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漱清看完江采囡的信,久久不動。


    蘇凡看著他。


    不能完全地去愛,也不能完全地去恨,隻有選擇離開。


    霍漱清怎麽會不明白江采囡字裏行間的情感?


    和江采囡相熟以來,他也知道她是個與眾不同的女人,哪怕他沒有愛上她,可是內心有沒有被她打動?並非沒有。隻是,一個人的心就那麽大的地方,即便明知有個女人很不錯,可是他沒有辦法把她放進心裏。


    人生的緣分,男人和女人,就是如此吧!相遇已經很難,可是,在最佳的時機相遇,就變得難上加難。


    因為沒有在對的時機相遇,從而擦肩而過的情感又有多少呢?


    蘇凡望著他,想起江采囡眼裏那深深的遺憾——


    她自己又是何其的幸運,遇上了他,被他愛著,被他嗬護著——


    蘇凡起身,緩緩走到他身邊,坐在他旁邊,手放在他的手上。


    霍漱清轉過頭看著她。


    “她,走了。”他說,把信遞給她。


    蘇凡愣了下,看著那張紙,並沒有接過來。


    “哦,那你把這信收起來吧!”她說。


    “你不想看?”霍漱清問。


    他是想對她坦白,不想讓江采囡成為他們的問題,可是,信裏有些內容——


    “這是你的信,我不想看。”蘇凡望著他,道,“江小姐為人很直率,我喜歡她,她和我說她仰慕你,我知道她信裏麵可能會寫什麽。所以,就不看了。謝謝你這樣坦誠。”


    霍漱清把信紙折起來,撕成了碎片,蘇凡看著那張紙變成了紙屑,看著他把紙屑扔進垃圾桶。


    “沒事,她可能就是去哪裏玩了而已。”霍漱清道。


    說著,他攬住她,親了下她的額頭。


    她想問他是不是對江采囡動過心,可是,現在沒必要問這種問題,不是嗎?


    “好了,我們睡吧,時間不早了。”霍漱清說完,就抱著她躺在了床上。


    這個夜晚,蘇凡覺得他很安靜,她隱隱覺得是江采囡的事情導致的,盡管她不知道具體的內情。可是,從霍漱清的反應來看,他對江采囡的舉動,應該是很意外的。


    的確,霍漱清是很意外的,他不知道江采囡為了他的事和家裏發生了怎樣的爭執,甚至不惜和父親斷絕關係。


    當然,江采囡這麽做並不見得是有多麽愛霍漱清,她對霍漱清的感情如果有那麽深的話,早就去找他了,而不是一直等到現在。隻有江家人才知道江采囡為什麽離開!


    江啟正坐在巨大落地窗前抽著煙。


    督察組進駐公司以來,好像早就知道了什麽一樣,專門找那些他這些年一直在努力隱藏的東西。既然是他努力去隱藏的,那麽別人想找到就沒那麽容易了,可是,他總覺得這是個時間問題,方慕白這次派來督查的,隻要稍加留意就會知道那些人都是方慕白的親信,紀委的幹將,想在那些人的眼皮底下藏什麽,幾乎是不可能的!


    隻是時間問題嗎?


    他以為通過對覃東陽動作,就可以挾製霍漱清,從而控製調查的走向,不過現在看來,之前是太樂觀了。


    不過,幸好江采囡對家裏的事沒有參與,要不然,還不知道能被她賣掉多少。


    女人走過來,端給江啟正一杯紅酒,江啟正接過來抿了一口,視線卻依舊在窗外。


    霍漱清,霍漱清,還真是個難纏的對手。


    沒有什麽是可以輕易解決的,霍漱清很清楚,從決定和江家動手以來,他就知道這是一場曠日持久的戰鬥。江家根基深厚,不是說一朝一夕可以解決的。而從曾元進和覃春明以及方慕白的意思來看,這一場戰鬥,必須要在其中一方徹底倒下不能再動為止,否則,即便是現在江家倒了,到下一代,或者下下一代,他們也就起來了。勢力相當的對手,誰想要瓦解誰,都是異常困難的。


    時間,推移著。


    這一場戰鬥,以霍漱清和江啟正為旋渦形成的台風,劇烈地快速地席卷開來。本來就人心惶惶的官場,再度掀起了地震。


    蘇凡並不知道這一切,隻是每天看新聞的時候,又看到哪裏哪裏的官員被審查撤職,她根本不知道這些都是因她而起,那麽多人的身家性命,都是因她而在朝夕之間天翻地覆起來。


    如此的局勢,霍漱清根本不可能輕鬆,擒賊先擒王,他要抓住的是江家重點培養的兩個人,江啟正和江采囡的三叔,擴大開來就是以這兩個人為中心的一些人。隻要抓到著兩個人,以1;150850295305065及他們的重點骨幹,派係裏其他的人,自然就是樹倒猢猻散。集中力量打擊,可以更有效地達到自己想要的結果,而不用牽連更多,這也是上麵領導說的“不要動靜太大”的意思。


    然而,江啟正是江家培養多年的繼承人,怎麽可能一朝一夕就抓到他的把柄將他繩之以法?而戰鬥從一開始,就引起了許多的非議。不止一兩個人顧問委員跑去上麵大領導麵前反對,說霍漱清以權謀私什麽的。


    非議越來越多,到了不得不出麵解釋的時候。在一次內部會議上,有人就針對霍漱清展開了批評,說霍漱清利用職權對某些同誌挾私報複,要求中央對霍漱清展開調查。


    於是,在迫不得已的情況下,霍漱清便在這個會議上公開了關於蘇凡槍擊案的調查結果,以及蘇凡昏迷後被繼續下藥導致她長時間昏迷不醒,清醒後又出現失憶的狀況。每一條每一步,都是有詳實的認證物證——其實也不算是迫不得已,霍漱清一直在等待一個可以公開真相的機會,當他讓秘書把材料分發給與會的每一位委員的時候,那些反對的人,驚呆了,他是有備而來——


    證據擺出來,當場所有人都啞口無言。


    曾元進閉著眼,心裏卻是他如同刀割。


    霍漱清無法放過那些戕害蘇凡的人,曾元進又何嚐不是同樣的心情?那是他的女兒,失散多年,受盡苦難終於找到了幸福,卻被那些人給——


    覃逸飛說,他真想把江啟正揍扁,打斷筋骨。霍漱清又何嚐不想?曾元進又何嚐不想?曾泉又何嚐不想?可是,即便是把這樣鐵證如山的文件擺出來,也沒有辦法指證江啟正!


    “蘇凡,是我霍漱清的妻子,同樣也是中華人民共和國的公民!她發生這樣的不幸,我很痛心,可是,讓我更痛心更害怕的,不是我妻子一個人的遭遇。而是,有些人在這個國家可以這樣肆意妄為,將自己淩駕於法律之上,對手無寸鐵的居民實施如此殘忍的戕害,受害者卻根本沒有力量保護自己,甚至連替自己伸張正義的機會都沒有。如若我們繼續坐視不理,我妻子一個人的遭遇,我家庭的不幸,誰能保證明天不會降臨在其他人的身上?保護我們的每一個國民,讓這個國家的百姓生活在安全之中,不用擔心一出門就被人行道上衝出來的人開槍,沒有反應的時間沒有自我保護的時間就失去生命,這不是我們的失職嗎?”霍漱清當著一圈領導和前輩說道。


    現場一股奇異的安靜。


    霍漱清環顧一周,繼續說道:“的確,我現在這些證據,不能完全證明江啟正就是這一切的主使者,可是,江啟正在整個事件中的作用,大家應該是看的清清楚楚。我希望的,隻是給我的妻子一個公正的迴答,我答應她要為她討迴一個公道,讓那些傷害她的人得到法律應有的製裁,可是,大家應該都很清楚,法律懲治的,隻是那些實施了犯罪的人,而主犯,主犯依然逍遙法外。正如我剛才所說,我妻子的遭遇,誰都不能保證明天會不會發生在在座各位的家人身上。在座的我們都無法保護家人,那些普通百姓呢?他們的住所門口不會有警衛,他們出行不會有警車開道。我們的國家,難道就變成這樣一個讓人沒有安全感的國家了嗎?不能給老百姓一個最起碼的安全感,我們怎麽麵對入黨的誓言?怎麽說我們是黨員?”


    在座的都是霍漱清的領導,最次也是和他同級的,他這樣說話,要說沒有經過上級領導的默許,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漱清同誌說的對,這件案子,必須要有個交代。事發的時候,榕城和華東省上上下下,不止是政府部門的同誌,街上的普通老百姓都是人心惶惶,我們公安廳和駐地武警部隊的同誌連續巡查,過了半個月的時間,這件事的消極影響才算是結束。”覃春明開口道。


    他的發言,算是把氣氛緩和了一些,卻也是支持了霍漱清的說法。


    可是,覃東陽的公司也麵臨著一些麻煩,在座的人都知道覃東陽是被牽扯進去的。江啟正是打算通過針對覃東陽來抓霍漱清的麻煩,畢竟霍漱清和覃東陽關係深厚,霍漱清要查他江啟正的違法行為,他就抓霍漱清的小辮子。這年頭,坐到那個位置上的,有幾個人是真的幹淨的?


