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燭光下,君臨夙坐在禦案前批閱奏折。

    我坐在一邊的台階上,左手托腮看著他,最近好像朝堂上的事特別多,白日基本都見不到君臨夙,隻是每天晚上,他都會看奏折到深夜。而我,也侯著他到深夜,站的累了,就自己坐到一邊的台階上休息,一開始他有讓我先退下,可我一臉公私分明道:“這是奴婢的職責。”他也就沒再提過。

    記得大病初愈後第一天當值,君臨夙走進禦書房毫不意外地看到我,他倒是一副未發生過任何事的模樣兒。我就不行了,一臉誰欠了本小姐八百億的傻樣杵在那兒,憋到最後,我實在忍不住了,故作平靜地開口道:“皇上,奴婢聽說德妃娘娘昨日被賜死。”

    “哦,你知道了?”他迴答的倒是輕描淡寫,頭也未抬。

    “為什麽?不是應該是我……?”

    “你以為朕會為了你平白賜死一名宮妃?”君臨夙打斷我,抬起頭淡漠地道:“朕自問還沒如此昏庸。”

    得,算我自作多情。有些訕訕地繼續追問道:“那她真的是謀害汐顏的兇手嗎?那樣溫文婉約的女子,應該不會……”

    “啪”,奏折重重擺到案上的聲響,君臨夙又一次一臉陰鷙地打斷我:“怎麽,朕的事何時還需向你報告了?”

    “奴婢不敢。”我趕緊低眉順目道,奈何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我忍。

    自那日後,我和君臨夙之間的關係好像就變得相當微妙,仿佛牽了一絲欲斷不斷的線,日日相處,如履薄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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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也就這麽渾渾噩噩的過了兩月有餘,平滑而寧靜,像溫開水一樣。

    這兩個月,除了呆在禦書房當值,和君臨夙相對寂靜無言,就是一個人躲一辟靜地兒謀劃著我的逃亡大計。

    自出牢房我就從未去看過容汐顏,我是沒臉見她,雖不是我下毒害她失掉龍胎,可卻是我親自喂她喝了那碗毒藥。是我白癡,是我笨,我活該被人利用,被人痛恨……

    這日,走在去汐落宮的路上,心裏忐忑不安,不知容汐顏突然召我去有何事,自那件事後,她從未召見過我。

    瞥眼對麵有個小宮女過來,卻一轉身拐進旁邊一花簇小道中,媽的,那邊明明是去太監住處的,她一小丫頭片子去那裏幹嘛,躲我也不是這樣躲的。好像自德妃事件之後,宮裏的奴才婢女看見我就敬而遠之,能躲則躲,靠,我就真跟一牛鬼蛇神似的惹人討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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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汐落宮

    我有些不自在地坐在容汐顏對麵。

    “姐姐別緊張,顏兒隻是許久不曾見姐姐了,有些想念。”容汐顏依舊是紅唇軟語醉人心。

    她這樣一說,我就稍微放鬆下來,一把拉住她放在桌上的手誠懇道:“汐顏,對不起,都是我害得你……真的對不起。”

    容汐顏微微歎口氣,柔柔道:“這段時間顏兒細想過,這也不關姐姐的事,是顏兒大意了,姐姐不必放在心上。”頓了頓,又道:“那日是顏兒傷心過度,才會對姐姐說出那些重話,還請姐姐原諒顏兒。”

    “汐顏,你不怪我就好了。”我淺笑道,連日來陰鬱的心情總開朗了一些。

    容汐顏卻抽迴手,目光灼灼地凝視著我,半響,開口道:“姐姐說顏兒自私也好,可顏兒還是想問,姐姐上次說要在封後大典那天離開皇宮,還算數嗎?”

    我一怔,卻仍保持著麵上的淺笑:“當然了。”

    容汐顏一臉緊張的表情似是鬆緩下來,有些遲疑道:“顏兒已安排好一切,隻要姐姐願意,封後大典當天就可順利出宮了。”

    本應高興的,終於可以出去了。可心,卻一點兒點兒地冷下去,難道在利益權勢糾葛之中,真的就會讓人身不由已的相互傷害,相互利用,就算是曾經再美好……

    看著容汐顏眼中流露出的不安,我竟不忍,最終故作從容道:“當然了,我早八百年就想出去了,你又不是不知道。”

    “那就好了。”容汐顏似是鬆了一口氣,放下心來……

    辭別容汐顏,一出宮門,眼淚卻不爭氣地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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