硯歌冷嘲的話,像是一盆涼水,直接潑在了顧寶義的頭上。


    他站在電梯口,無法置信的揚聲質問,「什麽意思?顧硯歌,你做什麽了?」


    聽到他的質問,硯歌的臉蛋上頓時泛起了一絲兒晦澀的譏誚。


    看著顧寶義痛心疾首的樣子,硯歌惡劣的笑了笑,「我做什麽,和你有關係嗎?我還有事,請便!」


    站在電梯口,顧寶義望著硯歌走向工位的身影,他站在原地躊躇了片刻,信步就要往裏麵走。


    「先生……先生,請問您找誰?」


    前台行政小姐連忙起身的擋住了顧寶義。


    他侷促的閃神,「沒看到我女兒剛進去嗎?你說我找誰?」


    前台小姐被顧寶義嗆聲,小臉頓時一慌,「您是……」


    「美佳,把這份文件幫我列印一份!」


    硯歌拿著文件去而復返,遞給前台美佳後,她看著顧寶義,語氣生硬,「你還是走吧,別最後鬧得難看,丟你自己的人!」


    「哼,逆女,我是你老子,當著你同事的麵,跟我這麽說話,到底誰丟人?」


    顧寶義很難纏,看起來似乎不從硯歌身上再榨出油水兒,他是不會走的。


    硯歌定定的看著他,小臉漫上幾許諷刺,「再不走,我會直接叫保安!」


    「你!」


    硯歌黛眉輕揚,無視顧寶義氣得漲紅的臉,她深深的睇了他一眼後,轉身走進了幕牆後麵的工作區。


    隱約間,她好似聽到了電梯開門又關門的聲音。


    坐在工位上,硯歌猝然嘆氣。


    這個時候顧寶義突然來找她,硯歌心裏難免升騰起猜測。


    ……


    一天過得很快,下午五點,臨近下班,硯歌才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時間。


    她揉了揉酸疼的肩膀,正想起身倒水,恰好看到郵箱裏麵收到了一封郵件。


    點開一看,發件人是人事部。


    上麵要求,明天所有員工都必須上交一張兩寸的白底照片。


    說是要重新統計公司員工架構。


    關閉郵件,硯歌沒多想,走到飲水機旁倒了一杯水,恰好身後有人拍了她的肩膀。


    「嗯?簡嚴,有事兒?」


    硯歌看著手裏捧著一疊資料的簡嚴,笑了笑。


    簡嚴伸出拇指,對著身後的總裁辦公室比劃了一下,「大哥說,晚上有個飯局,讓你等他忙完一起去。」


    硯歌張了張嘴,「哦,談生意嗎?」


    「去了就知道,反正我傳達到了,還有事,我先走了哈。晚一點在樓下等你們!」


    硯歌展眉嘆息,轉眸看向闔著百葉窗的辦公室,她抿了抿唇,垂眸迴了工位。


    今天一整天,她和小叔都還沒有說過一句話。


    昨晚上在陸宅發生的事,似乎讓他們彼此的心頭都籠上了陰霾。


    誰不想要自己的幸福能夠得到家人的分享。


    可惜,她和小叔的路,還是太艱難了。


    下午六點三十分,硯歌正看著電腦上的曲線圖兀自分析著。


    專注的她,眉眼嫻靜如花,小嘴兒邊不經意泄出的淺笑,如枝椏開出的海棠,嫣然嬌麗。


    「還忙?」


    小叔的聲音陡地從身側傳來,嚇得硯歌手忙腳亂的將網頁關上。


    她閃身微閃,抖著睫毛看向小叔,「走路都沒聲音的哦?」


    陸淩鄴眸色冷凝,斜睨了一眼她的屏幕,「這麽緊張?」


    「哪、哪有!」


    硯歌順手將電腦闔上,起身卷著眸子打量了一圈兒周圍,「都沒人了?」


    她蹙眉,發現總裁辦其他的員工竟不知道何時都已經走光了。


    「嗯,我們也走!」


    硯歌看著陸淩鄴的身影,隨手拿起背包,跟在他身後,「小叔……」


    「嗯?」


    陸淩鄴步伐未停,但是逐漸放緩。


    硯歌小跑到他身邊,望著他輪廓分明的側臉,紅唇輕啟,「爺爺有沒有再找過你?」


    「沒!」陸淩鄴視線深邃迥然,見硯歌臉蛋上蓄起淺淡的憂慮,他長臂一攬,「擔心我?」


    「是啊,爺爺昨天那麽生氣,我怕他……」


    「這麽信不過我?」


    小叔反問,薄唇邊漾著若有似無的笑意。


    「不敢!陸大總裁,誰敢信不過!」


    硯歌說著就將腰上的手臂拉下來,這可是公司呢,竟然動手動腳!


