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師鼎整肅玄武山教規後不久,打算徹底清除後患,置木無愧於死地。但是細想之後,認為白虎山山高路遠,山路蜿蜒曲折,僅以玄武教之力,難以擊敗連登,遂隻好作罷,等待有利時機,再作打算。然而西秦流亡太子始終是其心腹大患,火師鼎想到南晉曹王,來個借刀殺人,徹底根除西秦餘孽複國的妄想。


    冠軍將軍獨孤百勝籌措糧草,調動兵力,準備征伐北代。燕帝本欲鏟除西秦流亡勢力,隻因伐代而無暇分身,隻好擱置征討江南的打算。慕容宏與火師鼎飛鴿傳書後,確定刺殺符昊的計策。慕容宏為籠絡聖心,向燕帝提出不費一兵一卒,就能輕而易舉地清除符昊的計劃,燕帝大喜過望,當即批準。燕帝立遣密使赴金陵遊說曹王,曹王迫不及待地入住東宮,借燕國勢力實現多年的夙願,於是馬上達成交易。曹王替燕帝除掉燕國心腹大患符昊,燕帝則假意征伐南晉,給與曹王率兵抵禦燕軍大獲全勝的機會,如此各取所需,雙方皆大歡喜,曹王自然樂意效勞。當然曹王考慮到燕帝可能使詐,但還是樂意為之,因為符昊不識時務,拒不嫁妹,曹王頗為惱怒,覺得是時候拔掉這根眼中釘。


    曹王密令毛何招募刺客,毛何以為國除害為由,砸下重金,到處尋覓江湖高手。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不到一個月時間,毛何募集了20餘名死士。這些亡命之徒都是見錢眼開,能豁出性命的壯漢,曹王極為滿意。他們曾在風雲山莊建康分舵舵主尤同麾下效力,明麵上做些押鏢賺傭金的活兒,但是暗地裏見財起意,幹出殺人劫財的勾當來。羊震南與虎綺麗逃往江南後,擔心秦帝派遣殺手前往建康刺殺他們,立即遣散建康分舵,率眾躲入南徐州。


    這些殺手以葛振、侯俊為首,挑選一個月黑風高的夜晚行刺。正值夜深人靜,複興廬上上下下早已熟睡,葛振手持曹王交給他們複興廬詳細地圖,翻牆潛入複興廬。葛振等人輕而易舉地撬開大廳大門,如鬼魅似的衝進廳內。四名值班男丁倒在廳內牆邊熟睡,聽到一陣刺耳的響聲,剛睜開睡眼惺忪的眼睛,就被歹徒們手起刀落,劈成兩半。葛振按照線路圖的標注,徑直闖入符昊房間,砸破內室小門。符昊被一陣巨響驚醒,迅速扯上袍子,拔出佩劍,溜出臥室。葛振衝入臥室,一劍砍破棉被,竟無一人。他伸手摸一摸被窩,被窩還是熱乎乎的,表明符昊剛剛逃出。他注意到窗戶已破,符昊顯然是翻窗而逃。符昊逃到長廊,不料被一群黑衣蒙麵人圍住,旋即展開廝殺。


    符昊殺死數名黑衣蒙麵人,葛振與侯俊衝過來圍剿符昊。符昊不敵葛振與侯俊,眼看就要被擒殺,正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丙祿率領5名府丁及時趕來衝殺。副侍衛長施光聞訊趕來助陣,符昊這才得以僥幸逃脫。符昊且戰且退,一路衝出複興廬,施光尾隨保護。葛振飛身一躍,擋住符昊的去路,施光與丙祿挺身而出,侯俊衝過來廝殺,雙方又陷入惡戰。符昊尋機逃走,葛振前去追趕,施光上前攔截,符昊得以逃出,一路沿著烏衣巷逃走。施光不敵葛振,當場被葛振削去腦袋。丙祿見大事不妙,受傷而逃。


    符昊身上多處受傷,失魂落魄,慌不擇路,一路狂奔至烏衣巷裏的楚秀街,刺客緊追不舍。符昊見前麵有一處高牆大院,料想是一豪門貴族之府,來不及多想,縱身一躍,飛進大院裏。大院裏一對巡邏衛兵發現有人闖入,迅速把符昊圍個水泄不通。