    然而,給覃東陽找麻煩,並沒有讓江啟正如願。覃東陽的公司麵臨著的壓力,並沒有讓覃東陽就範。誰會那麽容易就範呢?覃東陽又不是剛進社會的小夥子,怎麽會不清楚眼下的局勢?隻要他扛住了,隻要他這邊找不到事兒,霍漱清就不會倒,隻要霍漱清不倒,他覃東陽以後的日子不知道會有多好,現在眼下的一點不如意又算什麽?何況,畢竟覃東陽是覃春明的親侄子,而覃春明又是politicalbureau的成員,核心領導,直接針對覃東陽肯定惹怒覃春明,不過,霍漱清和覃春明的關係,又讓覃春明也成為了局中人。盡管如此,可這件事從頭就是霍漱清開始查的,即便明眼人都知道覃春明、曾元進和方慕白都是在背後支持霍漱清的,可是他們三個人都沒有出來說過什麽話,方慕白派去調查江啟正公司的人,他對外隻說是例行公事。


    沒有任何事是看起來的樣子!


    於是,江家方麵發起的針對霍漱清的責問會議,轉變成了霍漱清揭發江啟正罪行的一個戰場。


    會議結束,江啟正就因為“監管不利,造成國有資產大量流失”而被紀委雙規,第二天就發布了文件,解除了江啟正的一切組織職務。


    這一切,蘇凡是不知道的,很多人都是不知道的。


    事情後來的發展,蘇凡隻是在新聞裏看到了,畢竟江啟正的那個公司非常有名,而江啟正又是新年後落馬的級別最高的官員。隻不過,蘇凡並不知道這一切和自己有什麽關係,因為她不知道霍漱清主管的是什麽,隻是聽著母親看到新聞之後歎了句“終於是這樣了”,蘇凡並不懂母親的歎息是什麽意思。


    實際上,羅文茵也是不知道這一切的,因為霍漱清和曾元進都沒有說,她知道的隻是新年以來曾家和江家的關係不好,兩家人在有些場合碰見,也是有點冷冷的。她問曾元進是不是有什麽問題,曾元進就和她說,江啟正的調查是霍漱清提的,派去調查的人也都是方慕白挑選的,如此一來,江家的人怎麽會給他們姓曾的好臉?大家都是利益。


    可是,曾元進沒辦法告訴妻子,讓女兒遭受這麽多不幸的罪魁禍首,就是江啟正!


    新年以來,覃逸飛也是每周都會來探望蘇凡,有時候是工作日,有時候是周末霍漱清在的時候,可是,每次看著蘇凡的時候,他都沒有辦法把槍擊案的真相告訴她。不過,蘇凡的確是問他調查進行的怎麽樣了,覃逸飛隻有說“還在查”,蘇凡也知道事情查起來很麻煩,要不然警察那邊也不會後來就沒了動靜。


    盡管不明白真相,可是蘇凡心裏的擔憂一點都沒有少,她害怕那些對她行兇的人會對霍漱清不利,整天提心吊膽的。


    當然,蘇凡也知道不會有人開槍去殺霍漱清,就算是真有,霍漱清出門是有警衛員的,會保護他的安全。可即便如此,她也總是不安心。


    隨著時間的推移,蘇凡的擔憂,越來越重了。到了夜裏,因為霍漱清迴來的晚,她總是等不住他就在沙發上睡著了。有一次,霍漱清晚上迴來,準備抱著她迴床上去睡,卻沒想到他一碰到她的時候,她就驚醒了。


    客廳裏,隻有沙發邊的落地燈亮著,霍漱清盯著那一臉茫然的她。


    “丫頭,怎麽了?”他問。


    蘇凡盯著他,好久都說不出一個字。


    “丫頭?”她這樣的反應,讓霍漱清也不禁擔憂起來,他蹲在她麵前,趕緊去摸她的額頭和手。


    她的視線直勾勾地盯著他,卻不知道在看什麽。


    “丫頭?”霍漱清又叫了一聲。


    他輕輕親著她的臉,想要讓她從夢裏醒過來,到現在為止,他不知道她這是在夢裏,還是真的醒來了。


    臉頰上的唿吸和溫熱,讓蘇凡猛地驚醒了。


    她的手輕輕摸著他的臉,霍漱清停住了。


    他望著她的臉。


    “丫頭——”他低低叫了她一聲。


    “你,迴來了?”蘇凡才開口道。


    “嗯,”他應了聲,卻又擔憂地問,“你怎麽了?做惡夢了嗎?”


    蘇凡搖頭,隻是伸出雙手捧著他的臉,視線在他的臉上遊弋著,似乎是在尋找著什麽,確定著什麽。


    霍漱清按住她的手,蘇凡的眼神又飄到一邊,看著他身上的衣服。


    什麽都好,什麽都沒有發生,他還是和平常一樣的。


    太好了。


    “沒事,我隻是,可能,魘住了吧!”蘇凡說著,慢慢起身。


    過了新年,從三月份開始,蘇凡的身體以意外的速度康複著,任何人都料想不到她會這樣的迅速,不過,按照她每天那努力的程度,康複的速度其實是很正常的。俗話不是說嘛,世上無難事隻怕有心人。蘇凡向來就是個很能堅持很難吃苦的人,隻要心裏堅定了信念,就會執著地一直堅持下去。霍漱清說她“總是一股傻勁兒”,卻也是事實。


    到了四月的時候,蘇凡已經完全可以自由行動,唯一就是不能開車,獨立行走不在話下,跑步和其他的一些運動都可以負荷。因為霍漱清工作太忙,羅文茵便讓女兒和念卿住在曾家,霍漱清平時也就住在這邊了,隻有周末一家人才迴去自己家裏住。不過,五月份的時候,蘇凡身體已經看著沒有問題了,她覺得霍漱清住在嶽父家裏好像也是有些不方便,便主動提出搬迴自己家。


    “我們去床上睡吧!”霍漱清道。


    看著她自己站起身,霍漱清也起來了。


    “你想不想吃點什麽?”她問。


    霍漱清覺得她這樣好像是和自己有話要說,便說:“這麽一說倒是有點餓了,有什麽吃的嗎?”


    “晚上我們吃了餃子,是薺菜餡的,你最愛的。你等一下,我去給你煮幾個,我也想吃了。”說著,蘇凡就走去餐廳的冰箱裏找餃子。


    “我來吧!你坐著等。”他走到她身邊,拉住她的手,道。


    蘇凡看著他走到冰箱邊,到處翻找著,卻也沒找到。


    “在這裏。”她輕輕站在他身後,彎腰拉開一格冷凍的抽屜,道。


    霍漱清看著她取出餃子,不禁笑了,道:“看來我要多翻翻才行,咱們家裏的東西放什麽地方我都不知道了。太失職!”


    “沒事,我來給你找就行了。”她說,“要吃幾個?”


    “隨便下幾個就行了,”他說,“哦,對了,有酒嗎?”


    “現在喝酒,可以嗎?”她問。


    “沒事,就少喝一點。”霍漱清說著,已經在冰箱裏尋找起來。


    和過去一樣,他隻是拿了一罐啤酒出來。


    “你明天讓張阿姨買一箱啤酒迴來。”他說。


    “嗯,知道了,你等會兒,我去廚房。”她說著,就往廚房走去。


    霍漱清看著她的背影,打開了啤酒罐。


    蘇凡剛打開水龍頭準備給鍋裏加水,一隻手就從她手裏把鍋把手接了過去,道:“不要拿太重的東西,這種活兒,應該讓男人做。”


    她望著他,笑了。


    “你笑什麽啊?”他問。


    蘇凡不語,看著他好像在準備燒水的樣子,可是,他按著煤氣灶的開關好久,都沒有辦法打開火。


    往日的情形,突然竄出腦海。


    蘇凡的眼睛模糊了,心裏不禁一陣酸楚,走過去打開煤氣開關,然後輕輕推開他的手,打開了火苗。


    淡藍色夾著紅色的火焰燃燒著。


    霍漱清攬住她的肩,道:“好像以前也有這樣一次,那天,我——”他頓了下,“我也是打不開火,是你打開了——”


    “你這人還真是生活不能自理啊!”蘇凡咽了下淚水,道。


    如果她死了,如果她中槍之後死了,他該怎麽辦?連熱水都不會燒,連餃子都不會煮——


    可是,就算是她死了,也會有人照顧他的吧!這些事,都是不用他去做的吧!


