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李純風早早醒來,被他親愛的師父叫醒。自從遇到了這麽一位師父,李純風就再也沒有睡過一次懶覺——任你如何困倦,你總抵不過能夠響在心裏的一個鬧鈴。


    草草洗漱完畢,打著哈欠,半夢半醒的樣子,李純風再次來到客棧大堂。


    掌櫃已經站在了櫃台後麵,小二們也開始各處遊走忙活,看到李純風的到來,都討好的連聲招唿。尤其是那個叫做貝三的小二——便是昨晚在場的那個,一口一個“李大俠”地叫得特別親熱。


    必須親熱啊!一個人能打一大群大江盟義士的狠角色,放在哪都得慎重對待是吧?


    這還不是最緊要的——做客棧這一行的,常年迎來送往,什麽樣的強人沒見過?


    真正緊要的是,打完了大江盟的人,還能和大江盟的朱二爺和呂三娘共坐一桌“把酒言歡”,而朱二爺還能當作沒一迴事般殷勤套近乎,哪怕最後被噴了一臉也還唯唯忍受——嗨!什麽時候見過大江盟這般好相與了?什麽時候見過素來板正的朱二爺這般“親切近人”了?


    簡而言之,這位李大俠,大人物啊!絕不是一般的武林強人能比!必須給予最尊貴的招待!哎對了,就像樊樓弄得那啥“為挨批”會員待遇——嗨,叫什麽不好?非要叫“為挨批”......


    李純風絕對不知道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變成了“為挨批”,他懶洋洋地走進了大堂,抬眼便看到了已經坐在其中自斟自酌的朱正臣,也不理他,徑自找了個座位坐下。


    貝三立刻便湊了上來:“李大俠,您要些什麽?果蔬?包點?熟雞?山珍?河鮮?野味?還是......牛肉?”


    最後一聲,特別曖昧,都懂,殺牛嘛,在封建時代大多數時候都是嚴令禁止的。


    沒好氣地翻了翻白眼,李純風謝絕了貝三的好意:“簡單的早點就得了!大清早的,哪有人吃那些玩意啊......”


    貝三連聲應是,然後恭敬退下,很快他便端著早點迴來,並幫李純風妥帖地碼好,也許是他的殷勤終於起了作用,他得到了期望中和大俠親切交流的機會。


    “哎,小二哥,且慢走,能向你打聽點事麽?”


    “沒有哥!沒有哥!叫我貝三就好。”貝三連忙順勢一屁股坐下。


    “來,一起吃好了,嗬嗬,你給我端了那麽多,我一個人也吃不完啊!”李純風指了指桌麵上“簡單的”的早點,“放心,我的賬單。”


    “好嘞!恭敬不如從命!”貝三也不矯情,“不知大俠想知道點什麽?”


    “喔,這樣的,不知道要參加今秋的武舉,要怎生報名?”


    貝三恍然:喔~~!敢情這位爺也是來參加今秋的武舉的啊?


    是的,李純風前來臨安就是為武舉而來,沒有別的原因,隻因為師父之命。正是李爾強烈要求他參加這次武舉,還強令他必須奪得探花——不要狀元,就要探花。問他為什麽,答曰:李狀元哪裏有李探花好聽嘛!尤其是小李探花!


    明白了吧?都是該死的情懷在作祟。


    然而某人卻是忘了,真正的小李探花考的是文舉,而不是武舉,你這情懷,可搭錯線了......


