迴家的路上,車上一片沉默。


    司家晨和溫柔誰也沒開口,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


    溫柔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此時的心情,就在剛才,她居然有一種愛上他的錯覺,有一度她還把一切當成真,把自己當成深陷在愛河中的幸福女子。


    直到現在迴到了現實,她仍然無法忘先前的情景。


    那真的是她的錯覺嗎?她已經弄不清楚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了。


    雖然她心中不斷告訴自己絕對不可以認真,今天晚上她隻是配合他演了場戲罷了,過了今晚她將從公主變迴灰姑娘,一切都將歸於平淡。


    她不能再想了……過了今晚,她就隻是他的秘書,不再是他的女朋友。


    夢該醒了!溫柔。她在內心對自己說著。


    但是她內心深處卻希望這個夢能一直延續下去,永遠都不要醒。


    溫柔不知道的是,司家晨也有和她一樣紊亂的思緒。


    他的感覺和內心所想的事和溫柔都是一樣的。


    人的意念竟能在一夜之間被完全顛覆,他簡直是無法置信,但對於她,他真的一點都不覺得討厭,反而還有點喜歡。


    此刻在他心中的感覺是這麽的真實……


    雖然他母親的作風讓他視女人為蛇蠍,避之唯恐不及,但溫柔的出現卻完全改變了他的想法。


    在今晚之前,他不想結婚,起碼不是現在。


    在今晚之前,他認為感情這種小事比不上事業,在事業未成之前,他沒空分心給愛情。


    在今夜之前,他認定自己會娶一個乖巧聽話、守在家中等候自己的女子。


    但現在……司家晨不自覺地大笑出聲。


    “你笑什麽?”溫柔轉頭看著他。


    “沒有,隻是想到我曾經是多麽的自以為是。我以為自己什麽都知道了,但卻被命運開了個玩笑。”


    “命運開了你什麽玩笑?”溫柔好奇的問著,心中莫名地覺得雀躍。


    當然是讓我遇見了你!司家晨在心中暗忖著。


    “你家在什麽地方?”他避而不答。


    “我家?”慘了!他不問她自己都忘了。“你在前麵的巷口停車就行了。”


    她家隻能用殘破不堪來形容,若是讓他看見了還得了。


    屆時他一定會大聲嘲笑她,說不定還會看不起她、鄙視她。


    這絕對不是她所希望的結果。


    “這麽晚了,我應該送你迴家的。”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迴去。沒有人送,我不也安全的長這麽大。”溫柔心急地推辭著。


    “是嗎?”司家晨難掩失望,但也隻能在巷口停下車子。難道她都沒感受到發生在他們之間的事?她真的沒發覺嗎?


    “那我先迴去羅,拜拜!”


    溫柔急忙打開車門,丟下話就頭也不迴地奔人暗巷內。


    司家晨失神地望著她離去的方向許久,等他迴過神欲重新發車迴家時,眼角的餘光卻看到隔壁坐椅上的皮包。


    一股難以抑製的興奮湧上他的心頭,他再次熄火,拿著溫柔遺落的皮包追進了暗巷。


    ...


    溫柔靠在自己家前方的電線杆上,撫著胸口不住地喘氣。幸好她跑得快,不然這下臉就丟大了。


    她抬起頭看著自己的家,心中不禁感到一股悲哀。


    她家根本不像人住的地方。但這卻是父母自殺過世後,唯一留給她一個可以遮風避雨的地方。


    眼前這間殘破的木屋就是她的家,隻要吹陣稍強的風,她的家隨時都有可能倒塌,而且四周長滿雜草,之前她一早起來還會發現門口堆滿大包小包的垃圾,因為大家都以為這裏是廢墟,便紛紛將垃圾往這裏丟。


    要不是她立了個告示牌,她家可能不隻會被雜草包圍,還有可能會被垃圾給覆蓋。


    唉!溫柔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拚死拚活的還錢,為的就是希望能快點把父母留下的債務還清,好讓自己輕鬆一點。


    這輩子她已經不想強求什麽了,隻求能趕緊還清所有的,債務。


    對別人來說很平凡的事,但對她而盲卻是一種奢侈。


    她父母留給她的債務就像是個永遠也填不的無底洞,不管她怎麽還就是還不完。她甚至懷疑是對方故意刁難她,所以她也曾反抗過,但拒絕還錢的下場就是被打得遍體鱗傷。


    溫柔低著頭走到門口想拿鑰匙開門,但找遍全身就是找不到。


    糟糕!她把鈴匙放在皮包,而皮包卻忘在司家晨的車上。


    完蛋了!她怎麽會這麽心大意!