    “有你在就好了,我不用自理。”他笑著說。


    他怎麽會想不到她心裏想的呢?如果她死了——可是,這種念頭隻會從他的腦子裏一閃而過,他不想將自己沉浸在恐懼的幻想裏。


    餃子,在熱水中翻滾著。


    霍漱清親了下她的額頭,道:“你去餐廳等會,餃子好了我就端過來。”


    “你知道怎麽就熟了嗎?”她轉頭看著他,道。


    他不禁聳聳眉,笑了,道:“我還真是個生活不能自理的人。”


    “我來吧,你等等就好。”她說。


    霍漱清便搬了一把椅子過來,蘇凡知道他的意思,就坐了下來,霍漱清站在一旁,靠著料理台站著,一手拿著啤酒罐喝著。


    “你最近見希悠了沒?”他問。


    “沒啊,沒聽說她在忙什麽。”蘇凡道。


    “我前兩天見她在我們那邊做翻譯,”霍漱清道,“在首長那邊。”


    蘇凡驚呆了。


    “前些日子不是有個日本的友好訪問團過來嘛,”霍漱清邊喝邊說,“我那天過去首長那邊的時候,看見希悠在給首長做翻譯,那時首長和田中真紀子在談話。”


    “嫂子還會日語?”蘇凡道。


    霍漱清點頭。


    蘇凡卻問道:“為什麽讓她去做翻譯?首長不是有翻譯的嗎?”


    “希悠的爺爺和田中角榮首相關係很好,當年中日友好建交的時候,希悠爺爺從中做了很多事,好像希悠從小就和田中家的人來往密切,田中真紀子很喜歡她。因為這個緣故,首長才讓希悠去的吧!”霍漱清道。


    “嫂子真厲害!”蘇凡道。


    “她小姑,方慕卿,你知道的吧?”霍漱清問,蘇凡點頭。


    “你說的就是現在駐日本大使館的——”蘇凡問。


    “嗯,就是她,我們兩國關係撲朔迷離,方家為了這段和平做了很多的努力。鳩山首相當政的時候,方慕卿是首相家的常客。現在兩國關係這麽糟糕,就更要團結日本方麵的親華人士,要不然——”霍漱清道。


    “是啊,那邊又說要修改和平憲法。”蘇凡道。


    兩個人陷入了沉默。


    “你說,我嫂子會不會從政?”蘇凡問。


    “不知道,我覺得她應該不會直接進入政府部門,但是會做一些民間的外交吧!”霍漱清道。


    “你有沒有覺得,我哥其實有點配不上我嫂子呢!”蘇凡笑著說。


    “沒有啊!隻是他們兩個人的才幹和長處在不同的地方吧!曾泉適合參與內政管理,希悠在外交方麵很有一套,那天我看她說話做事,都是很專業的,恰到好處。”霍漱清道。


    蘇凡起身撈了一隻餃子出來,嚐了下,熟了,就關了火開始給兩個人撈在碗裏。


    “隻是——”霍漱清道。


    蘇凡看了他一眼,霍漱清歎了口氣,道:“隻是他們夫妻這樣常年分居兩地,而且他們結婚也沒多少年。”


    “你是擔心他們會有什麽問題嗎?”蘇凡問。


    “也許不會吧,畢竟他們是青梅竹馬,應該不會像普通人那樣——”霍漱清道,“而且,他們兩個從小就出身在政治世家,對他們的環境和所從事的事業,都會非常清楚,所以應該不會有那種互相不理解的現象。應該不會有事,隻是長期分居對於夫妻絕對不好。”


    蘇凡沒有說話,霍漱清應該是從他自己的經曆來說的吧!


    熱騰騰的餃子,霍漱清端到了餐廳裏,蘇凡拿了碗筷,兩個人並排坐著。


    看著他手邊的啤酒,蘇凡不禁舔了下嘴唇。


    “饞了?”他含笑問道。


    蘇凡點點頭,卻又問:“可以嗎?”


    “你以前也會喝啊!來吧!”他微微笑著,把啤酒遞給她。


    以前?蘇凡笑了,拿起啤酒罐喝了口,就放下了。


    “來,張嘴!”他夾起一隻餃子,吹著氣,小心地遞給她。


    蘇凡看著他,嘴巴張開,卻又好像有點不好意思——


    “來,啊——乖一點!”他說。


    蘇凡臉色漲紅,趕緊一口吞掉了餃子,結果把自己給噎的不停咳嗽,桌子上除了那一罐啤酒什麽喝的都沒有,她一把抓起啤酒罐猛喝了一大口,才算是把餃子給衝了下去,把咳嗽給止住了。


    結果,等她平靜下來看著他,霍漱清滿眼的驚訝和意外,旋即他哈哈笑了。


    她的臉更紅了,也不知道是被酒辣的,還是被他笑的。


    可是,看著他這樣笑,蘇凡的心裏,踏實了太多。


    她不自覺地靠著他,頭靠在他的胳膊上,霍漱清看了她一眼,輕輕握住她的手。


    蘇凡沒有動,隻是那麽靜靜坐著。


    她不想告訴他,剛剛她在夢裏夢見了什麽,不想他擔心,不想給他增加負擔。他已經那麽忙了,她怎麽可以因為自己的一點點噩夢就擾亂他的心呢?


    隻是夢而已。


    雖然隻是夢,可是她的夢裏,被槍擊倒地、滿身是血的人不是她,而是他,依舊在念清的門口,依舊是那個午後,依舊是那個陽光明媚的天,她站在路邊,看著霍漱清被人開槍打倒,她要衝過去,可是兩條腿像是灌了鉛一樣的,根本挪不動。她看著他倒下,看著她滿身是血,可是她根本動不了,淚水淹沒了自己,卻根本什麽都做不了。


    幸好,幸好那隻是夢。


    可是,為什麽這個夢會一遍又一遍地折磨她?讓她無法唿吸,讓她痛不欲生?


    靜靜靠著他,看著他拿著筷子吃東西,看著他喝酒,蘇凡的心,漸漸平靜了下來。


    現實的生活,終究還是平靜美好的。


    霍漱清見她好一會兒都不說話,就笑了下,問:“怎麽這麽安靜?是不是今天做什麽壞事了?”


    “為什麽要做了壞事才安靜?”她抬頭望著他,問。


    她的神情,像極了雲城那時候,那樣的無辜的小女孩的眼神,那樣的純真卻又讓他心動。


    那個時候,她也是這樣在夜裏等著他迴家,陪著他說話陪著他坐著。


    “因為你就是這樣的!每次做了壞事,就會很無辜地這樣坐在我身邊。”他笑著說。


    蘇凡望著他。


    他輕輕捏了下她的臉頰,道:“好了,小丫頭,跟你開玩笑的。來,再吃一口,要是你再不吃,可就全都進了我的肚子。”


    蘇凡張開嘴,讓他給自己喂著。


    在醫院的時候,他也這樣給她喂飯,可是,那個時候,心裏更多的是酸澀和難過,而現在,好像是幸福和甜蜜更多,不對,應該說滿滿的都是幸福和甜蜜。因為一切不好的事全都結束了,再也不會發生了,留給他們的,隻有幸福和美好。


    然而,如果是在過去,沒有經曆過這樣的意外,蘇凡一定會覺得這樣的幸福是心安理得的,是應該的,好像生活本來就是這個樣子的。可是,在經曆那生死之劫之後,在經曆了艱難的康複訓練後,這樣的生活,變成了值得她珍惜和嗬護的美好。


    是啊,沒有人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麽,隻有失去過了,才知道這平淡的普通的生活,其實也是一種奢侈,是一種必須去守護的東西。


    她笑了,霍漱清望著她,深深歎了口氣,道:“你啊,真是個孩子!”


    如果還有來世的話,她情願依舊這樣傻傻的,在他的身邊,做個孩子!被他這樣寵著,嗬護著,就這樣好了!


    “最近在忙什麽?還沒問你呢!”霍漱清道。


    蘇凡起身給他又拿了一罐啤酒,遞給他,霍漱清打開蓋子。


    “我想去報名學習設計的專業知識。”蘇凡道。


    “哦,好事,想好去哪裏學了嗎?”他問。


    蘇凡搖頭。


    “沒關係,你想好去哪所學校,我給你安排。”他笑著說,“你老公這點事還是能辦到的。”


    “那你這算不算濫用職權?”她歪著腦袋笑問。


    “不是,我這啊,是為渴求知識的人尋找一個機會,是做好事!”他笑道。


    蘇凡笑著,望著他。


    “哦,對了,那你怎麽沒去榕城看看?現在身體沒問題了,什麽時候迴去榕城一趟?那邊的事雖然都有小雪和小飛他們替你照看,但是你自己,不想去看看現在變成什麽樣子了嗎?”霍漱清問。


    迴去榕城?


    蘇凡愣住了。


    霍漱清看著她。


    “要不哪天,我陪你迴去?”霍漱清問。


    “不了,你忙吧,我就——”她忙說。


    “我之前不是答應過要陪你去度假嗎?過陣子可能就能休息了,到時候我們去哪裏住幾天,你想去哪裏都行,現在還有一段時間,你好好想,到時候我來安排。”他說。


    蘇凡想了想,道:“我想去鬆鳴山,想去那個湖,那個愛情島,咱們騎過車的地方,我現在可以騎車了,我天天都在院子裏騎好幾圈——”


    是想要重溫過去的記憶嗎?