    符昊筋疲力盡,為求保命,繳劍投降,衛士捆住符昊,押至柴房關起來。符昊哀求要見主人,一名衛士橫眉怒目道:“大膽毛賊,這是清元公主府,公主殿下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符昊眼前一亮,想起清元公主是其表妹,感覺似乎有救了。符昊哀聲道:“我是秦國太子,不幸遭仇人追殺,避難而躲入此處,請軍爺勞煩通報一聲公主殿下,她一定會見我的。”


    這位衛兵對西秦流亡太子早有耳聞,但是素昧平生,不敢確定其所言是真的,便與旁邊幾名衛士嘀咕。眾人商量之後決定請示當值隊長,當值隊長問訊趕過來,符昊據實以告。這名隊長那裏肯相信,大怒道:“你分明是冒充秦國太子。夜闖公主府,分明就是想殺人行竊,罪不可赦。本將當即就可以處死你,來人將他拖出去斬首。”


    那名衛士湊近隊長聲旁小聲道:“公主殿下最怕血光,將軍不如將其交給金陵尹處置,這樣更能顯示將軍秉公辦事的形象。”


    隊長點頭表示同意,怒視符昊道:“毛賊,你擅闖公主府,天亮後本將將你交給金陵尹,雷達人將會依律判處你死罪。”


    符昊一聽就慌了,原以為死裏逃生,但還是無路可逃,終究還是難逃一死。隊長將其交給金陵尹,就意私闖公主府的消息很快傳遍金陵全城,不久將會大白於天下。曹王明麵上不敢處死符昊,此舉直接從律法上助曹王達到目標,曹王得知此事後定會興奮得睡不著覺。


    符昊心驚吊膽,想到隨身攜帶冊封太子的寶冊,仿佛抓到一根救命稻草,哀求道:“小人不幸蒙難至此,前來投靠公主殿下,這是小人的寶冊,請將軍過目。“


    隊長料想那隻是糊弄人的東西,隨手抓過來略略瞟了一眼,竟然有秦帝的大寶璽印,不禁大吃一驚,又反複查看。他打量符昊一番,發現符昊倒像一個人物,隻是頭發淩亂不堪,全身布滿血跡。


    “此事事關重大,本將稟報公主殿下後,才能確定是否如你所說。“隊長冷笑一聲,又轉過頭去,下令道,“給他鬆綁,暫時將他所在柴房,嚴加看管,不要讓他跑了。”


    “遵命。”一群衛士躬身道,解除符昊身上的繩索,但還是戴著手銬與腳鏈。


    殺手們見符昊消失在眼前,一時蒙住,隻好分頭尋找,尋至天亮,也沒找到符昊的影子。葛振與侯俊擔心無法向曹王交差,不敢迴去複命,又跑到符昊消失的地方尋找,才發現問題出在清元公主府。他們斷定符昊定是藏在裏邊,不敢出來,但是又不敢硬闖行刺。因為光天化日之下擅闖公主府行刺難以奏效不說,還會賠上性命。於是,兩人悄悄籌謀,終於找到符昊消失的合理說詞。為使曹王深信不疑,他們對這一說詞進行潤色,說是符昊溜進公主府,公主防守巡邏甚嚴,他們不敢貿然闖入。曹王打算探清虛實,再作打算。


    早膳過後,清元公主在閨房裏哄不滿兩歲的兒子入睡。公主府總管太監尚總管緩緩來到清元公主麵前,跪奏符昊之事,清元公主不免吃驚,稍後才緩過神來,淡淡道:“尚總管,可有憑證證明他是秦國太子符昊。”


    “奴才有昨日夜裏值守隊長轉交的寶冊,請公主殿下過目。”尚總管柔聲道,將寶冊呈給清元公主。


    清元公主看了一遍,確定此寶冊確鑿無疑,緩緩道:“速把符昊帶至雅光閣,本公主要麵見他。”


    “遵命。”尚總管起身,緩緩退去。


    雅光閣是清元公主專門用於接待貴客的客廳,此閣裝飾華麗,雕梁畫棟,金碧輝煌,牆壁掛有名家山水風景畫,桌上擺上有精美瓷器,令人賞心悅目。一般的客人造訪公主府,清元公主往往在一見偏殿接見。


    片刻之後,符昊被一群衛士帶至雅光閣。清元公主坐在紫檀木椅子上,遠遠看見一位青年男子身穿沾滿血汙的錦緞袍子,但是蓬頭垢麵,身上滿是劍傷。


    公主府侍衛長曲淵侍立在清元公主身旁,尚總管侍立在右邊,衛士們站成兩隊。符昊噗嗤一聲跪到在清元公主麵前,叩首道:“臣秦國故太子符昊拜見公主殿下。”


    清元公主曾聽說過秦國太子在國難當頭時來建康搬請求兵,但是從未謀麵,如今朝不保夕,淪落至此,不禁皺眉道:“何人要追殺你?”


