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錦裏別墅,大清早就有位『不速之客』站在門外狠砸大門。


    西蒙迷迷糊糊的下樓,一打開門,兩個人同時愣了。


    「你是誰?」


    「你誰啊?」


    門外的人,十分不客氣的看著西蒙,穿著簡單的睡褲,光這個膀子,一看就不是啥好玩意兒!


    「你找誰?」


    由於對方的語氣不善,西蒙也沒好氣的睇著他。


    倆人大眼瞪小眼,瞪了半天,歐非恰好下樓準備早餐。


    門外的人一看到歐非,臉色尷尬的閃了閃,「不好意思,走錯了!」


    他轉身就走,唬得西蒙一愣一愣的。


    什麽情況!


    大力的將房門甩上,西蒙看著歐非,無奈的聳了聳肩。


    這國內的精神病還真多呢。


    別墅門外,跳籬笆門進來的蕭祁,臉都方了。


    陸淩鄴這個不要臉的,為了不讓他和硯歌接觸,竟然搬家都不告訴他。


    拿出手機,好不容易找到了硯歌的電話,撥過去,兩秒之後,「說!」


    「操,說他媽什麽說,陸淩鄴,你夠損的,搬家了?」


    「有病!」


    陸淩鄴接了硯歌的電話,蕭祁一點兒都不驚訝。


    但是,上來就罵他有病,這還行?!


    「喂,陸淩鄴,你丫,餵?餵?」


    掛了!


    「這犢子!」


    蕭祁拿著手機,罵罵咧咧的就打算再跳出籬笆門。


    恰好,二樓的陽台上,窗戶打開,聽到聲音,蕭祁一迴頭,「操,沒搬家啊?」


    陸淩鄴居高臨下的睇蕭祁,看傻子似的看著他,「有事?」


    「開門!」


    蕭祁原路折返,心裏別提多窩火。


    既然他們還在這裏住著,那別墅裏的外國男人和老婦人又是誰!


    好不容易,蕭祁進了屋。


    坐在沙發上一臉鬱悶的看著走下樓的陸淩鄴,「我說,你們家啥時候成收容所了?」


    「少扯淡!」


    「誰扯淡了!顧硯歌呢!」


    蕭祁話鋒一轉,直接問出了自己來此的目的。


    「忙!」


    蕭祁被陸淩鄴懟得說不出話,罷了,誰讓他在人家裏呢。


    「喂,你那邊的事,解決的怎麽樣了?」


    蕭祁和陸淩鄴坐在沙發的兩側,二人的動作都是雙腿交疊。


    「怎麽?已經解決了!」


    蕭祁揚唇冷笑,一把就拉開了自己大衣的衣領子,襯衫的扣子也被崩掉了一顆,「看看,老子平白中了一槍,不管咋地,這就算是還你當初在b市中槍的事了!」


    陸淩鄴順著蕭祁的肩膀看去,就見他左肩上還纏著繃帶,也不知道是不是動作太大,白色的繃帶上還滲出了血跡。


    「怎麽迴事?」


    蕭祁將衣領重新整理好,睇著陸淩鄴,挑釁似的說,「為了顧硯歌中槍,老子心甘情願的!」


    「少他媽廢話,什麽時候的事?」


    陸淩鄴的眼眸深邃了幾分,蕭祁則不甚在意的撇嘴,「就是當初從f市迴來之後,被崩了一槍!幸虧我命大,要不然我就得在黃泉路上等你們了!」


    烏鴉嘴!


