻玩。


    否則,掉下來的麵子就撿不起來了。


    一個權貴人物一旦沒了麵子,那就意味著他已經無力維護顏麵,阿貓阿狗都能隨時上來踩一腳!


    此前何昌期態度之殷勤,大概也是出自於此。所謂“貴物”,必須“有德者”居之。


    方節帥沒有碰的女人,他們就不能碰!


    節帥玩不到的女人,軍中其他人卻可以玩,那就意味著那些將領比節帥更強,更值得他人投效。這是事關生存的重大問題,容不得一絲一毫的妥協!


    女人是小,麵子是大;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可以了,退下吧。”


    方重勇忽然喊停了。


    正看得起勁的阿娜耶有些埋怨瞪了他一眼。方重勇看著阿娜耶的眼睛,微微搖頭,示意她不要多事。


    “方大使,您要看柘枝舞,我剛剛也跳了,您就不聽聽我們的來意麽?”


    跳舞跳得滿頭大汗,還在微微喘息的金絲凱亞很是不滿的抱怨道。


    “是本大使話沒說明白麽?


    我說,退下!


    你是想讓本大使叫人把你五花大綁架出去麽?”


    方重勇昂起頭,對著金絲凱亞大聲嗬斥道。


    “……告退。”


    金絲凱亞無奈歎息說道,隨即轉身就走。


    “迴來!”


    方重勇爆喝了一聲!


    “什麽,什麽事?”


    金絲凱亞忽然想起來,似乎眼前這個男人就在這裏將她衣服脫光了,也是說到做到,沒有半點阻礙。


    她不由得後怕起來,埋怨自己得意忘形。


    “你們石國,向大唐天子告辭的時候,都不會行禮的麽?本大使手裏的印信和節杖,都代表著大唐聖人如朕親臨!


    你侮辱本大使,本大使可以不跟你計較;但是大唐威嚴,不可冒犯!”


    方重勇義正言辭的說道。


    金絲凱亞不情不願的伏跪在地上,行了一個五體投地的大禮,隨即嗔怒的瞪了方重勇一眼,氣鼓鼓的轉身便走。


    方重勇沒有再為難她,放其離開府衙。當然了,石國使團目前已經被唐軍“保護”起來了,離開伊犁河穀是不可能的。


    等金絲凱亞走後,方重勇看著阿娜耶調笑道:“你看你這遠房表妹,脾氣還挺傲的,跟你比差遠了。”


    “是啊,終究還是要上伱的床,怎麽就不能學我一樣幹脆點呢?現在直接去臥房多識趣啊。”


    阿娜耶翻了個白眼,忍不住懟了一句。雖然知道這些事情是難免的,但阿娜耶還是吃醋心裏不舒服。


    不得不接受一件事,並不代表心甘情願接受。


    “嘿嘿,這就是你不懂,在吃飛醋了。”


    方重勇將阿娜耶的肩膀攬住,輕輕的擺了擺手說道。


    “玩女人,還有什麽不同麽?我讀書少,你不要騙我!”


    阿娜耶好奇問道。


    “你有沒有發現,自己在軍中走動的時候,常常有那種淫邪的目光,在你身上掃過。而你迴頭去看的時候,卻又什麽都沒有發現?”


    方重勇壓低聲音詢問道。


    “確實,不過自從來伊犁河穀,我給軍中士卒熬藥以後,就沒有這種情況了。”


    阿娜耶微微點頭說道。


    “那是自然。


    以前的時候,你的身份,是我方節帥的女人。那些覬覦你美色,卻又吃不到口的唐軍將校士卒們,心裏所想的一定是:方節帥的女人看起來就香甜可口,要是能吃一次,死了都願意。


    你身上的標簽,是我方某人的寵妾,是節度使的女人,是一件象征著榮耀的器物。


    而當你成為軍醫,救死扶傷以後。你身上的標簽就是軍中丘八的衣食父母了,所謂醫者父母心嘛。


    那些淫邪的念頭,自然也就隨之消散了,誰能保證自己在戰場上不受傷呢?”