    “好,其實,我也很想迴去江寧。”霍漱清道。


    是啊,似乎江寧對於兩個人來說是美好的記憶,而榕城,有那麽一件血腥的事,足以讓人的心望而卻步。


    霍漱清微微低下頭,臉頰在她的頭頂輕輕磨蹭著。


    如今的這一切,真好。


    “丫頭——”他輕聲叫道。


    “嗯。”


    “我想你了。”他說著,望著她。


    四目相對,他眼底那深深的情意,那灼熱的情意,那毫不掩飾的渴望,如同火炬一般燃燒了她的心智。


    她的心,一下下顫抖著。


    不敢迎接他的視線,是因為她的內心也有同樣的渴望,是因為她也同樣愛著他,第二次,又一次愛上了他!


    是啊,她不敢相信自己居然可以兩次愛上一個人,愛上一個人兩次,每一次都是情不自禁地愛上他,每一次都是無法轉移自己的視線,每一次都是——


    “先,吃飯吧!”她忙說。


    那濃密的睫毛,因為緊張和羞澀而劇烈的眨動著,完全就是她此刻心情的寫照。


    霍漱清一愣,好像那激烈的願望一下子被冷卻了。


    他應該想到的,他不該這樣——


    然而,就在他感覺到自己被拒絕了的時候,嘴唇上突然落下一個吻。


    他抬頭看著她,眼裏的她,那酡紅的臉頰,那顫抖的嘴唇,那水波蕩漾的雙眸——


    其實,很多話,都不需要說出來,即便是過了很久很久,內心的感受和渴望,都是不需要語言來傳達的。


    當眼裏看到的一切突然顛倒過來,蘇凡閉上眼,緊緊抱住他的脖頸。


    他的吻,一點點真實地落在她的額頭,她的臉上,她的脖頸,她的身上。


    衣衫,在他的手上盡數剝落,如同初生一般,她出現在他的視線中。


    這傷痕累累的身軀,卻因為醫生們高超的醫術而宛如新生,隻有一道疤,那就是她生念卿的時候留下的。除此之外,她的身上看不到一絲殘缺,盡管她的身體被五顆子彈穿透。


    他的手,撫摸著那光滑的肌膚,他的心,顫抖著,他的視線,搖曳著。


    快要一年了,隻有到今晚,他才能這樣正視她的身體,正視這燈光下散發著珍珠光彩的身體。


    他用吻審視著她,他用吻撫慰著她,用吻思念著她,用吻,愛著她。


    這如玉一般的身體,如同珍珠一般讓他的眼神搖曳,卻又如同春水一般在他的撫慰下融化著。


    他是那麽的小心,生怕微微一用力就會讓這如同玉瓷一般的身體破碎,卻又那麽用力的擁有著她。


    堅硬與柔軟的結合,冰與火的融合,在激情的碰撞中綻放出絢爛的火花,燃燒著,撕裂著,咆哮著,吞沒著長久的思念,吞沒著長久的愛戀和悔恨,吞沒著長久以來的孤獨和渴望,渴望你走進我的心裏,渴望我再度成為你的唯一!


    煙花,在頭頂綻放開來。


    雲收雨住,顫栗的身體猛地平靜下來。


    蘇凡的睫毛,無力地撲閃著,汗水,滴落下去。


    似乎是太久太久沒有這樣酣暢淋漓的釋放,似乎是太久太久沒有這樣親密的接觸,霍漱清的心裏腦袋裏,突然一陣清晰,好像是缺氧之後大腦產生了幻覺,好像這個世界上隻有他們兩個人,好像,這個世上隻有他們的美好和幸福。


    耳畔,隻有屬於兩個人此起彼伏漸漸平複的心跳和唿吸,可是,身體軟軟的,好像所有的力氣都被抽走,好像已經太久沒有這樣的無力,無力卻很輕鬆很精神,絲毫沒有疲憊感。


    很奇怪,蘇凡真的好奇怪。


    明明出了那麽多汗,明明那麽累,要死要活的,好像已經死了幾次卻又活了過來,真是,好奇怪的事。


    霍漱清終於從這一片真實的幻夢中清醒過來,他注視著身下女人那嬌豔的麵容,忍不住又吻上了她。


    剛剛被雨露滋潤的身體,再度蕩漾著春的氣息。


    她擁住他,霍漱清起身看著她,眼底眉梢都是喜悅。


    “沒吃飽?”他笑問,嘴唇輕輕摩擦著她那滾燙的麵頰。


    “討厭——”即便是這樣的嬌嗔,也如同小貓的腳墊一般撓著他的心尖。


    “看來我要好好鍛煉身體,更加努力才能喂飽你這個小饞貓!”他笑著說道。


    蘇凡望著他,靜靜注視著他。


    霍漱清的心裏,那平靜的波濤再度洶湧澎湃起來。


    他好想再來一次,餓了快一年了,好不容易沾到一點葷腥,怎麽舍得就這樣嚐一下就鬆口?


    可是,她的身體,他擔心無法承受——


    於是,霍漱清戀戀不舍地躺在了她的身邊。


    蘇凡看著他,心頭那股不安分的火苗又竄了出來,燃燒著。


    被他擁在懷裏,那些不安分的荷爾蒙不停地在兩人身上竄來竄去,結果越來越濃烈。


    這個夜,被長久以來禁錮於內心和身體的思念和渴望點燃,劇烈地燃燒著,將一切都燃燒幹淨。


    蘇凡沒想到,原來自己在骨子裏也是這樣激狂之人,這樣不顧一切地去愛他並且得到他的愛。


    霍漱清氣喘籲籲躺在床上,看著自己耳邊那濃黑的烏發,聽著耳邊那連連的喘息,不禁笑了,輕輕擁住她。


    “這下飽了嗎?”他問。


    蘇凡早就一點力氣都沒了,趴在他的身上一下子都不能動,甚至連眼皮都沒力氣抬,更別說要從他身上下去躺在床上。


    見她一動不動,霍漱清也知道她剛才是累壞了。


    就算是以前,在她出事以前,她也極少像剛才這樣主動,這樣讓他臣服於她。身體正常的女人經曆過剛才那樣激烈的一番激戰都要累死了的,何況是她這樣還處在恢複過程中的人?


    隻是,這樣狂野的她,這樣與以往不同的她,著實讓霍漱清心中歡暢。


    於是,他翻了個身,轉換了兩人的位置,讓她躺在了床上。


    蘇凡望著滿眼都是喜悅笑意的他,嘟嘟嘴,道:“幹嘛笑?”


    “我在想,是不是以後我每天都會有很多福利了?”他笑著說道。


    蘇凡看著他,臉頰發燙,想要推他下去,卻沒有一點的力氣,可是這個男人還是不停地說啊說,不停地讓她無地自容。


    “我們明天開始換新花樣,怎麽樣?”他注視著她那潮紅的麵頰,道,“額,你可以去訂購一些特別的東西,比如說什麽護士裝啊什麽之類的——”


    “惡心死了你!”她趕緊別過臉,不再迎接他的視線。


    他卻好像很喜歡這樣捉弄她,扳著她的下巴轉過她的臉,逼著她和自己對視。


    “這樣會增加很多情趣,你最好,額,明天晚上就穿成那樣等著我,然後——”他說著,輕輕在她臉上啄著。


    他唿吸的熱氣讓她臉上癢癢的,身體裏又因為他說這些話而熱辣辣的。


    她不禁低低叫了一聲,那已經在他身體裏偃旗息鼓的熱情,猛地又燃燒起來,他的手不規矩起來。


    “丫頭——”他的鼻尖蹭著她的。


    蘇凡也感覺到了他的變化,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是該接受還是,拒絕?已經兩次了,難道還要繼續來嗎?


    可是,他的唿吸那麽的熱烈,灼燒著她最後的堅持。


    “丫頭,再來一次吧!”他低聲懇求道。


    “你還要上班呢!”她說道。


    明明說的是拒絕的話,可是聲音那樣的嫵媚,更加讓他激動起來。


    “現在睡不著,就想吃你——”


    再一次,當整個房間被熱情點燃,那濃烈的火焰灼燒著的,不止是他們的身體,還有他們的意識。


    如同利劍切開了厚實的奶油,柔軟與堅硬再度完美的契合。


    他知道,她是為他而生的女孩,不管是過去還是現在,他們之間總是那麽的默契。而且,似乎經過了那件悲劇,現在的蘇凡像是鳳凰涅槃一般重生了,變得比過去更加的妖嬈,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都讓他的心神蕩漾,恨不得死在這件事上,恨不得一輩子就這樣過了,什麽都不做,就這樣抱著她,不停地做這件事,讓自己融化在她的柔情之中,讓自己死在她這裏。


    是啊,好像真的是重新活了一次啊!


    蘇凡感受著身體裏那種醍醐灌頂的酣暢,好像全身的血液都被淨化了,清新透亮,流淌在她的身體裏,讓她的身體都變得輕盈了許多,好像整個人都精神了。


    至於霍漱清,在餓了快一年之後——雖然工作異常勞累,費心又費力,可畢竟是男人——在讓他的武器解甲歸田快一年之後再度提槍出庫,怎麽會那麽容易就覺得疲倦呢?在這件事上,他總是樂此不疲的,不是麽?蘇凡怎麽會不知道,往日的他是如何的不知饜足?


    她該後悔了,後悔自己挑起他的渴望,後悔自己讓自己墜入這樣的深淵不可自拔。


    床墊,陷了下去,連同她的身體,她的靈魂!