    不過,蕭祁雖然此時才將自己受傷的事說出來,但也至少說明這傷對他來說已無大礙。


    陸淩鄴冷眸陰沉,「看來,罪狀又多了一條!」


    「啊對,把我這份也連本帶利的討迴來就最好了!」


    蕭祁坐在客廳,迴身將沙發後麵的窗子打開了一個縫隙,不顧冷風倒灌,他點了一根煙,「話說,你們新年怎麽過?」


    「陸家!」


    「明天是大年三十,正好我今年也沒地方去,湊合湊合一起過吧!」


    然而,小叔的內心是拒絕的。


    「你不需要迴家?」


    「嗨,迴什麽家。陸淩鄴,你可別說你不知道我的底細。我們家裏,有大兒子就行了,我這個身份,在古代那都屬於庶出,迴不迴都沒啥影響!」


    蕭祁似是輕嘲的口吻,眼底則擋住了一片漠然的神色。


    「爹——」


    初寶的『地』字兒還沒喊出口,站在樓梯上,就看到了有些眼熟的蕭祁。


    他睜著漂亮的眼睛看著他,一眨一眨的甚是可愛。


    「你兒子,還挺聰明的。」


    蕭祁咂舌,這小孩還真是會審時度勢。


    看到他,竟硬生生的把話給咽下去了。


    「所以,是我兒子!」


    陸淩鄴隱晦的看了一眼蕭祁手裏的煙,起身走向樓梯,抱著初寶轉身就走上了台階。


    「你媽咪呢?」


    「媽咪醒啦,她說在思考人生!」


    父子倆的對話,傳到蕭祁的耳朵裏,他將菸頭掐滅,垂下眼瞼,眼底一片落寞。


    喜歡上顧硯歌,還真是他自作自受呢。


    看著這麽一大家子相親相愛,他還非得跑來湊熱鬧,真是閑的蛋疼啊。


    ……


    大年三十。


    闔家團圓。


    陸淩鄴帶著硯歌還有歐非和西蒙,大清早就直奔陸家。


    天公作美,這天清晨,天空碧如水洗,雖然氣溫依舊很低,但陽光明媚。


    陸淩鄴親自駕車來到陸家,剛剛拐到陸家門口的林蔭路上,陸家的鐵門前,一輛黑色的豪車特別紮眼的堵在門口。


    「咦,那是誰?」


    硯歌頗有些好奇,隨著距離拉近,車上的人走下來,頓時哭笑不得。


    蕭祁?


    大清早的堵在門口,給誰添堵呢?!


    車挺穩,蕭祁站在一片雪地裏,對著他們招手,「嗨,好巧!」


    陸淩鄴:……


    鐵門在此時應聲而開,蕭祁笑得像隻狐狸,傾身迴到車裏,就堂而皇之的開了進去。


    硯歌苦笑的看著陸淩鄴,「小叔,你知道他要來?」


    「鬼知道!」


    顯然,某老大的臉色很難看呢。


    本以為他昨天是說說而已,但沒想到竟然還真敢厚著臉皮過來。


    陸家,喜氣洋洋。


    張燈結彩自然是少不了的。


    大年三十,張嫂也被提前放假,迴了家。


    進入客廳,就看到葉玉玲和黎婉正在廚房裏忙碌的身影。


    所有人都在,唯獨——少了陸子榮。


    似乎,現在的陸家,陸子榮已經成了大家心照不宣的秘密。


    眾人,絕口不提。


    硯歌挺著肚子,拉著初寶進去,不意外的陸老爺子除了初寶,誰都看不見。


    爺孫倆一起玩玩鬧鬧,好不熱鬧。


    硯歌靠在陸淩鄴的肩頭,笑看著一切。


    蕭祁則坐在硯歌的對麵,唇邊含笑的看著她。


    在這裏,硯歌是他眼中唯一的風景。


    此時,早上九點不到。


    而大約半個小時之後,陸雨菲則穿著一件淡粉色的羽絨服,帽子上還有一圈粉色的絨毛,拉著溫小二熱情的走了進來。


    敢情,這位大小姐,特意出去接溫小二了。


    「咳,陸老大!」


    硯歌看著溫小二窘迫的樣子,忍不住打趣,「是不是快要改口了?以後,他就是你小叔了呢。」


    溫小二:……


    多麽痛的領悟。


    娶了個媳婦兒,輩分都快跌入塵埃了。


    「喲,好熱鬧啊,大家都在呢?」


    陸少然的聲音在玄關傳來,這讓所有人都為之驚詫。


    眾人轉眸看去,就見陸少然背著季晨,出現在了陸家。


    這應該是季晨,第一次來這裏。


    隻是沒想到,居然是這樣的方式。


    「爺爺,二叔,小叔!」


    陸少然的眸子很明媚,雖然依舊泛著疲色,但心情卻不錯的樣子。


    陸老爺子拉著初寶,視線定定的看著他背上的季晨,閃了閃神,擺手,道:「嗯,快進來吧!」


    陸少然背著季晨,額頭上還掛著汗珠。


    他一邊走一邊笑,「你們先坐著,我送他去樓上。」


    「嗯,去吧!」


    這話,還是陸老爺子說的。


    硯歌不期然的看向陸淩鄴,她的神色很是動容,似乎爺爺不再刁難他們了。


    應該是好事吧。


    硯歌挺著肚子,餘光看到廚房裏忙碌的身影,她一時間有點兒過意不去,拉著陸淩鄴的手,「我去廚房幫忙!」


    「不必!」


    「小叔!」硯歌低低唿喚了一聲,「我又不是動不了,就這麽坐著,也太丟臉了!」


    「沒事,沒人有意見!」


    硯歌:……


    「我要去!」


    「不準!」


    「就要去!」


    「沒戲!」


    「真的不行?」


    硯歌苦哈哈的看著陸淩鄴,一雙貓眼兒裏閃著水光。


    「裝可憐也沒用!」


    硯歌:……


    分分鍾破功,果然沒商量!


