錦兒緩緩走進去,站在一邊好半天都沒有開口。

    慕容天下看著她垂著腦袋的樣子,輕輕歎了口氣:“錦兒,和朕這般生份了麽!”

    錦兒抬眼,欲言又止。

    她擔心慕容夜,但是她又知道現在不是她任性的時候!

    慕容天下一直溫柔地看著她。

    他許久沒有能這樣好好地看她了,即使現在他有了賢貴妃,但是錦兒…和別人是不一樣的!

    錦兒眼巴巴地看著他:“你…知不知道他的消息?”

    慕容天下笑了笑:“誰?”

    他明知故問!

    錦兒氣壞了,但此時有求於人,發作不得隻得隱忍著:“慕容夜!”

    皇上怔忡了一下,以前小少女也是直唿他的名字的,但是皇叔的名字從她的嘴裏說出來有種說不出的親呢。

    他怔了好久才笑了笑,“皇叔他很忙。”

    錦兒垂著腦袋,“可是他說會寫信給我的!”

    這都幾天了,沒有一封信,她心中不安!

    但是現在這種情況,她的小情小感好像說出來太不顧大局了。

    慕容天下抿了下唇,順手拿起一封折子,“錦兒,這上麵是從青城縣快馬加鞭過來的,上麵有皇叔的印章,想來是無事的!”

    錦兒拿起看了看,看了一會兒就放了迴去。

    她哪裏不知道這些東西不是她一介女流可以瞧的,皇上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小心將折子放迴去,小少女挪了小腳,“那我不打擾你處理國事了。”

    慕容天下想叫住她,但是頓了一下又止住了。

    叫住她又能如何,錦兒她和皇叔兩情相悅,早就不是他能插足的了!

    國事堆在麵前,可是他的眼前卻一直晃動著小少女那張可愛的小臉。

    小錦兒迴去的時候,還是去了賢貴妃那裏去坐了一下,賢貴妃掃榻相迎,隻是略不安地和錦兒說了明妃之事,錦兒沒有說什麽,隻是歎了口氣。

    錦兒本來是要迴去用膳的,但是慕容天下卻是來了,賢貴妃看皇上高興,自然也十分高興,留錦兒一起用膳!

    錦兒用了膳才迴去,無塵殿仍是原來的樣子,她卻是覺得空曠了很多。

    躺在榻上,用被子蒙著頭,好長一聲歎息。

    皇爺爺,什麽時候迴來!

    太上皇叔仍是沒有消息過來,青城內外的事情,他忙得不可開交。

    四大影衛陪在他身側,太上皇叔自己天下間最好的醫者,但是他卻是配不出可以治瘟疫的藥。

    一天天過去了,少少躺在榻上的時候,他也會想起他的小少女,想著她在宮裏等得著急。

    但他,卻不再給她隻字片語了。

    情況比他想象得還要糟,兒女情長早已經蕩然無存,每天在眼前的都是死亡,耳邊的都是哭聲。

    映雪走進他的書房,麵無表情地匯報:“發現青城的縣令全家出城。”

    因為人口的流動,早已經不是青城,周邊的兩個城也染上,並迅速地擴散開來!

    再這樣下去,是拖不得了。

    事實上,慕容夜清楚地知道他是來作什麽的。

    他是來做別人不敢做的事情——屠城!

    皇上不可以當這個千古罪人,那麽就讓他來吧!

    映雪站在他身後,無聲無息。

    半響,她看到主子的手輕輕握起,聲音低沉有力地傳來:“青城縣令,立刻斬首示眾,其家眷送迴青城。”

    映雪下去,他握著的拳頭緩緩地鬆開,俊臉微仰了仰。

    他知道那個縣令有個獨子,才八歲,而且尚未染上瘟疫!

    但是國難當頭,就是這麽殘酷。

    傍晚,晚霞盤踞在天空,紅得像火,更像是血流動的色彩。

    青城縣內,哭聲震天,早就不是那個平和的小縣城,而是地獄一般的牢籠。

    “主子。”映雪站在他身後,手裏拿著一封信:“這是隨軍送來的,錦兒姑娘的親筆信!”

    太上皇叔抿了下唇,伸手接過,並不立即看,

    而是朝著驛站走去,步子急了些。

    映雪咬著唇,又望著天邊許久…

    慕容夜迴到內室中,手幾乎是顫抖著拆開他家夫人的來信,這是小錦兒頭一次寫信給他呢。

    但是一拆開,就呆住了。

    隻有兩個歪歪的字,他認得,是夫君二字!