    符昊早已準備好應對之詞,正聲道:“一個月以前,曹王殿下欲納臣妹紫萱為妾,隻因臣妹早已懷上駙馬的孩子,臣婉拒曹王。曹王惱羞成怒,令刺客行刺臣,多虧家丁拚死相救,臣才得以逃出虎口。但是,他們非要置臣於死地,窮追不舍,臣幾乎不能脫身,但見已逃至殿下府外,眼看刺客很快追上,臣無奈之下擅闖殿下府中,方才保命。臣躲得過初一,但躲不過十五。請殿下看在姑姑符貴妃的情麵上,救救臣。”


    符昊娓娓道來,動之以情,清元公主有些感動,眼圈濕潤,取出錦帕擦拭眼睛,吩咐道:“曲將軍,請帶符昊先去換上白色袍子,稍微打扮一下,再給他一些食物。”


    “是。”


    符昊正餓得饑腸轆轆,感激涕零,拜了又拜,“臣多謝公主殿下厚恩。”


    曲淵轉身帶走符昊。清元公主精心打扮一番,坐在椅子上等了一會兒,約莫一個時辰後,曲淵帶領符昊緩緩來到雅光閣。


    清元公主仔細打量一番,符昊換上一件素白色的袍子,襟擺上繡著銀白色的花紋,莊重典雅,頗顯王子氣派。他一雙眸子裏散發著柔和又深邃的目光,但是臉上卻顯得有些疲憊,顯然是昨日夜裏沒有得到足夠的睡眠。


    清元公主芳齡二十上下,一對瓜子臉,兩彎細眉下有一雙又黑又亮的大眼鏡,高挺的鼻子下麵是兩瓣薄薄淡紅色的嘴唇,笑起來便露出兩排整齊的明月皓齒。符昊略略看一眼清元公主,很快移開目光,以免引起尷尬。


    清元公主伸出纖細白嫩的玉手,端的是指如蔥削,甲似玉琢,揮手示意眾人離去。


    曲淵眉頭緊皺道:“殿下……”


    曲淵欲言又止,清元公主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擔心符昊趁隙圖謀不軌。清元公主淡淡一笑,“無妨,你們暫且退下。”


    沒人再質疑,曲淵與侍女紛紛退出雅光閣。


    桌上備好茶水,清元公主微笑道:“本公主略備薄茶,貴國太子請上座。”


    符昊受寵若驚,不敢上座,躬身道:“臣乃亡國賤俘,蒙公主殿下不殺之恩,不敢受此禮遇。”


    清元公主淺笑道:“貴太子乃是大富大貴之人,隻不過一時遭厄運,日後定會翻身。況且,你我是表親,你又年長於我,當受此禮。”


    符昊不好再推遲,勉強入座。香爐裏飄出一陣陣檀香,香氣撲鼻而來,叫人心曠神怡,驅走室內冰冷的空氣,令人感到既溫暖,又溫馨。


    清元公主淺酌一口垂絲雲霧茶,笑道:“表兄請用茶。”


    清元公主這一親切的稱唿,拉近了與符昊之間的距離。符昊渙然釋去心中的疑慮,不再畏畏縮縮,大方飲了一口茶。他嘴角掛起笑容道:“多謝殿下。臣嚐遍天下茗茶,卻是頭一遭品殿下的茶。此茶幽香淡雅,入口爽滑,真叫人百飲不厭。”


    清元公主淡淡笑道:“表兄果然對飲茶有研究。此茶采摘於黃山雲峰,淡而不濃,香而不豔,入口爽而不膩,故而與一般茗茶有所不同。”


    符昊露出欽佩的笑容,“聞其茶如見其人,殿下果非尋常公主,見識廣博,對飲茶有獨到見解,臣自愧不如。”


    清元公主笑道:“表兄過譽了。我隻過略加斟酌而已,何足掛齒。我早就聽聞表兄在大秦時文韜武略勝過諸皇子,憑此正位東宮。”


    符昊淺飲一口,苦笑道:“臣才薄德寡,蒙父皇與臣工信賴,奉命於危難之間,才得以入主東宮。然而北燕狡詐殘暴,奪我關中,毀我宗廟,我眼睜睜看著社稷淪為廢墟,竟不能匡複大秦,卻隻身避難於建康。如今,自身不保,又連累親友,每每念及於此,我悔恨不已,愧對泉下父母。”


    符昊越說越激動,眼淚止不住往下掉。清元公主不免有些動心,眼圈濕潤,道:“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來日方長,表兄保住性命即可,說不定將來能光複大秦。表兄在金陵有哪些親友?”