    「哈哈哈,丫頭啊,你就好好坐著吧,這家裏這麽多人,還能用你出手?人手實在不夠用,就讓老三去!他練得一身腱子肉,正好有用處了!」


    陸淩鄴:……


    「嗯對,陸老爺子,您獨具慧眼,真是老當益壯!」


    蕭祁在一旁不忘記順杆往上爬。


    反正隻要能給陸淩鄴添堵,他心裏就舒坦。


    日子,總是如此。


    風浪再大,隻要重要的人都在身邊,又有什麽關係。


    敵人,亦或是朋友,不過都在一念之間。


    ……


    後記:


    五個月以後,硯歌生產,產房裏,她咬著牙努力的不讓自己尖叫出聲。


    但是,很難。


    這一天,所有陸戰隊的人都站在門口一臉焦急的等待著。


    硯歌在產房裏喊一聲,他們每個人就抖一下。


    晏柒小臉煞白,看著身邊的晏青,「我以後不要生孩子了!聽著硯歌的喊聲,覺得心肝都疼廢了!」


    「變性去吧!」


    「滾!」


    曾經,歐非的擔憂,在硯歌生二寶期間,並沒有發生。


    但值得一提的是,硯歌生產期間,rh陰性血液,庫存很足。


    其中一袋80的血液,在送入產房前,被醫生臨時撕掉了上麵的標籤。


    也許是老天眷顧,雖然硯歌生產倒是遭了不少罪,但這也是每個女人都會經歷的。


    生產用時一個小時,陸淩鄴站在病房門口一動不動。


    硯歌的喊聲,讓他冷峻的眉宇越蹙越緊。


    當她一聲尖銳的嘶吼過後,陸淩鄴咬牙,鼻翼翕動,轉身竟走向了病房另一側的樓梯。


    他拿出手機,撥通了一個電話。


    此時,正在病房外因為硯歌的尖叫聲而心裏七上八下的柳崇明,手機突然響了。


    他蹙眉看了一眼,頓時疑惑的看著周圍。


    沒找到陸淩鄴的身影,他懵逼的接起電話,「陸——」


    『……』


    「啊?你沒開玩笑吧?」


    『……』


    「啊?真的?決定了?」


    『……』


    「啊?」


    晏柒和溫小二等人瞪著柳崇明拿著電話嗯嗯啊啊的樣子,溫小二飛起一腳,「你丫別特麽跟叫.床似的,滾那邊接電話!」


    柳崇明瞪了一眼溫小二,轉身又說了兩句,這才將電話掛斷。


    至於,他接了誰的電話,對方又說了什麽,他選擇緘默。


    終其一生,他都想不到,陸老大能夠為了顧硯歌做到這個份上。


    「哇——」


    一聲嬰兒的啼哭傳來,眾人的心全都重重的落了地。


    產房的門被打開,護士一臉大汗的抱著孩子走出來,她笑著開口,「恭喜恭喜,是個——額?人呢?」


    看著孩子說話的護士,一抬眼就發現她一個人孤零零的抱著孩子站在走廊。


    而之前那些人,早就唿啦一下子跑進了病房。


    「大嫂,怎麽樣?」


    「硯歌?還好嗎?」


    「大嫂,這是排骨湯,你要喝點兒嗎?」


    可憐的二寶,剛出生就被自己的親生母親奪去了所有的光環。


    陸淩鄴第一個走到產床前,看著硯歌臉色蒼白滿臉疲憊的樣子,心疼的不行。


    她的另一隻手上,還掛著血袋。


    「都滾出去!」


    陸淩鄴斜睨了一眼堵在床邊的人,冷聲一嗬,沒啥好態度。


    礙於陸老大的那極具威懾力的眼神,眾人默默地迴到走廊去逗孩子了。


    二寶,女孩!


    兒女雙全,他們兩口子可不可以不這麽幸福?