    她急著轉身想往巷口跑,可是一迴頭,一個身影突然映入眼簾,她的臉色瞬間刷白。


    他怎麽會在這裏?


    “溫柔。”司家晨人就站在她後方。


    溫柔反射性地轉過頭,但不敢正視他的眼睛,狂亂的心跳聲連她自己都能聽得一清二楚。


    他都看到了!


    看到她住的房子是這樣的殘破不堪,他一定會嘲笑她的,而且從此以後會看不起她、鄙視她……


    是的,他一定會這樣的!


    “我、我拿皮包來給你。”司家晨看著她身後的房子,有些愕然,也有些不敢置信。


    這就是她住的地方?


    他不敢相信,這哪裏像是人住的地方?像這麽殘破的木造房屋,隻要來陣強風,隨時都有倒塌的可能,太危險了。


    而且她一個女孩子住在這種地方也太危險了,要是……他真的不敢想像。


    溫柔轉身接過皮包,似乎想說什麽,但接觸到他的眼神,又立即噤了聲。


    他的眼神讓她得受到傷害,心也微微刺痛著。


    “這裏就是你住的地方?”


    “是、是呀!”溫柔勉強擠出笑容道:“看起來很破舊吧!”她裝出一副不甚在意的模樣。


    司家晨看著她,神情變得很複雜,嘴唇也抿成一直線。


    這看在溫柔的眼裏卻是一種傷害。


    雖然她沒看到他的鄙視,但卻看到了他的同情。


    這讓她覺得心痛!


    “你這是在同情我嗎?”


    雖然臉上仍是一副不在意的模樣,但是她的心幾乎快要崩潰。他的同情比鄙視還要讓她覺得受傷。


    被鄙視仍然可以保有自尊,但被同情卻會讓自己變得一無所有。


    感受到她情緒的不對勁,司家晨知道她一定是誤會了,連忙開口道:“你別誤會,我隻是擔心你一個人住在這裏會很危險。”


    “是嗎?”溫柔打從心裏不相信。


    “我真的不是同情你,是擔心你。”他真摯的說著。


    “不用再說了。”溫柔苒身打開門。“我很累了,你請迴吧!”她已經不想再多說什麽了,起碼這樣可以保有她僅有的尊嚴。


    ...


    陽光微微出山頭,天色蒙蒙亮。


    溫柔徹夜難眠,一直沒辦法好好地睡覺,因為隻要一閉上眼睛,司家晨的臉和身影便會出現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這個夜晚對她來說比惡夢更加可怕。


    溫柔換好衣服使出了門,到711之吃完早公後,便信步到公園散心。


    唿吸新鮮的空氣能令人振奮,但溫柔獨自坐在涼亭裏,思緒又飛迴司家晨身上。


    倘若是從前,她可以不理會、不在意的,為何唯獨對司家晨……


    為什麽?


    是因為害怕嗎?


    害怕他知道後會從此不理她、看不起她?


    不理她?


    不對!


    她在期望些什麽?


    期望他理她、在乎她嗎?


    不可能!溫柔堅決的否認著。


    她不可能喜歡他,也不可以喜歡他!•


    他們的身分地位相差太過懸殊,他是有錢的大老板,而她隻是一無所有的醜小鴨。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她不是一直希望能過無憂無慮、


    單單純純的生活嗎?為何如今卻全變了樣。


    她明明可以阻止自己的,但她卻任憑自己陷下去,心中還抱著莫名的期待。


    不行!


    她得管好自己的心才行,昨晚的事就當成一場夢,她早


    該醒了!


    看看手表,差不多是上班時間,該走了。


    ...


    隨著電梯門打開,溫柔已做好萬全的準備。


    她打定主意今天仍會像昨天一樣,將心思全部擺在工作上,絕不再胡思亂想。


    不過她的決心在司家晨拿了串鑰匙給她後,全變了樣。


    “這是……”


    中午吃完鈑迴來,司家晨突然拿了串鑰匙給她,她莫名其妙的接過鑰匙,不知道他想做什麽。


    “我在公司附近租了間公寓,你就搬到那邊住吧!”他想幫她。


    溫柔聽了卻是淹腔怒火。他這是什麽意思?“不必了!我覺得我現在住的地方不錯,目前還不想搬。”她將鑰匙還給他。


    他到底想幹嘛?


    為什麽突然這麽做?


