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歌靠在陸淩鄴的懷裏,小臉兒抽搐著,強忍著痛哭的衝動,「小雅……今天不是愚人節,不、不要鬧了,好不好!」


    如何去相信這麽殘忍的事實,特別是在毫無預兆的情況下。


    若說當初小雨的離去對她是個打擊,那麽現在南宇的身故則是讓人無力承受的痛。


    小雨和顧昕洺曾經發生的一幕幕他們都親眼看過。


    飽受情殤的小雨到後來有多麽絕望她看得一清二楚。


    可是南宇呢……


    明明早上還給她打過電話,吼她為什麽不聲不響的就離開了翰宮酒店。


    這才幾個小時,怎麽就天人永隔了呢。


    怎麽又是連最後一麵都沒有見到呢。


    上官雅捂著眼睛,指縫間不停的留下淚水,灰塵和落雪在上空形成的陰霾壓得人透不過氣。


    麵對硯歌這樣的詢問,上官雅什麽都說不出來,起伏的肩膀更加劇烈了幾分。


    已經做完了筆錄的鄭希倫和翟明翟朗等人相繼走來。


    他們各個麵色凝重,眼眶猩紅。


    鄭希倫走到上官雅的身邊,摟著她的肩膀,輕輕拍了拍,似乎在給她無言的安慰。


    上官雅轉頭撲在他的懷裏,壓抑著哭聲。


    不管外表多麽高冷,上官雅此時依舊哭得像個孩子。


    南宇,他們的兄弟,他們的親人。


    對於他為何會做出這種事,沒人知道原因,甚至一點兒預兆都沒有。


    他的死,帶來的何止是他們的傷心,還有好幾百條人命啊!


    在現場勘察的結果來看,據說那液體炸彈的威力以及爆速非常可怕。


    整個大堂的監控全部被炸碎。


    能夠調取出的監控錄像,隻能看到南宇拎著一個超大號的皮箱進入大堂後,他蹲在原地不知道做了什麽,監控畫麵在消失的前一秒能夠看到爆炸產生的氣波讓畫麵劇烈抖動,隨即消失。


    警察猜測,南宇蹲下的同時,應該就是點燃了炸彈,華茂大廈上至十層全部收到嚴重的波及。


    而且根據當晚七點下班高峰期的時間段來看,大堂裏在南宇周圍穿梭而過的人,不過十秒鍾就有將近五十人。


    所以,媒體報導上隻寫了三十六人死亡則屬於不可說的規矩。


    從現場來看,雖然地麵上蓋著塑料布的屍體幾十具,仔細數一數,也根本達不到三十六人。


    隻有少數人知道,好多輛開走的救護車裏麵,放著的全是當場殞命的屍體。


    陸淩鄴緊緊摟著硯歌,不敢用力卻又害怕她支撐不住倒在地上。


    將她整個人都貼著自己,小叔的臉色冷峻又孤傲。


    他抿緊的薄唇泛白,單手捧著硯歌的臉蛋兒,拇指不停擦拭著她的淚水。


    「season,對不起,我們沒有保護好他……」


    連子修平素是個性格內斂的人。


    此時對著硯歌開口,聲音不免哽咽著。


    硯歌靠在小叔的懷裏,仰頭望著墨色的天空,火光還沒完全撲滅,猩紅的火舌吞噬著黑暗,將每個人的臉色都照的清晰無比。


    仰起頭的一瞬,兩滴淚水從硯歌的眼角垂落。


    她紅著鼻頭抽泣著,嘴角微揚,「南宇,拖個夢……告訴我為什麽好不……」


    最後一個字還沒說出口,硯歌眼瞼輕顫,下一刻便直接暈厥在陸淩鄴的懷裏。


    他手臂用力一緊,看著她脆弱的臉蛋,傾身將她打橫抱起,跨步走向街頭的方向,聲音低冷急促,「去找柳崇明!」


    顧昕洺和溫小二全部跟在他們身後疾步離去。


    「season……」


    翟明和連子修等人望著他們離去的身影,輕輕低喃。


    當初相聚,是因為顧硯歌。


    現在離別,因為什麽,卻再無從詢問。


    那個曾經開著奧迪派克峰的公子哥,再也不會梳著大背頭走在硯歌身後,一副保護者的模樣出現在他們麵前了。


    曾經最愛說最愛笑最愛鬧的南宇,再也看不見了。


    硯歌從不曾想到過,她人生會遇見這麽多生離死別。


    八年前,母親跳橋生死不明。


    五年前,被人算計失去清白。


    三月前,至交好友死於告訴。


    而今天,比肩作戰的親人又以這樣的方式告別。


    她曾天真的以為自己遇見小叔,就是找到了幸福的真諦,卻不知道他們這段感情裏,帶來的竟是這麽多人的不幸。


    他們的相愛,是否要一直用身邊人的性命來做鋪墊?