    下麵則是一幅畫,他看著就笑了出來。

    他的夫人將自己畫得曲線玲瓏的,誇張的小屁股好撩人,妖怪夫君則一臉癡迷地看著她!

    他沉聲笑了笑,這個小東西!

    看了好幾遍後,他才收起來放在自己的懷裏最貼身的地方。

    提起筆,想給她寫些什麽,但是良久,他又放下了。

    對她的思念,已經不是筆墨可以形容得出的,最重要的是,他怕他家夫人看不懂!

    想著想著,麵上的表情就溫柔了許多,映雪站在門口不敢打擾主子。

    片刻後,慕容夜抬眼,清冷著聲音問:“有事?”

    “主子。”映雪的聲音有絲顫抖:“我們截住的水源,被山上滾落的山石破了一道口子!”

    慕容夜麵色大變,“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方才!”

    “立即通知五萬大軍,拔營,誰也不許飲用任何水源,全部人馬集中。”慕容夜站起身子,臉上帶著一抹絕然。

    他精通五行,自然知道天劫難逃,但他仍是不願輕易地結束這些人的生命。

    如今,是不能再心軟了。

    微涼的秋夜,一堆堆的幹柴堆到了青城四周,還有周邊兩個城也是。

    士兵的火把照亮了半個天空,慕容夜站在這夜光中,一身白衫被夜拂得大起…如同暗夜裏的修羅一般。

    良久,他拿起一支火把,緩緩走向城門口,望著暗夜星空,他的聲音緩緩響起:“今日朕屠城,日後載入史冊,但朕不悔!朕不怕報應。”

    說完,他手中的火把點燃幹柴,劈劈啪啪聲中,火苗竄得好高!

    慕容夜抿著唇,閉了眼,兩行溫熱的液體在火光中隱隱閃現——

    火光將天空都映得通紅,城內哭聲震天,夾雜著嬰孩的聲音。

    他閉目聽了良久,久到他的心都充斥著無盡的悲涼,這才低低地說:“迴京!”

    傳令下去,青城周圍三個縣,三年內不許人來!

    這裏,已經是一片死城了。

    整座城都映在火光中,映出他年輕英俊的麵孔,本來如謫仙般的臉孔此時卻如同地獄來的使者!

    “主子,已經準備好了!”映雪上前,聲音低低的。

    慕容夜抬了抬眼:“迴京!”

    大軍立刻拔營,他們要在今夜趕過三十裏路,留在這裏一天,就多一分危險。

    身處龍攆,慕容夜的頭卻是越來越暈沉。

    他伸手一探,微微發熱。

    再扯開自已的胸口,上麵有著幾道的明顯

    的黑紫。

    他再清楚不過這是什麽!

    “映雪。”他沉著聲音說著:“大軍繼續前行,在京城十裏外駐紮,十天後無礙方可入京!”

    映雪在外頭,聽著主子的聲音,正感奇怪,裏麵又傳來聲音:“朕的龍攆,迴行!”

    映雪驚呆了——

    她驚著之際,他的聲音已經沉沉地傳了過來:“朕染上了瘟疫!”

    他的病勢來得兇猛,很快就暈迷。

    映雪當然不會將他一人留下,但仍是按照他的吩咐迴行,隻是帶了一隊太醫。

    她隻帶了五天的糧食和水,如果救不活主子,她和這些太醫也是不會迴去的了!

    迴到青城縣外的那個驛館裏,太醫們把慕容夜放在榻上,仔細地檢查後,俱驚懼著互望著,任誰也不敢說出來……

    小宮女跑到內室裏,歡歡喜喜地說:“錦姑娘,聽說大軍迴行了!”

    小錦兒自然開心不已,將內室裏好好地收拾了一番,甚至采來了鮮花放室中。

    皇爺爺要迴來了呢。

    但是大軍到了上京城外十裏的地方,就不再前行!

    錦兒聽說,隱隱感覺到不安。

    她跑到慕容天下那兒,慕容天下沉默了良久,“皇叔他,沒有迴來!”

    什麽叫沒有迴來?

    錦兒呆住了,爾後她立刻迴到內室,收拾了兩件衣服,帶上安海就要出發。

    這事兒,自然是有人告訴慕容天下,但是當皇上的隻沉默了一會兒,長歎一聲:“讓她去吧!”

    皇叔一生清冷,如果真的去了,有錦兒的陪伴也是好的!

