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笠辦公樓的窗外一片漆黑,牆上的掛鍾顯示時間已經是半夜十一點二十分。


    電梯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鐵盒子,密不透風的鐵盒子,而這個盒子裏隻有我和嘉雯兩個人。


    led燈顯示的數字不斷的跳躍著,從1-10,最後到12停了下來。


    整棟樓裏除了位於一層的保安之外就再無他人,這是我和那個男人約好的。


    “出去吧。”我看了看嘉雯說道。


    我沒想到第一次學著電影裏的樣子從電梯頂部的維修間出去,竟然是如此的窘迫,隻是一個不小心褲子就被掛開了一條口子,果然電影和現實生活是有差距的。


    我看著嘉雯靈活的上來之後更加深了我的這個想法。


    十三層,在我麵前的就是十三層的電梯外門,一個巨大的紅色數字在外門上寫著,或許是因為常年沒有打開過的痕跡,貼門上結滿了蜘蛛網,拇指肚大小的蜘蛛到處都是。


    我默默的吞了口口水,轉頭看向嘉雯,嘉雯正巧也在看著我,我們的目光觸碰在一起,停滯了兩秒,我對她點點頭道:“我要開門了。”


    這個小姑娘雖然口中說的不害怕,但真到了這個時間,卻也是不自覺的向後縮著身子道:“開吧,小心點。”


    鐵門傳來了有些冰冷的觸感,我將指頭一點點的插入電梯門中的縫隙,厚厚的灰塵在指肚上形成了一層薄膜。


    “嘎吱”一聲金鐵交鳴的聲音,電梯的門緩緩的開了,門口是漆黑一片的房間,看不清楚任何東西。


    電梯間傳來了後頭哽咽的聲音。


    “手電筒”我對嘉雯說。


    接過她遞過來的手機,這個藏在層層神秘後的樓層終於出現在了我的麵前。


    章澤天形容中的那個女人,並沒有出現,門外正對著的是一條長長的過道,過道兩側排列著許多房間,房門虛掩著,我有一種感覺,在那更深層的黑暗中有著什麽東西正在死死的盯著我。


    電梯頂部距離十三層的地板有一段距離,我幾乎是爬著爬進了十三層,周圍空蕩蕩的,反倒給我一種十分不舒服的感覺。


    “裏麵有什麽?”嘉雯怯生生的在我身後問。


    “目前為止,什麽都沒有。”我低聲道,但隨即我發現了一個什麽東西:“哎,那是什麽,我指著黑暗處的一個正方形盒子。”


    嘉雯跟在我後麵爬了進來,盯著我指的那個盒子看了一會,皺著眉頭說:“那好像是個箱子。”


    “走,過去看看。”我拉著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走了過去,手機的閃光燈本就不是用來做手電筒的,光線發散特別嚴重,雖然光照麵積略微大一些,但距離卻短了許多,直到大約剩下不到五米的距離時我才看清楚了那個箱子究竟長什麽樣。


    黑色的外殼,一把青銅大鎖牢牢的鎖在上麵,青褐色的鏽跡暴露了它的曆史。


    “這箱子,恐怕是地下那個墓穴中拿出來的。”我說。


    “沒錯,但它究竟是幹嘛用的?”嘉雯有些好奇,但她卻不敢伸手去打開它。


    我猶豫了一些,拿出腰間別著的錘頭重重的砸了上去,雖然它多少算是個文物,但對於此刻的我來說也就是一把鎖而已。


    隨著沉悶的聲音落地,箱子開了一條縫,掀開之後裏麵是一堆青黑色的碎片,像是什麽布料。


    “這是官服!”嘉雯小聲喊了出來:“你看那上麵還繡著圖案呢,之前我上網查過,這種圖案就是宋代的五官所穿的官服上特有的。”


    我點了點頭,繼續伸手在箱子中翻找起來,在那幾層破布下竟然發現了一塊硬繃繃的東西,不由得心中一緊,因為那東西摸起來實在是有些像是骨頭。


    “你摸到什麽了?”嘉雯見我神情嚴肅,不禁也緊張了起來。


    “似乎是個骨頭”我略有遲疑的說。


    “骨頭?”嘉雯縮到了我的身後,顫顫的說:“拿出來看看。”


    我隻好硬著頭皮把那硬邦邦的東西從箱子底層取了出來,取出來之後我才鬆了一口氣,那並不是什麽骨頭,而是一塊笏,也就是大臣上朝時用的玉製手辦,在那塊玉上刻著一首詩:“匈奴屢不平,漢將欲縱橫。看雲方結陣,卻月始連營。潛軍渡馬邑,揚旆掩龍城。會勒燕然石,方傳車騎名。”


    我認得,這是唐代竇威讚美衛青抗擊外族的詩,看來這位將軍一直到死,都在為宋朝的孱弱憤憤不平,想到這我不禁有些唏噓,封建的社會製度下實在是埋沒了太多有能力的人,墓主是如此,七十年後的嶽飛,亦是如此。


