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嘶~~!這廝竟恁的厲害?”於二樓往下張望的王俊輔一臉震驚。


    “張先生所言非虛。”曹景昀倒還是一派淡定。


    王俊輔臉色一僵,哼道:“這時候你還關心這些?難道不應該開始考慮如何挽迴局麵?眼看就要攔不住那廝了!”


    曹景昀瞥了王俊輔一眼,心裏又是憐憫又是鄙夷,「這等氣量......哧!」,轉過頭,淡淡笑著,應付地說道:“既然我已將事情托付於張先生,就應該相信他支持他,而不是懷疑他幹預他......”


    完全不以為然,王俊輔冷聲諷道:“情況就在底下,有眼睛的都能看清楚,那老漁民是沒法替你成事的了。還仰仗他?你就等著被那廝打腫雙臉吧!”


    忍不住了,曹景昀輕哂地嗆了一句:“那麽,王兄是有什麽製敵的妙招是嗎?還是說,你知道這裏還有誰比張先生更適合指揮這場戰鬥?”


    王俊輔當即啞住,提意見他就厲害,出主意?嗬,便是另一迴事了。倒是邊上的柴子義還能有幾分心思,見狀是立即替王俊輔解圍:“便讓所有人一擁而上圍攻那廝!一人一棒我就不信還打他不趴!那張有業也真是的,逞什麽英雄?放著那麽多人不用,端的浪費......”


    輕笑一聲,曹景昀連連搖頭:“為什麽你會覺得隻懂得一些槍棒拳腳的家將和護院能夠奈何得了真正的武林高手?你讓他們一窩蜂地湧上去,你猜,是更可能提供幫助,還是更可能製造妨礙?別傻了!張先生這樣做,不是為了逞什麽英雄意氣,而是為了避免無謂的傷亡,更是為了防止那家夥趁亂逃脫!當他施展輕功在頭上飛走時,你是指望能越過底下擠成一堆的糙漢子能夠追上去,還是指望那些糙漢子能幫你把他留下?”


    被批駁地有些狠,柴子義眼中厲色一閃,卻是一隱而沒,也沒人能夠捕捉得到,他像沒事一般,作受教狀,眼珠一轉,又再說道:“圍攻不行,那便圍射唄!找上些射箭好手,取來我們的獵弓,一聲令下,箭如雨飛,定叫那廝變作刺蝟!嗬,正好我們三人還可以親自出手,也叫那廝領教一下我們的厲害!”


    王俊輔雙眼一亮:“好主意!”


    曹景昀卻皺起了眉頭,沒說答應,也沒說不答應。


    ......


    ......


    李純風和陽虎臣、張有業的纏鬥還在繼續。


    說是纏鬥,實則近乎欺淩,李純風一人在欺淩對麵的兩人,長劍揮灑,每迴總不過是簡單的兩三招式,便將其中之一壓倒擊退,從來沒有讓張有業設想中的前後夾擊形成過那麽一瞬,瀟灑自如的樣子,簡直像在玩電子遊戲,還是低難度的簡易模式之中。


    張有業越戰便越覺心驚,倒不是因為李純風的強大——他已經習慣並接受了這點,一個驚才絕豔的年輕高手,實力超絕,淩駕於黃榜之上,登入玄榜綽綽有餘,便是地榜、天榜怕也猶未可知。


    而是因為,交手中李純風展現出來的一招招劍式——那簡直就像在做劍術展演!


    張有業已經陸續地從李純風的劍中看到真武派的真武七絕劍,青城山青陽觀的風陵劍法,儒門的大正十三劍,觀瀾劍派的秀水劍法,甚至...甚至是靈山聖宗的鈞天劍脈......


    每一招,都仿佛已盡得真義形神兼備,可細細迴味,又覺似是而非,隱隱的有種已超脫其上另有玄妙之感......


    怎麽可能?!


    這些暫且莫究,首先,這小子,從哪學來的那麽多門派的秘傳劍法?


    他到底什麽來曆?


    沒等張有業琢磨出些什麽來,李純風突然暴起,又一次踢飛了陽虎臣後,迅轉迴身,毫無預兆地,便以前所未見的淩厲之勢疾掠而至,倏忽之間,一道森寒的劍光已斜斜地出現在他的身前。


    這位年輕高手終於厭倦了無聊的遊戲,想要脫困而出了。


    心中百念電轉,動作卻不敢有半點怠慢,張有業縱身飛退,不是在避讓,他知道自己再快也快不過李純風,而是為了饒出些許空間,好再次揮出了他的成名絕技“浪翻叢雲”。


    刀光閃,亮芒現,駭浪般的洶湧一刀迫退了李純風,當然也遏止了他的這番脫困的嚐試。


    這正是張有業的真正意圖,他想要的不過是繼續留住李純風而已,是的,打確實是打不過,但利用情勢之利巧施妙招將對方一直困在這小小的大廳之中還是能夠辦到的,尤其是對張有業這樣的經驗豐富的老江湖來說。


    所以,這會兒李純風是真心感到頭痛。


    想了想,他又動了,不理會身後又再撲上來的陽虎臣,再次奮起全力向張有業攻去。


    因為,張有業的身後,才是大廳的大門,突破了這個方向,才最有望脫困,更因為......