    靈魂脫離出來,騰空而去,伴著他的輕舞著,一直都不忍結束這一場華麗的演出。


    這樣的夜,注定是無眠的。


    霍漱清躺在她身邊,看著她那熟睡的臉龐,臉上始終都是無法淡去的笑意。


    他忍不住一次又一次親著她的臉,那麽的小心,生怕再讓她醒來。


    也許是太累了,畢竟她的身體還在康複階段,如此大運動量肯定會讓她疲累至此,不像某人,好像還要繼續戰鬥一般。


    隻因考慮她身體的接受程度,他還是強壓著自己內心那奔騰的渴望,等著明天晚上再繼續這樣的豪華大餐,現在就已經開始期待了。


    天亮了,蘇凡卻一直沒有辦法醒來。


    而霍漱清,這一夜幾乎是沒有再睡,結束了三次大運動量之後,衝去身上的汗水,躺在她身邊擁著她,視線一分都舍不得從她的臉上移開。鬧鍾響了三次,他才戀戀不舍地起床。


    想想過去,好像也總是這個樣子,隻要夜裏和她這樣親密接觸了,第二天就總是不想起來。


    對著洗漱間鏡子剃須的時候,霍漱清突然想,自己是不是該去休個長假了?帶著蘇凡去好好逍遙幾天?


    工作,永遠都是折磨人心智,考驗腦力和智慧,挑戰身體極限的事,可是,一想到晚上迴家之後,小妻子會用她那嫵媚的眼神勾著他,會用各種他想要的姿勢滿足他,霍漱清就覺得周身輕鬆起來,就連腳步都輕快了許多,嘴角也總是難以隱去的笑意。


    誰都看得出來霍書記今天心情非常好,甚至整個人都有種光彩奪目,可是誰都猜不出來霍書記昨晚和他的小妻子怎樣的顛龍倒鳳、心身交融。


    果然,要讓一個男人年輕,還是要用采陰補陽的辦法啊!


    怪不得古代的那些皇帝,老了老了,還要找小姑娘在身邊,雖然看起來很惡心變態,可是,真的對延年益壽、重煥青春很有效果啊!


    蘇凡醒來的時候,已經是過了中午,是因為肚子餓了,饑腸轆轆才把她叫醒的。


    稍微動一下,就算是抬一下胳膊,她都覺得痛到了骨子裏。


    是不是因為太久太久沒有做那種事了,才會有這樣的反應?


    可是,這反應也太大了吧!


    一想起昨夜的情形,她的臉頰就忍不住的燙。


    雖然想起了以前和他在一起的種種,可是,出事之後,這是第一次和他做那件事,她沒想到自己會那麽的渴望——


    原來,她也和他一樣啊!


    可是,那樣的一個他,怎麽會不讓她有衝動和渴望呢?恨不得每一分每一秒都和他在一起,被他擁在懷裏,和他零距離接觸,讓他的溫暖來溫暖她——


    越是這麽想,她的身體也就跟著熱了起來,一閉上眼,腦子裏立刻浮現出他情濃之時那魅人心扉的眼神,想起他的話語,想起他的低喘,想起他的——


    不行不行,她怎麽變成這樣的人了?


    絕對不可以!


    努力爬起床,渾身又像散架了一樣,根本沒辦法下床。


    可是,肚子裏的饑餓感又在催促著她。


    扭頭就看見床頭櫃上放著一張紙,那是他寫的?


    她拿過來一看,居然是——


    記著要買“衣服”,晚上穿好了等著我迴來!


    是他的自己,同樣,也是他的,願望,命令,whatever!


    真是個,壞死了的男人。


    可是,她的腦子裏也不禁幻想起來——


    不害臊,蘇凡,你真是不害臊!


    白天,就這樣過著,在霍漱清滿懷的期望中過了,夜色爬上了天空。


    現在的快遞,真的是要多發達有多發達,什麽江浙滬包郵都不算什麽了,下午的訂單,晚上就送到了家裏。


    張阿姨和仆人們看著那麽多的紙盒子,完全猜不出蘇凡買了什麽。而且,為了客戶的隱私考慮,商家在發票上也不寫具體的貨名。


    讓蘇凡當著別人的麵打開這些東西,那還不如殺了她呢!


    今天中午起床後去餐廳吃飯,張阿姨看著她的時候那神秘的笑容,就讓蘇凡覺得難堪無比。


    難堪歸難堪,可是,蘇凡還是忍不住反鎖了門,打開一個又一個盒子,拉上窗簾,一件有一件試著盒子裏每一件衣服。各種風格,什麽護士裝,空姐服,兔女郎,水手服,各種各樣,看的她自己都是心跳加速。


    於是,到了夜裏,霍漱清特別提早迴來了。雖說是提早,卻也快到十二點了。


    家裏的仆人們早就入睡,霍漱清一推開臥室房門,等著他的——


    這樣的夜,怎麽讓人入睡?時間,似乎總是不夠用了。


    他沒想到他的小妻子,果真按照他所盼望的那樣等著他,果真,讓他一次次在歡暢淋漓中沉醉。


    這一個月,對於霍漱清來說,每天夜晚迴家就變成了一種極大的享受,他甚至會期待今晚妻子會用什麽樣的樣子迎接他。


    不過怎麽說呢,霍漱清總覺得蘇凡在這方麵真是個好苗子,隨便一點撥就通了,而且還會自學成才,很多東西都不是他去教的。真是搞不懂,這丫頭從哪裏學的?


    霍漱清同誌忘了,網絡是個怎樣神奇的東西,忘了蘇凡還有個機靈到不行鬼主意多到不行的閨蜜,邵芮雪!


    蘇凡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主動跟邵芮雪談這方麵的事,今天中午也是和邵芮雪打了電話,才鼓起勇氣去買了那麽多的道具。邵芮雪又是個熱心到不行的人,為了自己好姐妹和霍叔叔的性福也是操碎了心,給蘇凡找了好多的“教育片”,讓蘇凡自己觀看學習。


    這樣的自己讓蘇凡覺得意外,邵芮雪也覺得很不可思議,好像蘇凡現在完全變了一個人,那麽保守的蘇凡,居然會想著買那些道具和學習專業演員的表演來為霍漱清服務,來讓霍漱清滿足,邵芮雪真是感歎的要死。


    孺子可教,在什麽方麵都是可以調教成功的啊!


    霍叔叔啊,你可要小心身子骨啊!


    邵芮雪看著電腦裏傳送文件的提示,咯咯笑了。


    一切,看起來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著。


    蘇凡的身體康複了,霍漱清的性福也是蒸蒸日上,似乎,一切都變得好了起來。


    盡管蘇凡不知道霍漱清的工作上有多麽大的壓力,不知道曾家和江家的爭鬥到了什麽樣的地步,牽扯了什麽人,可是,似乎,一切都在變好。


    事情牽連之大,超出了蘇凡的想象,她本來就和別人接觸少,唯一接觸的就是自己的家人和朋友,可是這些人都不會告訴她這些事。


    雖然看著一切都好了,可是,每周蘇凡都要去那位心理醫生的辦公室做疏導。


    隻是,隻有她自己才知道,有些事不是想忽視就可以忽視的了。


    “你還是不能去榕城嗎?”徐醫生問她。


    蘇凡點頭。


    自從上個月開始,似乎是因為蘇凡已經開始工作了,迴到榕城這個問題擺到了她的桌麵上。


    一直以來,她在心理醫生還有其他人麵前都在迴避著槍擊案的影響,她不願主動去迴憶那件事,不願身邊人為她擔心。因此,每次有人提到她是不是準備迴榕城,可是,每次她都隻有用笑容迴答,隻說“等過陣子再去”,就連邵芮雪來看望她的時候問及此事,她都是含糊迴答。


    時間長了,就沒有辦法再繼續迴避了,總得要給個解釋吧!畢竟那麽多人等著,那麽多員工為她努力工作,她總是要迴去和大家見麵的。以前所有人都知道她身體不好,不能出遠門,倒是可以解釋,可以說的過去。可現在,誰都知道她恢複了,在京裏到處逛,卻根本不迴榕城去看看念清的員工和店裏的生意。


    當然,現在的社會,即便是隔著半個地球都可以麵對麵交流,並不需要親自見麵才可以交談。於是,為了了解公司的狀況,蘇凡也在家裏舉行過視頻會議。


    可是,蘇凡也很清楚,公司的職員們在她出事這快一年的時間裏努力維持著念清的局麵,從上到下,從邵芮雪、張麗這樣的高管,一直到門口的迎賓女孩,每一個人都為念清為她蘇凡努力著,她必須當麵去向大家道謝,去鼓勵每一位員工。當麵去說感謝的話,和隔著屏幕是完全不同的,隻有當麵說,大家才能感覺到她的誠意,她才能把自己的感激之情傳達到每一個人的心裏,可是——


    “你說,你沒辦法迴去麵對你的職員?”和心理醫生交談時,蘇凡終究還是說出了自己的困擾。


    蘇凡搖頭,道:“不是,我很感激他們,可是,我不知道,我每次隻要想到要迴去,就會看見劉書雅站在那個門口朝我舉著槍,我——”


    徐醫生點頭,在記錄本上寫著,道:“你是害怕迴到那個環境,是嗎?”