    “嗚,嗚……”一陣輕微的女子哭聲,傳入了我的而來,它出現的方向正式我身後不遠處的那條過道裏。


    我的心立刻縮進了,一隻手將嘉雯護到身後,努力的想要看的更遠一些。


    在視線的盡頭,一個影影綽綽的白色身影晃了晃,不動了。


    吞了口口水,我壯著膽子向前走,一步,兩步,猛然間我看清楚了,那是個女人,正是章澤天描述裏的那個女人!她站在那一動不動的盯著我們,嘴角掛著一絲詭異的微笑。


    兩人,一鬼的對視讓周圍的環境都冰凍了,空氣中醞釀著一股凜冽的氣息。


    “你們,來這做什麽?”男人的聲音,在那女鬼的身後傳了出來,從陰影中走出了一個身影,蒙著麵紗的男人。


    “是你?!”我驚訝的看著他:“你怎麽會在這?”


    “這句話應該是問你吧,我不是警告你不要再追查下去了麽?”麵紗男陰冷的笑了笑:“既然你不聽,那就死在這吧。”


    話音剛落,那個女鬼就衝著我們撲了上來,帶著一股腥臭的氣息轉瞬間到了我們的麵前!


    情急之下,我順手便將剛剛拿到的玉笏丟了出去,卻正巧砸在了女鬼的眉心,一聲慘嚎,女鬼竟然就這麽消失了。


    這突如其來的變故讓三個人頓時陷入了沉默,我雖然沒想到隨手的舉動竟然輕易的就化解了危機,但這種感覺還是不錯的,而嘉雯則是有些愣愣的看著我,或許她是以為我早有準備才這麽做的,至於那個麵紗男,此刻剩下的或許隻剩下懵逼兩個字。


    我看著他,擠出了一絲笑容,強裝鎮定到:“你不要高興的太早了。”


    “你究竟是什麽人?”麵紗男的眉心微微扭曲起來,怒聲道。


    “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誰,但是我知道你是誰,權文軒,我們已經追了你一段時間了,今天你跑不掉了。”


    麵紗男聞言,微微愣了愣,隨即大聲的笑了起來:“既然你叫我權文軒,那我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你一定也知道了,你難道就沒有覺得奇怪麽?”


    “好奇?沒錯,我是有些好奇,之前你都在害人,唯獨這次,從之前的調查結果來看,你竟然是在幫別人,不過看到才那個女鬼對你服服帖帖的樣子,我就明白了,恐怕事情不是那麽簡單的吧?”我死死的盯著他,生怕一個轉眼他就會消失在我的麵前。


    “害人?救人?我從不做這種無聊的事情,實話告訴你,這棟樓是我的一個陣,而這個陣現在已經完成了,就算你拆了它也沒有任何意義。”權文軒的麵色冷峻了下來,平靜的如同一潭死水。


    “你究竟想做什麽?”我怒目而視,瞪著他質問道。


    “你知道是什麽人在監視你麽?”他問。


    這個問題無疑戳到了我的軟肋,雖然我一直都能感覺到有人在監視我,包括現在我都有這種感覺,但我一直無法揪出這個人,這個人就像是鬼魅一般時刻潛伏在我的身邊,我卻看不到。


    “你告訴他吧,嘉雯,哦不,韓卉。”


    韓卉?!我猛然感到脊背一陣發涼,可根本沒有給我反應的機會,後腦勺就傳來了一陣劇痛,她竟然是韓卉,那個我們一直在追查,卻又了無音訊的韓卉?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一定是聽錯了,她怎麽會是韓卉……


    在昏迷中,周圍漆黑一片,我隻看得到一個黑影潛伏在組織中,我努力的想去看清楚他的臉,可我看到的卻是一團模糊的影子,模糊的五官,我本以為我會就這樣死掉,但當我漸漸的睜開眼睛,看到白色的天花板和長長的電棒,我明白,我還活著。


    “怎麽樣?好點了麽?”一個陌生的男人站在我的床邊,一身黑色的西裝將那張國字臉襯托出一種威嚴感。


    “你是誰?我這是在哪?”雖然腦袋還是一陣陣的發暈,但我還是努力的問出了這個問題。


    “這裏是醫院,你的報告組織已經收到了,鑒於你的傷勢我代表組織對你表示慰問”男人遞過來了一個白色的信封塞進了我的枕頭下繼續說:“這張卡裏有一百萬,是組織給你的撫恤金,你可以退休了。”


    “等等,可權文軒並沒有抓到。”


    男人的臉上沒有絲毫的波瀾,帶著一抹十分虛假的笑容道:“這段時間你辛苦了,接下來的事情就跟你沒關係了。”


    ……


    看著他離開房間,我明白,我此刻應該是離開了那座城市,迴到了家裏,但他究竟是什麽人?真的是組織的人麽?我不知道,但從那天開始我便再沒有收到組織下發的任務,直到現在,一個月過去了,仍舊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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