    符昊啜泣道:“昨日夜裏,臣在蔽府複興廬裏遇刺,舍妹與二十幾名仆人生死未卜,臣擔心他們遭遇不測。”


    清元公主柔聲道:“表兄勿憂,你暫住我府上,此事我自有安排。”


    符昊緩緩起身,跪在清元公主麵前,顫聲道:“前次,蔡王殿下因救大秦而遭貶謫在外,貴妃姑姑因受牽連而降為妃,駙馬更是因此而遇害,臣有愧於公主殿下。如今,曹王想要置臣於死地,臣若藏在殿下府裏,隻怕會連累殿下。”


    符昊此言戳到清元公主內心痛楚,清元公主成親不到兩年就失去駙馬丈夫,孩子不到一歲就失去父親。她不禁潸然淚下,曾有一段時間怨恨符昊。可是,想到慕容貴妃與高皇後鬥得你死我活,水火不容,曹王為奪儲位絞盡腦汁地對付太子,作為皇親國戚的高家難以避免池魚之殃。當初高皇後就是為了拉攏蔡王與符貴妃,主動撮合高禮與清元公主的親事。當然,淸元公主並不是為了巴結高皇後與太子而下嫁給高皇後的侄子高禮,而是看中高禮文武雙全,氣度不凡。但是不管怎麽樣,蔡王因其妹清元公主與高家聯姻而無形之中站到支持太子的隊伍之中,曹王與慕容貴妃對蔡王恨之入骨,欲除之而後快。後來,看到秦國覆滅,符昊流落金陵,居無定所,清元公主想到駙馬遇害,蔡王遭貶,生母符貴妃遭冷落,一半原因是蔡王一時魯莽,另一半是曹王與慕容貴妃從中作梗,便不再遷怒於符昊。


    清元公主思慮片刻,緩緩道:“此事並不能怪你,要怪就怪蔡王兄違抗聖意,魯莽行事。表兄不要擔心,暫時藏在府中,等到風頭一過,再遷到曹王找不到的地方去。至於你妹與仆從,我自會安排府兵尋找。”


    符昊叩首道:“公主殿下厚恩,臣萬死無以迴報。”


    清元公主緩緩道:“表兄去把曲淵叫進來,一會兒你陪他尋找他們。”


    符昊行了一個下屬之禮,緩緩退去。


    在符昊的指引下,曲淵帶領公主府衛隊到複興廬四周尋找。瓏佳公主在鄧濤的一路保護下,躲進一家客棧住下。搜尋了大半天,隻找到鄧匡明、丙祿與四名府丁。符昊見複興廬人馬折損大半,抽噎道:“鄧叔叔,就這麽幾個人,難道其他人都慘遭殺害?”


    鄧匡明哀聲道:“昨日夜裏廝殺激烈,現場慘不忍睹,刺客顯然是有備而來,臣幸虧遇到丙將軍,才撿迴一條老命,否則見不到主人。袁嘉、沈庚、施光等慘遭殺害,金陵尹一早派人查封複興廬,處理掉全部屍身。”


    符昊看了一眼瓏佳公主與鄧濤,“你們兩個在一起就好。如今我自身難保,紫萱就交給公子了。”


    鄧濤輕聲道:“主人請放心,臣一定會照顧好公主。”


    眼見日落西山,曲淵淡淡道:“時候不早了,公主殿下等著要見你們。”


    眾人不再說什麽,一同前往公主府。清元公主在暖閣接見眾人,符昊向清元公主一一介紹眾人,可是,清元公主最關心的卻是挺著大肚子的瓏佳公主。


    看到鄧濤與瓏佳公主緊靠著站在一起,鄧濤還親昵地攙扶瓏佳公主,清元公主微微笑道:“你挺著大肚子著實不容易,免得累壞身子。來人,快給紫萱搬張椅子坐。”


