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都是自己人生的主角。


    當燕王意識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已經來不及後悔了。


    因為封千山已經出現在了他的麵前。


    這個時候,他還沒有收到陸家變故的消息。


    古代人的能力不一定比現代人差,在個體武力上甚至還要超過現代人,但在情報的傳遞上,肯定是全麵落後的。


    哪怕燕王的情報組織已經堪稱天下頂尖了,但也不會反應這麽快。


    所以,燕王失算了。


    他的謀算,的確能夠困住一個心有牽掛的刀王。


    但困不住一把單純的刀。


    “二弟,為兄來謝謝你。”


    封千山並不是在做戲。


    他真的對燕王一揖到地。


    此時,封千山身上衣服的鮮血還沒有幹。


    燕王並不能瞬間就知曉天下事。


    但他察覺到了封千山身上傳來的氣息。


    所以他猜到了發生了什麽事情。


    燕王的臉色瞬間有些發白。


    而後眼神中竟然出現一絲喜色。


    “恭喜大哥,踏破牢籠,更進一步。”


    燕王親手扶起了封千山,展現出了發自內心的喜悅。


    這種喜悅,讓封千山本人都有些無所適從。


    “二弟果然還是好眼光。”


    “我曾經是公主的夫君,對這種狀態自然不會陌生。大哥再度突破,也不枉小弟的一番苦心。”


    封千山:“……”


    這話說的,他就不知道該怎麽接話了。


    “大哥,小弟剛才隻給你看了一半的情報資料。”


    燕王從自己的書櫥內,又翻出了一疊資料,鄭重的放在了封千山麵前。


    封千山突然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這又是什麽?”


    “自然是我為大哥做的事情。”燕王坦然的說:“我知道大哥是一個義薄雲天的漢子,對那些不法之徒向來都是深惡痛絕。若知道自己的妻兒在吃人血饅頭,肯定會自責不已,甚至有可能一死以謝天下。所有為了避免大哥走極端,我為大哥做了這些事情。”


    封千山心目中的預感越來越濃。


    他打開了燕王給他的資料。


    然後,身體就再次忍不住顫抖起來。


    他這個二弟,心有七竅,永遠都能讓自己立於不敗之地。


    這一次,封千山來,真的是要殺燕王的。


    他連自己的妻兒都敢殺,還有什麽不敢做的?


    可燕王居然連這也算到了。


    “當年那個和大嫂有婚約的官宦之家的確被我滅門了,不過那家本來就是一家貪官,證據確鑿。我秉公處理,以他們家買官賣官、草菅人命,貪贓枉法的證據來判,正是滿門抄斬的結局。我雖本意是為大哥出頭,但處理此事並無過錯。”


    “為了幫大哥組建自己的產業,小弟也的確鏟除了不少擋路的人,不過小弟殺的人,也全都是該死之人。他們所犯下的罪行,資料裏都有顯示。投敵賣國就不說了,劫掠官糧,買賣人口,屈打成招,惡意競爭。即便按照律法,他們也逃不過一個死。”


    “最重要的還是封寒做過的事情,這點小弟實在是洗不了。不過封寒之外,小弟已經將那個人口買賣組織其他能夠抓起來的人全部抓了起來,那些因為封寒而家破人亡的家庭,小弟也都已經安排了人去善後,至少保證給他們足夠的經濟補償。”


    “除此之外,小弟還以大哥的名義,在天下廣做善事。大哥這些年在江湖上大善人的名氣越來越大,你以為是大嫂做的,其實大嫂那個人對錢看的特別重,全都是小弟我掏的私人腰包。”


    “這些年,以大哥的名義,小弟我已經救助了上萬人,這些都是大哥的功德。”


    燕王一樁樁、一件件,把自己做過的事情全都擺了出來。


    證據確鑿,他的確是做了他說的這些事情。


    封千山無法反駁。


    所以他很憋屈。


    即便他現在已經再度破境,即便他現在自問已經是天下第一人,天下雖大,他自信絕無一人能夠攔得住他。


    但他還是很無力。


    站在燕王麵前,他還是覺得自己是一個弱者。


    因為,他本來已經決定要對燕王揮起的屠刀,再一次無法揮動了。


    燕王掐準了他的死穴。


    本來,他自認為不欠燕王的,隻有燕王欠他。


    所以他殺了自己的妻子和兒子,就是為了讓自己冷下心來。


    但現在,他發現,自己還是欠了燕王。


    而且,他欠燕王的,這輩子也還不清了。


    他不可能賺到這些錢,也動用不了這麽多的人脈。


    “二弟,你可真的是我的好二弟啊。”


    封千山的語氣有些咬牙切齒。


    燕王輕笑了一下,重新恢複了一切盡早掌握之中的淡定。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你是我大哥,是我永遠不想翻臉的大哥。所以為了不讓大哥和我翻臉,我多做一些事情,實在是再正常不過了。”


    “麵麵俱到,不留絲毫破綻。二弟,你真的很好,很好,為兄自愧不如。”


    他是真的自愧不如。


    他相信天下間也沒有人能夠比得上燕王。


    因為他不相信還有人能夠逼的他連刀都無法拔~出。


    “我一直以為我的刀無物不斬,封千山破四海,即便連我的妻兒,也無法阻止我的刀。


    就在剛剛之前,我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已經觸摸~到了真仙大道,甚至不久之後就可以舉霞飛升,人世間再無敵手。


    二弟,你又給我上了一課。你比我強,你比我強太多了。”


    “大哥繆讚了,小弟實在是愧不敢當。”燕王笑的有些複雜,“我這一生,其實也隻動用過兩次最後的手段。上一次讓我動用這樣手段的是公主,這一次是大哥,你們才是真正的絕代雙驕。”


    “至於我,隻不過是一個功於心計的野心家罷了。和你們比起來,我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吳影的劍,封千山的刀,都曾經閃耀過武林一個時代,他們都是不敗的傳說。


    但在燕王麵前,他們其實都敗了。


    哪怕他們的戰力更強。


    “大哥,你最大的缺點,就是做不到像我這樣無恥。你的刀,太直了。”


    而燕王的刀,殺人從不見血。


    甚至不需要存在。


    就已經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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