    “可能是吧,我,不敢迴去!”蘇凡道。


    徐醫生合上記錄本,望著蘇凡,道:“蘇小姐,這是我們這半年來,你第一次主動和我說你內心的恐懼。”


    蘇凡不語,她知道徐醫生說的很對,因為她之前的確是在迴避問題。


    “其實,你到現在還沒有從那個夢魘中走出來,對不對?”徐醫生問。


    蘇凡點頭。


    “我明白,所以我一直在等著你自己說出來。”徐醫生道。


    “為什麽?”蘇凡不解。


    “隻有你自己說出來,我們才能解決問題,才說明你的內心開始正視這個問題的存在。我,或者你身邊的人說出來,強迫你來說,是根本達不到目的的。之前我和你聊過這方麵的事,可是每次你都是刻意迴避,我就放棄了讓我來說,你來聽。現在,我聽你說,你心裏有什麽不能接受的,或者現在還有什麽困擾著你的,你都可以說出來。”徐醫生認真地說。


    蘇凡沉默了。


    徐醫生知道蘇凡可能還是有些不願提及,便說:“不如,我們換個方式,你能不能告訴我,為什麽你會迴避那件事?是因為還在害怕那件事再度發生,還是——”


    “我不想看著霍漱清難過。”蘇凡打斷醫生的話,道。


    徐醫生點點頭,道:“你不想你丈夫難過,所以才一直一個人,讓自己生活在恐懼之中嗎?”


    “其實,到今天為止,我已經好像不是很害怕了,我知道劉書雅死了,我知道她不可能再來傷害我,可是,我害怕霍漱清,”她頓了下,道,“我夢見霍漱清在那個地方被人開槍殺死了,我想去救他,卻——”


    徐醫生坐到蘇凡身邊,輕輕握住蘇凡的手,道:“不如,我們換一個治療方法?”


    蘇凡看著醫生。


    “你現在開始正視那件事,可是你內心依舊在恐懼,我們現在要讓你消除恐懼,就隻有一個辦法。”徐醫生道。


    “什麽辦法?”蘇凡問。


    “你重新迴到事件發生的地方,”徐醫生說著,注意到蘇凡的臉色頓變,便說,“我先用催眠的方法讓你迴到事發的時候,你試著去救你自己——”


    “我可以救我自己嗎?”她問醫生。


    醫生點頭,道:“你現在就相當於是在看電視,電視裏演的就是當時的情形,你看著劉書雅朝你開槍,你要去把你自己救出來,不管用什麽方法,你要讓自己戰勝劉書雅,這樣你才能走出那段夢魘——”


    蘇凡的眼神開始漂移。


    醫生注意到她的異常,問:“你,怎麽了?”


    “我,我好像曾經有過這樣的經曆。”蘇凡起身,走到窗邊。


    醫生望著她。


    “在我昏迷的時候,我記不太清了,好像有個人不停地在黑暗中叫我,叫我迴家——”蘇凡道。


    “那個人是你自己嗎?”醫生問。


    蘇凡搖頭,道:“我當時不知道是誰,可是好像感覺有人去找我了,好像有人帶我迴來——”說著,蘇凡轉過頭看著醫生。


    “那這個人,你現在知道他是誰了嗎?”醫生問道。


    “霍漱清,是霍漱清!”蘇凡道,“我記得我聽到是他的聲音,是他叫我迴來,是他拉著我的手——”


    醫生起身,走道蘇凡的身邊,握住她的手,道:“那我們現在就用同樣的辦法,你,或者你丈夫,誰都可以迴去救你,可是,我希望最好是你自己把你帶迴來。”


    蘇凡望著醫生。


    “不過,這種催眠術也有副作用,如果你自己不能戰勝那個夢魘,你的情況就會越來越嚴重。所以,我想,你還是想清楚,我們要不要試試催眠?”徐醫生認真地說。


    蘇凡靜靜坐在沙發上。


    指上的戒指,突然在陽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刺向她的雙眼。


    她閉上眼。


    那個夢裏,霍漱清帶她迴來了,可是她忘記了霍漱清,而現在,如果她不能去戰勝劉書雅,她這一輩子就要和那個噩夢相伴——


    “我願意試!”蘇凡道。


    是的,她必須勇敢去試,為了霍漱清,為了她自己,她必須勇敢麵對恐懼。如果第一步不邁出去,她這輩子都要活在劉書雅的陰影之中,那樣的話,她才是真正被劉書雅殺死了!


    她不要被劉書雅殺死,她要堅強的活著,因為,現在活著的人是她,劉書雅才是那個死了的人,她絕對不要被一個死人打倒!


    “你確定嗎?這個方法有一定的危險性,等我催眠你之後,你的命運就在你自己的手上,我沒有辦法進入你的夢裏去救你,沒有人可以救你——”徐醫生解釋道。


    “霍漱清會救我,不管在什麽時候,他都會救我,我知道!”蘇凡的語氣和眼神都是那麽肯定。


    是啊,她就是這麽肯定,因為霍漱清愛她,霍漱清是那個從黑暗中把她帶迴來的人,她相信他,就算她失敗了,霍漱清也一定會救她!


    可是,這次,她要自己救自己,哪怕霍漱清也會救她,她也要自己救自己!


    徐醫生聽她這麽說,怎麽會不羨慕呢?不是所有人都會這樣肯定地相信自己的伴侶的。


    “今天你累了,我們下次準備催眠吧,我也做一點準備。我會和你丈夫溝通新的治療方案,取得了他的同意,我才會進行。”徐醫生道。


    “徐醫生,那有件事,你能保密嗎?”蘇凡問。


    “什麽事?”醫生問。


    “請你不要把我和你說的事告訴他,好嗎?我不想他擔心。”蘇凡道。


    醫生想了想,要和霍漱清討論蘇凡的治療方案,就必須要告訴霍漱清為什麽要這麽做,可是現在蘇凡——


    “我明白,我會和他解釋清楚的。我們之間,你可以信任我!”徐醫生道。


    蘇凡點頭。


    和徐醫生約了一周後見麵,蘇凡離開了醫院。


    徐醫生便給霍漱清發信息,問他什麽時候方便,她想和他談談蘇凡的事。


    因為不想讓對方擔心,才這樣一直強迫自己啊!


    見過了太多的人,徐醫生卻也被蘇凡和霍漱清之間這樣的情感所感動著。


    是啊,也許隻有這樣的方法才能讓自己徹底走出那段記憶的恐懼吧!蘇凡在迴家的路上,突然覺得眼前也亮了起來。


    到了曾家,居然曾泉也在。


    “你怎麽迴來了?”蘇凡驚喜地問。


    “瞧你這話說的,我就不能來了?”曾泉笑著說。


    “我哪有說你不能來啊!分明就是你迴家太少,我才這麽說的,我用的是反問句,你沒聽出來?”蘇凡道。


    “反問句?沒有,完全沒聽出來,看來你的語文不夠好,表達力不行!”曾泉笑道。


    蘇凡笑著,和曾泉一起走進客廳。


    “來,哥給你端的西瓜,剛剛從冰箱拿出來。”曾泉道。


    “看在你這麽體貼的份兒上,我就吃吧!”蘇凡笑著,從曾泉手裏接過西瓜,問道,“家裏其他人呢?怎麽就你在?”


    “我就這麽可憐,要不是你迴來,這家裏連個迎接我迴家的人都沒有。你呢,還是我在院兒裏迎接你的,也不是你迎接我!”曾泉故意做出很委屈的表情。


    蘇凡禁不住笑了,道:“誰讓你老不迴來?怎麽,那麽喜歡為人民服務,還是——”坐在他身邊,蘇凡詭秘地笑著,低聲問,“還是在那邊有情況了?”


    曾泉立刻坐正身體,看著她,道:“我是那麽膚淺的人嗎?我又不是離了女人就活不了,至於嗎?”


    “跟你開玩笑啦,看你還這麽認真?一點都不好玩兒了。”蘇凡道。


    曾泉看著她,眼神很奇怪。


    “幹嘛?我哪裏有問題嗎?”她問道。


    “我覺得你最近好像變了,是不是出什麽事了?”曾泉道,“還是說,呃,霍漱清把你——”


    蘇凡的臉立刻就紅了,她生怕曾泉說出“霍漱清把你滋潤的太好”之類的話,因為邵芮雪就這麽說她——那天和邵芮雪視頻了一下,剛聊了幾句,邵芮雪就說“小凡,我發現你氣色越來越好了啊!看來霍叔叔把你滋潤的很好嘛!果然女人要靠男人來滋潤!”結果搞得她一臉無語——現在她生怕曾泉也用同樣的話來說,也許是心虛的緣故吧,也許她是太過在意了,竟然會因為一句話就聯想那麽多!


    “你幹嘛?我還沒說什麽呢!”曾泉見她作勢要捂他的嘴,道。


    蘇凡收迴手。


    曾泉見她一臉緋紅,瞬間就明白了。


    “原來是——”曾泉盯著她,道,“霍漱清把你養的真好!”