    趕了一天一夜,終於趕到了。

    錦兒顧不得別的,要衝進去,但太醫們攔住了她。

    安海顫微著問:“太上皇怎麽樣了?”一夕間,他的頭發花白了很多。

    太醫們搖了搖頭。

    錦兒站在門口,咬著唇,她聽到他們所說的了,慕容夜是不是——

    悄悄地走了進去,她望望榻上躺著的人,他的臉色很蒼白,仔細一看,手上竟然有著一塊一塊紅色的團狀紅斑。

    她吸了吸鼻子,緩緩問:“太上皇叔怎麽了?”

    眼裏已然帶了些淚水,但她堅持著不讓它流下來,現在,她不能流淚了,因為慕容夜需要她。

    看見她進來,其他的人都默不作聲。

    “告訴我,他是不是染上了疫症?”她聽見自己的聲音很尖銳。

    一名太醫不忍心,於是上前一步,輕道:“臣等還沒有確定!”

    錦兒仰了仰頭,飛快地走到榻前。

    一會兒,她顫抖著用力一把撕開慕容夜胸口的衣服——那白皙的肌膚上,赫然一團黑霧狀盤踞在他的胸口。

    安海也看到了,然後所有的太醫都嚇得膽顫心驚著。

    錦兒最先迴過神來,她怒道在:“你們哭什麽,人還沒有死!”

    眾人眼角抽筋,也隻有她敢這般肆無忌憚地說出這般大逆不道的話來了。

    錦兒不理他們,自己坐到榻前,安海顫著聲音道:“太上皇叔病了,還請姑娘迴避些吧!由老奴照顧便是。”

    他深知太上皇叔最放心不下的便是錦兒姑娘了,如果真的不測,他也希望錦兒姑娘好好地活著。

    而他,是半個躺在棺材裏的人了,在死前能再侍候太上皇叔,也算是福份了。

    錦兒鎮定了下來,她沒有迴頭,隻淡淡地說:“我曾和他說過,要永遠在一起的!”

    她側過頭,表情淒美:“還請公公成全。”

    安海還想說什麽,但錦兒製止了,她望了望眾人,想了許多,才緩緩地說:“你們都出去吧!此事不許告訴任何人,三天後,如果我還不出來,你們就——像燒城那樣,把我們燒了吧!”

    在路上的時候,安海已經和她說了。

    她心痛不已,皇爺爺這樣做的時候,心中是怎麽樣的不忍!

    “錦姑娘!”安海哭著跪了下來,一會兒又說道:“長公主,不可啊!”

    其餘的人也都跪了下來。

    錦兒淡笑著,繼續說:“你們出去後,也得和其他人保持距離,萬一——”

    她頓了一下,才道:“萬一你們其中一個也染上了病症的話,那麽,不要有怨言,該怎麽做,你們知道的。”

    她的目光落到安海身上,“這有勞公公了。”

    慕容夜倒下了,她不能倒下,該交待的她一定得說清楚,她不能讓慕容夜做的一切都白廢了。

    錦兒是當朝的長公主,又是太上皇叔最寵愛的女人,所以說出的話必是有幾分威信的,其餘的人都默默地退了出去。

    錦兒看著關上的門,

    目光淒然落在慕容夜身上,她走過去,撫著他俊美如斯的麵孔,低喃著,“皇爺爺,你不能死!”

    他靜靜地躺著,沒有反應!

    錦兒抹了一把眼淚,振作起來,她往屋裏子看了看,好在生活的物品還算齊全,於是取了盆來,幫他敞開了胸口,小心地用濕布擦拭著身子,擦著擦著,眼淚就落了下來。

    “笨蛋,你明明可以不用來的。換了別人,隻消在京城裏下一道旨意,你就不會躺在這裏了。”她因為傷心著,所以沒有發現他的眼睫眨了一下,爾後手指也輕微地動了一下。

    慕容夜掙紮著醒來,就看見一個淚人兒正俯著身子幫他擦著身子,他困難地喚了一聲‘錦兒’。

    錦兒飛快地抬起頭,眼睛眨著,不敢相信地看著他。

    她哭著笑著伸手抱住他的身子,抱得緊緊的,“子陸,我以為你再也醒不過來了。”

    “錦兒,你怎麽會來!”慕容夜苦笑一聲,伸手摸了摸也的小臉,柔聲道:“錦兒,不要哭,哭了就不漂亮了!”

    他掙紮著撐起身子,往自己胸口瞧了一眼,然後沉重地唿出一口氣,倒在榻上,他的眼睛木然地看著床頂,輕輕地說:“錦兒,你殺了朕吧!”

    錦兒放在他身上的手一下子縮迴去了,整個人也彈跳起來,駭然地看著他,半天才抖著聲音道:“你說什麽?”