    “你別誤會,我沒有其他意思,隻是覺得你一個人住在那個地方實在是太危險了。”她的反應似乎在司家層的預料範圍之內,“拜托你別老是胡思亂想,我隻是純想幫你,真的沒別的意思。”


    “我知道你隻是純粹想幫我,但我也真的是覺得沒必要。”他的好意她心領了,但他真的沒必要多此一舉。


    在司家晨的眼裏,現在的溫柔就像一隻刺蝟,不分是非,隻想要攻擊所有接近她的人。


    “溫柔,我真的想幫你,你為什麽一定要拒絕我?”


    “我沒有。”溫柔心虛地反駁著。


    “你有,否則為什麽一直拒絕我?”司家晨有些動怒。


    “我拒絕你是因為覺得沒必要。”


    “你又怎麽知道我在想些什麽?”他的好意一直被她曲解,為什麽她的想法會這麽極端、這麽偏激。


    “我……”溫柔頓時語塞。


    “我不懂你為何要這麽偏激、這麽極端。”說到這裏,司家晨幾乎是怒吼出聲。


    溫柔怔在原地,第一次對他感到害怕。


    強壓下怒火,深吸一口氣,待心情較平靜後,司家晨握著她的手臂,語氣已不複方才的火爆。


    “你是不是曾經遇到什麽事?否則我相信你不會這麽小心地保護自己,也不會這麽不相信別人。”


    “我沒有。”溫柔堅決的否認道。


    她堅決的態度讓司家長更加懷疑。“告訴我好不好?說不定我可以幫你。”他不相信她沒有,因為她所表現出來的態度和行為,都讓人強烈地感到懷疑。


    而且隻有曾經受過傷害的人才會有這樣的反應,就像一隻刺蝟一般,讓人無法親近。


    “我真的沒有。”溫柔心中的恐懼加深。她覺得他就像是要看透她般,亟欲知道她的想法,亟欲了解她的過去。


    她不懂他為何這麽關心她,更不懂他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了解她能得到什麽好處嗎?似乎不太可能。


    “你還是不願意告訴我嗎?”司家晨眼底閃過一絲失落。


    “我真的很好,你想太多了。”溫柔轉身走向辦公桌,抱起一堆文件。“我浪費了太多時間,得先去送文件了。”


    司家晨沒有阻止她,隻是靜靜地看著她走出辦公室,直到電梯門關上。


    想他在商場多年,靠的就是一份不輕言放棄的毅力。


    對她,他仍是抱持著這種想法,也不會輕易放棄的,因為他是發自內心的擔心與關心她。


    既然她不想搬,那他就得找“機會”讓她搬,所以他還需要一個巧合……他已經知道該怎麽做了。


    ...


    為了找這個“巧合”,司家晨幾乎無心於工作。


    平時一定會加班的他,現在隻要下班時間一到,溫柔才踏出辦公室,他便會立即跟出去。


    而在公司上班的這段時間,不管大大小小的會議他一定會要求溫柔全程參與,表麵上的理由是夠冠冕堂皇,但私底下,他那雙眼就像是雷達一般隨時跟著她的身影移動,至於會內容似乎就沒那麽重要了。


    仇迎齊、方至烈及揀述伊也發現了他的異狀,所以他們的心也通常不在會議上。


    他們好奇的盯著眼前的司家晨和溫柔,比發現新大陸還來得興奮。


    打從司家晨三十歲生日那年,他母親將一個好好的派對弄成相親大會後,他對女人一向是避之唯恐不及,有女人的地方他就一定不去,在辦公室和秘書的座位也會有一定的距離。但如今他卻一直盯著一個女人不放,而且這女人還是他的秘書,這麽稀奇的事實在是想教人不好奇都難。


    他們絕對不會相信,司家晨這樣盯著溫柔看是因為怕她出錯的緣故。


    他們還不至於笨到那種地步。


    但為了得到答案,仇迎齊決定發動攻勢。


    他手上拿著資料夾湊到司家晨身旁,表麵上看來是為了討論資料內容,但實際上隻是為了避人耳目。


    “你幹嘛一直盯著她看?”仇迎齊小聲的在司家晨耳邊問道。


    “有嗎?”司家晨反問,麵無表情。


    “沒有嗎?”仇迎齊又問。“我們全都看到了喔!”他不懷好意地笑著,還輕撞了下他的手臂。


    “看到什麽?”


    司家晨仍是麵無表情,但心跳卻逐漸加快。


    他怎麽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狗仔隊”下一個跟監的對象?