    他說的是“養”不是“滋潤”,可是,在蘇凡聽來都是一樣的。


    可是她能說什麽呢?


    “我猜,霍漱清現在應該更加容光煥發,恐怕那些營養師都要下崗了吧!你一個人就把那麽多人的活兒都幹了。怪不得人都說,老男人找個年輕老婆就——”曾泉道。


    “你怎麽這麽嘴碎啊!”蘇凡打斷他的話,道。


    曾泉笑了,卻說:“我是不是也——”


    “夠了,我跟你說,你可不許有什麽歪腦筋!”蘇凡道。


    “我隻是說說而已!”曾泉道。


    “就你?我才不信,走一路都是桃花滿地——”蘇凡邊吃邊說,話沒說完,猛地發現門口站著一個人。


    曾泉本來是歪倚在沙發上的,雙眼微眯著,一臉笑容看著蘇凡,見蘇凡看向門口,他也不禁看了過去,眼睛裏卻瞥過一絲不在意的神情。


    “嫂子?”蘇凡趕緊起身。


    方希悠聽見蘇凡叫自己,才邁開步子走了進來。


    “剛才在外麵聽見你們聊的開心,沒好意思打擾,你們在聊什麽呢?”方希悠對蘇凡微笑道,問著,坐在曾泉身邊。


    “沒有,我們就隨便胡侃的,沒什麽,你別信!”蘇凡想起自己剛剛說的那些話,生怕方希悠心裏介意,就趕緊解釋說。


    方希悠卻隻是笑了下,望著曾泉,道:“你什麽時候迴來的?”


    曾泉依舊那麽斜倚著,道:“沒多久。”


    他來之前也沒說過要迴來,可是方希悠這麽快就迴來了,肯定是家裏有什麽人給她通風報信的。這一點他一點都不懷疑,這個家裏幾乎所有人都喜歡方希悠這位少夫人,喜歡又尊重!方希悠就是有這樣的魅力,能讓所有人都喜歡她,這就是她的本事,他很清楚。


    “正好我之前給你訂的西服來了,你要不要過去試穿一下?這次迴去就帶上?”方希悠道。


    “哦,謝謝,不了,你給我裝上就行了,不用試了。”曾泉道。


    蘇凡聽得出來這兩個人的話語有點冷,有種說不出的怪異,便趕緊說:“嫂子吃點西瓜,我哥剛從冰箱裏拿出來的。”


    “我——”方希悠並沒有接蘇凡遞來的西瓜,用手微微擋了一下,話還沒說出來,就聽曾泉說,“她不吃冰的東西。”


    方希悠看著他,卻見他的視線根本不在自己身上。


    蘇凡也注意到了,她覺得兄嫂之間肯定有問題,可是又不好意思說出來。想了想,便說:“我聽霍漱清說前陣子倭國使團來訪,你去給首長做翻譯了?”


    方希悠隻是笑了下,點點頭,道:“那邊打電話,我就去了下。”


    “嫂子好厲害啊!我真的崇拜死你了!”蘇凡道。


    她是真的很崇拜方希悠,這是真心的!


    “哪有,我根本沒什麽,你這麽說,我反倒不好意思了。”方希悠道。


    “我說的是真心話,”蘇凡道,“我上大學的時候學的英語專業,學了點法語,結果都不專業,到現在全都扔掉了,看看嫂子,我真的是,覺得自己很沒用。”


    說著,蘇凡尷尬地笑了下。


    “你別這麽說,你做設計師那麽出色,我才是很羨慕你呢!我自己就做不來——”方希悠道。


    可是,她的話還沒說完,曾泉就起身了。


    兩個女人看著他。


    “我有事出去一下。”他說道,就往門口走了。


    方希悠的手,不禁微微捏了下。


    “這個人真是,總是這樣沒勁!”蘇凡望著曾泉的背影,道。


    方希悠苦笑了下,道:“不好意思,迦因,我有些事要找阿泉——”


    “沒事沒事,你去吧,嫂子!他難得迴來一趟,”蘇凡說著,湊近方希悠,低聲道,“好好教訓他!”


    方曉悠笑了,起身離開。


    望著方希悠的背影,蘇凡長長地唿出一口氣。


    人和人之間的差距,或許真的不是可以輕易就縮小的,即便是一家人,即便和方希悠在一個屋簷下生活,她也絕對趕不上方希悠的。


    麵對如此優秀的嫂子,蘇凡的心裏,也是複雜了起來。


    她放棄了自己的專業——現在不可能說再去從事專業的工作了——可是,她也有自己的事業,那就是作為設計師。她現在隻想認真做好這一件事,獨立,成功,作為一個優秀的女人站在霍漱清的身邊。


    可是,這一切美好的想象,都要有一個基礎,那就是她要迴去念清,這是第一步。迴去念清麵對自己的員工,和大家開始一起努力。


    迴去,迴去榕城,她一定要迴去!


    那麽,她就要打敗自己的噩夢,打敗劉書雅留給她的陰影,她,要打敗劉書雅。


    她很清楚,雖然劉書雅身體已經死了,可是隻有她自己才知道這半年來,劉書雅時時刻刻伴隨著她,就在她的左右,就在她的意識裏,讓她恐懼讓她害怕。而她不能害怕,她越是害怕,劉書雅就越是陰魂不散。既然劉書雅飲彈自盡,她就要讓劉書雅徹底死了,從她的意識裏死了,不能再讓她成為劉書雅活著的載體。


    死,就要死透,就要死徹底,不是嗎?


    麵對傷害自己的人,就該這樣,不是嗎?


    蘇凡這麽想的時候,突然被自己嚇了一跳。


    曾泉說她變了,她好像是真的變了,如果是過去的她,一定不會這樣想,一定不會有這種“你既然死了,我就要讓你死透”的想法。


    人都會變的,不是嗎?死過一次的人了,還會像過去那麽看待世界嗎?


    死亡,會教會人很多的東西,珍惜身邊的美好和真愛,痛恨那些帶給自己傷害的人和事,死亡,或許真的是重生的一種方式!


    她是獲得了重生,因為她有霍漱清,有霍漱清的愛,可是,別人呢?


    看起來活著的,不一定真的活著。


    方希悠追上了曾泉,追著他到了他們的院子,他們的房間。


    “阿泉,你怎麽了?”她去拉他的手,問道。


    曾泉坐在沙發上,依舊斜倚著。


    “你,是不是在生氣?”她小心地問,坐在他身邊。


    “我為什麽要生氣?你的人生,沒有人比你更有權利做主。”曾泉道。


    “那件事,我也是想了很久,夫人說她需要一個人幫她,沒有人比我更合適——”方希悠道。


    “是啊,沒有人比你更合適!”曾泉歎道。


    “阿泉,對不起,我應該先和你商量一下再決定,可是,我覺得去夫人身邊工作的話,對我自己也會有提高,我可以學到更多東西——”方希悠道。


    “你不用和我說對不起,”曾泉坐正身體,雙肘支在膝蓋上,十指交叉著。


    他苦笑了下,道,“其實,這幾年,我們結婚以來,我覺得,有點,其實,你不用什麽都圍著我轉,我知道,你應該去追求你的夢想,你是個很優秀的人,把你限製在這個家裏,對你傷害是什麽,我很清楚——”


    “阿泉——”方希悠的手覆蓋在他的手上,曾泉卻輕輕推開了。


    “請你聽我說完。”曾泉看著她,道。


    方希悠靜靜望著他,可是她的心裏也是很不安,她知道他有權利責怪她,怪她為什麽不和他商量一下,從今天聽到他迴來卻沒有提前給她打電話,從她今天踏進曾家院子開始,她就做好了心理準備。


    “希悠,你覺得,婚姻是什麽?對於你來說,婚姻是什麽?”他問。


    婚姻,是什麽?


    就在這時,蘇凡還坐在客廳吃西瓜,羅文茵就進來了,她的秘書孫小姐跟著她,給她提著包。


    “媽,孫小姐,來吃西瓜。”蘇凡道。


    “太冰了吧?”羅文茵道。


    “這麽熱的天,吃冰西瓜不是正好嗎?”蘇凡說著,給孫小姐遞了一塊。


    “你去看徐醫生了?”羅文茵卻還是讓仆人給自己泡了一杯茶,問女兒道。


    “嗯,剛迴來。哦,我哥和我嫂子也迴來了,他們剛出去。”蘇凡道。


    “阿泉迴來了?”羅文茵道,“也沒提前說——希悠呢?”


    “她好像和我哥有事要談。”蘇凡道。


    羅文茵點點頭,道:“可能是要說她的事吧!”