    “殺了朕吧!你和朕在一起,你也會死的。”慕容夜側過臉。

    現在的他已經沒有資格再碰她了,每碰一次,就會給她帶來一份死亡的危險。

    他掙紮著說:“錦兒,聽朕的,快出去,然後——”

    他話沒有說完,就被一個溫熱的唇給堵住了嘴,錦兒的小手用力地抱住他的頭,不讓他避開,不得章法而胡亂地纏了一氣。

    慕容夜驚懼著,他想推開她,但卻渾身無力,或許是她的唇太甜太美,這輩子——他最後留下的美好迴憶了。

    “錦兒,你這個傻瓜!”他微微地喘著氣,看著她,她知不知道這病會傳給她的!

    錦兒的大眼裏全是水氣,很迷蒙很美,她可憐巴巴地說:“現在,你就是趕我走也來不及了。”

    “傻瓜!”慕容夜再一次情動,一把拉下她,拚命地吻著。

    末了,兩人俱平躺著,靜靜地。

    “錦兒,朕會努力活下去的。”他望著床頂淡淡地說著,他本來以為,麵對死亡

    他會有些恐懼,但是現在她就在他身邊,似乎也沒有什麽可怕了。

    不知不覺,兩人躺著,靜靜地說著話,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錦兒起身去點了燭火,迴頭的時候,給他帶了些吃食過來,約莫是安海從門縫裏塞進來的,還有些溫熱。

    她走過去,端著小碗,扶他起來,小口小口地仔細喂他吃下去。

    慕容夜其實是吃不下去的,但看著她瑩白的小臉,還有認真的表情,心裏暖和和的,於是強忍著自己的不適,勉強地吃了一小碗粥下去。

    錦兒也知道他用不了許多,一碗下去後也不再喂了,自己也吃了些。

    因為用過的東西不能流到外麵,所以她把碗筷用布包好,放到房間的角落裏,自己迴到床榻上的時候,看見他似乎睡著了。

    她坐上榻,輕撫著他的俊顏,一碰,嚇了一跳,怎麽這般燙人!

    再看了一眼,錦兒嚇了一跳,隻見慕容夜的臉上也開始長那些紅斑,錦兒不敢驚動他,自己下了床,拿過燭火一看,然後迅速地搗住了嘴巴!

    他的臉上,全是暗紅色的斑點,這疫症漫延的速度很是驚人,她輕輕地撥開他的衣衫,隻見那塊黑霧已經逐漸凝聚起來,不再是煙霧狀,而成了一塊有形態的黑色斑塊……

    錦兒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下來了,她放下燭火,伸手搖了搖他,卻一點反應也沒有。

    於是她知道了,慕容夜不是睡了,而是昏迷了。

    她聽太醫說,這樣的情形已經是末期了,頂多活不過兩天。

    那麽慕容夜一直在撐著了,這個傻瓜,自己不舒服為什麽不早說?

    錦兒哭著,“慕容夜,你不能死!”

    錦兒折騰了一氣,沒有了力氣,她倒在他的身上,看著那不再英俊的臉,伸出手,緩緩地撫著,喃喃地說,“還好,你看不見自己的樣子,不然一定會受不了的吧!”

    他靜靜地躺著,如果不是胸口那微微的起伏,錦兒會以為他已經去了。

    久久的,她坐了起來,呆呆地,那種看著身邊的人慢慢死去的感覺像一根繩索一般,生生地扼著她的喉嚨,她甚至感覺自己幹啞得說不出話來。

    錦兒瞬也不瞬地看著他,到了下半夜的時候,慕容夜的臉色開始由暗紅轉成紅色,那本來陰暗的臉又一下子紅光滿麵起來,但錦兒知道他現在更加接近死亡,因為他全身開始發燙——

    他一定很難受吧

    !錦兒見他的嘴唇有些幹裂,於是下了床榻去取了一碗清水來,她小心地用布濕了些許放在他唇上,讓他一點點地滋潤。

    大概是感覺到了那種清涼後,慕容夜的嘴微微地張開了些,錦兒俯下身子,低聲問:“是不是想喝水?”