    方重勇以阿娜耶自己為例子,深入淺出解釋了一番。


    “果然,你這腦瓜子,還是跟當年一樣聰明啊!”


    阿娜耶大喜,眼睛眯成一條縫。她就是喜歡方重勇身上的這股聰明勁,什麽事情都是洞若觀火。


    “嘿嘿,說到你那位遠房表妹,可就有意思了。


    她身上的標簽,是聖女和石國公主。”


    方重勇臉上露出曖昧又意味深長的表情,看得阿娜耶想打他!


    “你能不能說話痛快點!”


    阿娜耶一臉不滿對方賣關子。


    “有光的地方,就有暗。


    越是光芒照耀,就越是有黑暗深邃,這就是光明與黑暗的一體兩麵。


    宗教裏麵也是一樣,神在普度眾生的時候,也不是無欲無求的。


    所謂聖女,在很多西域那邊的宗教裏麵,往往象征著她們是神的容器,也就是獻祭給神的。


    在祭典裏麵,聖女往往與神交媾後,生下神在人間的代言人。


    換言之,聖女,從一開始就是用來被高貴者所褻瀆的。她們存在的唯一意義,就是自身的純潔被褻瀆被踐踏。


    但凡被標注“聖女”之名的女子,下場無非兩種:


    在烈焰中永生,或者被人間的肮髒所褻瀆,最後惡墮崩壞。


    你不能褻瀆聖女,那隻能說明你還沒有褻瀆她的資格。但你沒有,不代表高高在上之人也沒有。”


    方重勇用嚴肅的論據去講述黃暴的道理,聽起來卻令人信服。


    “你這腦子真是絕了,如此歪理邪說,我竟然無法反駁!


    那公主又意味著什麽呢?”


    阿娜耶又如同以往一樣,被方重勇給繞進去了。


    “所謂公主,代表皇權的威嚴。


    褻瀆公主,代表著踐踏權威。


    而隻有強者才能踐踏原有的權威,形成新的權威。而弱者,不得不遵從權威,無法反抗。


    所以褻瀆公主這個身份,代表著強者對權威的征服。


    讓公主做妾,讓她們跟那些青樓裏的蕩婦一樣,便是很多強者的社會需求。


    他們需要這樣一個牌麵,來震懾宵小之輩。


    大唐宗室的公主往往都飛揚跋扈,你可以反過來理解,即駙馬不能褻瀆權威。


    金絲凱亞身上兼具聖女與公主兩個身份,這個女人,除了被人褻瀆占有外,沒有其他的存在意義。


    她就是一件看似高貴的貨物,除此以外,就什麽都不是了。”


    方重勇侃侃而談道,臉上略有些惋惜之意。


    在時代的洪流之下,個人的命運,往往如塵埃一樣微不足道。


    今日是金絲凱亞,焉知明日不會是他方重勇本人?


    “阿郎,你真是厲害。聽了你這番話,我都覺得你不把金絲凱亞搞到手,對不起你這西域經略大使的身份了!”


    阿娜耶笑著揶揄道,心裏已經好受很多了。她也知道,正如方重勇所說,很多時候,要做什麽不要做什麽,那不是你自己可以說了算的。


    像方重勇這樣身份已經“貴不可言”的人,還肯這樣耐心跟她這個河西土妞解釋,把道理說明白,當真是不容易。


    換了別人,誰管你怎麽想啊,老子想怎麽玩就怎麽玩。


    “那你就把她這樣晾著?要搞就搞快點嘛。”


    阿娜耶輕歎一聲說道,她是爽利的女人,道理說明白了,就不會再胡攪蠻纏了。


    “石國事關經略西域的核心,不可輕忽。別說是一個金絲凱亞,就算石國的女人,人人都是金絲凱亞這樣容貌的,我該幹什麽也會幹什麽!”


