抵達邊境後,耶律吼令遼軍稍作修正,便分兵兩路,向大周邊關重鎮梁州夾擊攻來。


    梁州刺史不是別人,正是當年擔負守衛郭府家眷的鍾維。


    鍾維當年曾經犯過錯,且被吳馳識破,但並未捅漏給郭威。


    故而,郭威始終將鍾維當做心腹來使用。


    郭威在位近三年,鍾維忠心耿耿盡職盡力,一步步升到了邊關重鎮刺史的重要崗位上來。


    吳馳率軍出征之前,便已密報鍾維,令他嚴密監視遼軍動態。若是遼軍南下,那麽必須提前做好應對,撤出城內百姓,留下一座空城交給契丹人便是。


    對吳馳之令,鍾維甚是不解。


    以他梁州兵力,即便終將敵抗不過遼兵,但堅守個十天半月的,還是有相當把握。


    遼軍久攻不下,士氣必然受挫,屆時吳馳率援軍趕到,內外夾擊,豈不是勝算更大麽?


    然,軍令如山,吳馳在密令中措詞清晰嚴厲,根本容不得鍾維有絲毫意義。


    大遼精銳趕到兩國邊境之時,鍾維已經將梁州城內十數萬百姓盡數撤出,城內隻留下一萬精兵,準備見機行事,能戰則戰,不能戰便立刻撤出。


    耶律吼親率大軍分兩路氣勢洶洶夾擊而來,行至梁州城下,卻未著急攻城。


    都是帶兵打仗的老司機,沒點智商的話早就墳頭長草了,再說,耶律吼能混到大遼國南院大王的位子上,沒兩把刷子,那可不成。


    梁州城牆又高又厚,而遼兵善騎兵作戰,攻城乃是弱項。


    梁州守軍從未有過進犯大遼的行為,平日裏的訓練及戰備,均是以守城為主。


    耶律吼自然不肯以己薄弱攻敵長處。


    他所追求的是對梁州圍而不攻,積蓄力量,隻待大周北進主力軍前來解救梁州之困,他便可以尋得良機,以迅雷之勢,衝垮立足未穩的大周主力。


    以那幫前漢降軍的作戰素養,一旦陣型被衝垮,整支軍隊便會立成散沙。


    屆時,他便可以指揮大遼步兵堵住大周軍前後去路,而已鐵騎來迴奔襲,盡情屠殺。


    城內,鍾維見狀,頓時醒悟吳馳為何要幹淨利索地棄掉梁州。


    然而,醒悟之時已經錯失了撤出的時機,大遼軍以步兵正麵對峙梁州城,以鐵騎重兵覬覦與東西兩側,若是此事貿然自南門出城,必將受到兩翼大遼鐵騎的夾擊。


    失去了城牆的梁州守軍定然不是大遼鐵騎的對手,兩翼夾擊下,必然落敗。更危險的是,若於潰敗中頂頭與吳馳大軍相遇,恐怕還要連累了吳馳大軍。


    鍾維無奈,隻能咬牙留在城內硬撐。


    第一日,相安無事。


    第二日,仍舊是隔牆相望。


    第三日,耶律吼有些坐不住了。


    那大周北進大軍,為何還不見身影呢?


    臨近午時,耶律吼終於等到了關於大周北進大軍的消息。


    “稟大王,那大周軍與昨晚繞過了梁州,連夜進發,如今已經突入至我大遼境內!”


    耶律吼大驚失色,同時懊喪萬分。


    不得不承認,他以固有的目光看待此次大周的北征,確實是大錯特錯。


    之前的南方之國,無論是劉知遠劉承佑父子兩個的大漢國,還是郭威的大周,亦或劉崇的北漢,對契丹或是大遼,采取的都是守勢原則,戰爭的唯一目的,僅僅是保持領土完整。


    以這種判斷,圍困梁州而以逸待勞的確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戰略戰術。


    可此次大周的北進大軍卻是一反常態,棄梁州安危與不顧,直接突入至大遼國境內,在彰顯了它的北征意誌及目標的同時,還深深地刺痛了耶律吼的神經。


    奇恥大辱啊!


    我大遼國土,什麽時候被漢狗侵犯過?


    “全軍聽令!”


    情急之下,耶律吼也顧不上戰術計策了,急忙下令:“鐵騎在前,步兵隨後,立即北返,決不能讓大周漢狗侵入我大遼腹地。”


    正中吳馳下懷。


    棄梁州而直接攻擊遼國大汗所在地,這固然是一個上佳之策。


    然而,出了大周邊境,越是向北,越是荒涼。而且,已入冬季的北方,大中午的西北風都像是冰做的刀子一般,割得人冷疼難耐。


    連夜繞過梁州之時,或許是因為緊張,更或許是梁州的氣溫還沒那麽低,吳馳,以及他的仨老婆,還沒覺得有多難過。


    但越過了邊境,向北挺進了不到百裏,太陽剛剛落下,吳馳便有些受不了了。


    滿眼看到的盡是荒涼,全身感覺的都是冰冷。


    仨老婆更是過分,守在馬車上圍著被衾連腦袋都不肯露出來,更不用說能容許吳馳那雙冰冷的手探入到她們的褻衣之內了。


    “停,全都停下來。”


    吳馳這邊一發令,那邊石守信裏麵屁顛了過來。


    “馳哥,這兒一片平坦,連個擋風的樹林都沒有,不適合安營紮寨啊!”


    吳馳沒好氣地迴道:“安個屁營,紮個屁寨,凍都凍死人了,還打個毛仗啊?傳我命令,掉頭南下,還是去圍剿梁州城外的契丹兵吧!”


    石守信麵露難色,道:“馳哥,昨晚繞梁州,兄弟們折騰到了後半夜才睡,今天又走了那麽遠,若是再折騰個半夜,恐怕兄弟們吃不消啊。”


    吳馳煩道:“那也不能再往前走了,這樣吧,派些人左右打探,尋個能避風的地方,先安頓下來再說。”


    老大不願意向前,石守信自然不敢違拗,連忙安排了數名弟兄,橫向分左右去打探地形。


    趙匡胤與中軍中得知吳馳下令停止前進,心中不解,急忙策馬趕來詢問。


    吳馳此時以馬車為避風擋體,在中間燃起了一堆火來。


    烤著火,身上暖和了許多,脾氣也變得隨和了一些。


    “來,來烤烤火,老趙。”


    趙匡胤圍著火堆,坐到了吳馳身邊。


    “馳哥,為啥要停下來?昨晚你製定的棄梁州而奔襲契丹大汗所部的策略,兄弟覺得很好啊!”


    吳馳撇嘴道:“特麽的,這麽冷的鬼天氣,誰能受得了啊?再說,咱們此次北征,目的隻是將契丹認打疼打怕,又不是想滅了人家的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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