    他竟然點了點,隻是眼睛未曾睜開。

    錦兒自己喝了一小口,然後俯下身子,貼著他的唇,一點點地渡到他的嘴裏。

    他饑渴地吞咽著——

    下一秒,一股劇烈地咳嗽響起,隨之而來的是一陣血霧,那是黑色的血——噴了錦兒滿頭滿臉的。

    而慕容夜的胸口則是劇烈地起伏著,他的麵色通紅通紅的,仿佛全身的血液都匯集到臉上一般……

    錦兒顧不得自己臉上的血,她哭喊著:“慕容夜,我不管,我要救你,我去叫禦醫。”

    她抹抹臉上的淚水,和著那黑黑的血,看起來刹是可怕,剛想爬起來要走,卻被一隻大手拉住了手臂,一個微弱的聲音隨之響在她耳側:“錦兒…不要去。”

    她迴過頭,低頭看著他的手,那曾經是多漂亮有力的手,可是現在布滿了可怕的紅斑,而且,那力道已經不足以捏死一隻螞蟻了!

    她久久也沒有動!

    “錦兒,聽我說!”他說著,又咳了兩下,爾後眼睛定定地望住她,“從現在起,不可以去外麵,因為…”

    她閉上了眼,“可是,我就能眼睜睜地看著你死嗎?”

    他苦笑著,掙紮著把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大掌裏,仔細地摩擦著,仿佛他的手裏拿著的是最好的玉石一般!

    然後他像是想到了什麽,伸手摸到自己懷裏,慢慢掏出一樣東西出來,一點一點地送到錦兒麵前。

    他每說一個字都很困難,但他堅持著要說:“錦兒,這個你拿著,我知道這時候給你,實在是自私了些,但,如果不給,我——死不瞑目!”

    錦兒眼睜得大大的望著那個通體鮮紅的血玉,她一看就知道這個小東西珍貴異常,而且他貼身的物件必定是有著非凡的意義的。

    慕容夜的眼緩緩地閉上,手上的血玉也從指尖慢慢掙脫下來……

    這一生,他有太多的不甘,但他都能一笑抿過了,他擁有了一生的摯愛!

    錦兒的眼一點一點地聚焦在他的臉上,他臉上紅黑的斑開始淡化了,生命也像是那些醜陋的斑點一樣,淡去…再淡去…

    她猛然從他手裏拿過那個血玉,緊緊地扣在自己的手裏,爾後死命地抱住他,“我不讓你死!”

    他了無生息地任她吻著,哭喊著,那俊容淡淡地……

    可是,他再也聽不見了!

    錦兒趴著哭著就睡了過去,等她迷迷糊糊地醒來的時候,感覺自己像是睡在一塊冰上,她一驚,完全醒了過來。

    她捂住嘴,不敢置信地看著慕容夜全身都變得黑黑的,她伸手去探了一下鼻息,爾後,身子一軟,就跪坐在床榻之上…

    “他不會死的…不會的!”錦兒不斷地喃喃自語著,然後彈跳起來,開始滿屋子打著轉,她的目光不敢落到他的身上,不敢接受他已經死了的這個現實。

    久久的,她神情迷亂,目光定定地落在他的身上,眼裏閃過一絲痛苦。

    她從角落裏拿出昨夜吃飯的碗,用力在地上摔碎了,然後撿起一個碎片,狠狠地在手上劃了一下,鮮血像是泉水一樣冒了出來…。

    “慕容夜,最後一次吸我的血吧!”她淡淡地笑著,慢慢地往他走去,伸手替他整了整衣衫,爾後輕輕地躺到了他的身邊。

    靜靜地躺在他身邊,感覺生命像是遊絲一般從手裏流失,輕輕地,她伸出手,留戀地撫著他的臉。

    她手上的血,一點一點地沾在他的臉上,唇上,染紅了所有。

    她的意識慢慢逝去,聽不到他唇邊逸出的一聲呻吟,也看不到他的眼睜開,那裏全是渴望……

    手上似乎被什麽東西抓住了,她徽笑著側過頭,渙散中感覺他開始吞咽著她的鮮血,她唇邊帶著一抹滿足的笑,緩緩地閉上了眼……

    慕容夜此時是沒有意識的,他隻覺得渾身都像是浸在火場裏一般,忽然來了一陣清泉,他迫不及待地喝著,他要喝飽了,他不想死——錦兒還在那裏等著他迴去!

    過了大約一柱香的樣子,慕容夜覺得身體輕飄飄地,渾身都舒服得像是毛孔都豎起來一樣,隻是嘴裏有一股濃重的血腥味,很不好受。

    他皺著眉頭,鬆開嘴裏的“食物”,一抬眼,心髒便仿佛停止了跳動。

    錦兒——她躺在那裏,一隻手還在他的頸邊,鮮血緩緩地流著,染濕了枕畔……另一隻手垂在床下,手裏緊緊地抓著一個物件。

    慕容夜呆呆的看了好半天,才鼓起勇氣鬆開她的手,潔白的小手心裏,赫然是他的血玉,隻是,不知道是什麽原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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