    方重勇擺了擺手說道,政治上的事情,始終都是第一位的,女人隻是添頭而已。金絲凱亞除了美色以外,還有一個妙處,隻是現在不方便跟阿娜耶說明白而已。


    ……


    一連三天,方重勇都將金絲凱亞為石國使節團晾在一旁不理不睬。


    既不允許他們離開,又不肯接見他們。


    到第三天的時候,金絲凱亞終於按捺不住了。因為方重勇等得起,他們已經等不起了,如今石國的情況可謂是危如累卵。


    深夜,八卦城府衙後院的臥房內,方重勇故作驚訝看著衣著打扮異常“清涼”,香肩與鎖骨都露在外麵的金絲凱亞詢問道:“聖女深夜來訪,還穿著豔麗迷人。這孤男寡女的,不太好吧?”


    對方披肩的粟色長發,帶著天然的卷曲,藍寶石一樣的眼睛帶著迷人魅力,當真如一個從天而降的美麗天使。任何男人恐怕都無法拒絕這樣美人的諸多請求。


    這位西域美人什麽也沒說,卻也什麽都說了。


    “方大使,您床上那位美人,難道不是人麽?何來孤男寡女之說?”


    金絲凱亞壓抑著怒火質問道。很多女人,說話的時候,關注點總在奇怪的地方。


    “哦,那是你打擾我們了,你才是多餘的好吧?”


    方重勇無奈攤開雙手說道。


    金絲凱亞被氣得一時間說不出話來,又想起石國的危急狀況,隻好努力壓下憤怒的情緒。


    她今夜的計劃,是引誘方重勇同意出兵石國,阻止高仙芝胡來。當然了,要奮鬥就會有犧牲。她今夜穿這麽性感,為了做什麽不問可知。


    來這裏之前,金絲凱亞便有了決斷。


    可是她萬萬沒想到,方重勇床上現在居然已經有女人了!就是三天前見到的那位。


    “方大使,高仙芝無故攻打石國,已經攻克了都城柘枝城,我父兄帶兵退守石國東部重鎮怛羅斯,情況危在旦夕。


    還請方大使帶兵前往怛羅斯,阻止高仙芝胡作非為。


    隻要方大使願意出兵,我可以答應任何條件。”


    金絲凱亞將雙手放在自己胸前挺拔的雙峰上,輕輕拂過,對方重勇投來意味深長的目光。


    她相信對方已經明白“任何條件”包括什麽。


    坐床上看戲的阿娜耶要氣瘋了,剛想衝過來打人,又想起方重勇的囑托,隻得按捺住暴怒的心情,繼續看戲。


    這個賤女人,居然當著她的麵勾引自己的男人!果然,聖女什麽的,就是該被踐踏褻瀆的!


    阿娜耶恨恨想道。


    “嘿嘿,本大使承認,聖女姿色出眾,是個男人就會對你起歪心思。”


    方重勇站起身,看著金絲凱亞一臉冷笑,繼續說道:“但那又怎麽樣?你不過是個女人而已,還想左右軍政大局,就你也配麽?”


    說完,他拿出一支軍中演武專用的白灰筆,在金絲凱亞坐著的地方畫了一個大圈。


    “沒有本大使的命令,你今夜若是敢走出這個圈,本大使明日就讓高仙芝滅了石國,不信你可以試試!”


    方重勇盯著麵色蒼白的金絲凱亞沉聲說道。


    說完,他走到床邊,攬住阿娜耶的肩膀,對金絲凱亞說道:“她才是我的寵妾,你什麽都不是!瞪大眼睛看好了,本大使是怎麽寵愛她的。”


    聽到這話,想起兩人以前在一起在沙州時的互相扶持相濡以沫,阿娜耶感動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連忙抱住方重勇獻上香吻。


    兩人就當著金絲凱亞的麵,**一般激烈的親熱起來,很快場麵就香豔到不可描述。


    一旁的金絲凱亞看傻眼了,萬萬沒想到方重勇以這樣的方式羞辱自己。


    狗的西域經略大使,你怎麽能當著我這個聖女的麵,跟你的寵妾親熱啊!


    你踏馬還是人麽?


    你要親熱,那也該當著你寵妾的麵,跟我親熱才對吧?


    我這個石國第一美人不要麵子的嗎?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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