    瓏佳公主恭聲道:“多謝公主殿下。”


    一名太監急忙搬椅子,鄧濤迅速從太監手中接過椅子,親自搬給瓏佳公主坐,又扶著瓏佳公主緩緩坐下。清元公主想起戰死的駙馬高禮,熱淚盈眶,道:“紫萱,看到你與鄧公子相親相愛,我貴為大晉公主,我的孩子這麽小就失去爹,我很羨慕你們。”


    瓏佳公主臉上平靜而溫馨的笑容很快變得尷尬難看,清元公主隱隱覺得戳到瓏佳公主的痛處,一臉疑惑,忙問道:“紫萱,你經曆大難,又懷了鄧公子的孩子,應該感到高興才是,怎麽不開心了呢?”


    眾人聞之,臉色有變,幸好即時掩飾過去,唯獨鄧濤羞愧地低下頭去。


    瓏佳公主含淚道:“公主殿下有所不知,我懷的是駙馬木無悔的孩子,孩子尚未出世,駙馬就戰死沙場。幸虧鄧公子一路保護,我才得以活到今日。”


    清元公主大吃一驚,又忍不住多問一句,“沒想到你比我還要不幸,這孩子你打算怎麽辦呢?”


    瓏佳公主啜泣道:“我懷的是木家的孩子,這孩子自然要交給木無愧。”


    瓏佳公主突然冒出木無愧,清元公主一頭霧水,“木無愧是什麽人?”


    符昊連忙解釋道:“木無愧是木駙馬的胞弟,又是紫萱的發小,紫萱想報答木家,所以打算把孩子交給木無愧。”


    清元公主疑惑不解,“怎麽沒見到木無愧?”


    符昊淒聲道:“他曾在潼關抗擊燕軍,後來潼關淪陷,至今杳無音訊,隻怕他兇多吉少。”


    眾人臉色不太好,清元公主不好再問下去,便吩咐尚總管為各人安排了幾間廂房。眾人安頓下來,尚總管帶領他們飽餐一頓。


    曹王密探探知符昊等人藏入清元公主府,氣得踮腳,大罵葛振、侯俊兩人,“你們兩個在本王麵前拍著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證除掉符昊,結果卻搞不定隻有花拳繡腿功夫的符昊,真是酒囊飯袋。”


    葛振與侯俊羞愧地低下頭來。半晌之後,葛振經過深思熟慮,緩緩道:“殿下莫急,小人認為殿下可以采取借刀殺人的辦法除掉符昊。”


    曹王疑惑問道:“什麽借刀殺人之法?”


    葛振恭聲道:“蔡王兄妹偏向太子,殿下可借此機會打壓清元公主。殿下隻需向陛下奏明清西秦流亡太子符昊私通北燕,清元公主置大晉於不顧,私自窩藏符昊等逆犯。以殿下在朝中左右逢源的大好形勢與陛下對殿下的信任,陛下必然對清元公主大怒。清元公主難逃陛下處罰,符昊等賊眾必死無疑。”


    曹王尚有疑慮,正在斟酌此計的得失。長史毛何心思透徹,首先反應過來,“殿下,臣以為此計欠妥。”


    曹王一頭霧水,疑惑問道:“為何欠妥?”


    毛何徐徐道來,“殿下,符昊隻不過是喪家之犬,又與北燕結下殺父滅國之仇,符昊怎會勾結血海仇敵大燕呢?即便符昊認賊作父,燕王必會除之而後快。常人尚且不會認賊作父,符昊精明能幹,怎會自尋死路?陛下目前沒有殺符昊之心,隻要清元公主向陛下辯解,陛下斷不會相信符昊勾結北燕。倘若依葛首領之計,自怕到時候,殿下可會背上誣陷清元公主的罪名而遭陛下斥責。”


    曹王如夢初醒,大怒道:“葛振,你成事不足,敗事有餘,要是聽從你的餿主意,隻怕本王失去聖心而自取其辱。”


    葛振伏在地上不敢抬頭,連聲道:“臣愚笨至極,請殿下恕罪。”


    毛何蹙眉道:“如今,符昊與其餘孽藏身清元公主府,隻怕再也不敢出來。清元公主既然肯收留符昊,必定知曉是殿下派人暗殺符昊。更重要的是,符昊是清元公主的表兄,清元公主必定同情符昊而嫉恨殿下。高皇後與太子素來敵視殿下與貴妃娘娘,倘若清元公主效忠高皇後,聯手對付殿下,高皇後如虎添翼,隻怕殿下在朝中寸步難行。”


    曹王急得眉睫直跳,不由得臉皮緊繃,“毛長史,事已至此,本王如今是一步都不能後退,否則受製於人。他們兩個都是酒囊飯袋,你是本王的心腹智囊,本王是信得過你的,你可有良策除掉符昊與清元公主?”