    貝三想了想,答道:“報名嘛,很簡單,跑一趟宣武閣便就得了,就在護國寺旁,很好找,隨便問問就能找到那裏。不過......嘿嘿,不知李大俠是在何處通過的鄉試?這個的關係可就大了,不同的鄉黨要拜不同的碼頭嘛~!”貝三狂眨眼,這哪裏是暗示呀,分明就是在明示,就差沒揉碎了再掰開一個字一個字的明說。


    “鄉試?”李純風卻皺起了眉,隨即苦笑,歎口氣,搖了搖頭,“不久前我才剛剛下山,聽得武舉將至的消息便匆匆趕來京城,並不曾參加過鄉試,更別說通過了。”


    “啊?這個可就難辦了!”貝三說道。


    “怎麽?沒有通過鄉試就不能參加今秋的武舉?”李純風問。


    “按理就是這樣。”貝三搖搖手,“武舉可不隻有會試,鄉試也是它的一部分啊!隻有通過了鄉試,獲得了武舉人的資格,才能參加今秋的武舉會試!除非......”


    他立刻便收到了李純風彈來的一顆銀豆,頓時喜笑顏開:“除非您能夠獲得將門或者世家的推薦,有了將門或者世家的推薦,哪怕——喔,我是說哪怕!哪怕您是個菜刀都拿不起的孬貨,也能夠免資格參加武舉的會試。”


    推薦?將門或者世家的推薦?這可不是說獲得就能夠獲得的啊......


    李純風不由為之躊躇:“師父,聽到了吧?事情很難辦啊!要不,咱就別摻和到武舉中了,咱又不要做官......”


    李爾斥道:“難辦也要辦!來都來了!哪有半途而廢的道理?趕緊去搞那啥推薦去!我不管!會試過後,我要看到你成為小李探花!”


    李純風翻了翻白眼:“是......”


    心裏卻想:上哪去找將門或者世家的推薦嘛......


    這時候,朱正臣麵帶微笑地走了過來,有禮而得體地坐下:“如果李少俠確實需要一個武舉的推薦,我大江盟願意幫忙。”


    貝三眼前一亮:“對啊對啊!大江盟確實能夠提供武舉會試的推薦名額,他們...噢,”瞧了朱正臣一眼,貝三馬上又換上一副恭敬的神色,“大江盟本來就算是一個另類的世家嘛!而且比一般的世家顯赫多了!”


    李純風沒有迴應,他看向朱正臣,皺著眉:“偷聽別人談話是一種很可憎的行為。”


    “李少俠,言重了!”朱正臣也不惱,一副笑眯眯的模樣,“我可未敢偷聽,實在是你與這位小二哥的談話太大聲啦!共處一堂,嗬嗬,想聽不到也不成。”


    李純風點了點頭:“嗯,是我言重了,抱歉。但你大江盟的推薦,算了吧,無功不受祿,李某敬謝不敏。”


    朱正臣歎了口氣:“李少俠何必事事拒我等於千裏之外?”


    李純風一攤手:“一來,不熟,我們昨天才見過;二來,印象不好,所以不敢深交。什麽時候印象扭轉了,我們再來多加親近吧!”


    朱正臣隻得苦笑:“李少俠你可真夠坦白......”


    李純風很是認真地說:“坦白點好!免得多生糾葛......”立即又轉頭看向貝三,“貝三哥,你看,這城裏還有哪裏能夠搞到武舉的推薦?”


    入神地觀察著兩人“交鋒”的貝三聞言一個激靈,好生想了想,才迴答道:“或者,李大俠可以試著去找魯國公世子、曹景昀、曹大官人,往年他曾有過公然鬻售武舉推薦的......嗯,壯舉!”


    貝三顯然是話裏有話,李純風不由得被勾起了興趣,立即展開追問,一來二去,便大概地了解了那位曹大官人的底細。他還真的就不再理會朱正臣了,完完整整的吃完早點,略作休憩,他便動身上街,尋那曹大官人去,隻留下朱正臣還在桌邊幹瞪眼。


    “嗬嗬~!怎麽辦?人家就是不領你的情~!”呂豔蓉竊笑著轉了出來。


    朱正臣搖了搖頭,自嘲道:“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哦嗬嗬~!”呂豔蓉笑得更歡了,“朱二哥,你這形容太貼切了!那小子去找曹景昀,不正是去找溝渠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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