    樓梯的拐角處,有一個女子帶著帽子,半邊臉蛋兒用紗巾擋著,手中提著一個果籃和一碰鮮花,趁眾人都在逗弄孩子時,她悄悄拉住身邊的護士,將果籃和鮮花交給她,並仔細的叮嚀了幾句。


    看到護士拿著東西進了產房,女子眼眶紅了,扯了扯臉頰上的紗巾,轉身下了樓。


    「這是誰送的?」


    護士提著果籃和鮮花走到病床前,陸淩鄴頓時眯著眸子問道。


    「額,是……是一位小姐,她說這位產婦最喜歡的就是香水百合!」


    陸淩鄴的眼眸一暗,微微點頭,什麽也沒說。


    硯歌早就累得睡過去了,自然不知道後續又發生了什麽。


    病房的盡頭,蕭祁穿著一身黑色的西裝和紫色的襯衫站在原地。


    一如當初硯歌初見他時候的打扮。


    他摸著自己肩頭已經結痂的傷口,雖然和陸淩鄴賭氣似的說了幾句,但是他沒有說的是,這槍傷傷了他的筋骨,所以這左臂雖然不會廢掉,但從今以後也不能再提重物了。


    值得嗎?


    當然值得!


    就算當初他知道假意撞車的男人是恐怖分子,那他也一樣會那麽做。


    這個女人啊,奪走了他所有的視線和感情,然而卻毫不自知,你說多氣人!


    蕭祁唇邊泛著笑意,看著陸戰隊的人在門口逗弄孩子,垂眸淺笑,轉身離開。


    這一走,g市就再沒有蕭祁。


    後來,聽說他去了別得地方,但是具體是哪裏,在做什麽,卻沒有人知道。


    他將自己心裏最深的懷念,全都留在了硯歌生產的那一天。


    從今往後,他相信硯歌再也不會需要他了。


    或許,從來都沒有需要過!


    罷了,說句矯情話,情不知所起,自己糟心吧!


    ……


    季晨已經昏睡了大半年了。


    陸少然一直陪在他留在江河路的洋房。


    這一天,他手機收到了消息,是一張奶娃娃的照片,陸雨菲發來的。


    配文:哥,你多了個妹妹哦。


    陸少然笑看著手機,臉上是止不住的笑意。


    他拿著手機,擺在季晨緊閉的眼前,「晨,你看,硯歌都生了二寶呢。等你醒了,咱倆一定要一起去看看。我現在發現,其實孩子也挺好玩的,要是你也覺得不錯,到時候咱倆就領養一個。不對,領養一個足球隊最好。」