    五年前,毛何曾在金陵府尹帳下效力,因足智多謀,明察善斷而被提拔為府丞。曹王為得到毛何,花重金收買他,又許以高官厚祿。毛何深感曹王禮賢下士,稱病辭去府丞,舉家投靠曹王。


    毛何思慮片刻後,眉頭一皺,計上心來,麵色恢複平靜道:“殿下宜砸下重金,搜羅天下武藝高手,除掉清元公主與符昊。高皇後折斷清元公主這條臂膀後,定會元氣大傷,難以單獨與殿下和貴妃娘娘抗衡。”


    曹王神色張皇,道:“世外高人隱居在深山幽穀之中,他們往往淡泊名利,其肯輕易出山。再說,本王若是大張旗鼓地招攬他們,父皇定會懷疑本王圖謀不軌。”


    眼看曹王愁眉苦臉,侯俊剛才一直跪在符昊麵前不敢抬頭,突然站起身來,喜笑道:“殿下莫慌,臣可舉薦一位武學奇才,此人武藝高強,又有行刺經曆,可堪大用。”


    曹王嘴角掛著幾絲笑意,很快狐疑道:“本王此次對你們兩個寄予厚望,原以為符昊武藝在你們之下,你們兩個聯手,不費吹灰之力便可除掉符昊,沒想到你們令本王失望透頂,本王還指望必能推薦出什麽高人來?“


    侯俊吐了一口氣,道:“殿下可知風雲山莊建康分舵的舵主尤同麽?”


    葛振仿佛打了雞血,興奮地叫起來,“臣與侯師弟同在尤舵主麾下效力。尤舵主武藝高強,臣與侯師弟聯手也打不過。殿下若得此人,出掉符昊與清元公主易如反掌?”


    毛何皺了一下眉頭道:“臣聽說過尤舵主,他是有些本事,隻不過早已消失,不知所蹤。”


    兩人師出同門,曹王早已摸清他們的底細。何況又把他們妻兒捏在手心裏,又有毛何的肯定,曹王也就信上了八分。曹王露出喜悅之色,道:“健康分舵早已解散,你們曾為他辦事,當知他的下落,本王到哪裏才能找到他?”


    侯俊笑道:“殿下有所不知,自從西秦‘武魁’木師安父子斬殺風雲山莊莊主虎雲頂與其三子後,尤舵主擔心木師安南下金陵刺殺他,便遣散所有人眾。如今,尤舵主躲入南徐州京師口深山之中。三個月前,臣受他之邀,在北固山淩雲閣與他把酒言歡。”


    曹王大喜道:“這麽說,你是知道他的行蹤。”


    侯俊訕笑道:“臣隻需在北固山淩雲閣呆上十天半個月,必能見到他。隻要殿下賜臣一封親筆信,再帶上厚禮,憑借臣三寸不爛之舌,他必定前來投靠殿下。”


    葛振附和道:“一個月之前,臣亦在北固山見到尤舵主。此人平生最愛飲酒,殿下府中有不少瓊漿玉液,正好排得上用場。”


    侯俊喜道:“殿下素來禮賢下士,隻要殿下給足臉麵,尤舵主豈會錯失殿下這位明主。”


    兩人一唱一和,說得振振有詞,曹王竟然完全相信了,欣喜若狂道:“本王將此事交給你們來辦,務必在一個月之內請來尤舵主,事成之後,本王自然要重賞你們三人。”


    毛何進言道:“何止於此,若是除掉符昊與清元公主,殿下視你們為心腹。到時候,高官厚率由你們挑。”


    兩人跪地叩首道:“多謝殿下厚恩,我等定不辜負殿下美意。”


    曹王笑道:“二位請起。”


    兩人緩緩起身,臉色有異,似是有話要說。曹王料到他們想說的話,遂笑道:“你們盡管去,所需銀兩盤纏,本王一應供應。不過,念在你們為本王效力的份上,這個月的報酬多給一倍。”


    二人謝恩後,心滿意足地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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