    兩人離開公司以後,上車之際,硯歌好奇的問道:「今晚上是什麽飯局?」


    「帶你見一個人!」


    「誰?」


    陸淩鄴並未直說,反而賣關子,「一個,你一直都在找的人!」


    硯歌的臉蛋陡然驚變,小嘴兒緊抿成一條直線,心慌之際又咬住了唇角,「是……她?」


    這個『她』,硯歌相信小叔能明白是誰。


    開車的簡嚴從後視鏡望著硯歌不停閃爍的表情,頓時無奈的嘆氣。


    如果大嫂一會兒知道了對方真正的身份,不知道要怎麽麵對。


    半個小時後,車停在暮雅山莊旁邊。


    山莊坐落在g市城中寸土寸金的地段。


    而山莊青山依水的構造,正是出自於i.u的建造。


    硯歌和陸淩鄴徒步走上山莊的台階,綿延的鵝卵石在暮色下恬靜安寧。


    山莊的貴賓廳,今日一改往常火爆的場麵。


    地燈打在窗口,裏麵寥寥無幾的食客略顯冷清。


    硯歌的心一直提到了嗓子眼兒,她跟著小叔走進貴賓廳,服務員也立馬走在前麵引領。


    一切看起來都理所當然,硯歌不禁猜想,難不成早就約好了。


    隨著服務員來到了翠蘭坊,一看到這名字,硯歌更加住不住的激動和緊張。


    『咚咚咚——』


    「您好,市局,陸先生到了。」


    「請他進來吧!」


    這聲音,硯歌熟悉,當日在海天一號上,市委書記曾經有出席講話。


    隻是……


    難道這場飯局,是她想錯了?


    硯歌還在兀自揣測,小叔已經踏進了翠蘭坊,她默默地搖頭,甩掉猜疑,信步入內時,一抬眼便徹底怔住。


    原型餐桌前,市委傅春林巍然在坐,而她身邊的女人,硯歌一看到她就怎麽都移不開視線。


    記憶仿佛迴到了商場那一日,她說她叫卓翠蘭,她不是蘇慧!


    硯歌的眼神兒瞬也不瞬的凝聚在卓翠蘭身上,以至於直接忽略了她旁邊的一男一女。


    「這……是顧小姐吧?」


    當傅婷開口說話時,硯歌的眸子僵硬的移動,看到她,微詫,「你是?」


    傅婷起身,熱情的走向硯歌,順勢還攀住了她的胳膊,「顧小姐,我是傅婷。那天,是我兒子不懂事,傷了你們家寶寶,希望你能大人大量,別生氣了哈。」


    硯歌一陣恍惚,被傅婷拉著走向圓桌,她還沒有迴神。


    「姑娘,你還記得我嗎?」硯歌落座,卓翠蘭開口。


    隔著傅婷和吳文生,硯歌的視線裏噙著晦澀的茫然,「記得。」


    「陸總,今個兒我特意把他們兩個都帶過來了。吳昊年紀小,不懂事,但他們身為父母,教導也出了差錯,趁著這個機會,讓他們給顧小姐賠個禮道個歉,這事兒咱們翻篇吧!」


    傅春林含著笑意看著硯歌身側的陸淩鄴建議著。


    不難聽出,他的語氣中似乎蘊含著客套和小心。


    陸淩鄴穩坐如山,神色肅穆,「傅局,不打算介紹一下?」


    言畢,傅春林尷尬的笑了笑,「你看我這記性。來來來,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我愛人,卓翠蘭。這個是我二女兒傅婷,這是我姑爺吳文生。」


    硯歌望著傅春林五十多歲的臉頰,在他說話時,不難看出他眼角的精明。


    然而,他話音落定,硯歌卻如遭雷擊。


    她定定的坐在卓翠蘭的正對麵,她耳邊不停的迴蕩著傅春林的介紹。


    他的愛人——卓翠蘭!


    也就是說,她真的不是她母親?


    這個答案,讓硯歌有些難以接受。


    本以為是失而復得,卻沒想從頭到尾都隻是她一廂情願?


    桌子下,溫厚的掌心捏住了她置於膝蓋上的小手。


    微微顫抖著,她下意識的緊握。


    舉目看向陸淩鄴,他昂藏冷傲的身影依舊,在她恍惚的視線裏,隱約竟感覺到小叔在她的手心上寫了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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