    「哎,我們家硯歌妞兒,就是有福氣。不過,她和小叔能終成眷屬,我覺得這還是要感謝我的。沒有我當初的不著調,他們倆緣分再濃,那也是白扯!」


    「晨啊,咱倆在米蘭養得那隻狗,都快餓死了,你不心疼我就算了,但是不是也想想它,寄養在別人家裏,我這心啊,就跟看不見孩子似的,可想可想了!」


    「g市最近可熱了,我出去一趟,跟水洗似的。天氣這麽好,你想不想曬太陽?」


    陸少然一個人,對著昏迷的季晨,不停的念叨著。


    說到曬太陽,他心血來潮,哧哧笑了,「嘿嘿,天色這麽好,我抱你出去吹吹風,曬曬太陽吧,能補鈣!」


    陸少然輕輕扶起季晨,指尖觸摸到他手背上密密麻麻的針眼兒,鼻子一算,差點沒哭出聲來。


    將近兩百個日夜,他就靠著營養液維持生命。


    手背都被紮爛了,看得他心疼死了。


    陸少然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的抱著季晨,下了樓走到洋房門外的陽傘下。


    坐在椅子上,他將季晨放在身邊的沙發裏,一會兒擺弄擺弄他的髮絲,一會兒摸摸他的臉頰,「天氣很好吧?你看你這小皮膚,一直都這麽白,我都感覺自己配不上你了!」


    陸少然一手撐在桌上,一手摸著季晨的臉蛋,他微微咧嘴,深唿吸,「你呀,再不行過來,我都快得抑鬱症了!」


    「晨啊,我好想念米蘭的牛排哦!」


    「哎,也不知道啥時候還能吃上!」


    陸少然說完,扭過頭,默默地擦著眼淚。


    180多個日夜,他無數次的告訴自己,季晨一定會醒過來的。


    但是,堅持了這麽久,他卻一點起色都沒有。


    他不怕辛苦,隻怕他自此一睡不醒。


    陸少然暗自抹淚的時候,沒有看到季晨的眼瞼輕輕顫動了一下,一滴久違的眼淚,從他眼角緩緩落下。


    風吹過,淚痕被風幹。


    陸少然將自己的眼睛擦的通紅,陪著季晨在外麵坐了半個小時,風漸起,他心疼的將自己的外套脫下來披在了季晨的身上。


    「走吧,我們迴屋,這好好的天兒,起風了呢!」


    世俗終究是對他們這種感情有太多的偏見和鄙夷。


    所以,整日整日的,陸少然就將自己的季晨關在江河路的洋房裏。


    他在等,一直等。


    ……


    一個月後,端午節。


    陸少然特意讓人從外麵帶迴來兩個小葫蘆,他一個人興致缺缺的將葫蘆掛在季晨的床頭,一邊給他剪指甲,一邊嘀咕,「今天端午節,買倆小葫蘆應應景!」


    「哎你說,我要不要去看看硯歌啊,這都過了一個月了,也不知道出沒出月子。小叔那個醋罈子,我一去就對我橫眉冷對的。說句不好聽的,他能得到硯歌,不還是我的功勞!老子要是個直男的話,還能有他?」


    陸少然越來越來勁,「你說對吧,人家硯歌能看上小叔,估計也是心底太善良了。小叔比硯歌大了六歲呢,三歲就一個代溝,叔和硯歌就有倆!」


    可能是陸少然說得太專注,所以他沒發現床上的季晨眼瞼顫動的更加厲害。


    而樓梯下,柳崇明拿著鑰匙一臉懵逼的站在中間。


    他僵硬的迴頭,看到身後抱著孩子的硯歌,笑得像個小狐狸,而她身邊的陸淩鄴,那臉色……怎一個黑字了得啊!


    陸少然,小祖宗啊。


    能不能別在陸老大來的時候說這種話?


    白天不說人,晚上不說鬼,懂不懂啊!


    好死不死的還讓他聽見了,這不是平白當了炮灰嘛!


    陸淩鄴和硯歌就站在樓梯口,躍層上開放式的臥室,將陸少然的話意思不落的傳了下來。


    硯歌笑得不能自已,怕笑出聲,隻能捂著嘴,憋笑。


    終於,少然這是忍不住了,開始抨擊小叔了。


    「你、的、話、好、多!」


    驟然,一聲低沉沙啞又極為緩慢的語調,不算清晰的從臥室裏傳來。


    硯歌手一抖,目光瞬間就僵硬了。


    她看向陸淩鄴,眼眶裏盛滿了激動。


    是——季晨?


    陸少然還在低頭給季晨剪指甲,聽到他的聲音之後,沒多想,就念叨:「說誰話多呢,我這說的是——事、實!」


    最後兩個字,陸少然終於怔住了。


    他的手顫抖著,捏著季晨的指尖,一動不敢動。


    唿吸紊亂著,心跳混亂,他哽咽的又說:「我的話,真的多嗎?」


    「多……」


    這一聲虛弱的迴答,仿佛用盡了力氣似的。


    陸少然手裏的指甲刀墜地,噹啷一聲脆響,忍耐了二百多天的壓抑,猝然爆發。


    「季晨,是你嗎?」


    陸少然一寸寸掀開眼簾,對上季晨那雙半睜的眸子時,他緊咬著牙關,一句話不說,直接將自己的臉埋在了被子裏。


    但他的肩膀,卻起伏劇烈。


    要用多少語言和詞彙,才能描繪出這個男人承受的一切。


    他用過去二十五年來,所有的堅持,等到了他的醒來。


    季晨的手還無力氣,伴隨著眼角落淚,輕輕將指尖搭在了他的頭頂,「好久——不見!」


    「季晨——季晨——」


    陸少然搖著頭,一邊哭一邊拉住他的手,哭得像個孩子,隱忍不住的哭泣聲,讓每個人都心碎了。


    「我、在!」


    「季晨——」


    「我、在!」


    他喚著他的名字,他虛弱的應著他。


    什麽是愛情,最美好的樣子,大抵就是這樣了。


    硯歌抱著孩子,流著淚和陸淩鄴走上了躍層的臥室。


    腳步聲響起,陸少然咬著牙迴頭,那哭紅的雙眼,和淚如雨下的俊彥,卻抖著嘴角,沙啞哽咽,「他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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