    “別假了。”方至烈不知何時也湊到他的身邊,手上和仇迎齊一樣拿著資料夾。


    “什麽事別假了?”他仍然不願意承認。


    “你盯著溫柔猛瞧,是不是已經愛上她了?”方至烈直接問道。


    “你們別胡思乩想,我是怕她出錯,畢竟她才剛來公司上班。”司家晨如是說道,絲毫不知道他們早就已經猜到他會這麽說。


    “原來如此。”揀述聲也湊到他身旁,露出一個恍然大悟的笑容,但心中卻根本不相信。


    “你們……”司家晨也發現他們三個是存心套他的話。


    “你們三個打算利用上班時間談論這件事嗎?”


    此刻,他十分慶幸在公司他最大。


    他們三人對看一眼,無奈地轉身迴座位。表麵上他們是放棄了,但實際上卻不是這樣。誰教在公司他最大,他們也隻好暫時放過他,不過隻局限在公司!


    ...


    轉眼間,溫柔進公司也已經一個月了。


    這一天溫柔下班後,故意用走的迴家,為的就是要拖延點時間。


    今天是她領錢的日子,相同的也是她還債的日子。每個月討債的人都會在這一天找上門,但每次交錢給他們都讓她覺得心驚膽戰。


    他們看她的眼神就好像要將她生吞活剝般,還不停地上下打量著她,心中的企圖昭然若揭。


    有一次他們真的對她毛手毛腳,要不是她以死威脅,說她若死了他們一毛錢也拿不迴去,不然早就被欺負了。


    有時候想起來她還會有些怨自己父母,怨他們為何這麽不負責任,留下一大堆債務就一走了之,完全沒有為她著想。


    司家晨一路開車跟在溫柔後頭,不明白為何今天她會步行迴家,而不是和平時一樣坐公車迴家?


    他的預感告訴他,他今天將會遇到“巧合”。


    若真的是這樣,那他這半個月的跟蹤就沒有白費了。


    “怎麽這麽快就到家了?”溫柔懊惱的低咒著。再轉個彎就到家了,他們一定早就在家裏等她了。


    思及此,她的腳步益發沉重,光是抬起腳都很困難。


    果真,溫柔才走進巷子,便瞧見他們已在屋前守候。不過今天為什麽突然多了那麽多人?溫柔不安地看著他們。


    今天的人數比之前多了約莫四個人,而且他們還都是一副不懷好意的樣子,讓她覺得更加沒有勇氣向前。


    司家晨將車子停在巷子對麵,見情況不對立即撥了通電話,然後再下車躲在暗處準備伺機而動。


    討債的人一見到溫柔便紛紛走上前,領頭的男子伸出手道:“這個月的錢呢?”


    溫柔怯怯地從皮包中拿出薪水袋,男子見狀立即動手搶了過去。


    “剩下的錢要還我呀!”


    要是錢都被他拿走,那她這個月要怎麽活。


    “剩下的錢?”男子抬起她的下巴,表情怪異的看著她。


    “我們老大等不及了,他說如果你要一個月一個月慢慢還錢的話,那還不如來我們夜總會上班。”男子仔細地瞅著她,不放過她臉上的任何一處。


    夜總會?


    那不就是要她下海!


    “當、當初我們不是已經講好讓我分期攤還的嗎?現在你們怎麽可以出爾反爾?”溫柔嚇得臉色發白,勉強從嘴裏擠出話。


    “你在跟我們講道理嗎?”男子突地動手搶過她的皮包,並將裏頭的東西全倒出來。“幹我們這行的從來不請道理,要講就是講義氣。”他眼尖的從地上撿起一張磁卡,好奇的看著。


    溫柔一見他拿走司家晨給她的磁卡,當下情急地搶迴來,並且小心的緊握於手中,“你要其他的東西都可以拿走,唯獨這張磁卡不行。”這是司家晨給她的,說什麽都不能被他們拿走。


    男子臉色倏地沉了下來,他微微搖晃了下頭,身旁的另外兩人便走上前一左一右的扣住她。


    溫柔嚇得奮力掙紮,但是卻根本無法抵抗他們的力氣。


    “你、你們想幹嘛?”她全身顫抖,內心祈禱著附近的住戶可以聽到她的求救聲。


    男子走上前搶過她手中的磁卡,隨即不由分說地甩了她一巴掌。“有沒有搞錯?想跟我搶東西!”


    他這一巴掌打得司家晨心痛不已,同時也怒火高張。再也按捺不住,他從暗處閃出衝到對溫柔動手的男子麵前,狠狠地揍了他一拳。


    “你這個王八蛋!”他怒不可遏的吼著,眼底盡是憤怒。


    男子沒有心理準備,挨了他一拳後,人即朝後方飛了近三尺遠,筆直地跌落在草叢中。


    溫柔也被他嚇了一跳,雙眼瞪得老大。


    他怎麽會在這裏?


    五糧液股票走勢和k線圖分析預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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