    蘇凡不解,看著母親。


    這些日子她一直在自己家住著,偶爾過來父母這邊,今天是因為看了醫生,就過來看看母親怎樣,因此也不懂母親說的是什麽事。


    “我嫂子?怎麽了?”蘇凡問。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剛才和江大姐參加了一個活動,她和我說,希悠已經答應了去給夫人做秘書,也就是這幾天的事。我想,她可能是要和阿泉說這事兒吧!不過,呃,這麽大的事兒,他們可能早就商量過了吧,可能就是別的事兒了。”羅文茵道。


    “給夫人做秘書?”蘇凡睜大雙眼,簡直不敢相信。


    給第一夫人做秘書,這是比給首長去做臨時的日語翻譯更讓蘇凡意外的事了。


    對於霍漱清來說,在休息日的午後坐在二樓寬大的陽台上吹吹風看看書,看著女兒在草地上追著小狗跑,恐怕是最愜意的事情了。當然,這副美好的風景裏麵,絕對不能少了他的小妻子。隻要他一扭頭,就可以看見妻子那認真畫設計圖的樣子,這真是美不勝收!人生還能有比這更幸福的場景嗎?


    霍漱清坐在搖椅上,翻著書,偶爾伸手拿一下旁邊小茶幾上擺放的茶壺,給自己倒杯茶。


    這是蘇家花園裏新出的玫瑰花茶,蘇子傑挑了最好的花,專門製備好了寄來給姐姐喝,可是,蘇子傑怎麽知道,這些茶竟然是姐夫的愛好。


    “爸爸——”念卿在樓下喊著。


    霍漱清起身,趴在欄杆上看著女兒。


    “爸爸,把我的紅球扔下來,我要玩球——”念卿叫著。


    “自己上來拿——”霍漱清道。


    小丫頭不滿地撅著嘴,喊上小狗就跑進了樓裏,絲毫不管小狗的四個爪子在她媽媽的希臘進口大理石地麵上印上一個個腳印。


    “這小家夥現在怎麽越來越像你了?”霍漱清端了一杯茶,走到蘇凡身邊,道。


    “她是我生的,像我不對嗎?”蘇凡看了他一眼,含笑接過他端過來的茶。


    “我是說,她越來越不把我這個爸爸放在眼裏了,這將來長大了可怎麽得了?”霍漱清看著妻子正在畫的圖紙,道。


    “不會的,你想太多了。你難得周末有空,就下去陪她玩球嘛,躺在這裏幹什麽?”蘇凡道。


    “我更想陪著你,怎麽辦?”他從她身後抱住她,下巴抵在她的肩膀上,衝著她的耳朵就唿出一口氣。


    蘇凡卻笑了,轉過臉看著他,道:“你這個爸爸真是失職!還怪孩子不把你放在眼裏。”


    感覺到耳邊有他的唿吸,蘇凡臉頰不禁滾燙起來。


    不過,想想也是,雖然她身體康複了,可以運動了,卻也沒有和他——


    每個夜晚兩個人相擁而眠的時候,她就覺得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好像心裏也在期盼著什麽,有時候好像也等著他可以——可是,每次,他隻是蜻蜓點水一般親親她,最多就是吻一下唇舌,大手遊走一下,卻不會有進一步的行動。


    她不好意思和他說這種事,可是也感覺這樣似乎很奇怪,很不像正常夫妻。


    霍漱清抱住她,嘴唇在她的耳廓上遊弋著。


    她的心,一下下顫抖著。


    “你真的很棒,丫頭!”他低聲說。


    蘇凡的手,也在一樣顫抖著,再也畫不下去了。


    而他的手,也同樣,不規矩——


    他的唿吸,在她的臉上脖間縈繞著。他的唇,也同樣遊弋著。


    蘇凡知道他在想什麽,這是她蘇醒後第一次——


    脖子裏,癢癢的,耳朵也燙的不行。


    “爸爸,我的球找不見了——”走廊裏傳來念卿的聲音,後麵還有小狗“汪汪”叫著似乎是在幫她說。


    “孩子會進來的——”她低喘著,道。


    “不用管,外麵有人,有張阿姨在,不用管——”他啞聲道。


    這麽關鍵的時候,怎麽能讓那個小家夥給打斷了?


    果真,張阿姨不愧是一心為霍漱清服務的人,聽見小念卿又帶著狗跑上二樓,趕緊追了過來。


    這夫妻兩個人難得有個時間可以單獨相處的,怎麽能讓這個小祖宗給打斷了呢?


    “念卿,念卿,來,奶奶帶你去找,來——”張阿姨拉住念卿的手,而此時,念卿已經到了霍漱清和蘇凡的門外。


    “爸爸呢,爸爸媽媽去哪裏了?”念卿問。


    大人的事,小孩子怎麽好問?張阿姨心想,卻還是說:“爸爸和媽媽可能有事情要忙,走,奶奶帶你找,奶奶還給你做了泡芙,寶貝要不要吃?”


    “要,要吃——”孩子畢竟是孩子,一聽見吃就什麽都不要了,連自己跑上樓幹什麽都忘記了,連蹦帶跳就帶著狗狗跑下樓。


    霍漱清等著孩子的聲音完全聽不見了,才深深地喘了口氣。


    蘇凡無聲笑著,迴頭看著他。


    “晚上,可以嗎?”他第一次這樣問道。


    畢竟是大白天,又有孩子會時不時跑進來搗亂,霍漱清也不想自己和妻子這快一年來的第一次草草結束。


    蘇凡轉過頭,卻不知道怎麽和他說。


    “怎麽樣?今晚,可以嗎?”他的唇輕輕磨蹭著她的脖子,啞聲問道。


    她的心,一下下顫抖著。


    “丫頭——”他低聲喚著她。


    她,也想了,不是麽?蘇醒這快半年的時間,他一直在克製著自己,她能感覺的出來。現在,他主動提出來——


    她是他的妻子,她應該滿足他,應該——


    於是,她點頭,霍漱清的心裏一陣狂喜。


    “真的嗎?”他問。


    她點頭。


    他猛地吻上她。


    空氣裏,滿滿的都是甜蜜的味道。


    “有件事,我想和你商量一下。”她說。


    “什麽?”他問。


    “我想把念清搬到京裏來,這些天我找了個公司做了下市場調研,感覺還是有希望的。我不想再這樣兩頭跑了,你說呢?”她望著他,道。


    “很好啊,你早該這麽打算了。隻是,重新開店可不是一件輕鬆的事。再說了,榕城那邊怎麽辦?徹底放棄嗎?”他問。


    “我的身體沒問題,榕城那邊,也不會放棄,畢竟已經積累了那麽多年,有一定的客戶基礎和知名度,我想把那邊交給雪兒來打理,她做的很好。至於設計嘛,還是我這邊做。”她說。


    他點點頭,道:“既然你都這麽決定了,那就做吧,需要我幫你做什麽嗎?”


    她搖頭,道:“我隻是在想,這邊的公司是要像過去那樣什麽層次的霍客都接受呢,還是主要針對中等收入的客戶來做?這邊高端市場的口味太固定化,而且競爭很激烈,我怕自己根本打不進去——”


    霍漱清想了想,道:“你是對自己的設計沒信心,還是其他的問題?”


    “我,都有吧,我畢竟是半路出家的,就大學裏那點基礎,後來的都是自己瞎摸索的,和那些大設計師的差距很大,我沒辦法和他們競爭——”蘇凡道。


    “如果是這樣的話,你有沒有考慮過再去讀書深造一下呢?”他說。


    “讀書?”她愣住了。


    於是,到了四月底的時候,霍漱清提請了休假,帶著蘇凡前往江寧省,去拜祭蘇凡的養父,探望她的養母和弟弟,還有當然就是重新走一遍曾經相愛的道路。


    在霍漱清的幫助下,蘇子傑的事業做得很順利,等蘇凡迴家的時候,蘇子傑的玫瑰花農場已經成為了江漁一帶數一數二的大型農場,從種植到加工,形成了一條完整的產業鏈。


    蘇凡和霍漱清迴家的時候,正好趕上江漁舉辦一年一度的玫瑰花交易大會,全國各地的廠商來到這裏簽訂單采購,當然還有玫瑰花的展覽,以及第一屆玫瑰花公主的選拔。


    “這是誰搞的?還玫瑰花公主?”蘇凡笑著對弟弟說。


    “當然是我的點子了!”蘇子傑笑著答道,“現在就是要搞一些這種類型的活動,才會有更大的關注。姐,你放心,我不會胡來的,絕對不會有那些亂七八糟的事。”


    “你知道就好,不許胡來,要不然我可要收拾你的。”蘇凡道。


    蘇子傑微笑看著姐姐。


    霍漱清攬著蘇凡的肩,一直陪著她走在蘇家新農場裏,參觀著蘇子傑這一年多的成績。


    “姐,我把最好的花都摘下來給你做花茶了,不過,就是感覺做出來的沒有你做的香——”蘇子傑道。


    “你是不是想跟我要秘方?”蘇凡笑問。


    “咱們都是一家人,姐你就別小氣嘛,給我說說怎麽做的?”蘇子傑纏著問道。


    霍漱清看著蘇凡,笑了。


    “我要收專利費的。”蘇凡笑道。


    “當然沒問題,以後你要的茶,不管多少,隨傳隨到啊!”蘇子傑道。


    “開玩笑的!”蘇凡道,“等會兒迴家再和你說。”


    “好,那我就不在這兒當燈泡兒了,姐姐姐夫,你們慢慢逛,我就先忙去了。”蘇子傑說完,就趕緊走了。


    蘇凡站在花叢中看著弟弟的背影,霍漱清擁住她。


    風從花海中吹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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