    “我倒要看看,你這大招還能再用幾次!”


    哪知——


    “門前!結成棍陣,齊步上前,上!”


    於是,攔在李純風麵前的便是整齊的一排斜斜上指集結成林的棍尖,無奈何,隻得停下腳步,略一調整,騰身而起,欲待闖將進去強行破開此陣,然其後的張有業見狀是立即全速迎上,死死地將他纏住。


    而身後,陽虎臣便要趕至,一直未遂的夾擊似乎就要在此刻形成。


    “靠!太狡猾了!”


    李純風掙開了張有業的糾纏,閃身向旁躍去。


    “左側迴廊!結成棍陣,齊步上前,上!”


    “門前!退往原位,守住位置!”


    一模一樣的情形完完整整地再次發生了一遍,然後又是一遍。


    張有業的手段也很簡單,隻管利用密集的棍陣止住李純風的腳步,自己再緊隨而至死死糾纏,他好像也不在乎別的,隻求能將李純風纏住,似乎能一直如這般將李純風困在此間就是天大的勝利,也不知道他是怎麽想的。


    “是想要和我拚消耗嗎?”李純風望了眼四周,“你耗不過我!然而......我也沒興趣和你耗!”


    騰身而起,縱入半空,逍遙劍法,二式三招!——“失敗!真是一點氣勢都木有啊!”


    不管李純風心裏如何痛悔,一道清冷幽邃滿含孤寂之意的劍芒已隨著長劍的揮動吐露而出,居高臨下,清輝漫灑,徑向張有業掠去。


    “廣、廣寒月影?”張有業大驚失色,一絲硬接的念頭都沒有,忙不迭地連續向後飛退,也不管退了有多遠,直到那道劍芒消散斂沒,方才惶惶然止住腳步。驚魂甫定,卻見到李純風已經擒住了陽虎臣,正緊拽著後者的衣袍,將他高舉過頂。


    張有業有心救援,可看清距離後不由臉色一慚,原來剛才在不知不覺中竟是退開了好大一段距離,再趕迴去顯然已是來不及了。


    “慚愧!”暗暗自責了一句,隨後張有業便看到陽虎臣魁梧的軀體橫飛而出,飛向的,是攔在大廳門前的那片棍陣!


    “不好!”張有業連忙提起身法全速趕去,“左右兩側!全速趕上!”


    這時候他已顧不得強調陣型了,隻指望還能以人數的堆積將李純風留住。


    而李純風此時自然已是闖進了大門前那片已經混亂了的棍陣之中,劍影翻飛,揚起了陣陣血霧。


    “對不起!”


    “抱歉!”


    “噢!這下太重了!不好意思......”


    每製造出一道傷口,每打斷一條狗腿,李純風便在心裏默默道歉一遍,直把李爾膩歪得猛翻白眼,如果他有的話。


    場麵雖然混亂,但形勢似乎已經明朗,這包圍圈,怕是撐不住了......


    樓上。


    “公子,弓箭隊已經準備好了。”


    立刻,柴子義雙眼大亮:“很好!時機妙極,當此時也!便讓他們列好隊形圍在大門之外!”他看了眼底下,擠成一堆又亂作一團的家將果然攔不住身手高絕的李純風,眼看就要被其突破至門前,“一旦那廝破門而出,立刻給我放箭!”


    傳令者得令而退,柴子義轉身看向曹景昀和王俊輔:“兩位,不知有沒有興趣下去親自射上一箭?”


    王俊輔自是慨然應允,曹景昀卻抿唇不語神色躊躇。


    柴子義不由問道:“曹兄,你是怎麽了?”


    曹景昀正想迴答,“我可沒說要取他性命”,但話沒出口,底下先響起了一聲巨響——


    嘭~!


    大門被猛地震開,化作了掉在地上的兩塊破木板,一雙雙或詫異或錯愕或迷茫的眼神中,顯現出一個綠袍黑巾的蒙麵怪客的身影。


    蒙麵怪客冷眼往大廳內一掃,也不多言,擱下一句,“還不快跑?”,便見其又轉過身去縱躍離開。


    李純風自然曉得這句話是對自己說的,雖然還不知道這個蒙麵怪客是誰為什麽要幫助自己,但他不至於蠢到不接受這份好意,長劍連擊,破開圍堵的人群,旋即疾掠而出,穿過洞開的大門,認準方向,飛身而起,緊隨蒙麵怪客而去。


    眼見大局已定,張有業也未再阻攔,看著李純風消失的方向,無奈一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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