    暈厥的硯歌,不知是夢,還是清醒。


    她眼角不停的往下墜落淚花,無意識的抽泣,見者心碎。


    溫小二開著車急速趕到了柳崇明位於g市人民路的公寓。


    已經接到消息的柳崇明,早早就打開門等待著。


    聽到電梯間傳來動靜,他連忙走出來,看到陸淩鄴抱著昏迷不醒的硯歌疾步走來,包括顧昕洺和溫小二以及晏柒三人都是滿臉惶恐的樣子,心下一沉,「到實驗間!」


    柳崇明的公寓很大,家具稀少,但處處可見醫用器械。


    包括房間走廊的最裏麵有一間實驗室,作為他平時醫用研究所用。


    陸淩鄴將硯歌放在實驗室的醫用床上,古水無波的眸子裏此時卻布滿了擔憂。


    「陸老大,別急,我先看看!」


    柳崇明知道他擔心的是什麽,所以第一時間先翻開了硯歌的眼瞼。


    看了看之後,又做了初步的身體檢查,不到五分鍾,他緊縮的眉宇舒展,嘆口氣,「這是怎麽了,受到了驚嚇還是刺激過度?短暫性的暈厥,沒什麽大事兒,放心吧!」


    「孩子呢?孩子也沒事吧?」


    晏柒追問了一句,他們都知道現在這個孩子對硯歌和陸老大來說,是非常重要的。


    柳崇明斜睨了一眼晏柒,「暈厥而已,跟孩子能有多大的關係,有沒有常識?」


    「操!什麽常識,電視上經常演的劇情不都是女人受到刺激驚嚇過度,然後孩子就掉了嗎?」


    晏柒語氣不善的哼哧了一聲。


    她要是有常識的話,她也可以做醫生了,還用他?!


    「呸!電視上演得你也信,你智商短板啊!」


    晏柒:「……」


    「閉嘴!」


    本就心情極度不悅的陸淩鄴,聲線低沉的開口,一陣威壓頓時讓實驗間裏鴉雀無聲。


    「陸老大,查明情況了嗎?南宇到底為什麽這麽做?」


    溫小二一臉的不解,就算他經常和南宇吵架,但是也僅限於鬥嘴而已。


    現在人死了,還以這樣的方式震懾世人,目的是啥呢?


    「去刑偵隊將上次我公寓爆炸的現場採集證據拿迴來!」


    陸淩鄴突然提及到他位於市中心公寓爆炸的事,顧昕洺眼神古怪一閃,「你懷疑,這次和上次有關聯?」


    「證據拿迴來,就知道了!」


    「抄他大爺的,別讓我知道到底是誰幹得!就算南宇那廝很討厭,但我也不信他會平白無故做出這種事,拿自己的命去豪賭嘛這不是!」


    晏柒睇著顧昕洺,「洺子,咱倆去拿證據吧!」


    「好!」


    顧昕洺的情緒應該是除了硯歌所有人中最低落的。


    今天的場麵,不意外的就讓他想到了林小雨。


    心,抽痛不已。


    晏柒和顧昕洺離開,兩人坐在車裏,「洺子,你對這次有什麽看法?」


    「你指的是什麽?」


    都是非常默契的夥伴,晏柒語意不明的詢問,顧昕洺也瞬時看著她,表情諱莫如深。


    「你不覺得,陸老大剛才似乎在有意隱瞞著什麽嘛?」


    顧昕洺凝眉,「你怎麽感覺到的?」


    「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剛才他說的話,不像是他的作風。換做平時,他可能會這樣對硯歌,畢竟他一直都不想讓硯歌看到太多黑暗的東西,但是他卻從沒對我們隱瞞過。可剛才他突然讓我們去拿證據,而且在華貿現場的時候,我要是沒看錯,陸老大是從一輛黑色轎車上走下來的。那個車是紅字一號車!」


    顧昕洺表情詫然,「你確定?紅字一號車?」


    晏柒抿著嘴角點頭,「我視力1.5,你覺得這種事我會看錯?」


    「你的意思是,陸老大知道內幕,卻沒告訴我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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